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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湘北团建】探屋(上) ...

  •   要论顽强拼搏绝不服输,湘北人自认是顶尖级别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甚至从赛场上蔓延到了生活中。
      比如这天,宫城接到了彦一的电话,说上周一陵南搞团建去鬼屋探险,他们可厉害了,谁都没有怕。海南的人听说了之后,在上周三也去挑战鬼屋,据说清田吓哭了,真怂。而上周五翔阳的人带着不服气的心情也去挑战自我,高野和永野那两个大个子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太可笑了!你们湘北怎没样?是不是吓得根本不敢去?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害怕就别去了!等我把我们陵南的探险笔记给你们抄送一份!你们可以躲在被窝里哆哆嗦嗦地看!
      ——这段话是宫城复述的,他当时因为不服气,所以直接冲着话筒吼过去:不就是鬼屋!等我们湘北的探险笔记吧!
      ——本着公平的心和上帝视角,必须解释一下:彦一的原话远没这么拱火。不过对湘北来说都一样啦,咱们就说,湘北队里的人,把别人随口一句聊天理解成挑衅是基本理解能力,而不允许别队来挑衅是湘北人的本能。湘北哪一个不是不服就干的暴脾气?(木暮:我不是。安田:我也不是。角田:我……。我:把这几个人拖出去!)

      ————我是非得给万圣节故事编造开头的分割线————
      ————我是吐槽非得给鬼屋探险找逻辑的分割线————
      ————我是废话一堆忘记预警以下正文的分割线————

      10月31日上午,一辆小面包晃晃悠悠停到湘北高中校门口。
      铁男从驾驶位下来,站在车头吸烟,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拽拽地斜眼等他的高中生,脸上写着:我就说我不来,鬼屋,几岁啊到底。
      晴子有点怕,拉着哥哥粗壮的胳膊。赤木点点头,“有劳了。”他俩弯腰上车,往最后一排去。
      流川毫无反应、默默上车,“……”,他想坐第一排的,看见赤木老大在叫他,于是坐到了最后,最里面的位置——为了给赤木留出过道位置伸腿,毕竟小面包空间有限而赤木太高了。
      赤木的意思是,后面还有好几位,先上车的先往后坐比较方便。而晴子忽然发现自己坐在了流川与哥哥之间,有些脸红心跳。
      彩子和宫城一起笑道:“多谢啦,没想到你还挺靠谱的。”前后脚上车,坐到了第二排。
      花道攥起拳头晃着,“又是你这个苍蝇?还打吗?”
      本着对打不过的人的尊重,铁男吐掉烟头,手也从裤袋里掏出来,垂在身边。这个红头发小子揍人是真疼,打篮球浪费了这小子打架的天分……
      ……话说打架是什么了不起的天分?
      木暮推了花道一把,“他是来送咱们的,不是来打架的。”然后对铁男笑道:“麻烦你了,铁男先生,欢迎以后来我们球队玩。啊啊,当然打架的话就不欢迎啦。”
      三井寿对铁男摊摊手,最后上了副驾驶。没办法,车里这些人,全员18岁以下的高中生,都没考驾照,现考也来不及——司机除外——他可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说动铁男借车送他们去那个交通不便的山顶鬼屋的。
      全员到齐,他们从湘北校门前出发,一车9个人和一堆吃的喝的以及手持录影机,向出城公路开去。
      “是个什么鬼屋?”宫城好奇地问身边翻看鬼屋资料的彩子。
      彩子将那一叠打印整齐的A4纸前后左右递了一圈,每人一份分发到位。
      然后宫城拿着资料对彩子笑道:“你说给我听嘛。”
      眼见所有人里除了木暮、赤木和晴子在看,其他人全都在叠纸飞机,彩子知道自己这活儿白干了,于是娓娓道来:
      “是三井学长说的。在伊势山里有一个名叫诡野的山峰,五十年代,有一户姓诡野的人家在那里盖了一座宅子,一家子主仆住。到了七十年代初,也说不清具体哪一天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那一家子人都亡故在宅子里。因为这家人很少与外界接触,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成了人干。只有这家在外求学的女儿逃过一劫。女儿听说这个消息,无法面对悲伤,独自去了遥远的地方。宅子就此空下来。后来不断有人去探究真相,据说要么被吓坏了,回来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害怕。要么就压根没回来。”
      她一边说,大家一边觉得车里越来越冷。
      越来越冷……
      ……越来越冷……
      宫城被彩子说得有点儿害怕,不肯承认,拍着胸脯笑道:“阿彩,没事。我保护你!”
      花道打了个哆嗦,小声问木暮:“眼镜哥,你说这是真的吗?”
      木暮推推眼镜,摇摇头,“肯定假的,哪儿有什么鬼屋。三井君说,那里水电俱全,咱们就当去度假。估计是三井君家里哪那个朋友的别墅吧。”
      后面晴子贴近赤木,小声说:“哥,我冷。”
      赤木高声道:“三井,把空调关了。后边冷。这都十月末了你开什么空调!”
      “哦。”三井高声应到,又去抱怨铁男:“我就说不开空调吧,你看把他们吓的。”
      花道被木暮安抚了,这时候想起来,后头对晴子笑说:“晴子,你冷的话我外套借你!”
      晴子笑道:“谢谢你,花道,我也没那么冷。”
      赤木板着脸对花道那张讨好的笑脸说:“有你什么事!”
      旁边角落里的流川打开窗子,把刚折的纸飞机飞出窗外去。
      花道突然发现晴子和流川枫挨着坐,醋意大发,“喂!流川臭狐狸!你过来跟我换座!”
