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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湘北团建】探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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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和晴子、木暮最先转头往地下室入口跑,噔噔噔地跑得这空旷大厅充满回音。刚跑下台阶,赤木那个短短的发茬就从地砖缺口露出来了。
众人齐道:“吓死人了!”
“查了一圈地下室。”赤木走出来,后面铁男也跟着出来。赤木继续解释:“好消息,柴油足够;坏消息,没有任何吃的。”
“有吃的也不能吃了吧,多少年了。再说咱们也待不了多久,明天雨停了就回市里去。”三井忍不住叨念,白了赤木和铁男一眼。突然少个人很叫人担心呐,懂不懂。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凑合住一宿,还是继续探险?稳妥起见当然该安静呆着。可他们是来探险的,明儿回去说太害怕所以蒙头大睡?那太丢脸了吧!已经受了几次惊吓,他们反而麻木了。与稳重的赤木提议去休息同时,宫城高声提议干脆去看个明白!好过咱们瞎猜。决不能回去之后让人说湘北都是胆小鬼!
他们一起望向西侧那半边楼。
赤木定音:“那么,所有人不要落单,不要犯电影里的经典错误。”
“先说你自己哦。”三井第一个转身上楼,刚走了两阶,停住,“上个洗手间”,他又转身,下楼去。
他下了楼,大家当然一起都下楼,刚说过不要分队。他却有些恼,“上洗手间也一起吗?”
后面花道没心没肺地笑:“三儿是不是紧张?你是一紧张就跑厕所,我们都知道。”
三井心里想,他们一定都在窃笑,于是走得更快了。只有晴子最可爱,接上话题:“我也想去,彩子姐你陪我。确实好久没去了。”
各自方便过后,再次上楼。如流川所说,西侧二楼有两间挂着九芒星锁的房间。赤木拿出钥匙,先开靠内这间。试了两次,锁拧开了。
一推开门,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间房间太有生活气息。地上铺驼色薄地毯,双人床上有柔软的床垫和蓬松的羽绒被。有几张软垫椅子和橡木茶几,茶几上一组白底玫瑰花图样的红茶茶具。茶几前还立着一块黑板,约一米高两米宽,面对窗子,想是好采光。梳妆台上随手放着梳子、镜子和首饰盒子,好像主人正在打扮时来了电话,于是放下手上的物件先去接电话了。
木暮甚至摘下眼镜擦了擦,“这,屋里有人住?”
“肯定是没有。”三井迈进门,地毯回传柔软微陷的触感。他也有点儿担心,真的太像有人在住,“这叫违和感,弄得什么都有这屋里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有线索。”他回头对门口的人咧开嘴角笑得自信,“别忘了这是个解谜游戏,来研究一下吧。”
屋子虽然大,站九个人也显得拥挤。
彩子、晴子和宫城去研究衣柜,里面装得挺满,男装从西装正装到普通的休闲服,还有一身传统和服。女装同样丰富,款式大方的连衣裙居多,也有和服,看得出主人身材不错,品味偏淑女。
衣柜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木箱,宫城搬了出来。打开看,里面有几件小女孩的衣服,很旧了。彩子拿出一条丝绸质地的小裙子展开,发现衣服款式陌生,斜衣襟,盘扣,略掐腰。裙子蓝底,绣一只玉兰花,袖口裙边绣蝙蝠,很华丽。
“这款式,不常见呢。古早的吗?”彩子纳闷道。
晴子摸了摸光滑的裙子衣料,感叹道:“丝绸好贵的。这个款式,有点儿像我前阵子看的华国剧,看得不太懂,只记得衣服华丽。”
宫城更不懂女装,随口接话,“难道住了个外国女生?”又翻出一件皮毛斗篷,仍是七、八岁小孩子的身量。另外还有几个发卡之类的小东西。
彩子摸了两下滑溜的皮子,毛朝外,浅驼色,毫毛硬实,从厚重严密的绒毛中挺立出来,“也许是狐狸皮。是这屋子女主人小时候穿的吧?近代史上讲,那是战乱年代,也许躲避战事来了我们国家也难说。”
她看见宫城一脸茫然,就知道对学渣讲历等于对牛弹琴了,只好拉上晴子去找赤木和木暮求证。唉,一支探险队,近三分之二的人是学渣,真让人操心。
赤木和木暮在研究黑板和窗前的书桌。黑板上已经没有字迹了。书桌上倒有些纸笔本子。其中有一本写得很厚的教学笔记,连续记了两年左右,时间集中在六十年代。
笔记的第一页写着名字,仓尾阳介,一个男人,字写得不错,有力量。教学内容杂七杂八,国文、数学、音乐、美术、常识……难度大约在初中阶段,但与学校课程在顺序和内容上不太一样。所以这个仓尾应该不是学校老师。
桌子上另有一本作业集,也不分科,杂七杂八都在这一本里。字迹娟秀、工整,作业写得相当漂亮,留了名字,织乃。
彩子、晴子过来找木暮聊20世纪上半段的那场战争,赤木和木暮便随手将作业本和教学笔记放到一边。
聊起来才发现,原来不同学校对那场战争的描述相去甚远,富丘中学用的课本将之称为“霓华战争”;四中用的课本则称之为“侵略”;而北村中学的历史书里只有“霓美太平洋战争”,没有提起对华的部分。
学霸组几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床头那边突然爆发出一个怪叫。
他们四个寻声望去,只见宫城笑嘻嘻地从花道手里抢过一个本子,背身护在胸前,摊开看了一眼,接着也发出一声怪叫,嘭地合上本子,慌手慌脚往床头柜里塞。
彩子太好奇了,快步过去问宫城要,“是什么?给我看看。”她摊开手眨了眨眼睛,觉得宫城一定会捧着本子放在她手上。然而宫城却快速将那个本子背在了身后,胳膊紧紧夹住肋骨,回应给她“呵呵呵……”的傻笑,手偷偷勾他身后的人,要把本子递出去。
他没想到他身后站着的花道被晴子挡住了。晴子抢先拿走了那个本子,而花道在晴子身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彩子姐!”晴子高兴地举起本子晃了晃。
彩子狠瞪了宫城一眼,绕过他去到晴子身边,笑道:“什么呀,藏着掖着的,还不给我看。我有帮手!”
