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大业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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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连接了小型机器人哈罗的内置电路。
“理论上的无上限呐……所以，我对咒灵操术的所有者充满了期待。但是，夏油君的表现令我非常失望。和千年前的那位天之朱雀、不、和五百年前我那位的不肖弟子比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
羂索托着下巴，旁边是正在放映战斗录像的银幕。但他没有将目光过多地投注在这场不算太精彩的交锋，而是面露微笑地看向身为最高杰作的容器。
“连我都不由得想要赞叹一番啊，你（四魂之玉）的强大。”他兴致盎然地询问，“感觉如何、使用咒灵操术？”
在咒灵操作习惯方面完全是在模仿眼前的男人，Veda摇摇头：“直接调取你备份在云端的术式，还是用得不太习惯。我还是更喜欢操作哈罗，这是妈妈赋予我的特性。”
“是吗。几周就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也很好啊。”他只是简单评价了几句，没有过多的语气起伏，注意力转移到了手机上，“第三天了、‘星浆体’的悬赏撤销。呀……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拔掉电路，Veda重新抱起机械造物。
伺机而动的男人站起身，已经变暗的屏幕反射出他极其冷漠的笑容：“交给你了哦。等到六眼失去意识的瞬间——就发动‘那个术式’。”
“Haro！Genki！Kenjaku！Genki！”
临别时，哈罗发出响声。
无论看多少次都为城户拉拉为儿子设置的彩蛋（完全暴露阿宅爱好）感到可爱又好笑，羂索忍不住扬起嘴角，最后冲着孩子怀里的机器人挥挥手：“哈罗也拜拜啦。”
另一边。
“这里是高专的结界内。”夏油杰提不起劲，但还是很尽职地解释道，“悬赏也结束了。总算可以松口气吧。”
五条悟按着太阳穴：“烦死了。这两天诅咒师全部都往我那边去了，杰倒是很轻松的样子。”
轻松……吗。
脑海中闪过某个抱着哈罗的男孩，他的脸上依旧保持波澜不惊：“辛苦了，悟。我还以为来我这里的会更多些，毕竟星浆体在我这嘛。谁知道后面来的都是小猫两三只，甚至连盘星教的普通人都来了。”
“我说呐，这次任务完全是纯粹的乱来。”六眼瞪着一旁事不关己的少女，“早知道让她自生自灭好啦。鬼知道天元和这家伙在搞什么。”
冒充星浆体的少女耸肩：“我也不知道哦。天元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总之，成功面见就行咯，你们的任务做到这里就足够了吧。”
仿佛恐龙喷火的表情，五条侧过头不想看到气人的她，一副烦闷的模样地抓了抓头发：“再也不干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夏油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他心生疑惑，不免多问了一句：“杰，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脸郁闷的。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被这家伙气到了！”
话题的中心人物摊手：“别什么都推到我头上。”
五条指指点点：“肯定是你有问题。这是我们六眼世世代代被龙神神子坑过的经验。”
笑死。
心底发笑的夏油昂起头，恢复了些精神：“悟，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哈啊？我才没有——呃。”
正要反驳，一把咒具从背后插入了他的身体。
突刺、贯穿【最强】！
究竟……是什么时候？
五条悟张大眼睛。
怎么可能！这可是在高专结界的内侧啊！
夏油杰被这一幕震撼。
“悟！”
随即，释放出咒灵将那位陌生刺客一口吞下。
“没问题。这家伙就由我来对付。你们先去天元那里。”虽然被捅了一刀，但五条很快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朝另外二人摆摆手。在这种时刻，作为最强的他还是表现得很靠谱的。
看对方的表情完全没有在勉强，夏油确认后，只好落下一句“要小心”。
“你在对谁说小心呢？！”摘下墨镜，五条拉扯嘴角，露出了张狂的笑。随后，他指着某位有着夙世恩怨的少女，“给我记好了——老子可不会输。你就想着回来怎么夸我吧。”
众人离开后的下一秒，肥硕的咒灵被内部凿穿。
久等了啊。浑身是血的刺客手握兵器，出现在六眼面前。
——
高专最底层，薨星宫，临近本殿的参道。
二人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夏油杰本来盘算好了，将少女送到这里、然后迅速折返去支援五条悟。毕竟和原本任务的初衷不同，眼前的她并非星浆体，那么就不会有同化之忧虑。
打算的是挺好的。但楼梯口坐着的身影令他停下脚步。
“犬子不才，劳烦您指教了。”
那人缓缓起身，十分有礼貌地发出问候。
这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
夏油不安的心脏声砰砰响。
见过的呢……地球上会有三个长得完全相同的人、那个流传很广的网络传言。虽然只有一面，但确实是见过的呢——是的，理性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情感上完全无法认可。
“不……不是你吧。”
为儿子撑腰的父亲身份，以及这具黑发男子的身躯，都不是属于你的吧。
连敷衍用的笑容都失却了，一丁点礼貌也不想展露。夏油杰面无表情，目光冷酷地注视着对方。
“可怕！别这么生气嘛。”拥有与眼前之人如出一辙样貌的男子捂住嘴，“我可是你的颜粉哦。”
一点也不好笑。夏油杰防备地放出咒灵。
“不是吧。难不成……是在意肖像权的事情吗？”他捧腹大笑，“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该不会真觉得我会还吧，我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么搞笑的事情，苇名贤。不、不，我该称呼您为夏油杰。人老了，记性实在不好。”
