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方舟》求生公式

12、地下城区

　　暮色降临，中央城商业街一点一点地点亮了霓虹灯牌。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上，安德里和詹姆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与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

　　“三个军区黑市的流通量查到了吗？”

　　“嗯，”詹姆点点头，边说边习惯性地观察起了周围的人，“东区黑市只成交了一个，但在交易过程中被安保局的拦下来了，为此那边又在开始严查地下城区的黑市，买卖双方已经进去了，目前应该还在候审。北区的话，如您所言，他们还在交易这种低端仿真人确实很奇怪，可查到的范围内他们成交了五单，买卖双方都不是最终买家和卖家，中间转接了好几手，目前眼线还在追。”

　　“那西南区呢？”

　　“我正要说这个。我认为西南军区是最奇怪的，他们的地下黑市最多，但做仿真人交易的只有一家，而且近几个月以来，能查到的同型号仿真人成交量就高达九个，并且线人还来消息说，这家地下黑市近几年都在大量交易一些废弃的仿真人型号。”

　　“西南区是很缺仿真人制造技术吗？”安德里听了这段发言忍不住吐槽，虽然有些机械师或收藏家会搜集过气的仿真人用作技术研究或收藏，但对地下黑市这种追求大规模暴利的市场而言，废弃型号的仿真人既没有多少受众，也不存在多少价值，“除非……”安德里说完两个字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詹姆。詹姆见状也先是一愣，然后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性价比太低了。”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误解了安德里的意思，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安德里没有接话，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那个仿真人是北区的手笔，那么这一切似乎好像就在可以引导我们过去一样。”她的脑中一下浮现了木流的身影。

　　“他们可能在挑衅您。”詹姆几乎是处于本能的应和道，看了一眼身边矮了自己一截的安德里，又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只能尴尬地挠挠头。

　　“先去西南军区，去了北区也是被当大鱼。”

　　“好，我马上申请介入令。”詹姆刚打开通讯手环就立刻被安德里拦了下来。

　　“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你去弄两个身份证明好进西南区的关。”

　　詹姆愣了一下，看来安德里这次是打算以私人名义进行调查。这使得他更好奇那个爆炸的仿真人，但出于对她的信任，詹姆没多问什么，只是按照吩咐将一切入关事宜准备好。

　　*

　　第二天清晨，詹姆驾驶着自己的私车跟安德里出现在了西南军区的关口。两人简单地变装了一下，最后确认了一遍新通讯手环上的身份信息后才下车向关口走去。

　　西南军区原本靠种植古麻发家，一度成为伊甸一大经济军区，但随着具有极强致幻效果的古麻带来的负面效应越来越强烈，在“111”事件以后，西南军区的古麻种植量就遭到了联合军中央严格管控，这片种不出粮食的土地也一度没落，成了一座几乎荒废的城市。
　　“……现在这里不少地方已经改造成旅游景区了。”两人顺利过了关卡，詹姆边走边向安德里介绍西南区目前的状况，有一部分是她知道的，但还有一部分是官方不曾公布过的小道消息。

　　“不过这里的地下城区挺繁华的，有伊甸最大的黑市，很多有钱人都在那边的黑市扎根。”

　　“西南区的政府被打压得这么严重，武装基本都靠联合军中央支撑，怎么还能冒出来个第一黑市？”

　　“就是因为中央不管啊，西南政府又没办法，所以黑市更加猖狂，联合军中央去年来打过一次，说什么来清扫坦蒂斯星人，但是没办法，明面上根本就找不到这些人的犯罪证据——”说到这里，詹姆顿了顿，一脸神秘地凑到她耳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们在联合军中央有人——现在有个叫猎驹的协会，在黑市很出名，话语权也很高，几乎就是非官方版的西南区政府，听说他们背后有北区的人给撑腰。”詹姆压低了声音，刻意让自己听上去显得十分可怕。

　　“你这样我要怀疑让我们来西南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了。”安德里停住脚抱着胸，虽然抬着头，但眼神里确实居高临下的意味。

　　“都是小道消息嘛。”

　　安德里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正要继续走的时候又被詹姆拉了回来，格蕾丝的车一会儿就来接我们。

　　格蕾丝是安德里在西南军区的其中一位线人，也西南区最有钱的富商之一，平时都由詹姆进行联络。但按照詹姆的话来说：“我们跟她只是交易关系，并不存在上下级，价钱谈不拢我们什么都不能从她身上得到，说是线人就是白给她送了个编制，但她跟别的情报贩子比又很有原则，只给我们提供情报。她的确是个很精明的商人。” 独自一人在危险又落魄的西南军区打拼出亿万家产的格蕾丝在某种程度上也让安德里他们很忌惮。不过好在长期以来双方始终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互利的关系。

　　*

　　被司机送到格蕾丝的庄园，安德里和詹姆最先被一个用绷带遮住脖子的女佣迎进门。女佣挽着头发，穿着一条长到几乎拖地的黑白裙子，看上去很年轻，身材健壮高挑，皮肤呈现出健康的粉白色，手指修长白嫩，指甲细长，可以看得出来是个被照顾得十分好的人，并不像西南区的其他大部分女佣。她们多是地下城区出来的穷苦人家的女孩、妇女，去当女佣是为讨生计，满手都是疤痕和茧，而面前这个人手和脸干净得更像是庄园的女主人。

　　从见到两人起，她始终通过手势来指引，没说过一句，带路时也只是低着头走在两人前面引路。庄园的风景很好，穿过一道道廊道和拱门，走至空荡荡的客厅时，安德里才意识到，这么大的庄园里，除了刚才送他们来的司机，只有面前这么一个女佣。