      流川枫拿耳机堵上了耳朵,看都没看花道一眼,关上窗子靠在玻璃上,开始打盹。
      晴子笑道:“花道,你想坐后排的话,我和你换。”
      花道想哭:谁想坐后排啊!我是想挨着晴子坐!我和晴子换座位图什么呀!
      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小面包穿街过巷进入山区,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往山顶开去。
      刚进山时有柏油路,可是路越来越窄,等到了半山位置拐上岔道,就只有一道不怎么清晰的土路了。周围越来越幽静,路两侧的树木越来越高、越来越密集,很有深山老林模样。幸好车子还能开得动。
      车很颠簸,他们开始烦躁了。他们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很累。“还有多久”这个问题此起彼伏。
      三井寿也很累,回头高声道:“快了!就这条路尽头!有点儿耐心好不好?咱们来探险的,又不是秋游。彩子,辛苦你录像。看过《女巫布莱尔》吗?咱们也录成那样的,回去剪成电影,寄给那几个球队,吓死他们!”
      其实,三井同学有时候真的很小心眼。
      车子又颠簸了二十来分钟,终于从越来越荒无人烟的林子里艰难地开到山顶。前方有一个足有4米多高的巨大的对开铁栏杆门,纯黑色,关着。门顶成拱形,一根根栏杆紧密排列,栏杆顶端制成尖刺。栏杆由门开始,向两端延伸出去,形成大约3米高的栅栏院墙,围出院子。
      院子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峰。不过此处视线并不好,栅栏之外全是高大的树,松树、桦树、杨树,还有他们谁都叫不上名字的高大乔木。
      车停在门前,他们依次下来。三井寿最先去那大门看看,门闩在内侧插着,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钢锁。伙伴们也都聚过来。彩子站得最近,手穿过栅栏,抓着那锁,挺沉的,上面画着一个金色九芒星。那些金色线条很新,清晰、干净。真古怪啊,钢锁已经生锈了,从锁孔看,锈迹明显。而大门和门闩也很旧,弄了她一身灰。
      “你有钥匙吗?三井学长。”彩子问。
      三井寿正要回答,听见身后铁男喊:“哎,我回去了。明天来接你们。”
      “不行!走什么走,你害怕吗?”三井寿答到。他回车里拿包,找出一串红线绳栓着的钥匙,递给身边的赤木,让他去开门。
      他自己走到铁男身边,挺胸抬头拍拍铁男肩膀,挑衅地笑道:“昨天说的时候,你就推三阻四的。认识你这些年,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痛快。原来你怕鬼屋。”
      其实他心里在想:这里比他原以为的偏僻太多。他把人带来,必须安全地把人再带回去啊!铁男把车开走了,万一谁有个着急的事呢,让他们怎么办!
      可惜三井同学不会好好说话。
      幸好铁男这人在某种程度上善解人意,比如将三井寿的激将法理解成是三井害怕需要安全感……主要是他自己有点儿害怕才这样想……他哼笑道:“我会怕鬼屋?去开门,我把车开进去。”
      此时,赤木他们正合力打开铁门。因为有锈,门轴很涩,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嘎嘎的尖叫声,在这个空荡荡的山峰上回响,平添了一层恐怖氛围。
      *
      庭院中间有一栋3层楼高的西式别墅,灰色的墙,哥特式的尖顶和拱形窗子,装着花窗玻璃,孤零零站在天空之下。
      按理说这环境应该搭配一个阴天,天空阴沉得吓人那种,再配一些培养气氛的电闪雷鸣。可惜今天天气不错,天上只有薄薄一层云,阳光透下来,让入眼的一切都偏白,极大地冲淡了恐怖氛围。
      铁男先开车进去,停到别墅门口。湘北其他人一起走进门,周围的杂草立刻让他们感受到了这座宅子的荒芜。从大门到楼房门口,有一条两个车道宽的路,大约三百米长,草维持在脚踝的高度。而其他地方的草都长到了膝盖高,夹杂着斑驳的野花。
      真就是那种,许久没人住、完全没人收拾的直观感受。
      木暮忍不住走到三井身边,不想因为他的担心而打扰到那群毫无敏感度同学们,低声问道:“这真是你家朋友的别墅?看起来真像废弃了啊。”
      “看起来是废弃了。可我什么时候说是我家亲友的别墅了?木暮,我一直说的是鬼屋啊!”三井寿惊讶地看向木暮,他到底误会了什么?“我托了人打听了好些天才选定这里!不过水电齐全里边能住是真的。上个月刚有人来探险过,说什么事都没有,他们玩了半晚上扑克,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回去了。”
      “那……”木暮有些担心了,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他不信惊悚故事,他主要担心他们算不算私闯民宅,“你的钥匙是哪儿来的?”
      “从横滨商场一楼的九号储物柜。之前说要找个鬼屋探险嘛,我就托人去打听了。很快有人给我寄了一封信,里面是一组密码,让我猜到了就去九号储物柜拿钥匙。”
      密码是一组英文字母:EGINSU
      木暮答到:“字母转数字的密码,那与顺序有关吧?”