她本想和晴子一起看的,但见宫城急得对她使劲挤眼睛,心道恐怕不对,便立起本子才展开,没给晴子角度。
才翻开,她就弄明白宫城脸着红不想给她看的原因了。本子里是糸工示果的女人画像,姿态一言难尽。
彩子一瞬间也闹了个满脸通红,合上本子丢还给宫城,拉着晴子就往门外走,边走边对不明所以的晴子叨咕:“没什么好看的!他们男生才喜欢的东西。晴子,陪我去喘口气,我有点头疼。”
“什么啊,彩子姐。”晴子随口问,跟随彩子往外走。经过三井和流川时候,没回答他们问她们要去哪儿的问题,出去关上门,彩子压低嗓音才对晴子耳语简单解释。
屋里三井对着合上门板皱了皱眉,“说好不要分队,她俩干嘛去?喂,宫城,你惹到彩子了?”
“是因为这个,我在床头柜里翻到了一本画册,内容不雅,不过我觉得,可能是线索。你们过来。”
宫城说罢,招呼男生们都聚集到屋子中间,将画展开。
画册有约有五、六十页,每一页都在角落里签了画手“仓尾阳介”的名字。此时在场的这几个男生,都是体育生,没有擅长绘画的,这个仓尾的绘画水平如何他们评价不出来,但很明显的是,仓尾的素描很贴近真实,每一个模特的面容与身材都很容易分辨出来。
画册里一共三个女人,三分之二是一位中年夫人,面相和善,身形微丰,很显富态。这位夫人姿态大胆,细看过去让一众男生面红耳赤。
不知谁提起,这人与大厅画像上的夫人很像。大家这才想起来,此时最该问画手到底在画谁才对,一定有关系。
“啊!”三井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在女主人的浴室里看见了男士拖鞋,所以应该是……”他看了一圈,见众人脸上只有些欲言又止的羞涩,并无疑问,就知道大家的想法差不多,于是压下乱跳的心,推断道:“这个仓尾,应该是这家的家庭教师,而他,与这家的女人在偷情。”
是了,画册一共出现了三个女人。一个是女主人;一个画像不多,有些年岁,模样爽利,与之前那条项坠里的女人相似;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只有两张,背景都在浴室里,更像是偷窥。
但没有仓尾太太,因为他们发现了仓尾夫妻的结婚照,装裱了摆在书柜中间一格。照片里的仓尾阳介看起来挺精神的,眉眼周正、笑得温柔,与他并肩的女人年轻温婉、细眉杏眼,名字叫遥。两人看着很般配。
赤木忍不住咳了一嗓子,深皱眉头颇有些嫌弃,“真乱。这家人搞什么诡。”
男生们不禁都点了点头,这个故事未免太突破人类道德底线。不知三井想起了什么,忽地笑了一声,看了看宫城和花道,手在面前扫过,“你俩肯定没有,”然后斜眼去瞄赤木,“喂,赤木,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让我猜一下,这里……木暮,你应该交过女朋友吧?”
木暮腼腆地笑,“没有。”旁边宫城和花道感觉到了被忽视,不乐意了,嚷嚷着三井这家伙太过分。三井只让他俩先追到球队经理再来说话,惹得赤木敲他脑壳。他揉着脑袋又看流川,叹到:“甭问,你也没有。呵,真没想到,你们这群和尚。”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众人气盛,指着三井恼到。只有流川没张嘴,但垂下的眼睛已经完美表达出了无聊的意思。
三井傲慢地瞥了一圈,只说“嘁,关你们什么事。”
花道歪头去看一直退开半步不吱声的铁男,责问道:“喂!苍蝇。你来说,三儿是不是根本没女生喜欢?”