　　女佣为两人泡好了茶，安静地站在一旁，待到格蕾丝进来后，才躬着身子默默地退出去。

　　虽然格蕾丝是安德里介绍给詹姆的，但事实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格蕾丝的庄园，第一次见到格蕾丝。她看上风尘仆仆，似乎是从外面刚赶回来的样子，一身裤装和燕尾服外套都沾了不少露水。她看到两人后脸上是转瞬即逝的惊讶。

　　“你们来得挺早。”她杵着拐杖站在原地，语气无波无澜，脸上满是不耐和轻蔑，是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刻薄商人作态。安德里这时才从她的眼神中开始鄙夷她的唯利是图，并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慌乱是一瞬的错觉，她接不上话，也不想接话，扭过头跟詹姆面面相觑。“拍卖会在午夜，有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得看运气，”格蕾丝没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流，“这位是？”

　　“我雇的打手。”詹姆处于本能地往安德里的前面站了一步。

　　“呵，”她勾起嘴角嘲讽般地笑笑，丢给他们两个镶金边的通讯手环，随后继续道：“带上，到了晚上我会叫人带你们过去。”

　　*

　　燕尾服，木拐杖，格蕾丝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好惹且怪异的性格。离开客厅以后，安德里和詹姆被引到位置偏僻的休息室，两人跟着女佣走了很久。离开前女佣对两人比比划划，但是两人没一个懂手语，心中暗自揣测估计都是一些客套话，便连连点头。

　　“这么大一个庄园就一个女佣，手还这么干净，平时都是谁在打扫？”刚送走了女佣詹姆就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可能不打扫的时候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吧。”安德里摆弄着新手环，以防万一是控制行动的仪器，她还没戴在手腕上。

　　“挺好看一个女佣，可惜是个哑巴。”

　　“她身上一股药味，估计是生病了暂时说不了话吧。”她随口敷衍，暂时还没搞懂手里的手环，便随手揣进兜里，提议道：“走，出去逛逛。”

　　两人走出房间在庄园里逛了一会，没再遇到一个人，也没看到来时的大门，四周都是绵延不断的灌木丛和草地，两个人很快就把自己逛迷路了。

　　“我们原路返回到房间，然后再到客厅，再顺着来的路走出去。”安德里指了指身后的路，两人当机立断就顺着石子路重新走进了城堡一样的大楼里，试图找到刚才的休息室。顺着长廊一直走，看着两旁挂着的毫无印象的油画，两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走错了路。

　　“我也不是路痴啊。”詹姆挠挠头，凑到油画面前观察起来。安德里则注视着窗外若有所思。太阳高升，从洁白的地板上反射出的刺眼的光慌得她脑袋发晕，她感觉到外面的灌木丛似乎以难以觉察的距离地动了动。很快一个猜想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顺着长廊往回走，很快就看到了进来时面朝着门的复古式超大楼梯，随后丝毫没有犹豫地拉着詹姆上了楼。

　　到达二楼，她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往三楼走的楼梯。

　　“我记得我们之前的那栋是有三层的。”詹姆的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而此时詹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庄园的情况。

　　“这庄园变来变去的，她不会在庄园地底下修了个移动地基吧。”他连连感叹，毕竟这是他们这种保密单位才会有的待遇。

　　“看来我们不知不觉走到另一侧的楼了。我本来想着走高一点看看能不能从上往下找到出去的路，”安德里无奈地摊开手，“顺着长廊走走吧，说不定会找到去三楼的楼梯。”

　　两人顺着地毯一直向前走，长长的走廊就像在不断繁殖般走不到尽头。在回荡着两个脚步声的长廊中，安德里突然听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没想到庄园还有其他人。”她想着，停下脚步示意詹姆别动，仔细辨别了声音后便带着他顺着声音的源头朝一个房间走去。

　　“你耳朵可真好啊。”两人最终停在一个房间前，看着面前半掩着的厚重双开木门，詹姆忍不住夸到，因为此时他也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说话的声音。安静的长廊里只有房间内如同说悄悄话般的声音细细地回荡，安德里确信里面有人，便上前正准备敲门，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房内的风景。

　　房间内的光线十分充足，地上沙发上是散乱一团的衣物，被衣物簇拥在地毯上的是格蕾丝和她的女佣。(以下有302个字是小晋不让出现的艺术，不过不看剧情也完整）

　　安德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长廊上听到的低语是什么。

　　（这里也是）

　　她杵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转身离开。而站在她身后的詹姆走近后也隐约听清了屋内的声音，很快也意识到了房间里的情况，一时间脸上尴尬无比。

　　“我……我们还是去外面找找路吧……”安德里小声说道。詹姆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跟比自己年纪小的上司一起，这让他本来就尴尬的处境简直尬上加尬，只能木木地点头，跟在安德里身后离开。

　　*

　　时间到了中午，两人还在庄园里晃悠。在不知道设计模式的移动地基面前，妄图找到其中的规律简直是痴心妄想。两人走累了便暂时放弃了寻找出路，躲在有树荫的长椅上休息。刚刚的景象使两人都不敢主动开口说话，各坐在长椅一端，满脸心事重重，连晚上的拍卖会似乎都不愿提起。

　　终于，安德里的通讯手环响了起来。是刚刚格蕾丝丢给他的那一个。安德里打开通讯页面，发现是格蕾丝发来的实时路线，终点是两人之前去过的客厅。

　　“终于得救了。”两人心道，但转念一想一会儿会见到格蕾丝，对视了一眼后脸上立马又露出了尴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