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遍寻春寺赏年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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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若水，这便是岛原流传甚广的、圣血的原型。它出自一位前·苇名人之手，其名为道玄。
那是一个暴风雨夜。
那个苇名贤曾经异常熟悉的面孔——浑身是血、带着一身伤地造访了夏油贤所在的教会。
药师道玄瘫坐在墙角，将一瓶血液交给了过去的学生。
“贤……这是御子大人的圣血。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向来冷静、甚至表现得颇为严格的师傅第一次在徒弟面前露出了哭丧的表情。
没能守护好御子大人的身体。
道玄的眼神中表达出了强烈的不甘和失落。
这一刻，夏油贤似乎又变回了过去那个苇名少主。他似乎找到了点往昔的味道。
神父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上位者的血瓶。
想要说什么……但都不再重要了。
“老师，你还活着啊。那就好。真的太好了。”
少年人的脆弱和无助终于又回到了圣者的眼眸中。
内府偷走了他们共同信仰的龙胤御子、国仇家恨加之连信仰也被玷污、对如今的幕府恨之入骨……
“看到你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也安心了。”道玄吃力地重新站起身，“我还在躲避那些咒术师的追杀。贤，你一定要好好隐藏自己。务必要小心五条家的六眼。”
这是什么话啊？少年人死死咬住嘴唇。老师，我从来没有贪生怕死过啊！
“我要跟您一起！夺回御子大人！”活着的实感又再次燃起，重返人世的嗟怨之鬼想要撕去人类的外壳、发出怒吼。
没有力气向过去那般斥责对方，道玄只是以失望的目光看向他。如此熟悉的神情，老师不出口嘲讽一下、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老师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等待时机。”他在掌心咳出了血丝，“我将御子大人的遗物交给你。如此重要之物、绝不是为了让你自寻死路的。好好使用它吧，贤。”
停顿了几秒，道玄打量着神父卧室中的圣母画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冲着对方欣慰一笑：“不愧是我的弟子，贤。对于隐藏好自己这一点，你做的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过去这么久，你终于也变得聪明起来了啊。”
圣母玛利亚只是用以假借的外衣，内在依然是故国的信仰。
鸠占鹊巢，做得很完美嘛——不愧是他羂索的弟子。
甩下这句难得的称赞，师傅道玄的背影消失在了暴风雨中。
夏油贤凝视着手中的血瓶，久久无言。
一个月后，神父在途径某村庄进行布道的时候，撞上了头戴笠帽的熟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伤势痊愈的师傅。
那人擦肩而过，将一本旧书塞进了他的手中。
此书名曰《永旅经》。
上面记载了一项名为变若水的研究，还有许多与龙胤御子相关的讯息。
“即便觉得奇怪，若有效果，也应勇于尝试。”这是师傅道玄留下的教诲。夏油贤自然也牢记在心。
烛光中，他压抑下难耐的复仇之火，仔细翻看着师傅的研究成果。
前面数页追溯龙神的传说，御子的由来，都是苇名人耳熟能详的情报。然而其中还详细描述了不为人知的、抵达源之宫的方法。听闻香气之石祭祀于苇名之底的村子里，不过“若不投身无法抵达”是指什么……①
贤尚未出生之时，源之宫就早已封闭了。
那里曾经是安置龙胤御子的旧址，也是神秘水源的上游、稻作信仰的发源地。
如今，苇名国覆灭，事到如今再强调返回源之宫旧址又有何意义？夏油暂且按下不表，只是继续向下翻去。
之后便是道玄对变若水的研究过程。变若一词，来源于《万叶集》，传说是月读命可使人返老还童的的神药。而道玄记录中的变若水、据说可以让人拥有连必死一击也能抗下的强韧躯体。
这让夏油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在那场大火中的苏生。那时……自己确实是死了的。但御子的力量使他承受住了死亡的结果——这与手札中的变若水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苇名，药师道玄曾经向久坐病榻的苇名一心提议制造不死的士兵，即让苇名人喝下自己研制的变若水，获得不容易死去的身躯和更强大的力量。但遭到了剑圣的拒绝。
