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见亲王 几处欢与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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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了府，贾母路上还高兴，在二门处下车又恐宝玉知道了要闹，遂叫众人不许在宝玉跟前提今日的见闻。
可谁知宝玉来请了安，竟是一个脾气也没发，反还替姐妹们开心。
贾母王夫人等见他不闹，这些时日竟是安安分分自去上学，虽不知道到底学的怎样，一时也觉得欣慰。
却说宝玉这里渐好，薛蟠确实与妈妈妹妹闹了脾气，三日里有两日不肯回去，因着贾府家学里规矩变严，贾代儒只一早带人读书，余下的几个夫子都是极严苛板正的，薛蟠收不住，早早便逃学出去玩了。
却正巧在街上碰到了柳湘莲，瞧着他虽是性格不羁，只天然长了一副风流模样，薛蟠早是心里痒痒，只先头有金荣吊着。如今金荣拿腔拿调不肯理他，薛蟠也来了气，回家里香菱没得手就走了，如今遇到了柳湘莲，恨不得狗啃骨头一样的跟着。
谁知那柳湘莲白长一副好相貌，将他骗到城外一阵好打！薛蟠正哎呦哎呦，心内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柳湘莲！而柳湘莲这一头却是策马一路向城外，预备着出门玩几日。
谁知那管道一路修到红缨台，柳湘莲骑着马眺目望过去，一时想起来前头吃酒时听来的话，说是这位青掌柜牝鸡司晨，无德无行。
柳湘莲因此也砸了酒桌大闹一场，司不司晨的他倒无所谓，只是他家里头好几个嬷嬷在红缨台里做事，他也呈这位青掌柜的人情。
待将要掉转马头时，呼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柳湘莲策马迎上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手持弓箭追着一只獐子赶，柳湘莲来了兴致，喊道：“兄弟也来助一助！”
那獐子格外的肥美，也精得很，那少年连射几箭都空了，柳湘莲颇为遗憾，恨不能换了自己来。
见獐子越跑越远，柳湘莲一夹马腹，立刻追上去，獐子跑过小山头，绕道巨石后面，那路陡，柳湘莲还能抽空叮嘱那少年：“兄弟可骑稳些！”那少年却白他一眼，抽了箭却是射柳湘莲的马蹄，马往前扑，柳湘莲摔下来。却也不恼，随手折了根树枝就去撵前头的獐子。
少年在马上看着，见柳湘莲身形潇洒，动作行云流水，一根树枝倒是刷出了赫赫风声，眼看着几下要将獐子抽倒，上头的山门突然有女子喊道：“住手！”
把柳湘莲与那少年唬了一跳，獐子倒是伺机跑了。
见上头是一群女子，为首的多数都穿着黑底红边的鲤鱼服，两袖皆有束腕，便知道是三公主的府兵，柳湘莲以为中间衣服不一样的几个便是三公主与侍女，忙低头避开了。
却见那小少年身边呼啦啦围上来一群黑衣飞鱼服的侍从，柳湘莲吃了大惊，明白这小少年竟然是肃亲王。
肃亲王的府兵向上叫喝道：“上头是何人？为何用文阳公主的府兵！”
只见一个着石榴红裙子的丫头怯生生的道：“我们是红缨台青掌柜的家人，今日去半山的书院上玩，并不是有意冲撞，请王爷赎罪。”
肃亲王的一个亲随喝到：“即知肃亲王在此，还敢当头大喝？”谁知肃亲王抬手用手里的弓给那亲随狠揍了一下。
那丫头又怯生生的喊道：“我们姑娘请肃亲王安。”
柳湘莲噗呲一声笑了，被肃亲王又狠狠瞪了一下。
原来今日黛玉要去‘雅厚书院’瞧瞧修葺进程的，因着紫鹃晴雯两个办事大胆又稳妥，一早跟着贾幼青去红缨台了，身边便有香菱与雪雁两个。将将说话的却是香菱，因她们在半山看的真切，那獐子肚圆且坠，应是有了身孕，一时情急瞧着下马的男子就要抽在獐子肚子上，香菱便脱口喊了“住手！”