铁男张了张嘴,总觉得三井的眼睛里正往外飞刀子,“我其实……带了鲁米诺反应试剂,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
鲁米诺反应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敏感度非常高。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众人折腾许久,早累了,兼门外还有两个害羞的女孩。他们丢开画册,决定所有人去餐厅坐下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等铁男和三井去取鲁米诺试剂。
雨小了许多,风却凉,降温了。刚推开门,一阵冷风卷着细碎的雨,叫三井打了个哆嗦。
他抱着肩膀擦了擦,瞟了一眼天空,嘟囔道:“在市内的话,雨夜的云层该很红。这个山顶可真暗呐。”
“嗯。你回去吧,在车尾,我拿上就回来。”铁男道。刚巧车子放在餐厅的窗口下,有些透出来的暗淡的光。他快步走去,当然没能甩开三井。三井跟在他身后,冰凉的雨打湿了脑袋,惹出他的脾气,“什么屁话,都说不要分队了。我可没担心你,只是万一你不回来了,我们明儿怎么回市里。”
铁男低声笑着去开后备箱,“不会有事的。”
“你明明在害怕。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铁男将一只半米长的塑料整理箱拽出后备箱,在捧起来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满鼻子泥土味道,倒很清凉,“你刚才怎么不问我?”
“什么?”三井没懂。
“女朋友的事。”
“哈,你肯定……”三井笑了一半,突然顿住,疑惑道:“你不会真的没交过女朋友吧?”
“当然交过。把车门关好。”铁男捧着箱子率先往屋里走去。
三井盯着铁男的背影,后知后觉,铁男只是在改变讨论他害不害怕的话题。真是混蛋。他嘭地关上车门。
整理箱里装了十来样瓶瓶罐罐,粉末的、液体的,量杯、法码,乱七八糟。调配试剂的时间,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看着烧杯里的溶液从无色透明变黄、变绿、变红、变蓝。好像魔术,让他们连零食都忘了吃。
三井低声嘟囔:“你怎么会弄这玩意?研究过毁尸灭迹掩盖血渍?”
等试剂调好,装进喷壶,那些瓶瓶罐罐都收拾干净,铁男摘下胶皮手套和口罩,对着整理箱笑了笑:“别瞎猜,出于好奇。从哪儿开始?刚才的房间?”
后边彩子接过话,拍拍晴子的手背,思索着说道:“之前我和晴子住的房间,有一面镜子,碎成了蜘蛛网。从那里开始吧,我觉得不对劲。”
不停下来还不觉得,这半小时的稍微休息,让大家的精神好了些,对疲惫的感受也更深刻。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好孩子早该睡了。
其实彩子还有一些没说出来的话,疲惫已经让晴子眼窝发青了,流川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木暮学长也在偷偷打哈欠。彩子心说没事的话不如提议大家分批休息,管着房子有什么秘密呢,不好奇就得了。
只是那块碎镜子总在她脑海里浮现,她觉得很讨厌。
他们一起回到二楼东侧,彩子和晴子选的房间,那件衬衫还挂在梳妆台镜子上。彩子将晴子交给赤木,自己向窗口走。宫城跟上去陪她。
她对宫城笑笑,伸手摘下衬衫,连退几步。那破碎的镜子映照一片片她和宫城的零碎身影,叫她满心委屈。宫城偷偷扣住她的手,他的手很热,安她的心。
三井走到镜子前,皱着眉,这碎镜子果然讨厌。他喷上试剂叫同伴关灯。刺目的荧光亮起,吓得他快速退了两步。屋里浮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大片亮蓝!
布满视野!
这得多少血啊!
黑暗房间里,一道触目惊心的荧光蓝,从人胸口高的镜面处一路向下流过台面,落到地板上,拖过地板直到窗口,截断在重装的那块新玻璃处。
亮得人脊背发毛。
那道光的背后是一个人,甚至不止一个,屈服于暴力、伤害,血液与生命一起流逝,涂满这个孤独的角落,渐渐被时光遗忘,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灯光再次亮起,屋子里却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半晌听见晴子小声问“哥,这屋是不是真出过事!”他们这一行人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赤木轻轻拍着晴子的肩膀安抚她,“无论怎样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晴子,我带你回餐厅去,休息一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宫城听见赤木说,也想起来了,捏了捏彩子的手,劝道:“你陪晴子一起去吧,这里的事别管了。”他剜了三井一眼,有些埋怨三井选的冒险屋不靠谱。
三井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这该死的晚上。他侧头看着赤木,赤木已经扶着晴子转身走到门口。他心里愧疚,他连累了这些人又困又累又受惊吓地被困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上。
“那个……咳……”他说得艰难。
大家都在看他,花道睁大眼睛直问:“怎么了?小三三,你又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那个,”他眼睛扫过一圈,决断道:“流川、铁男、木暮,你们留一步,我有话。赤木,麻烦带其他人先回餐厅,照顾好他们。”
花道大不乐意,“干嘛支开我们!小三三你到底有什么事!”
