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就是战场》去天尺五

9、晋江文学城首发

　　地下的监控线路全部切断，世侠骞的身影在一楼监控里一闪而过。

　　摸鱼大叔在频道里咋咋呼呼：“段澄，他真的来了！”

　　空怜被吓得不轻，她弱弱地说：“在太平间安息的地方搞游戏，肯定会被恶灵纠缠吧？”

　　老爹啧了一声：“也不一定，如果今天是我躺在里面，倒觉得很爱看。”

　　听到一切的段澄面色不动，似乎毫不受影响，但开关柜子的速度加快一倍，很快根据各路线索找到了本该关押青年的冰柜。

　　不知道世侠骞布置终点时期待开柜者是什么心态，段澄一次次根据线索打开下一个柜子，心态慢慢变化，进而微妙。
　　*

　　第一个线索，‘我讨厌花’。

　　这个巨大太平间像地下车库，区别就是划线放车的位置都起了房间，没有安门，白色帘子遮住一半视野，只能看到一角银色冰柜。

　　拐弯，安静的陈旧空间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感觉离医院主楼越来越远，这条路正朝着偏门附近的太平间入口而去。

　　吱呦吱呦，医生推着担架床擦肩而过，白布起伏，显然床上有一具尸体。

　　段澄等声音消失，在门口停顿两下，掀开帘子，一个个查看冰柜挂着的花圈状况。
　　一间满员的房间里右下角冰柜没挂任何东西。

　　上面只贴着一个纸条：他喜欢离血近一点。
　　那就是解剖间附近。

　　段澄来到办公区，这里人很少，稍微躲避下就能找到第三条线索：只要仔细听，就能听到声音。

　　她开始不太明白，直到再往外，走入各个房间，从每个柜门口路过，终于听到了咚咚咚的鼓声。

　　很细微，间隔十多秒就会响上一阵儿。

　　段澄加快速度，打开了最终回的柜子，一只敲鼓的玩具猴子在里面等待，憨态可掬，歪着脑袋，背后贴着一张纸：你找到我了！

　　柜门打开，闷在里面的敲鼓声明显起来，女孩怕引来工作人员，扣掉电池，并找到另一张纸：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终结？
　　段澄立在原地，有些吃惊，她还以为那家伙根本不会想死亡的事情。

　　所以人类的死亡和玩具被扣掉电池是否等价呢？世侠骞绕了大半个地球，终于向她掀开一点心里话，这话的突兀程度堪比过马路被陌生人拽着讨论他姑姑家的母狗生小狗了。

　　段澄都在脑海里冒出一个不确定的疑问：我们有那么熟吗？

　　空怜在频道里催促：“快点，你不是也要布置游戏吗？”
　　女孩在盲文信号器里打出‘立刻’字样，很快想到了如何回答他。
　　*

　　世侠骞拿到了游戏背景和初始的紫外手电。

　　他站到段澄曾经爬进去的柜子前。

　　左右无人，同时监控被切断，在这个单独的空间，青年的心可以跑出来喘口气。

　　他颇自嘲：“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钢铁柜子锈味很重，越往里爬空气越粘滞，但意外地适合所有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完全能塞得进去。

　　他先是双手放于腹前，闭上眼睛，假装一具尸体。
　　这里已许久没有人类造访，钢板托举着，在整排柜子之间传导着嘎吱声。

　　安静。
　　很快一个惊恐男声传出来，“这里是哪里？我还没死！”

　　“咚咚咚！”急急敲击声。

　　“这里好黑，难道我已经到彼岸了吗？迟浩，你在外面吗？之前我们不是约定好谁先死就托梦告诉对方彼岸样子嘛，现在我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托梦！”

　　敲完这阵儿，没人捧场，里面笑了两声又安静下来，当然如果有人捧场，那就是个鬼故事了。

　　世侠骞终于感受完冰柜，打开手电筒，四处照着，正头顶，眼睛对照的部分，有人写着很小的一行字：复活法术和人的来处有关，作为一具尸体，你还记得自己乘坐哪辆摆渡船来的吗？

　　摆渡船？
　　青年把这里所有东西排除一遍，盯上了担架床。

　　墙角，竖着靠墙摆放了一排。
　　锈斑爬上钢管，这些床看起来一碰就碎。

　　世侠骞凑过去，从缝隙里看到崭新的纸条，眼前一亮，“找到了！”

　　这种寻宝让他颇兴奋。
　　打开一看，他嘴角耷拉下来，上面写着：不是这个，继续找。

　　世侠骞怀疑段澄在设法延长游戏时长，这很正常，毕竟steam无条件退款是购买游戏24小时内，如果游戏进程太短，退款率会高到吓人。

　　他耐心的进入每个房间查看，像玩游戏似的避开偶尔出现的人声，终于在摸到几十张‘找错了’纸条后，下一步的提示线索出现：来处亦是归处，B239。

　　B2-39？
　　前面的B是指B区，2-39是编号，接下来他也要开始开柜子了吗？
　　重新戴上耳机，里面传来迟浩嘎巴嘎巴吃薯片的声音，“迟浩，线路修好了吗？”

