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太甚》黑石榴

7、第 7 章

　　封宁很香。
　　席清妙闻不出来她用的是什么洗发水或沐浴露，只觉得特别清甜。

　　封宁的睡衣很滑，质感很好，她侧躺着，在看手机，丝绸睡衣像水一样从她的肩流淌到脊。

　　席清妙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目光先落在她白皙的颈上，又很快移开，开口道：“你不去你的床睡吗？”

　　封宁回头，笑着说：“等一会儿。”
　　她拍拍床，让席清妙上来。她说她在看一部恐怖电影。

　　席清妙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去看会儿书吧。”
　　宿舍里只有一张长书桌，两张椅子，席清妙坐下来，翻看一本课外阅读。

　　过了很久，封宁说她电影看完了，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关了灯，盖着被子，席清妙能闻到封宁留下来的香气，不知道多久，她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身边多了一具温暖的躯体，封宁小声咕哝：“不行，电影后劲太大了，我害怕，妙妙，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席清妙在迷蒙中“嗯”了一声。

　　哪怕是这所学校最贵的宿舍，宿舍里两张床也是又小又窄。
　　她们得挤在一起，肩靠着肩，手臂贴着手臂，发丝交缠，呼吸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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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宁一开始说她怕黑，后来说她睡觉喜欢抱玩偶，但她最喜欢的玩偶丢了，她睡不好，所以想跟席清妙挤一挤。

　　床本来就窄，席清妙手长腿长，再加个封宁，睡得实在有点艰难。

　　有一次半夜封宁自己掉下去了，迷迷糊糊再爬回去，没过一个星期，宿舍就换了两张大床，是封宁家赞助的。

　　彼时封宁和席清妙用可乐干杯，对于席清妙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的担忧，她笑眯眯地说：“我爸妈巴不得有补偿我讨好我的机会呢。”

　　席清妙就不说话了。
　　她抿了口冰可乐，看着封宁。

　　注意到她的目光，封宁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她问席清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席清妙愣了一下，她摇头说：“我觉得你很自由。”

　　封宁歪歪脑袋：“听起来像是任性的‘高情商’表达。”

　　席清妙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和她争论。

　　封宁喝了一大口可乐，嘿嘿笑道：“任性就任性吧，我爽了就行。”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席清妙才发现，封宁其实一直都那样，是她没有及时意识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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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了要期中考试的时候。

　　进入高三就已经是进入了高考复习的节奏，这次期中考试是第一轮复习的检验。

　　教室里的气氛愈发紧绷起来。

　　每个学生都处在分裂的状态里，又焦躁又压抑。

　　席清妙已经掌握了规律，每次考试前，封宁其实都会焦虑。小考小焦虑，大考大焦虑。每次焦虑的时候，她会主动地找席清妙抱抱贴贴，她被封宁全身心地依偎着，依赖着……席清妙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拥抱封宁的时候，席清妙的心情也会平复。

　　她不确定这是为什么。
　　也许只是小动物互相舔毛带来的慰藉。
　　也许……

　　席清妙偏过头，看向正在写数学题的封宁。

　　封宁写题有一个习惯，她会先把一眼能看出写题思路的题目划掉，把整张卷子里的这种题目划掉后，再缓慢而认真地写剩下的题目。这会儿，她就在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划题。

　　有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这个时节的太阳已经不像夏天时毒辣，它是明亮的，微微发着烫，照在封宁白皙的脸上，照地她肌肤如雪，几近透明。

　　封宁的额头饱满，眉毛细秀，鼻梁挺翘，嘴唇红润，她侧脸的弧线完美无缺，席清妙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看过太多遍。她的脖颈也纤细白皙，没入蓝色的校服衣领。席清妙能闻到封宁身上的香味，因为住在同一个房间，她知道，封宁有时会在脖颈和耳后涂一点香水。

　　席清妙不知道那香水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香奈儿的，里面含着栀子花香。

　　封宁忽然抬了眼眸，对席清妙笑着眨眨眼：“看我干嘛？”

　　席清妙：“……”
　　她说不出话，半晌，才拙劣地转移话题：“中午吃什么？”

　　封宁伸了个懒腰：“出去吃吧，学校食堂吃腻了。”

　　席清妙轻声说：“好呀。”

　　其实她们这种高三生按道理是不允许出去吃饭的，席清妙知道，封宁会带她逃出去的，然后再悄无声息地逃回来，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就不会被问责。

　　席清妙以前从不做这种有风险的事。

　　现在为什么跟着封宁做了呢？

　　席清妙垂下眼帘，让试卷上古文阅读塞满她的脑子。

　　正午时分，阳光热烈灿烂。

　　席清妙跟着封宁翻过了围墙。

　　封宁先下去，然后，她在下面，对席清妙张开手臂，笑着说：“别怕啊妙妙！我会接住你的！”

　　席清妙无声地笑了笑。

　　封宁个子比她矮一截呢都不怕，她手长腿长，怕什么呢？

　　而且这围墙其实并不算高。

　　但当席清妙一跃而下的刹那，风声呼啸，她的心跳还是跳动剧烈，周围景色仿佛虚焦，只有封宁在她眼中那么清晰。

　　封宁朝前跨了一步，让席清妙正正好好落在她怀里。

　　双腿落地时，那种震动带来沉重的酸痛，但是怀里的封宁轻飘飘的像是棉花糖。

　　席清妙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喘息和封宁的笑声：“怎么样？还挺好玩的吧？”

　　也许……
　　席清妙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像流星点亮夜空。

　　也许她也是喜欢封宁的。

　　她从来没有讨厌过封宁，之前只是觉得，高三是学习的关键时刻，不能早恋，还有一个藏在心底最深层次从未浮上来的念头，一开始她不愿意去想的本质原因——封宁是女孩子，自己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能在一起呢？

　　可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封宁是喜欢她的吧，但因为她之前的抗拒和退缩，封宁没有再进一步，没有再亲过她。

　　大约是因为心跳得太快，翻墙的刺激又令席清妙头昏脑涨，她心里的思绪涌得太快，使一些情绪溢了出来。

　　席清妙抬起手臂，捧住封宁的后脑勺，低头亲了她。

　　封宁的唇很软，很甜，感觉很好。

　　席清妙想告诉她，我想清楚了，我也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封宁愣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席清妙的唇就与她分开了。

　　席清妙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她撇过头，有点不敢直视封宁，心跳平复，逐渐冷静，让她觉得自己冲动了。

　　封宁笑了起来，抓住席清妙的手，说：“妙妙，你开窍啦！为了庆祝，今天我请！”

　　那时候席清妙完全没有意识到，封宁嘴里的“开窍”，和她以为的开窍，并不是一个意思。

　　她只知道那天她很开心。

　　她想了很多。

　　甚至认真地想了要怎样厮守终生。

　　后来回望那段记忆，席清妙都不敢想，自己在封宁那里是一个怎样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