三井只好拉开他一些小声安抚:“我带他们仨走一圈。你要保护好晴子,她胆小,有你在,她会安心很多。”
其实,花道是个很靠谱的人,只需要给他信任。
之所以选了流川、木暮、铁男,是因为三井发现流川和木暮对惊悚故事很迟钝。流川不敏感在意料之内,不过他本以为木暮是会对灵异气氛紧张的人。而留下铁男主要出于怕他和餐厅那几位相处不好,他看得出来,铁男今天一直不安。这样的反差真叫人意外。
他撞了一下铁男肩膀,摆手把他们仨都叫到面前,“让两个姑娘休息吧,有赤木在,不用操心,他能照顾好他们。至于咱们四个,我的意思,咱们每个房间都去一趟,查查还有哪儿有血迹。我相信,这一定是人的故事,你们仨不会害怕,对吧。”
一楼餐厅,赤木带着妹妹和彩子,还有明恋二人组,围坐在餐桌前,靠近墙的里侧。晴子抱着肩膀,花道将外套罩在她肩上,难得赤木没吱声。
“你别怕,晴子,有我在一定没事的!”花道坐在晴子另一边,挠着后脑勺,少见地浅笑。
晴子抓着外套领子裹住自己,衣服还带着花道的体温,她感激地用力点头,“嗯,花道,我知道的。谢谢你。”
旁边的宫城觉得牙疼。
顺便还有点儿羡慕。
他侧头试探地看着彩子。
彩子拿手指头卷了几圈头发,咬了咬牙,望向赤木,“我们从进来到现在,没人想过去后院看看。赤木学长,我想我们应该去,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后院吗?”赤木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卷进来的冷风里潮湿味道浅淡了许多。雨已经收敛成细软的丝,被灯光染成浅金色,竟有几分好看。“后院会有什么?彩子,你有预测吗?”
“也许……是墓地。”
赤木立刻回头,晴子、花道和宫城也立刻盯着彩子,深更半夜、荒山野岭,提到墓地这个词已经够吓人了!
彩子其实也害怕,可性格使然,她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她的手在桌子下紧紧攥过,血再冲过指尖,带着心跳。“那么多血,这么多房间,总不会所有人都在一天出事吧,太不合常理了。我猜以这家的古怪的人,不会将逝者送走,最可能就在这院子里。我们去看看,墓地和墓碑会告诉我们一些事。”
赤木思索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宫城本想劝说女生留下来、他和赤木去,但见彩子目光坚定,先点了头。之后晴子也点头,抿嘴笑道:“我陪彩子姐一起。哥,我觉得彩子姐说的有道理。只有弄不明白的事才吓人。”
“那好。我记得地下室有手电筒,等我去拿,咱们几个去后院走走。”
赤木快去快回,带回两只手电筒,一行五人走进黑夜里。手电筒的光圈在漆黑里晃动,就像巨型怪兽的两只眼睛。雨细得无声无息,粘腻地湿润着地上的一切,包括他们。他们的脚步搅动着不见底的夜。
他们排成一队,沿着楼边窄窄的一圈水泥基底绕到楼后去。四周令人窒息的寂静逼得他们心口发慌。有人哼起了歌,风格活泼的爱情歌曲,很快得到附和,成了合唱,脚下有了踏实感。
楼的背面几乎没有窗,也没有灯光。手电照不出太远,眼见的都是杂草,比前院更高,快到晴子的大腿根了。后院没有路,赤木一马当先,晴子和花道紧跟着他,彩子牵着宫城在最后。
草丛之下,地面因为刚下过的大雨而湿滑软烂,鞋子很快湿了,脚很冷。每一步都滑腻,让他们神经紧绷,更仔细去感受脚步也就更被软烂的触感勾出联想。
一些讨厌的联想,像踩在腐烂的东西上,叫人恶心。
他们走了约有两分钟,一路上野草不停打在腿上,弄湿了裤子,又湿又冷。有人开始抱怨他们肯定是白跑了一趟,前方突然出现一弯稀疏的栅栏。栅栏之后明显比后院收拾得勤些,能看见三座伫立在沉默中的石制墓碑。
看来彩子猜中了。尽管很难说这个猜中是好是坏。
雨已经将墓碑冲刷干净了,在手电筒的光圈中反射着散漫的光,温柔的金色光芒冲淡了青黑墓碑的阴冷,让人敢于直视。
最左的墓碑上有两个名字:诡野宁子,卒于1962年,看照片正是大厅那幅画像里的女主人;诡野织乃,卒于1959年,夭亡时年仅9岁的女孩子。
旁边一座合葬了三个人:守屋真一,卒于1968年;守屋惠子,卒于1969年;守屋正,卒于1969年,夭亡时18岁。奇怪的是,守屋惠子与守屋正卒于同一天,而且,两人的名字和生卒年刻得很草率,笔画很细缺少力道,是人用手工刻上去的,也许用的是另一块石头的棱角,至今还能看清也是难得。
最右那座墓葬着仓尾阳介,卒年1968。
赤木纳闷道:“他们死亡的时间很接近啊,是出了什么事呢?”