喊完就是立时气弱了，待后面三公主的府卫提醒她下面是肃亲王，更是怯怯。
她们主仆这边忐忑，肃亲王却一眼瞧见了中间那个着银杏色对襟小袄的姑娘，将将初秋就穿的这般厚实，待冬天难道要裹着两床被子出门？
见肃亲王一行人不肯善了，林黛玉便带着人往下来当面请罪。
柳湘莲这一会十分有眼色，双手一抱拳跪下，说道：“小子柳湘莲见过肃亲王，小子眼拙心瞎，请肃亲王治罪。”
司徒晏看他一眼，问道：“你可是理国公柳家子弟？”柳湘莲答：“正是，小子顽劣，辱没了柳家门楣。”
司徒晏便指了刚刚被打的侍从说道：“你与他打上一架，打赢了明日便去五城兵马司里做事。”
柳湘莲一时大喜，立时站起来与那侍从比划到了一处，只他空着两手，先还处于下风，一时寻机夺了侍从的长枪，一时又耍的猎猎生风。
待黛玉几人下来，柳湘莲早占了上风，长枪一舞，直指那侍从咽喉。
将香菱吓得往三公主府卫身后一躲，林黛玉在一涉外站定，向肃亲王行礼说道：“臣女无状，请肃亲王治罪。”
肃亲王却一眼瞧见她腰间挂着的一枚圆润的柿子玉佩，一下又喜形于色，连忙掩住了说道：“先起来。”自己也下了马，将跟过来的侍从挥开，又说到：“此处虽是文阳的地方，到底偏远，你们怎地身边就带了几个人？”
黛玉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四个女卫，先觉得自己劳师动众，再一瞧肃亲王身后乌泱泱十几人，便说道：“谢王爷关怀，因天色尚早，并不曾多带人来。”
肃亲王便说道：“你们先头要去书院做什么？此时可做完了？”
黛玉道：“回王爷，只是要整理书籍杂事，还未到书院里去。”肃亲王便说道：“父王母后一早便说我毫无书卷气，今日便护送林姑娘去书院一趟，也叫本王沾沾书本清香。”
这一下不仅柳湘莲，连肃亲王的府卫都惊呆了，哪里见过肃亲王这样厚颜过。
林黛玉便答说：“不敢，臣女些许杂事，不敢耽误王爷正事。”肃亲王却置若罔闻，因叫柳湘莲等与侍从：“前头开路。”叫三公主的府卫们，“后头坠着。”
雪雁与香菱两个护着林黛玉，香菱结结巴巴的说道：“路上不平，我、我们扶着姑娘。”
肃亲王前头开路，手里一张弓先扫开路两旁的杂草，又挥走路上的小石子，一路上无话，待看着隐在翠松绿山之中的‘雅厚’书院时，看到两旁写着：“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
“这倒十分的文阳风格了。”肃亲王说道：“是非审之于己，连我也不能十分的做到，文阳与青掌柜最适合。”
林黛玉道：“这对联本也只是律己，青姐姐居此间行此事，三公主领事入朝，不过各司其职。”肃亲王笑道：“好一个各司其职。”
一行人进了书院，入眼是开阔敞间，两边刻有石碑，不过是《论语》等一些通俗易懂的句子，待出了敞间，里面便是一间间敞开的小间，每间里都放了十数张书桌。后头房舍、饭堂等与别处无异。
黛玉解释道：“因想着女子入学，便做的开阔敞亮些，一言一行都敞于阳光下。”
一时转到藏书房，肃亲王见抬头的匾额上写着“藏缨”，肃亲王便笑说：“有趣。
”及至进了书房，内里虽摆了书架子，藏书却寥寥，黛玉便说道：“因还未打扫完成，书还未送来。”
到了后院，果然见到不少的工人仆妇打扫搬运，黛玉因要对账目做事，便说道：“杂事繁多，王爷若不嫌可自行逛逛书院。”
肃亲王不好在跟着，便仍旧转到前院的敞间里，侍从等都等在此处，肃亲王刚在上首讲台坐下，香菱与雪雁两个捧了茶水点心来，肃亲王便叫柳湘莲坐到他下首吃茶。
黛玉这边亲查近日一应账目，另各处用具、材料等一一查验了，又看过进度，与工头确认了完工日期等，想要回转时才察觉日头西斜，香菱提醒道：“肃亲王还在前头呢。林黛玉这才记起来，忙去了前头，先行了礼赔罪，说道：“臣女一时不察忘了时间，劳王爷浪费一日。”
