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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宫的晚宴,到还是丰盛,祺妃娘娘,还有两位王子,坐在傍着莲花池的亭内。苍子修和昭明宫的几位宫人就在凉亭口守着。于是亭内就真的只坐了三人,气氛平和,却有家人小聚之感。
「本只是想着吃个饭,不料早晨宫人回话说池子里的莲花开了,想着就移到这儿来,可惜忘了这花儿到了夜里就会闭合。只是想着满池绿盘的叶,带着红尖儿的花苞,也是别有一番景致,便也将错就错了。」祺妃娘娘开口言道,脸上挂着慈爱端庄的笑,肌肤白净,想来年轻时必是美人,即便现在于后宫众粉黛间,也算是绝色。前皇后过世时太子还尚幼,未曾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是迷迷糊糊的影子。渐渐长大,听着皇上和一些宫人言,说前皇后的美就如池中的莲花,即便年年如常盛开,也会叫人一阵惊叹。「不知太子是否喜欢,这里入夜有些风,若是太子觉得不舒服,我们便回到殿里去坐。」
「不碍事。」太子收回望着含苞莲花的视线,对着右侧的祺妃娘娘莞尔。「是祺妃娘娘想得周到才是。老是坐在屋内寍儿反倒觉憋闷,今日正巧昭明宫的莲开了,二王兄也来了,心情一舒畅,身体也便好了。」
「这池子里的莲花可不是跟着我的,若要是,也是因为太子才对。」二王兄言道,紧盯着太子因为吹着风有些微红的脸。「未留意倒也罢了,这一注意便不得不说,太子到有几分像这池子里的莲花。白日盛开时分带着些许娇媚,到了夜半闭合时确是一份不多见的娇羞。这一说,看莲花,还真不如看太子你了。」
「祺妃娘娘,二王兄又笑话寍儿了。」太子低下头,微撅着比那桌上的樱桃还要红艳半分的唇。
祺妃娘娘抬手用衣袖掩着嘴笑了起来,不忘和二王子交换了个眼神,却未说话。
「好了,不逗你了。」二王子说着,给太子夹了点菜。「就是这些日子,看到太子你又瘦了些,怕是因为父王的事情担忧着,胃口也就差了。今日见上,想着环境不错,就说了这些个玩笑话,就想太子开心些。」
「谢谢二王兄和祺妃娘娘关心,是寍儿自个儿不争气。」太子将手伸上桌面,拿着筷子乖巧地给二王子和祺妃娘娘小心地夹菜。「不过二王兄,你听你刚才用来说我的词,若是给人听了去,那才真叫寍儿羞死了。」
「是我不对,那煊弘就自罚酒一杯。」二王子说着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寍儿陪着你一道。」太子言罢,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起脖子灌了进去,不出意外地引来一阵咳嗽。
「太子。」二王子伸手扶助太子的肩膀,往自己怀内稍许带了带。「看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要逞强,不是说伤寒咳嗽刚好,若是来了回昭明宫就又犯了,我和祺妃娘娘可是有口难辨啊。」
「我只是一点风寒,咳嗽什么的是祺妃娘娘。」太子由着二王子用手顺着他的后背上下来回轻抚着。「祺妃娘娘咳嗽可有好些。这酒微甜,见着二王兄那一口就干了,想着也没什么,不料自己……惭愧。」
「你二王兄常年在外,皮子厚着,怎么和太子比。」祺妃娘娘对着亭外的宫人抬了下手,一位宫人便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过来,在太子面前放下,又很快退去。「太子喝口茶,这茶解救。」
苍子修只要往凉亭移了一步,又很快退了回来。那搁在太子肩上和后背的手,再是轻柔,怕也扎眼了。
太子拿起茶杯,饮了两大口,微启着唇吐出一口气,然后翘起嘴角。因为方才那阵咳嗽而湿润了的黑眸在池畔夜色的烛影下显得更加灵动。「我们吃吧,东西都要凉了。」
祺妃娘娘因为身体缘故先行离开回去就寝。桌上的膳已经撤下,留着些水果和茶水。
二王子陪着太子坐着。昭明宫夜里的夜空最美,月亮高悬时,在这凉亭里,看的分外清晰,仿佛一抬手便可摘得一般。太子小时候,常常会和四王子一道过来,指着夜幕中最闪亮的那些个星星说是自己。二王子年长些,因为儿时母族的事情,没有那么会闹腾,常就只在一旁看着两位皇弟。
「若是韶儿也在,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太子倚着护栏,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仰着脖子,半抬起下巴,连着唇的起伏,鼻梁的线条,前额的弧度成为一体,偶尔眨动的眼皮带起密长的睫毛。
深宫大院里,最漂亮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年,这少年,顶着太子的皇冠,顶着不被爱戴的前皇后的娇容。这个女子让他们的帝王变得痴情,她改变了一个男人,却改变不了世俗对女子的要求。初国还是这个初国,百姓还是这些百姓,官员还是这些官员,皇朝大殿之上,她的孩子将如何被拥戴。
二王子是怜惜太子的,他信任自己的才能,相信一个君王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同他们的父王相信他可以给与他一生挚爱的女子一个正房妻子的身份一般。
「寍儿,你累吗?」二王子站立在太子身旁,肩膀摩擦过肩膀,轻声问道。「外族的兵马囤积在塞外,我们的马匹军粮和部队已经陆续过去,慕将军说想要再亲自迎战。寍儿,这仗说打就打了,你有认真想过吗?要知道我们刚刚和另一个邦国交战了半年,他们也只是议和。现在国库空虚,屯粮并不充足,不少士兵刚返乡,又要被招来。父王……病情时好时坏,而你……寍儿,我是真的想替你分担。」
「二王兄。」太子转过头。「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些话该说不该说,寍儿都不瞒着。如若太子是你,也许……」
「寍儿,不许说胡话。」二王子一激动,抬手抓住了太子的肩膀,将太子拉得更近。「寍儿,太子,你可知道你刚才都在说什么吗?这样的话,你在昭明宫里说,别人如何想祺妃娘娘,如何想我?」
「二王兄,你抓疼寍儿了。」太子挣扎了几下,终于挣开了。
「太子,今日已晚,你早日回太子殿休息,明日会见各位大人,太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二王子转过身望着天幕,双手背于身后。「打仗的事情,若太子真要跟去,你这样的身子骨,怕撑不住,有什么可以替你的人,太子心里要有个数。今天的话,这里就你我二人,以后,不要再说了。」
「谢谢二王兄关心,那寍儿先回去了。」太子言罢转身出了凉亭,未和苍子修招呼,急匆匆地走了。
苍子修疾步跟上,也未多问,到了轿边为太子扶帘,瞥见他的脸红着,唇咬着,似乎生着气。一路到太子殿,接下太子,到寝宫,备上热水沐浴,还是未有话说。太子愣愣地发呆,宫人上前为太子宽衣时都不动。苍子修犹豫片刻走上前,接下宫人的活儿,让她们去外头侯着。
「太子有心事?方才在凉亭里,二王子似乎有些激动。」苍子修小心地替太子脱下外衣。
「子修,二王兄……」太子一把抓住苍子修在自己肩上的手。「他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