彩子突然捏紧宫城的手,低声惊呼:“等一下!你们看看立碑人!”
宫城的心狠提了一下,细看过去,压着复杂的情绪说到:“诡野宁子和织乃是一对母女,立碑人是诡野青彦,显然是宅子的男主人。守屋一家……立碑人是守屋正?他是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一阵寒风吹过,伴着几声乌鸦的怪叫,他们后背瞬间立起汗毛,爬满了鸡皮疙瘩。
“你别吓人!谁能给自己立碑!”花道干脆给了宫城一拳。
这倒叫宫城放松了许多,还回去两脚,指着墓碑哼笑:“碑上就这么刻的!要问问他去!”
赤木严肃地安慰道:“也许是先刻了后托人葬的,也没什么不可以,冷静点儿,别瞎猜。咱们先记下这些不妥之处。彩子?”
“我记着了。”彩子道,略想了一下,决定说出来:“还有,仓尾阳介的碑是守屋惠子立的,而不是仓尾太太。惠子应该是除夫人之外另一个和仓尾偷情的人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织乃,去世时才9岁,如果这里没有谎言……你们还记得仓尾的教案吗?配套的作业本,签的名字就是织乃,那些作业是初中课程,写作业的人总该有十三、四岁。”
“还有素描画像,”宫城补充到:“仓尾画过十几岁的少女。那不可能是9岁夭亡的女孩子。可不是织乃,又是谁?”
是少了一个……还是多了一个呢……
*
这栋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滞涩的吱呀声好似妖怪磨牙,仿佛有吃人的怪兽蹲在门里,贪婪地盯着无辜的来者。
有光冲出门缝,一道黑暗中亮起的刺眼的荧蓝光带,瀑布般从高处涌下来,从上到下贯穿视线。
一阵混杂的倒吸凉气的“咝”,接着是“啪”的一下,眼前突然亮了,大厅里那个层叠的水晶吊灯展现出光明的力量,所有人一起长出一口气,感谢有光。
“你们去哪儿了?”三井寿站在门口责怪道,手刚从电灯开关上收回来。真是吓着了,才关上灯观察试剂反应,门就开了,那股凉风直往毛孔里钻。
“你们这又是干嘛?”赤木没什么好气地答。他也吓着了,万没想到一推门就看见那么长的一道荧光。
“总之先进来!咱们整理一下各自发现!”三井寿说着就往餐厅走,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以摆脱那些讨厌的不安感。
木暮走到赤木身边,低声问:“去哪儿了?我们下楼没看见你们,吓我们一跳。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出去找了。”
赤木微微点头,“去了后院。一会儿一起说。”
却说赤木他们五个去后院的这段时间,三井四人已经将之前走过的房间都用鲁米诺试剂检测过一遍。结果令人不安。
三楼女主人诡野宁子的房间,洗手间里有大量血迹。也许就是宁子本人的。
二楼之前彩子和晴子住的那间应该是守屋夫妻的房间了,已知血迹集中在窗口。隔壁宫城和花道发现学生证的那间是守屋正住的,屋里有几个血手印。看起来应该是守屋正先从他父母房间的窗口沾上了血渍,回房间又沾到屋子里。
宁子隔壁之前赤木和木暮要住的那间最干净,什么都没有。
而最古怪的是仓尾的房间,屋里有一只沾血的水杯,亮得惊人。难道那屋里的人……在喝血吗?
最后是公共区域,从三楼西侧楼梯一直有一条血迹,拖进二楼西侧仓尾隔壁那间屋子,又拖出来,沿着没人知道有什么用的低矮的金属滑杆下了楼,拖进一楼西侧的那间浴室里。这条渍迹正是赤木他们回来时看见的荧光。
“这屋到底……”彩子很感慨,却没说完,因为后面的话所有人都懂。这是一个充满了怪诞与悲伤的庭院,曾住过也许算不得家的一群人。
现在已经知道,后院埋葬了6个人。而不知道的还有:织乃到底是不是亡于9岁;家庭教师的妻子仓尾遥去了哪儿;缺少线索的男主人,诡野青彦,他有怎样的故事呢?
赤木望过众人那又是同情又是厌恶的复杂表情,眼神经过最为冷漠的流川之后,定在眉毛拧得最紧的三井的眉心,“如果织乃又复活了……能算是一个全新的人吗?”