      他们边走边说。木暮还有疑问,走的快的已经到了别墅门口。
      花道先跑过去,看门上挂的锁。彩子和宫城也快步跟上,发现这个锁与大门的锁一样,也是钢制的外挂锁头,锁孔生了锈,但锁面上的金色九芒星花纹非常清晰。
      “为什么是九芒星呢?”彩子心里疑惑,握着锁头,自言自语道了出来。
      宫城接过话:“说到九……这个数很不吉利呀。还真符合节日氛围。”
      “为什么不吉利?”花道那个完全没有民俗学知识的大脑绕不过这个弯。
      “谐音嘛,”宫城解释到:“九发音类似苦,会带来灾祸。”
      获得了新知识的花道点着手指头,在门边低声嘟囔:“我的生日是4月1日……”
      晴子和赤木也走到门口。“我来。”赤木说,拿着那串钥匙试了两次,打开了。宫城和彩子一边一个人,推开别墅的大门。
      花道点着手指头,在门口低声嘟囔:“我的球衣号码是10号……”
      三井和木暮也走到了。铁男已经锁好了车,在门边等三井。三井看见,便对木暮说:“嗯。一会再聊,后面还有些故事没说完,总之你放心,我们是被邀请来的。”
      木暮说好,跟上赤木刚宪,一起进了别墅。
      花道点着手指头,在门口低声嘟囔:“班级是1年10班……”
      晴子突然折回来,招呼花道:“你在干嘛?为什么不进屋呀?”
      “哦,晴子,”花道挠挠后脑勺,有些脸红,笑道:“我刚知道9这个数字不吉利呢。你看我的学号是……”
      流川枫大步走进门去,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白痴。这种事都信。”
      “你在傲慢什么!你这个没想象力的家伙!”花道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别墅大厅。
      一楼大厅是个空场,一跃二楼,举架有6米多高,大厅正中央垂下来巨大的玻璃吊灯,装电灯泡,层层叠叠的,夸张得不行。灯后是主楼梯,缓台处挂着两米多高的深棕色实木画框,画里是一位夫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过了缓台楼梯分成左右两部分,通向二楼。
      大厅左右各有一扇门,关着,不知门后是什么。
      他们这群人都站在进门三、四米处,眼见的这个巨大的客厅很空旷。南向墙上有窗,有彩色玻璃,光芒透进来,五色光中飞舞着突然被惊扰到的乱窜的灰尘。
      墙上用金底红花纹壁纸,地上和楼梯满铺红黑相间的大格子地毯,看上去很华丽,可惜颜色太满,光线不足又让颜色偏暗,使得眼睛很累。
      这栋屋子的华丽中缺少和谐的美感,给人的印象很不协调。
      正没人动。赤木突然说:“你们看楼梯,边缘位置那条金属杆是做什么的?那么矮,不可能是扶手。”
      那条金属杆也就离地20cm,实在太矮了。众人都看不懂,低声猜会不会是给宠物或者小婴儿爬的。
      铁男在这群人的最外侧站着,用不大的声音接话:“那是一条滑轨,类似电梯,可以传送重物。”
      “传什么?”三井寿好奇地问。其他人也都看向铁男。
      铁男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出去抽支烟。一会儿你们出来拿东西,车里那些。”
      “不用理他。”三井寿看着铁男的背影,对同伴们说。“咱们还是先看看,厨房、洗手间,还有房间,怎么分配。”
      大厅里除了墙角几只花瓶和干枯的枝叶外,别无他物了。他们彼此看了一眼,三井、赤木、木暮一起往大厅右侧的门去。晴子刚想跟过去,彩子挽住了她,于是晴子跟着彩子,宫城当然也跟着彩子,而花道跟着晴子,他们四人往左边去。只有流川枫直接上了二楼。
      铁男独自一人站在别墅门口吸烟,面朝着空旷荒凉、杂草丛生的院子,远处是分不清的栅栏和树——这地方不像住宅,倒像监狱。
      三井他们去的大厅右侧,那扇门全包棕色皮革,门上没有锁,只是虚关着。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餐厅,方形,大约有40平方米,卧进北侧。餐厅有一张巨大的圆桌,铺斜纹布桌布,下面露出的腿像是实木的。桌上没有其他的装饰了,墙上贴大厅同款壁纸,但挂了些仿真的塑料花,看着挺假的,与整体屋子的华贵氛围不符。
      “也许因为不会枯萎。”三井寿说到。
      赤木和木暮一起点头赞同。木暮又问:“刚才话没说完,三井君,你去拿钥匙,然后呢?”
      餐厅同样只有南侧有窗子,同样的彩色玻璃,光线不好。东侧还有一扇门,也是虚关,里面是厨房。厨房并不是想象中的砖炉子、木头桌子,而是很现代的,冰箱、煤气炉、白钢和玻璃质地的橱柜,还有好几罐煤气在墙角。
      三井寿笑道:“我还以为咱们得劈柴,看来不用了。”
      刚才木暮给赤木说了三井找这屋子的原委,正能接上三井的偶遇。三井寿一边观察这个很宽敞的厨房,一边继续上文讲述:“我去拿钥匙,赤木,就是我刚才给你那串系红绳的,还有这个房子的地址和一些都市传说,在车上彩子给你们看了。”
      赤木和木暮点头。
      冰箱是空的,幸好有电。自来水也有,空了很久,刚打开有一阵呲呲呲的排气声,吓他们一跳。等想明白,他们又一起笑了。
      “我也不能随便就跑来呀,于是就去找我收到的那封信上面的寄出地址。那是大学附近的一栋学生公寓,接待我的男生说,他们上个月才来过。也是在打听鬼屋的时候收到了谜题钥匙。他们也问过再上一批人。据说这房子的主人出国好多年了,这房子托给朋友照看。”
      橱柜里有整套刀具,足够的白瓷盘子和碗。
      “还真是一应俱全啊。”三井寿赞了一声,又道:“还没说完。主人的朋友也没空常来,但他家有一个儿子,正在上学,很爱玩,就弄了这么一个游戏。据说他在这屋子埋藏了秘密,能找到答案的人,可以去找他领一笔奖金。而如果没找到答案,就要负责把这栋房子打扫干净。”
      当出现了奖惩机制,故事就变得合理起来,这很符合人们的预期,尤其是赤木和木暮这样一直生活在奖惩合理、权利义务相应的逻辑里的优等生。他们被说服了。
      赤木点头笑道:“咱们先去把行李和带来的吃的拿进来吧,然后去看看住宿,再研究这屋子的秘密。”
      另一边,彩子他们4个去的大厅左边是浴室和洗手间。那边铺了地砖,感觉凉飕飕的。
      浴室那间空屋子中央放着没接水管的纯黑铸铁浴缸,缸底居然还有一寸高的水,在斑驳的光里照出他们四人微皱的脸,十分诡异。
      晴子抱紧了彩子的胳膊,真冷,她有点儿害怕。万万没想到,旁边的花道也抱紧了宫城的胳膊,不悦道:“这屋怎么这么冷啊!冷得跟那个臭狐狸一样。”
      宫城瞟了一眼彩子,意思说:花道和晴子还真般配,也许单纯的人都有类似的直觉?