肃亲王才不拘这些小节，便说道：“我便好事做到底，护送林姑娘回去吧。”
林黛玉不敢，便说道：“不敢因小事烦劳王爷，”
这两人正只僵着，那一边贾幼青从红缨台忙完了赶来，见肃亲王还在，便笑道：“王爷来也不与我说，眼见着是王爷与我生疏了。”
肃亲王烦她的很，说道：“上一次我与你知会了，统共在你庄子里猎到一只狍子，平白叫你哄了我两万两去。”
贾幼青听了便又深深做了一拜，又笑道：“王爷赏的哪里敢辞？况到了年底红缨台回转，您这里回的可不止两万两。”
肃亲王便说道：“回不回转的也还罢了，便将我那一份银子使到这书院里，我瞧着这里也忒不像了，虽说雅趣，到底简陋。将我那一处银子挪来，将这里桌椅板凳、一应装设物件、帘幔等都换了。”
贾幼青听了忙拉黛玉一齐拜倒，说道：“臣女代天下女子多谢肃亲王慷慨。”
肃亲王不耐，摆手叫起，自己领着人出门骑马走了。
上一回叫贾幼青骗走两万两，她也是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这一次却是自己先上道了。
贾幼青两个回了景园庄子，林黛玉心里忐忑，便说道：“是我今日大意了。”贾幼青安慰道：“这位王爷一向如此，行动做事全无章法，倒是不必在意了。”
黛玉说道：“前日中秋因着忙并未回府，我想着重阳回去一趟。”
贾幼青放下手中的碗，见鹦哥几个都在外面，对黛玉说道：“前日宝玉来时被我打发了，听说是回去大病了一场，想必我是不能回去了。”
林黛玉听了便有些黯然，一时两人沉默着，贾幼青便又拿了碗笑道：“妹妹回去也好，总归自己看一看去一去担忧，总闷着，小事也磨成大事了。”
谁知黛玉还未走，王夫人一大早打发了了婆子来了，周瑞家的坐在前厅里打量，心里想着这庄子原本什么模样，一时竟觉得一应玩器摆设都换了新，连屁股底下的椅子想必也是造价非凡，只把这一把松木椅子想成了水曲柳。
贾幼青与黛玉两个还未出门，便叫周瑞家的堵在前院里，一时十分后悔将人放进来。便叫厨房的把早饭摆在前院侧房里，问周瑞家的：“吃了没？没吃便与我们一起把。”
周瑞家的忙摆手，贾幼青与黛玉便吃上了早饭，并不问周瑞家的什么事，只把她等的冒火，等两人吃完了漱口，周瑞家的凑上来，瞧着桌上摆的并不比贾府里差，甚至那一碗小米辽参与一碟豆腐奶皮子，家里老太太桌上也不常有。
周瑞家的咂舌，便说道：“太太家里日夜为宝二姑娘悬心，如今我瞧着姑娘这里好，回去了说与太太，也叫她宽一宽心。”
贾幼青笑道：“妈妈说的什么话，我这里没有不好的，景园庄子里春秋两季的出息里这些也是尽有的。”
林黛玉却笑了，说道：“好不好的，全在周妈妈一张嘴。二舅母再没有不信的。”周瑞家的讪讪，贾幼青见到了也不理，因问黛玉道：“我还是带着鹦哥与晴雯去红缨台，妹妹这边什么安排？”
黛玉说道：“书院暂时已理清了，今日我跟姐姐去那边吧，我在五车书坊里坐一坐。”贾幼青便笑道：“书院估计要明年才能进学生，妹妹编教材并不急于一时。”
周瑞家的见她们姐妹闲话，忙接话道：“宝二姑娘、林姑娘，我这里还带着太太的差事呢，姑娘们再忙也容我一盏茶说说话。”
贾幼青边套上披风，边笑道：“周妈妈来这一早上也没闲着了，何曾差这一盏茶功夫？妈妈便说吧，左右太太叫你来一趟也不能专程为了难为我来。”周瑞家的面上更是讪讪，因说道：“左右都是些小事罢了，太太对姑娘的心，姑娘怎能不晓得？不过是中秋没见着姑娘回去，心里想姑娘罢了。另有前日特意在红缨台没见着姑娘，心里也是不如意的。虽知道姑娘忙，到底还是慈母心。所以特特遣了我来叫姑娘回去见一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见亲王 几处欢与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