三井被问得一愣,突然气愤,“看我干嘛!我只是出去混了个不良!这事儿还能不能过去了?叨念一辈子嘛!走,接着找线索。劳资还不信了,还真有诡不成。劳资是坚定地唯物者!”
幸好三井同学已经转过身去,没看见身后的他们挤眉弄眼吐舌头地表示并不相信。
时针已经走过最顶点,最深的夜亦是新一天的开始。零点之后,折腾久了的同学们反倒过了困头,恢复了几分精神。
三井寿气呼呼地领头再次上楼,这次的目标按顺序,是仓尾隔壁那间。同样的九芒星锁挂在门上,他们同样从那一串九枚的钥匙里试出了对的那枚。
“为什么非得是九枚呢?”彩子第二次叨念这个问题了。很奇怪,明明没有那么多房间。
推开门,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而最吸引所有人眼球的是,房间的空地上停放着一张轮椅。
轮椅?彩子吃惊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同伴们,这个可真意外。
队伍的最后,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中音带着了悟说到:“哦,楼梯上那根金属杆,是用来升降轮椅的。”
因为家里有一位残疾人,所以需要一个简易的升降梯。可这位残疾人是谁呢?众面面相觑,难免为曾住在这里的残障者遗憾。
“这屋明显是女孩的房间,是叫织乃的姑娘?”宫城走到轮椅旁边,试着前后推了两下,挺顺手的,“可是,她到底……这轮椅看来是小号的,可对于9岁的孩子来说依然太大了。她自己能用吗?如果她在9岁就夭折了,她这间屋子不该收拾出来吗?现在这屋里看着就像人随时会回来。”
站在门口的三井偏要抬杠:“谁说人没了屋子就该收拾?那边三楼女主人的房间也没怎么收拾,隔壁仓尾的也像还有人在住。也许收拾和不收拾也在暗示着什么呢。”
“能暗示什么?暗示凶手喜欢做家务,先灭口再收拾屋子?”
花道高兴道:“小良说得很有道理!”
宫城瞪了花道一眼,这家伙听不出自己在抬杠吗。
中间的木暮笑眯眯道:“我也觉得宫城说的有些道理。也许这些不同状态的房间,在表达凶手和房间主人的关系。锁起来,表示凶手不希望一些事情再被揭开。可这房子偏偏又开放给一些好奇心重的陌生人,想来凶手也很矛盾吧。”
人会撒谎。而最会撒谎的人,连自己都骗。
当然也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干的——现在缺失的信息太多,讨论不出所以然,他们只好先仔细搜索这房间。
这屋里一定住过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房间里的一切都温温柔柔的,粉嫩如同童话世界。她有一面墙的穿着公主蓬蓬裙的娃娃,每一个都手工精良、栩栩如生。她有一张公主床,放在窗边,床上平铺着柔软的毛茸茸的粉红色被褥,挑起了纯白纱帐围着床罩住。
她是一个很喜欢白日梦的孩子吧,梳妆台上挂着层层叠叠的蕾丝发卡、珍珠耳环。书架上最多的是爱情小说,例如好几个版本的《傲慢与偏见》,还有数本画面唯美的《源氏物语》,以及几本粉的、蓝的封皮的日记本,都带着锁头,就是女孩子青春期开始不想家长再翻自己日记本那种感觉。
流川站在桌子边,略低头斜瞟了一眼鲜妍的笔记本们,从未对女生有过什么印象的年轻男孩第一次发现了新鲜的世界----女孩子都写日记?
他的小动作刚巧落在晴子眼睛里。她扫了一眼书桌,没觉得哪里很特别,好奇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流川淡淡地,然而到底年轻直率、心思单纯,还是问了:“你写日记吗?”
“哎?”晴子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愣愣盯了流川两秒钟,毕竟是曾经动过心的帅气男生,她忽然想到国中时候陷入初恋的闺蜜和她偷偷说跟喜欢的男生交换了日记。
她赶紧摇摇头,收回过于直白的眼神,下移看着流川的胸口,“不写。”
“你写日记吗?”赤木跟过来,手搭在自家妹子肩头,对流川有些许戒备。
遗憾的是,流川同学对赤木兄妹俩的细腻心思全然无知,就事论事地晃了晃脑袋,“不写。无聊。”
彩子在房间另一边适时召唤道:“晴子,快过来。”
晴子匆忙过去,挽住彩子胳膊,感激地靠住她肩膀。她俩一起拉开小姑娘的衣柜,轻薄的水粉和纯白的硬纱和蕾丝花边层层叠叠的,春天般忽地映入眼帘,和她的娃娃同样公主蕾丝裙。
“这明显是少女的身量啊。”晴子摘下一件前后看看,“这家有两个女孩子吧。”
彩子翻了翻挂着的裙子,忽然快速拍着晴子的胳膊,“快看!这柜子后面有夹层!”