这本书记录下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这让苇名少主大为吃惊，毕竟他不曾听闻过这样的旧事——当时的变若水有着难以解决的副作用，很大程度上会扭曲人的生存方式。所谓的不死兵种，本质上也只是像鬼怪一样的发狂失智者。
即便是为了挽救危在旦夕的苇名国，生前的剑圣一心也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道玄自然也终止了这样的想法。但书中详细表述了药师当时的心境：如果能够改良变若水，制作出完美的杰作，说不定就能让服用者保持理智。这样的话，一心大人到那时也不会拒绝了吧。
然而，时过境迁，即便苇名一心下葬的那天，道玄也未能寻找到完美变若水的方法。
看到此处，夏油贤心中也是同样的遗憾。
紧接着，道玄话锋一转：人们所追求，想要成为的理想状态，往往藏于自己的内心。其实、变若水的难处在于这里的人心。未能达成愿望之人的遗念造成了变若水的不纯粹。
为了更进一步解释，书中追溯了变若水最初的来源。
苇名人素有喝源头之水的传统。道玄取用的原材料正是源之宫的源头之水，而浓厚的源之水即是变若水。
此刻，夏油贤恍然大悟：在最初的源之宫，御子供奉于此；经年累月间，人们的祈愿逐渐影响了四魂之玉、进而改变现实（水源）——变若水、本质上也是这个链条中的其中一个环节。
既然向往幸福的纯粹愿望能够塑造源之水的特殊效果——那么未能达成愿望之人的遗念，那些充满怨恨、憎恶、贪恋的遗憾之情，不断累积的战争的罪业……它们也造成了道玄手中的变若水的不纯粹。
正面作用因人心而起，副作用也是因人心而生的。
故国已经无法回去了，子民无存，自然也包括回应民心祈愿的源之水。师傅道玄将御子珍贵的血液留给了他，恐怕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
无法接续水源，想要继续改进变若水的研究，只能靠这仅存的圣血延续下去。
当然，书中也提到了另一个方法。那就是迎回龙胤御子，带回源之宫完成龙之返乡的使命，重建信仰，恢复源之水的神圣。只不过、这一系列步骤要在内府的眼皮底下完成……这个使命实在难度太高。
但既然方法都摆在了眼前，夏油贤怎么可能不去一一尝试呢。于是，他决心将二者都纳入将来的任务清单。
——
黑发的打杂伙计脑袋上缠着头巾，动作伶俐。
因为厨房太热了，所以总是流汗，为了做事更爽利些而戴上头巾吸汗，总之、小伙计是这么同大家解释的。
“小研（Ken-chan），真是麻烦你了。”②
玉子端起菜饭，向辛苦工作的黑发伙计道谢。随后她要为父亲大人准备重要的宣讲会，时间很紧张，没工夫耽误了。
“没事。玉子小姐，您走好。”
摆脱了药师道玄的身份，如今是普通帮工伙计的羂索点头称是。踏实肯干的他、相当愉快地融入了环境中。
清点完食材，羂索和厨房众人一同前往大堂的免费施粥点，为前来听讲的贫苦民众备好充饥的食物。
“呼……”
“小研，辛苦你了。”
“没事，都是家人嘛。都应该的！”
“嗯！”
这名精神小伙一边点头示意，一边与教会众人回到幕后，共同静候唯一的领导者步入礼堂。
伴随着掌声，宣讲会开始了。
一墙之隔，羂索听着神父夏油贤讲述教会的受领救济、为民众展示所谓神迹……听过好几遍了、也没点新鲜玩意儿。他百无聊赖地瞄向窗外种植的向日葵，它们可爱又笨拙地向太阳张开怀抱。
星轮的茎秆……在阳光下转动。他的心也逐渐飘远。③
“深厚的圣血即使干涸，依旧能使我等充盈、内心平和。”
大堂内，神父冷漠镇定的声音回荡。
少女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突破咒力极限的设想，笑容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他的心、好似庭中星轮的茎秆……随着恒星的笑容不停转动。
好想念呐。名为小研的帮工伙计发出感叹。
“所以啊，凡人须请注意，你等如此幼稚弱小、若丧失了敬畏之心，将无人再为你哀叹。”
神父的话语依然在回荡。
好寂寞啊。如果这时神子大人在现场的话就好了。
羂索非常想吐槽夏油贤的布道话术——如果她在的话，恐怕也会发出和他一样的感慨吧，像是“你说这个谁懂啊”，“就算是骗人、也要用普罗大众能听得懂的语言来骗人啊”……对吧？
糟糕，差点自言自语出声了。
都是神子大人的错。让他变得如此寂寞。因为、讲笑话的场合……要两个人有来有回的才算数吧。一个人就只好在这里自言自语了。真讨厌啊，好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啊。
不过、弟子这副卖力兜售的样子，还是值得称赞的。
他做了个深呼吸，想着接下来的进展也快了吧。变若水（圣血）已经传播开了，时机也差不多成熟，是时候开催盈月之仪了。在相互厮杀的仪式中，四魂之玉应该会汲取到很多、很多遗念吧。④
异变（bug）再多点吧……动静再大点吧，然后、不断松动咒力世界的底层逻辑，让这不安分的、新旧交替期快点度过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遍寻春寺赏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