      彩子回复眨眼以示同意。她将晴子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浴室颜色冷嘛,就让人觉得冷。别怕,晴子,我保护你。”
      “我也保护你!”花道鼓起勇气跑到晴子身边,只恨自己克服得了对环境的恐惧,却克服不了对晴子的羞涩,没办法像彩子一样自然而然为晴子敞开胸怀。
      “多谢,花道君,那拜托你了。”晴子笑道。
      花道满心“晴子真可爱”,满眼粉红泡泡,彻底把害怕丢到脑后。
      彩子和宫城又研究了一圈洗手间,虽然暴露在外的水管有些锈迹,幸好手盆和马桶都能正常冲水。墙上的镜子照出他俩贴近的脸,被椭圆形镜框框住,像一幅合影。宫城绯红了脸颊。
      *
      他们回到大厅时,三年级组和铁男正往餐厅搬吃的。看见他们就招呼,“过来,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这时流川枫也回来了。他摘下耳机,向他们解释道:“二楼有4个房间。从东侧楼梯上去有两间,没锁,都是卧室,双人床,室内有洗手间。走廊尽头能上到三楼,同样有两间卧室,没锁。但三楼东西两侧不通,得回到二楼,走西侧楼梯才能上去。二楼的西侧有两间房间,都有锁,九芒星图案。上到三楼,也是两间,同样上了九芒星的锁。这栋楼里的房间成对称布局。”
      他说完了。围在餐桌边坐着的众人都愣在那里不说话,睁大了眼睛盯着流川枫。流川正想把耳机再塞回耳朵里,对面的三井寿突然大声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说的话加一起都没这段多!流川,你不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你只是认识我还不够久。”流川枫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放弃了戴耳机。
      彩子贴心地替流川解释:“小流川只是专注起来不关注其他事,不是语言障碍。三井学长真失礼。说到锁啊,赤木学长,你手里那串钥匙一共几枚?咱们已经开过两个九芒星锁了。三井学长,为什么一定是九芒星呢?你知道吗?”
      “我也是第一天来。等一下,流川,你刚才最后说了一句什么?”三井寿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被打断了。
      在流川枫回忆他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哗啦一声,赤木将红绳钥匙放到了餐桌上。一根红绳,系了9枚大小一样的钥匙,外观看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种。
      彩子拿起钥匙,立即算了一下,“大门、别墅门、按小流川所说西侧有4间房间用九芒星锁,这才6个锁头,为什么有9枚钥匙?话说,九芒星到底有什么含义呀?谁知道?”
      可惜在座各位没有民俗学者或者神秘学专家,大家面面相觑。花道笑说:“我知道了,是樱花。”
      “霓虹樱最少也有15个瓣!”
      花道再猜:“是果子。”
      “一盒果子要么装4个,要么装8个。都说9字不吉利了,没人装9个的!”
      花道又猜:“是鲤鱼旗。”
      “什么跟什么啊,花道你别乱猜啦!”
      流川枫忍不下去了,“白痴,闭嘴。三井学长,我刚才说这房子是对称布局。”
      “就是这个!”三井寿锤了一下手,恍然大悟,“我给你们看我收到的第一个谜题,取钥匙用到的密码,522552,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数,刚想起来,写成电子数字的话,这形状上完全对称啊!不过……”他将那封信给大家传看,稍微停顿,看看似乎越来越暗的花玻璃窗子,又说,“9不是对称数啊,甚至不是个偶数。”
      窗外突然闪亮!紧跟着滚滚雷声落了下来。变天了。
      雷声吓了他们一跳,也停下了他们的讨论。看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赤木主持大局:
      “既然一时半刻想不到,那咱们先做点儿能做的。分一下房间,大家休整一下,然后回来吃晚饭。饭后咱们再讨论。我想,既然有钥匙,那些九芒星锁的房间一定需要咱们去探查。”
      现在能住的有四间房。两个女生肯定要一起住。其他人花道先叫了宫城,“小良,我跟你一间。”宫城同意,“那我和花道,还有彩子、晴子,我们住二楼吧。”
      赤木点头说好,再看剩下的五个人,他没开口。
      三井寿知道,这次只能自己来安排了,“呐,赤木、木暮,你们俩住一间吧。剩那间给流川枫。我和铁男大厅打地铺,轮流守夜。”
      铁男低声道:“我守夜,就一晚上。你和那小哥睡一间吧。”
      “听我的。你得休息,明天还开车呢。”
      坐对面的流川静静地说:“我可以3P。”然后首先起身。
      然后他刚走了一步,就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好像嘴里吞了灯泡,两眼就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瞪得像铜铃——花道和赤木除外。
      流川一脸无辜地回视陷入巨大惊讶的队友们。
      花道坏笑问三井:“三儿啊,流川说你放屁你都不生气?”