　　“嘎吱嘎吱，被人切断了......嘎吱嘎吱，已经接上了。”

　　这家伙，倒自在起来了。

　　世侠骞恶作剧的心情上来，眉头突然一皱，呼吸急促，“死？什么死？迟浩你身边还有别人吗？怎么有女孩的声音？”

　　“噶”，迟浩的嘴巴戛然而止，塑料袋包装抖动，“我知道了，你这家伙又在耍我。”

　　虽然他确信如此，却从这时候开始，不敢回头，脖子上冷汗直流。

　　他努力工作，消除焦虑，“段澄已经不在太平间，一楼......一楼人太多了，得给我一点时间排查。”
　　段澄已经走了？

　　总之说明她已布置完游戏终点，世侠骞不想落后太多，快速先到自己布置的节点四处查看，东西都被动过了，段澄很短时间内就通关了他的游戏。

　　并且在终点的猴子玩偶旁留下了纸条：掌握复活法术的前提是清晰了解人为什么活，就比如这个猴子玩偶，也许你可以尝试让它活起来。

　　世侠骞翻过玩偶底面，里面两节电池只剩下一节。
　　这是段澄对他那句话的回应。

　　——扣掉电池，玩具会轻易死掉，就像人一样。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真相？
　　——反过来说，只有找到自己的电池，玩具和人才能活起来。

　　他的脸部肌肉猛然抖动，像被一巴掌扇过，但那并不是被反驳的恼怒，而是一种不适应。

　　他习惯自己不对外展露内心，每每思考都如同向深黑宇宙发射短波，不期待对面有人听到，更不想别人来回应。

　　可现在竟然从真空里传回来信息，他浑身不舒服，又开心又别扭。

　　想到摄像头背后还有迟浩在看，世侠骞迅速恢复理智，想明白B2-39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强调死，而段澄在强调生，这种矛盾的要求，只有这家妇幼医院能满足，B2-39就是婴儿区的某个编号。

　　但世侠骞真的到地方后，才发现这里是问题孩子聚集区，随便在走廊长椅一坐，就能听到过往孩子父母对病情的讨论。
　　林林总总，不同声音，说着同一件事。

　　“......医生说第二个方案......”
　　“家里哪有那么多钱？”

　　“治的话最多也就留六个月。”
　　他没有坐很久，迟浩在监控里找到了段澄的身影，“她在一楼那个报告厅门口坐着，那边还不少人呢。”
　　报告厅？

　　远远地，世侠骞一拐过弯就看到大大的海报：生育的奥秘。

　　上面一个胖嘟嘟婴儿正对着镜头笑，在那海报下面，段澄正对着他笑。
　　段澄说：“哟，正好，讲座要开课了。”

　　两人竟像是说好了似的，也不谈别的，混着人群一起进去。
　　里面桌子椅子成双对，桌上放着印刷精美的册子，世侠骞前后这么一看，就乐了。

　　每桌都正好坐着一男一女，包括他们这桌，只在后头，几个女孩兴冲冲挤在一桌上，相互推搡嬉笑。
　　这不就是生育教育课吗？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收费的。

　　等大家落座，大门一关，果然开始从第一桌开始验证姓名。

　　世侠骞趁着这空档探段澄的底，“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游戏环节，比如上台演示，你准备坑我一起上去？”

　　段澄转头，那表情分明是受到启发。

　　青年立刻回头，“我知道了。”

　　女人嗔怪：“要不是你在那种地方搞阴间游戏，我也不会临时加戏好吗？”她不忘重申原则，“我们万事屋接了单子，诚心诚意为雇主服务，绝不会搞那种坑人把戏。”

　　世侠骞很想提醒她‘斯德哥尔摩’计划，但看女人专心拿起册子学习，也就罢了这茬，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所以你早就定了这里的课。”

　　“对啊”，段澄不甚专心，语气飘忽，“你马上就用到这些知识，一定要好好学哟~”

　　说罢，她突然眼睛闪出贼光，贴过来。

　　青年察觉到不妙，觉得她会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

　　但没及捂嘴，段澄视线就扫向四周：“你看看，这里都是准孕妇，说不定之后你会投到她们肚子里，趁此机会挑一挑吧。”

　　“我......”世侠骞听到耳机里迟浩噗嗤漏气的声音，他反笑着点头，“咱俩挺能玩一块的，我也不挑了，要不就你吧？”

　　“嗯~”段澄咋舌，“那你可得排队了，少说也得十年。”
　　“十年？那这些年你要干嘛？”

　　“不是之前给你说过了吗，买山、建山都是大工程。”

　　世侠骞安静了下，又开始造作，“那我给你买吧，就当提前投资。”

　　“乖~”

　　耳机里，迟浩请求他们不要再说了，他怕听到不该听的被灭口。

　　就连前头坐的情侣都往后频频抛来好奇眼神，段澄和世侠骞可以相互恶心对方，但在公共场合影响他人心灵不好，于是终于安静下来，好好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