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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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少年好得已经能帮她干活了。
秦怀夕捧着医书，坐在摇椅上，目光掠过书页去看少年。他正坐在院子里劈柴，清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纵使他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却也被他穿出了清雅高贵的气质。人靠衣装这句话到他这儿要反过来说才是。
他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秦老头衣柜里还有几件粗布麻衣，秦怀夕犹豫了下，还是递给了少年。
人已经走了，有些东西留着，也只是留着了……
少年举手投足间展现的华贵姿态，让秦怀夕更加笃定了，他的来历绝不简单。
是时候让他走人了。
她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如果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那就更得不偿失了，想想还是应该早些把这块烫手山芋扔了。
秦怀夕放下书，把少年叫了过来，从屋里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他，道：“你的伤如今也大好了，这包里有几件衣服和一些干粮，你拿着就走吧。”
少年那双黑得发青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很深邃，他垂头看着手里的蓝布包袱，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身上的气息让人莫名感觉有些沉郁。
秦怀夕撇开了视线，怕自己于心不忍，冷着脸说：“你好了就赶快走吧，我这里不是留你的地方。”
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明明没有说话，她却莫名觉得他在用眼神问她，他可不可以留下？
秦怀夕狠下心，撇过头道：“我进山采药去了。”
说罢，她拿起药娄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为了掩人耳目，少年养伤的这几天，医馆一直也没开张，院里的药材剩了很多，根本不需要再额外去采，她不过是寻了个借口躲出来。
秦怀夕背着药娄在山脚闲逛，四处摘了些野菜和果子，磨磨蹭蹭半天，眼看天色不早了，琢磨着少年应该也已经走了，这才慢悠悠地晃回去。
一路上，秦怀夕一直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但她回头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整个人心神不宁的，一不小心就被草藤绊了一跤。
视线里掠进熟悉的衣角，她慢慢将目光上移，看到了少年向她递出的手。
他眼里有一抹担忧，注视着她，却始终没开口问一句，她有没有受伤。
秦怀夕叹息一声，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方才一直跟着她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就是他了。
“你不离开，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垂下眼睑，笨拙地解释：“你一个人进山很危险。”
所以他才一直跟着她？
秦怀夕承认她有那么一刻的心软，差点就脱口而出叫他留下来了，但她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冷下脸，硬邦邦地说：“我进山采药这么多年，几时出过事？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天色不早，你赶紧走吧！”
她转身大步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少年仍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怀夕停下脚步，伸出手向他做出禁止前进的姿势，道：“站住！”
少年停了下来。
秦怀夕在心里叹气，没再说别的，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这回她走出了好远才回头，少年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两排杉木之间，他站在小路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清淡的影子。
虽然救了他没准就已经摊上麻烦了，但留下他一定是麻烦中的麻烦。
秦怀夕推开院门回到了医馆，放下背篓，她有些疲惫地躺到了摇椅上，夕阳余晖洒进院子，给一切都披上了朦胧的薄纱。
水缸里的水被少年打满了，疱房前摞了一堆少年劈好的柴火，就连她旁边的矮桌上都摆好了一桌少年做好的饭菜。
秦怀夕愣愣地看着那满桌的菜肴出神，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到了桌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少年的厨艺竟这么好。
也许是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也许是因为他烧得饭菜实在太好吃了，秦怀夕最后把那一桌菜都吃光了。
“嗝！”
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她打了一个饱嗝，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但一想到这是他给她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
秦怀夕心里还是浮起了一些浅淡的愁绪。
……当然，绝不是因为遗憾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吃饱了，又有点愁，那就出门走走吧，顺便消消食。
秦怀夕摸着小肚子，走到院门前，一拉开门，就看见了默默抱臂倚在门外墙边，替她守门的少年。
他看见她，怔了一怔。
秦怀夕看到他也怔了一怔。
“最近酒量是越发不济了，这才喝了两杯，我竟然就醉出幻觉了……”
她挥了挥手，想把眼前少年的幻影挥散。
挥了两下，秦怀夕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少年不是幻觉。
“你一直就在这里守着？”
少年轻轻颔首。
秦怀夕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暗自在心里嘀咕：“我早晚有一天要被自己的心软害死。”
她不发一言转身进了院门，走了两步停下，对着身后的少年道：“别傻站着了，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少年身形微顿，看着眼前单薄纤弱的背影，她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有些冷漠，出口的话语也总带着淡淡的冷意，但他却莫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秦怀夕自顾自地开始给自己前后矛盾的行为找台阶下。
“我是看你饭菜做得还挺合我的胃口，才打算留下你的。毕竟，我们秦氏医馆从不养闲人，你跟着我，往后须得听我的吩咐，替我做事才行。”
“好。”少年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
秦怀夕顿了顿，原本冷漠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烫嘴。
于是，秦怀夕就这么没出息的被少年的厨艺俘虏了，毫无原则地留下了这个祸水。
既然留下了少年，以后朝夕相处，她总不能老是喂喂地喊他吧，多不礼貌啊。
秦怀夕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意外的，少年仍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叫什么都可以……这话说得怎么就这么让人有恶搞的冲动呢……
“咳嗯……”
秦怀夕按捺住内心恶搞的冲动，想想他之所以把自己的名字捂这么严实，估计是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奇心害死猫，本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铁律，她再深究下去就不礼貌了，顺坡下驴道：“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他是她用葵渡花救活的，说起来她最后拿到这朵花的经历，巧得像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她干脆用这朵花的名字给他起名。
“不如就叫你阿渡。”
从那天起，阿渡就留在了医馆。阿渡力气大，脾气好，有他在身边帮忙干活，她轻松了不少。但是阿渡毕竟来历不明，她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为了安全起见，她从不让阿渡到前厅去，万一撞见他的仇家，那就不妙了。
但秦怀夕千想万想却想漏了一点，阿渡不去找仇家，但不代表仇家不会主动来找他！
说是仇家也不太恰当……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后，那日，秦怀夕如往常一般去山里采药，采完药回医馆的路上，她在村里瞧见了几个打扮形迹都很可疑的黑衣人。
秦怀夕问了街坊邻居才知道，他们是今日骑着马突然进了杏花村，据说是朝廷里的人，正在抓一个重要的逃犯，他们此刻就在挨家挨户地搜查，眼看就要查到医馆了。
直觉告诉她，这帮人肯定和阿渡有关，没准他们要抓的人就是阿渡……
回想阿渡那天出现的情形，他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突然就从天上掉下来了，确实像是在逃命。
一切都很合理，秦怀夕越想心情越沉重，这么说来，阿渡真是朝廷重犯，他逃命逃到了杏花村，然后又正好被她捡到了？
小说诚不欺她，受伤的男人果然不能随便捡。窝藏朝廷重犯那罪名可不小，不是要进大牢，就是要掉脑袋的。她这条命本就来得不容易，不能说丢就丢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把阿渡交出去吗？
她不由叹了口气，她早知道他是个祸水，但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秦怀夕加快步伐，绕过正在隔壁卖布的林婶家盘问的黑衣人，打算趁他们不注意，赶紧偷溜回医馆给阿渡通风报信。
好在她先前早有防备，几乎没有让杏花村的人见过阿渡，现在那几个黑衣人就算问，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就在秦怀夕快走进医馆的时候，她看到旁边一个黑衣人却在此时恰好往这处看过来，对上他的目光，黑衣人眼神犀利，神情若有所思。
秦怀夕心头一跳。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医馆，她回身把门关上，靠着门板，心里直突突，刚想安慰自己别想太多，结果没过几秒钟，身后的门板就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