      赤木当然不会和花道犯一样的误会,他推木暮,“什么叫3P?”
      三井寿根本没听见花道问他什么,他实在过于惊讶了,这绝对比鬼屋什么的恐怖多了!他盯着流川枫平静得好像刚才在说天气预报的脸,担心地问:“流川……你要不要重说?”
      木暮看看赤木,温和笑道:“果然你也有知识盲区呀。想想看,你不了解这个词很正常呢。赤木君,下次我借漫画书给你看吧。”
      流川枫仍未发现问题所在,表情里写着:有什么不对吗?
      三井寿大怒,指着流川枫对彩子咆哮道:“阿彩你确定流川枫这家伙没有语言障碍?”
      彩子、晴子、宫城,包括铁男全大笑起来,捂着肚子锤桌子。餐厅里一阵鼎沸。Get不到点的花道使劲晃宫城,“小良,你笑什么?”
      流川枫越加不明白,看向彩子,“彩子姐,我说错什么了?”
      彩子忍着肚子疼,抱着晴子,努力憋住笑,翻译流川的话:“小流川,你是不是想说,你可以凑合一下,与三井学长和铁男先生睡同一张床,挤一晚上?”
      “是。”
      彩子又笑又皱眉毛,满脸的因为猜中反而无奈的感觉,“果然流川不该明白的!那不叫3P!你是从哪儿听见这个词的啊!”
      “不记得了。那是什么意思?”
      花道已经很没耐心了,又晃宫城,“小良!我问你呢!”
      “一会儿上楼解释给你听。”宫城终于笑得差不多了,对三井挤了挤眼睛,揶揄道:“三井学长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恼羞成怒?”
      “有你什么事!我没有恼羞!也没有怒!”三井寿咬牙切齿地辩解,气呼呼地不得要领。
      赤木低声对木暮说:“回头你也给我解释一下。”然后高声整顿秩序,“都别笑了。口误不值得笑这么久。这个陌生的偏僻地方,是该守夜。男生轮流,谁也别落单。大家先住下,一小时后回来细谈。晴子、彩子,麻烦你俩,半小时后下楼,跟我和木暮一起准备晚饭。”
      *
      晴子和彩子住二楼东侧靠楼梯那间。她俩去隔壁宫城和花道那间看过,格局一模一样。屋子里有大约40平米,很大了。
      当中摆了一张双人床,铁架子的,床下空着——这还挺好,毕竟惊悚故事都很喜欢往床下藏人,现在这个床下一览无余,很有安全感。靠墙有衣柜,常见的形制,角落里有梳妆台。卧室内侧门通往洗漱间,带浴室。窗子同样是彩色玻璃。此时窗外已经很暗,他们开了灯。
      灯在天花板中央,明亮的白炽灯泡,光芒冲淡了背景故事里的恐怖感。
      彩子摸摸床铺。被褥俱全,但摸上去有些湿。她嘱咐没心没肺的宫城和花道:“晚上和衣凑合一宿吧,这些被褥也不知什么人盖过,怪脏的。”
      “哎!”宫城答得痛快。
      等晴子和彩子回了自己那间,晴子发现了两间的不同之处。她有些怕,挽住彩子,“彩子姐,你看梳妆台上的镜子!”
      那块椭圆形的镜子碎得像蜘蛛网一样。照出来的屋子和她们俩的脸都变了形,扭曲得可怖。
      彩子也觉得心里发毛,熟悉的事物尤其是人,扭曲起来最吓人。她握住胳膊上的晴子的手,安慰道:“也许卧室主人家不小心弄碎了。晴子,咱们看看屋里有什么,把这块碎镜子盖上吧!”
      这间屋子的衣柜里仍挂着不少衣服,男装女装都有,看款式都很旧了,像六十年代的。女装多是半身裙和衬衫,男装则是规矩的老式西装为主。
      彩子摘下一件衬衫,挂到镜子上,顺手拉开梳妆台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条项链,挂坠里边能放照片。“晴子你看。”彩子拿给晴子看,照片里是一男一女,黑白的,两人年纪相仿,都在二十岁左右,从领口可以看出来,他们穿的是和服。
      晴子猜测道:“也许是订婚时候拍的?”
      “也许吧。”彩子也不说不准,“什么年代多用黑白照片呀?四十年代吗?”
      “先拿着,一会儿问问我哥。”晴子笑说,一侧头,又指窗子给彩子看,“彩子姐,你觉不觉得这块窗子,与周围不太和谐?”