随后，那人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眼中看不到笑意，只有嘲讽：“但是夏油君，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倒是把五百年前的原主人叫出来啊。嗯……即便如此、怎么可能会还嘛！”
说时迟——好快！
掌风袭来，夏油快速跳开，却被对方的另一只手击中。仿佛照镜子一般，自己掌握的所有体术和技巧，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甚至、这家伙使出来的动作比自己还要流畅。
不是只有传达了的，才是感情。一刻的欣慰也足够。
不是只有你来我往的，才配叫爱。一厢情愿也自以为足够。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名为Suguru的存在，是如此的愚蠢。
羂索心想。
盗取了五百年前苇名少主身体的迷之男子挑眉道：“真普通啊。这样说来、和那家伙比起来、你不是差得太远了吗？”
什么？！胸口被狠狠一拍，夏油后退几步。
又是这样……与那个孩子说出来相同的评价。真的有差这么远吗。
少女观战很久了，见此情形，不免提醒道：“小羂，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吗。”
夏油杰捂住心口，沉重呼吸，正在调整节奏。
被呼唤着昵称的家伙摇了摇头：“啊、那个啊，因为太小心了。之前还很担心夏油君藏着什么底牌呢。但是，并没有那么强嘛，所以我亲自来测试了。”
“有什么区别吗。”她问。
“由咒灵操术亲自来，效果会更好吧。”他笑着答，“这也是为了满足神子大人的良苦用心、不是吗？”
不亲自出马也没什么，只要喂够经验值就行。
少女看向正准备蓄力的夏油杰：“是啊，为了以后不轻易地死掉。现在，应该更加努力才对。”
得到肯定答复的男子却反倒有些苦恼地抱怨：“真是温柔啊。这是什么特殊待遇。我会吃醋的。”
思索战术后，夏油重新打起精神。暴烈展开的体力攻势被咒灵作肉盾阻挡，这次、考虑到了混合联防和配合输出，他一口气释放了几十只咒灵。
昨天的一幕幕重演。
发出血吼的狮子猿，释放幻术的雾鸦，还有其他全新的诅咒。但是、这一次、是可以做到的——夏油这样鼓励自己。
成功卖掉了几只弃子，夏油腾挪转身，又用自己吸引住了对方的目光，做出假动作引诱其近战，就在同一时刻，零距离放出了输出咒灵，结合体术一同朝致命处袭去。第一次，让对方受伤了。
“哈哈，真是的……”眼前的男子甩了甩手，“一点长进也没有。”
糟了！脚被缠住了。本以为算计了对方，没想到落入陷阱的人是自己。
“夏油优、你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爱。”
从自己帮助过的人中汲取微小善意和价值感，之后、又从神子的身上汲取活下去的意义。
“你的爱，甚是无趣。”
曾经看在咒灵操术的珍稀度，与夏油优对善业的践行（虽然不认可但值得敬佩）的份上，羂索一直对此人高看一眼。然而，事后发觉，对方只是又一个走不下去、在梦想的路上半途而废之人，自暴自弃的模样真是可笑。完全不值得同情。
尤其是，那家伙明明是依赖神子的那方，却要将自身的脆弱无力摆在天平两端、逼迫神子选择自己——这样算什么啊？你那样示弱算什么啊……是想要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么。
可不能如此啊，他苦心培育出的神子大人、他甘愿等候千年的神子大人、他深深爱着神子大人——不是用来做那种毫无意义的救助工作的。她应该如我所愿的、向前进发，不该被任何拖累绊住脚步。尤其是你，夏油优，不管哪个都是。
“但是、我很感激你。为你一厢情愿的爱，为你成就神子的完满——干杯！”
指尖有暗潮涌动，漩涡汇聚。
“极之番·漩涡。”
将诅咒压缩，然后瞬间释放。
——
输了。
完全的败北。
是该庆幸吗、幸好不是她来亲手杀死自己。还是说，她亲自来“教导”会感到更加幸福一些呢。
但是、无论怎么想都无意义了。
【让我比喻的话，梦想就像诅咒一样，要解开诅咒就必须实现梦想。可是，中途受挫而放弃的人，将会永远被诅咒束缚。】
半途而废的我正是这样、被诅咒束缚了啊。
意识渐渐沉底。
会死的……但是。没用的。失去了知觉。正在慢慢地变冷。
恍惚间，看见了巨大的爆发，闪耀的太阳，好美的雪啊——思绪回到了千年前的某个时刻。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的咒灵操术，很有用吧。成功拖延了这么久，怎么样，很不错吧。】
只是这样吗？我（夏油杰）问。
嗯，只要做到这样就够了。我（夏油优）自问自答。
凄美的蝴蝶螺旋地起舞。纵然呼吸已经停止，但人类终归还是想要继续做梦。
将苹果分享，用爱建立羁绊——啊、原来如此。或许这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满足吧。但那又如何呢。
我斩不尽的虚妄执念，亦是我不可抵达、无法实现的梦想的终点。一开始就是被这份愿望所束缚的我。正是遇见了她，才获得了救赎。
她将这份力量（苦果）吞下，连同我曾经吞下的世间苦味一起品尝，代替我抵达了那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境界。
是的、我坚信这份奇迹般的相遇就是自己诞生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她的心像明月一样,给夜间迷路的自己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而我、是为了她而诞生的。
正因为有她的存在——我的这份力量的确是有意义的。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我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夏油杰明白了。
那个时刻，咒灵操术的所有者以生命为条件立下了最大的诅咒（束缚）。
原来如此……居然是他、诅咒了那位少女啊。
不是自己被束缚！
自始至终、都是自己束缚了对方啊！
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御子（神子），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大业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