宫城站得最近,顺手拉着花道跟过来,帮忙摘下那些阻挡视线的蓬蓬的裙子,发现柜子的背板果然是一道门,被门闩卡住。
“把门装在这里?”宫城用眼神询问彩子。
花道身高臂长,伸手就去开门,“看看就知道。”
“喂!”他们本想拦花道,不知道后面是什么,直接开太勇了。但花道太快,哐地一声,门打开了。
他们自然地往后闪身,恐怕有什么冲出来。然而门后漆黑一片,只有安静。
“什么啊。”花道踩着柜子探头进去左右看过,看不见。“手电筒呢?”他问到。因为在那个夹层里,声音闷响,振得他耳朵疼。
赤木听见问,走过来将手电筒塞到花道手里。花道干脆钻进了夹层,推开电筒,跟着就是嗷地一声怪叫,立刻蹦出来撞上了赤木高大的身躯。
幸好赤木还冷静,接住了这只猴子,没顺手把花道扔出去。
花道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了。
花道哑着嗓子,说出一个颤抖的声音:“字!”跟着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害怕很丢脸,恨不得把这群人都撵出去。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湘北少年当然不会放过笑话花道的机会,有人拿手肘捅他肋下问他用不用这样,有人拍着他肩膀说别怕却满脸坏笑,还有人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笨蛋就是笨蛋……
幸好临花道暴走之前,晴子妹妹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其实我也可害怕了!看见花道也害怕,我觉得很有共鸣!花道,你陪我到旁边去坐一会儿好不好?”
所以花道到底看见了什么字呢?
木暮从赤木手中拿过手电筒,迈进了衣柜。赤木自然要跟上。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害怕的三井拦住了也想进去的宫城,指指彩子让宫城去照顾女生。
手电筒的光圈照到的白色墙壁上果然凌乱地写着深褐色的字,大的小的,有些聚在一起,有些看得出很用力,字是散乱的,笔画之间没有逻辑,却有很明显的顿挫感,笔画很粗,根本不像常见的笔,有些地方看得出墨水往下流的动态。冷丁一眼确实怪吓人的。
细看,那些字一直在重复:
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他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他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他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他疯了!她疯了!她疯了!她疯了!他疯了!她疯了!她疯了!……
“没有灯吗?”赤木说,转身面向门,在门口的墙上摸了一圈,一无所获。
三井站在赤木旁边,勾着木暮手腕,让手电筒往隔间深处照,嘴里偏要叨念:“害怕呀?”
“哼。”赤木回到。他心里是有点儿发毛,倒真没看出来木暮和三井的心理状态这么好。“真不像你。”
木暮笑问:“谁?”
“肯定是说我咯。”三井说着,往深处走,“都说这是人的故事了,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整栋房子里此时只有我们这一批人。我也想不通你到底在怕什么。”他在最深处突然发现了另一扇门,门上有锁,“喂!快过来,有发现!”
木暮和赤木对视一眼,快速跟过去。白色光柱打在三井身上,投到墙上一个比人更高的可怖的黑影。
木暮温和地说到:“我想,赤木一定是觉得,能写下满墙古怪的字的人身上一定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所以才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赤木更多时间在看地板,地上比较不吓人。他心说他觉得自己就是在怕诡异故事,木暮未免太会给他找台阶。
眼前突然明亮,三井在新的门的墙边找到了电灯开关。光让人安心,连墙上的字也温柔了不少。但立刻,另一个念头同时出现在他们三人脑海:这些字是咬破了手指头用血写上的,已经血色陈旧成了破败的近乎于黑的深褐色。
外面的人问他们发现了什么,嘈杂声与他们的耳鸣混在一起,让他们一齐揉过耳朵。
这个隔间深处的门是一扇向内开的单扇木门,刷了白色涂料,于周围墙壁混为一体。三井伸手托起门上的锁头,他们三人凑过来,只见锁上又画了九芒星。
三井被哑迷弄得心里烦躁,攥紧了拳头,推推赤木,“你先出去吧,去翻翻那些日记本,看有没有线索。你叫流川把那串钥匙拿进来,我们试试看这门能不能打开。”
赤木那个庞大的身躯退出隔间的一瞬,三井和木暮的眼睛同时落在隔间另一侧的底部,灯光之中,一条带着斑驳锈迹的铁链子闯进他二人视野。
铁链一端拴在地上的铁制拉环上,那拉环附近一大片黑褐色。
那里,一定囚禁过什么人。
在这隔间里写下疯狂的字的人。
谁疯了?
*
赤木回到书桌边,那几本日记的锁已经被砸开了,摊开在桌上。他心里纠结要不要看,窥探隐私有些突破了他做人的下限。想想如果几十年之后,自己的日记被人翻开,自己一定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赤木这样的好修养。宫城和花道已经一人一本翻开来看了。
半分钟之后,花道双手展开他拿到的浅蓝色日记举起来给赤木看,略带委屈地抱怨:“大猩猩,这写得是写什么?我看不懂!”