      她俩走远几步,再看窗子,果然,有挺大的一块窗框花纹与其他几块都不同,颜色也更新鲜,“看起来是后换的。这间屋子与玻璃有仇呀。”彩子笑道,但也猜不出原委。
      她俩又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特别的事。洗漱间和浴室都很干净,这很棒。时间差不多,她俩携手下楼去了。
      三楼的五人走到二楼最东侧才上楼梯。三井寿觉得很奇怪,边走边纳闷,“一般来说,没人这么盖房子吧?要么楼梯都在中间,要么都在边上。这样三楼的人上下楼多别扭啊。”
      没人知道这古怪造型有什么深意,赤木和木暮一起摇头,流川走在最后,还没想明白他哪里错了。
      上到三楼,铁男看见了隔开东西两侧的墙,接话道:“那面墙很新,连壁纸都没贴。应该是后隔开的。故意改造,不知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三井寿很不客气,“有秘密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有秘密。”
      木暮和赤木推开了三楼东侧房间的门,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一览无余。“我俩住这间吧。”赤木说。
      “好啊。”三井寿答,领着铁男和流川去了隔壁。
      他们仨这间倒是很有生活气息,与隔壁大不相同。这间屋子的地毯材质更软,用颇具熟女气质的很浅的紫色。门口有一双毛茸茸的深紫色女式拖鞋。床品肉眼可见的华贵,灯下丝光如波。衣柜里的衣服也多是豪华和服,以及这三个男人虽然看不懂但也看得出来很贵的贵妇套装。
      三井寿推测到:“是这宅子的女主人?”
      铁男点点头,“是吧。三楼,这么贵的衣服。不过为什么全是女装,一身男装都没有?这宅子没有男主人吗?”
      流川枫向三井身边走了一步,“3P到底什么意思?不是3个人睡一张床吗?”
      “你还在想这个!”三井寿大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了张嘴先绯红了脸颊,“我去洗漱间看看,你问他,他懂。”羞涩的三井同学先开溜了,将难题丢给了有经验的成年男人。
      洗漱间里倒也干净,唯一别扭的地方是,浴室有两双拖鞋,一红一蓝,很明显是情侣款。为什么呢?要说是男主人的,可卧室没有男主人的衣物,总不会,男主人只在这屋洗澡?
      想不通的三井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耸耸肩,走到窗口前往外看去。
      五点钟,外面黑得像半夜。这有些怪。三井寿推开窗子,一阵冷风卷着湿意扑面而来,泥土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耳边立刻响起哗哗啦啦的雨声。他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他们一直在聊天,窗上的彩色玻璃又隔断了视线,这么多人竟没一个察觉。
      “坏天气呐,真适合探险。这屋子果然有秘密。”
      晚饭时间,众人都回到餐厅里。饭后交流了一下各自获得的信息。宫城和花道的房间原本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男生,他们俩在抽屉里发现了学生证。
      证件上有姓名和照片,彩子拿在手里,心思转动,“这个人不姓诡野,如果三井学长给的资料没错,他难道是这家的仆人吗?太年轻了吧。”
      晴子也看着那照片,总觉得有点怪,“彩子姐,你看这个男生,是不是很眼熟呀?”
      学生证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再回到彩子手里,她突然想起来了,“项坠!”她打开那条在卧室找到的带照片的项坠,将学生证上的人与项坠里的情侣照片作比较。
      晴子惊讶地说:“是父母和小孩吗?彩子姐,我们的房间应该是一对中年夫妇的吧?年纪对得上。”
      “应该是了,父母在这家做仆人,小孩也生活在这里。不过住这种山顶上,他要怎么去上学啊?寄宿学校吗?”
      作为彩子第一狗腿,宫城立即兴奋地接过话:“一定是哦,阿彩!你真是太聪明了!这男生的屋子东西很少。不过只看学校名字看不出来,只能等回到市里再打听。”
      被迫吃狗粮的观众们纷纷扶额。
      三井寿也想到关于房间里不合理的拖鞋,说到:“我有一个推测,女主人很可能在和某个男人偷情。”
      “不会是这个男学生吧?”彩子拿着学生证皱眉,这有点儿突破一般人的想象力。
      “不知道。”三井答,“还有,你们还记得大厅里挂的那幅画吗?如果是女主人和女儿的话,这个女孩子在哪儿呢?目前的四个房间,没有女孩子住的。”他说着看向赤木和木暮。
      赤木点头,木暮回答:“我们住的那一间,什么都没有。所以会不会……”他伸出手指,指向这栋房子的西侧,“那些九芒星锁的房间?”
      窗外突然一个惊雷!灯跟着雷声闪了几下。
      晴子害怕地扑到彩子怀里,彩子轻拍晴子肩膀,仔细安慰,顺便给对她张开手臂的宫城一个笑容。其他所有人都往窗外看去,隔着彩色玻璃,看不见雨,只有声音,噼里啪啦不停拍打着窗子。
      铁男低声嘟囔:“还真吓人。”
      三井寿顺手拍了拍他肩膀,招呼所有人:“我们去看看那幅画吧,也许能找到线索。然后去另一边的房间探险,研究一下这房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赤木,钥匙拿着呢吧?”
      “嗯。好。”赤木应到,带着所有人回到大厅。众人聚在台阶上,隔几米远欣赏女主人的肖像。
      *
      那是一幅油画,人物栩栩如生。夫人坐着,面冲西南,一条光滑滚动的深绿长裙子,从椅子边滑下去。她一双凝脂般的手交叠放在腿上。靠着她的小腿,站在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穿了一件浅黄色碎花裙子,略侧身藏起左边耳朵。
      人物画得很美,背景是纯色的绯红,像幕布,除了大块颜色略让人压抑,别的都算正常。
      意外地,流川枫退了两个台阶,突然道:“右下角位置太空了。缺东西。”
      他说话比不平衡的画本身更不平衡,好几位惊讶得差点儿从台阶上栽下去。离远了再看,这幅画的重心还真有些偏。
      “为什么这样觉得?”花道扯扯宫城的袖子。
      宫城捏着下巴,看着画的右下角,果然越看缺失感越重,“就像打球时候,球员都往一边去,另一边就会出现漏洞。流川行啊,有进步。”
      花道摆着手否定,“撞上的、撞上的!巧合罢了!”
