《《指点江山之平定初国》（受篇）》FeelinSophie

16、15

　　15

　　皇帝服用了余御医配制的药后，连着几日气色都挺好，停了半月的早朝也得以恢复。

　　通亮的大殿上，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尽管明显消瘦，却没不觉病态。龙椅边这次少见的又多了把椅子，坐着的自然是本朝的太子。那一色金色的合身朝服是懿皇后新命人给做的，最外头蓬蓬的金棕色纱缕让太子的身形看着宽阔高大了些，而里头束着腰身的袍子则隐隐透着少年的轻盈。

　　既然是太子，朝臣们自然都是见过的，只是这样半弓着背排得齐齐地站在大殿上仰视，倒也是不多，再往前推就是懿妃加冕皇后桂冠的日子。不同于那日的腼腆，今日的太子端坐着，微抬着下巴，脸上没有任何为让自己显得老成还化得妆，而是将本色全数展露了。早晨的日光跳跃进来，把太子整个照射得熠熠生辉。

　　恍惚间就像回到了19年前的某一个一样阳光明媚的早晨，前皇后，当时还是皇贵妃，抱着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婴孩站立在那里，粉色的长袍拖地，怀里金色的被褥裹着一个白白的小娃娃，这个娃娃毫不哭闹，甚至还会睁大眼睛笑。这个美丽的娃娃，让大殿之上一度有的紧张气氛全凝结粉碎了。

　　如同此刻，就像那个娃娃和那个端庄的女子就站在那里，那里，他们的皇帝，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健康神勇。这个人，是一个好男人，爱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但是这样的好男人，却不会是初国的好皇帝。

　　慕将军站在武将的最前头，审视太子，那眼神挑剔而怀疑。上次那么近那么长时间地看太子，慕将军自己也忆不起来，这个他心里不看好的孩子，那看似明亮透明的眼睛里，却有着他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最为熟悉的东西，野心。这个他不记得自己上次何时注意过的孩子，他的眼里，藏着二王子，皇帝，都没有的野心。

　　「翠疆和本国的战事初平，他们未有这个能力再挑战。耶兰与初国有联姻议书，对于太子早日登基，怕是期盼着。临基国向来主张和平，前日还有使节过来慰问。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亚影，众亲有何见解？」

　　帝开口，未如大臣料想的提及太子之事。如同太子听政，本就是早有的事一般。

　　大臣们互相打了个照面，恢复常态。文官那列里，史官司徒大人站得位置稍稍有些偏，注意着大殿上所有人的表情。这个早朝是要记录到初国的史料内的，太子首次听政，意义非比寻常。

　　「亚影王好战人尽皆知。」滕宰相言道。「不过亚影与位于亚影另一端的诺州的交战时有发现，一时间应该也不会对初国照成威胁。只是耶兰……既然耶兰与本朝早有联姻之说，现在恐是个好时机。」

　　「微臣也觉得与耶兰联姻之事可以提前。耶兰公主蒲惟年满17，在耶兰已是婚龄。如若可以将婚事定下，对于初国也是一件大喜之事。」一位文官出列言道。「何况太子若是成家，不到加冠之年，在初国的习俗里也便可视为成年。如若太子妃一位一直空缺，等同初国一直悬着一件未完大事，并无益处。」

　　赫连太尉思索片刻后拱手言道。「联姻之事虽无不妥，但微臣觉得此刻，也并非最要紧之事。」

　　「那么爱卿觉得，此刻有什么比联姻更要紧的呢？」帝开口，脸上带着喜色。

　　「初国，一个男子欲要显示其已成年，除了娶妻，行加冠之礼外，便是参军立功。」

　　「难道赫连太尉主战？」滕宰相反问。

　　「微臣的意思是，太子可以多多参与军中事宜。」赫连太尉言罢，扫眼一旁一直未开口的慕将军。

　　「那么太子，你如何看？」帝转过头，对着太子，在大殿之上，好不避讳地流露出慈爱之色，如同当年，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爱妃，为他们的孩子，带上象征初国继任者标志的皇冠。

　　太子起身，向帝行礼，神情自如，言道「儿臣倒是有一想法。方才听滕宰相言亚影时时在与诺州交战，于是儿臣想着，若是可以利用到这一点来牵制亚影，对于初国，实是利处。记得师傅告知过儿臣，诺州虽是小国，疆域不足亚影一半，唯有初国的三分之一，但是确和初国一同夹击着亚影，而且诺州国王正直守信。若是可以和诺州达成互助协议，那么亚影未避免腹背受敌，应该不会轻易出兵。」

　　「太子的想法虽好，但是过于天真。」此时，沉默许久的慕将军开口。「国与国之事瞬息万变，若是可以依靠一国的一纸文书，本将军也不必带着慕家军出征半年之久。如翠疆这般实力远不如亚影的国家也能顽固耗上如此长的时间。何况诺州力小，亚影至今未能攻占，只是戒于临基国和初国而不敢轻易挥军。」

　　「与翠疆耗战半年，若是琂寍没有说错，并不是因为翠疆多么难以应付，而是它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且初国此役的真正目的只是震慑翠疆，让他们不敢轻易藏匿初国的叛军。」太子正视着慕将军绷紧而不悦的脸庞，心里有点不安，话语流利说着，脸却不自主地有些泛出红来。

　　「太子说得如此轻巧，怕是我军在前线杀敌时，太子还在温暖的被褥里由着宫人给捶背吧。」

　　「慕将军，寍儿若是言辞有失，确是我年幼才浅。」太子并未退让，反是脚步稍许往前移了移。「可是寍儿不怕慕将军教训。试问哪位将士在骑上战马，握起刀枪之前，便就已经精通此道？哪位不是在与敌人的」

　　「那么太子，三日之后在练兵场，有一个小小的比试，不知道太子敢不敢前来和我们真正的将士比比。」

　　「慕将军，您这话是何意？」滕宰相言道。「哪有太子……」

　　「这样的比试，在军营常会举行，一来可以验兵，二来可以与部下建立更深联系，加深了解，三来可以作为调节。」慕将军未看一旁插话的滕宰相，目光有些轻蔑地盯着太子泛红的双颊，娃娃就是娃娃。「二王子就常常与将士切磋，未觉有何地方失掉了身份。初国在开国之时，哪位不是从战马上跳下来的？」

　　「我去。」太子一步上前，走到慕将军身前。「寍儿未曾有机会认识慕将军，这也是个好时机。」

　　「太子，你可想好，刀枪无眼，若是伤了……」赫连太尉向殿上浅笑的君王投去询问目光。还是，那浅笑。

　　「若是伤了，也不会严重，毕竟那是慕将军的将士，是初国的将士，初国的将士，只大伤敌军。」

　　太子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大殿最亮堂的地方，站立在并未多言的君王身前，一手位于腹腰，一手背于身后，还是微抬着下巴，俯视着群臣。那微扬的嘴角，明亮的黑眸，粉色的双腮，太子的年轻，骄傲，美丽以及高贵尽现。他的身后，挺立着初国的王，他的脚下，是初国的土地，他的眼前弓着背的，是初国的大臣。

　　大殿之上，所有官员在场，恍惚于太子那不真实的美颜，那灵动的声音，及那眼角风情中难掩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