赤木简直火大,花道这个不好好念书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上进些!不过细看,难怪花道看不懂,这篇日记里大量使用汉字,而且字写得很秀气,显然主人家下过功夫。
花道展开的这一页写了一段读书笔记:于连怎么能这样对待玛蒂尔德呢?他根本不爱她对吧,他只是爱她的身份而已。他活该受到惩罚!
没想到这女生挺爱看书。不过,“这个字……”赤木顿了顿。
花道已经不耐烦了,丢开看不懂的作业本,回头看看宫城。宫城真仔细阅读着一本粉色日记,旁边彩子和晴子也各捧了一本细看。
花道纠结着眉目怪道:“小良,你能看懂?”
“当然能,这有什么的?”宫城不解地瞟了一眼花道便继续读日记了。
花道不知道的是,宫城看的那本,明显是小孩子写的,最多不过小学二年级水平。然而花道此时只觉得无聊,懒得搭理他们了。
一阵冷风吹过,花道寻着潮湿的泥土味道往这间屋子的独立卫浴走去。原来是铁男推开了窗子,正独自站在窗口吸烟。
“喂,很冷啊你知不知道!”花道走过去呛了一句,倒也没把窗子关上。事实上,他并不觉得冷。
铁男斜眼睛瞅瞅花道,见他脸上满是无聊,随手递烟过去,“会抽吗?”
“不会!”花道用巨大的白眼回答。
铁男略笑笑,“不会好。别学这个。上瘾了很难戒。”说着他用指尖掐灭了烟,将剩下的半支烟卷丢出窗外去。
花道顺手就要去抓,但立刻收住,嫌弃地瞪着铁男,“别乱丢啊!你这人果然很讨厌!”
铁男惊了一瞬,很快软下来笑到:“啊,啊。我下次注意。没事的,掐灭了,而且外面那么湿。”他忽然想,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小家伙,也许认识什么常抽烟的人,又亲又疏那种。
“雨停了。”他找了个与香烟很远的话题,“看天上,约略能看见月亮的光了。”云层撕扯着月光,好像小时候把自己藏进被窝里不肯起床,太阳透过棉被晒得人越发懒散,“希望明天能晴,车能顺利开回去。”
花道仍然白眼铁男,语气倒温和了些,“你废话真多。那些日记的锁是你砸开的?你没读读看?”
铁男摊手而笑,“我看不懂。”
“嘁。”花道转身回房间去了。
花道回来时,三井、木暮和流川正从隔间里钻出来,说那个画九芒星的锁能打开,但门后是一面被堵上的墙,也许从前是通的。按位置看,门后应该是仓尾家教夫妻俩的的房间。
彩子一行人读日记读得七七八八,正在总结。这是织乃的日记,从几岁小朋友的涂鸦和随手记录直到十几岁的少女时期那些读书笔记和懵懂心思。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彩子有些沉重地说到:“9岁之前,织乃用的都是粉色日记本,她常常提起羡慕纱乃姐姐能出门去上学,而她因为腿不方便还有脸上的伤疤只能在家里跟着仓尾夫妻学习。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父母都不喜欢她,她一年也见不到爸爸几次,而妈妈只喜欢姐姐。
而9岁之后,也就是在后院的墓碑上刻的织乃的夭亡日期之后,这女孩子的所有日记本都换成了蓝色的,文字似乎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字里行间也很少再提起姐姐,只有抱怨腿上的残疾一如既往。她开始常常提起遥老师的名字,似乎非常依赖她,依赖到了她不允许遥回房间去和仓尾阳介一起住。
不过,最后的一两本日记里,她经常提起守屋正,说阿正每次从学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看起来对自己挺好,可是想和他聊些感情的话题,他又总是快速逃开。她开始提到真是想不通他们俩算不算恋爱、将来到底能不能结婚之类的话。”
“听起来挺正常吧。话说,纱乃是谁啊?没在别处听过这个名字。”宫城问。
彩子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望向那个隔间,“为什么会有织乃9岁的墓呢?而那之后却仍有织乃的日记。你们说,会不会去世的其实是纱乃?她是不是……”
“你想说纱乃曾被囚禁了?”木暮陪着彩子一起望向那古怪的衣柜隔间,“我们试了,里面的字都写在我的舒适区,曾被囚禁在里面的人,一定是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人。不可能是小姑娘。我想,也许字里说的疯了是人就是织乃吧,她幻想出了一个叫纱乃女孩子。毕竟,整栋房子都没有任何痕迹表明,这里有两个女孩呀。”
宫城偷偷捏了捏彩子的手,郑重道:“咱们上楼吧。我相信,所有的谜题都会在最后的房间解开。”
“没错!”三井笑到,“故事都是这么讲的!不到最后怎么能揭露谜底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