      流川枫懒得说话,并对花道投去所有人都懂的眼神。
      窗外又一阵巨大的雷声!灯突然灭了,这次没有再亮。大厅一片漆黑,尖叫在耳边响起。突然间晃得人眼睛疼的闪亮,跟着很快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赤木一手搂着晴子、一手扶着木暮的后背;宫城这次成功借出肩膀给彩子依靠;流川枫是不怕的,黑漆漆的他也看不见别的情形,对找个安慰的做法无知无觉;花道就近握住了三井胳膊,他平日粗枝大叶,心思最单纯,对这种一惊一乍的动静毫无防备;三井寿的另一只胳膊也被抓住了,他借着闪电意外地看了眼铁男,真没想到铁男怕打雷,从前没发现啊。
      三井寿不怕打雷,要是在教室或者球馆,他一定会笑话怕打雷的小伙伴。但这一群人因为他的资料跑来,真吓一晚上,他有点儿内疚。
      “看来停电了。要不咱们回去吧,什么鬼屋,不就是一个破房子么。现在黑咕隆咚的,什么也别想调查了,还是早点儿回市里,洗个热水澡比较爽。”
      有几个声音在黑暗里回应他“好”。还有人在别扭地喊“谁怕了”。那些声音都掺和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赤木、木暮、三井,三年级学长都同意先回去,大家也不用摸黑收拾东西,可以等明天雨停了再回来取。
      他们一行人上车,多人挤在狭小的车里,为他们增加了安全感。他们还有心情聊闲天,说雨太大,光线太差,没电真麻烦其实根本就没怕。
      雨里湿滑,车子缓慢地颤抖着,开上回家的路。雪亮的大灯穿透黑夜,很快被大雨打散。闪电划过天空,雷声轰鸣。
      铁男觉得方向盘很滑,想想车里都是未成年,没敢说,只能更集中注意力。突然间,他踩死刹车,车子侧滑,车里人猛地向窗子撞过去,被晃得头晕,就近抓住任何东西,椅背、扶手,还有同座的人,一阵混乱的尖叫。
      立刻有人问怎么了,从连续成片的尖叫里凸显出来。车滑了十几米,幸好原本车速就不快,吓人的胎噪之后车停了。这时他们才看见,车灯照到前方的阻碍,两棵树倒了,横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还刮倒了电线。
      车内突然寂静,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车顶。铁男下车去踹了那树两脚,很快回来,人淋成了落汤鸡。“走不了了。”他皱着眉低声道,去口袋里摸烟卷,很想吸一支散心,却只摸到湿透了的烟盒。
      湘北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花道不信,想自己去看看。刚拉开车门,一阵湿冷的风卷进车厢。花道胳膊上吃劲,被抓住了,宫城和木暮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不让他下去。
      “这个情况,回山顶庄园吧。”三井寿提议。
      没人应声,只有花道还想甩开胳膊,大声说:“让我去看看!不就是树么,我去把树移开!”
      赤木抓住花道的背心,把花道按在座位上,“花道,没有人能徒手搬开怀抱粗的树。但你在直觉方面的能力还稍微有一点值得期待。咱们回去解谜,看来,暴风雪山庄才是今天探险的主线。回去以后,大家要注意安全,绝不许有人落单!我看最好大家都在客厅里凑合一宿。”
      路太窄,铁男倒了几把才调过车头。大家都没精神,白天来时的轻松氛围被雨浇灭冲走了。唯有花道仍然是问题少年,扭头问宫城:“小良,什么叫冰淇淋山庄?”
      宫城没听懂,“什么冰淇淋?你渴了?”
      后排幽幽传来流川极少见的插嘴,想是流川在这个环境里也紧张,“那是暴风雪山庄,白痴。”
      “有什么不一样吗!那你说那个雨雪山庄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是冰淇淋。”
      幸好太黑他们俩坐得又远,谁也够不着谁打不起来。赤木火大地维持秩序:“闭嘴!彩子,你来解释。”
      湘北优等生经理人认命地承担起答疑解惑的责任。而很会抬杠的三井寿拿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慢悠悠道:“我看这对活宝儿可以安心去睡大觉,这种故事里,白痴是不会遇上危险的。”
      感谢副驾驶座椅保护了三井同学。
      再次回到山庄,众人摸黑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没精神,只有花道在黑漆漆里左顾右盼的,尝试感受不一样的气息。
      彩子在门口墙上摸电灯开关,想看看来电了没。铁男最后一个走进屋子,咔哒点着了火机,帮彩子照亮。
      彩子客气地说谢谢,前面宫城听见了,吃醋以及想保护彩子,赶紧凑过来,借火机那点儿小火苗盯着铁男。
      铁男见状,把火机递给了宫城,走到三井和赤木身边,小声说:“这么偏僻的房子,如果是五、六十年代建的,应该会有发电机才对。我们找找吧,估计今晚指望不上供电了。”
      之前探过的房间都没有,另一半没去过但摸黑去探肯定不是好主意,三井和赤木、木暮商量了几句,还是晴子拉着哥哥的衣服小声提醒:“咱们没仔细检查过大厅。”
      没错,大厅,灯下黑没人注意到。赤木立刻招呼大家在大厅里找,墙壁、地板、家具后面,找能敲出空声的地方,也许就是暗门。
      众人分成几组分头去找,赤木拉着妹妹,花道也跟着去西墙,宫城和彩子就近从门口往里摸地上,三井和铁男搜查楼梯附近,木暮和流川去了东墙。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屋里黑漆麻糊的。铁男的打火机派上了大用场,这可能是所有运动员唯一感谢队伍里有人吸烟的时刻。
      几道闪电之后,彩子的高音穿透了夜,“这里!到我这儿来!”她手下敲的地砖正是空的。
      暗门在客厅那座巨大的玻璃吊灯正下方,位置光明正大得过分。他们来的时候都被灯吸引了,没人注意到脚下。他们向火光围过来,宫城和赤木一起将地砖挪开,露出了一条向黑暗中延伸的木楼梯。
      火机那点儿微弱光线被吞噬了。
      每个人都想问,但没人提“下吗”这个问题。花道勇敢地握住晴子手腕,身体向前挡在她面前。他正要说他打头,流川从彩子手里接过火机,“我先来。”
      当湘北陷入困境打不开局面的时候,最靠谱的人无疑是流川枫。比如面对翔阳、面对海南、面对山王……反正不包括面对冒险屋。火机太烫,脱了手。周围瞬间漆黑。惊呼声叠起,而流川趁机吹了好几下手心,难得他脸颊发热。他居然比彩子怕烫。
      所以要多组织集体活动呐,可以挖掘出大家更多的可爱模样。
      赤木最先从地面上摸到火机,再次点亮。火光虽小,光明给人安全感。“我打头,你们按顺序,女生在中间。”
      “还是我来。”流川从赤木手里抢过火机。奇怪的胜负心从球场蔓延到探险屋,他抢先下楼梯,将火机举高,给后面的人照亮。
      楼梯老旧,踩上去吱嘎响。按理说应该挺吓人,黑暗里脚下的古怪动静,不知会吸引什么怪东西。幸好他们人多,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给他们彼此壮胆。
      赤木和木暮后面是晴子,花道气呼呼叨念“奸诈的狐狸”,在晴子后面扶着她的背,算是他高中时期少有的幸福时刻了,虽然他现在没心情感受。宫城在光线已经微弱得几乎黑掉的后排牵着彩子柔软的手,彩子回握时宫城的心脏差点儿跳出来。最后三井和铁男押尾。
      三井下了几阶,想起一事,回头与铁男商量,“要不要把地砖挪回来?”
      “干嘛?把咱们自己关地下室?”铁男呛道。
      三井寿拍拍自己肩膀上的铁男的手,虽然铁男常呛他的话,但总是带着笑意的,而此刻的铁男严肃得不行。
      他是不是真害怕啊?半夜在街上兜风的人会怕黑?“万一有别人来呢?”三井道。即刻,他感受到铁男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偷笑,“算啦,不可能会有别人,放着吧。有别人在暗处就不算本格暴风雪山庄了,破坏平衡,好故事不会那么讲。”
      楼梯并不算长,铁男刚走下几步,排头的流川已经到底。火机又开始烫手,他分神想了一秒自己是不是该进行耐烫训练,虽然好像没什么用。
      他举着火机快速向前走,走出去二十步才走到墙壁。
      这个地下室很大,光线暗看不很清楚,所见的东西不多,都靠墙放,中间空出很大地方,可以站人。确实有发电机,还有几只油桶,不知道油怎样。
      他熄掉火机,又偷偷吹了吹手心。
      其他人摸黑下到地下室中间空地上。空气潮湿,有轻微的霉味。木暮和晴子低声咳嗽。花道刚想喊狐狸点火,晴子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立刻闭上嘴巴,心里的小人儿在放烟花。
      “没油了?”铁男探索着迈下最后一阶,推测到。
      流川枫没吱声,再次点燃火机,快速向发电机走过去。短暂黑暗之后,众人一起叹出一口松弛的气。
      铁男和赤木也向发电机走去,剩下的男生们将女生围在中间,安慰她们别怕。彩子将手从宫城手里收回来,抱住晴子,边道谢边瞅着发电机方向,她还挺好奇的。晴子改握住彩子的胳膊。
      宫城拽拽花道,在他耳边说:“我再也不洗手了。”
      花道使劲儿点头,悄悄回答:“我再也不洗胳膊了!”
      柴油发电机这东西,在场的只有铁男会用。他请流川帮忙照亮,和赤木一起把发电机挪到方便的位置,他在机器旁加这样那样的油、接上好几根线,然后捏住旋钮向右转动。
      突突突的噪音立刻响起,在地下室这个密闭空间里,响得人心都跟着乱蹦。太吵了这也!铁男捂着半边耳朵,眼睛往墙上寻摸。
      楼梯口有一片白光,是客厅的灯亮了。这可能是这几个小时以来最好的消息。大家都在说太好了,可声音都被发电机的噪音埋没。站在楼梯口的人开始捂着耳朵转身上楼,这里吵得实在待不了人。流川将火机还给铁男,也往出口走去。
      那吊灯悬在出口之上,很有压迫感。但有光真的安人心,难怪惊悚故事总是停电。
      他们再次聚集在楼梯上,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聚在大厅凑合一晚?说是暴风雪山庄,他们这些人肯定不会对同伴做奇怪的事。
      等等!三井和晴子一起惊呼了一声,木暮跟着扫过所有人惊讶道:“赤木和铁男先生呢?他俩怎么……”流川站在最下面,立刻回头,“他俩该在我后面。”但身后空空,那个地下室的楼梯口,像一张嘴吧,大张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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