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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李大哥,你这花是在哪儿摘的?”秦怀夕不动声色地问。

      李猎户道:“就在山顶摘的,我想着回去给妞儿戴头上,怎么了秦大夫?这花有什么问题?”

      秦怀夕看着他道:“李大哥,实不相瞒,我今日进山采药,是因为医馆来了个病人,正等着这味药救命,没成想我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见。”

      她转身从药娄里拿出暑葵花:“我用手里这株暑葵花跟你换,你看成吗?”

      李猎户听完,二话不说就把花塞到了秦怀夕手里,笑呵呵道:“秦大夫,你看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这花你拿着是去救命,要不是你说,差点就让我给糟蹋了,你快拿着!”

      不顾李猎户的推辞,她还是将那株暑葵花留给了他,又再三道了谢。

      赶回医馆,秦怀夕马上就开始制作解药,等她把药煎好送进屋,床上躺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有进气没出气的,若不是他胸膛还有微微起伏,她都快以为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用巧力捏住少年下颌,迫使他张开嘴,秦怀夕将碗里吹凉的药汤一股脑灌了进去。完事后,她还贴心地用手帕替他擦去唇边残留的药汁。

      除了内服的药,少年伤口上的毒还需要用草药外敷,秦怀夕把空碗随手搁在桌上,俯身轻轻地解开他身上缠绕的绷带,重新换药敷好,再一圈圈把绷带给他缠回去。

      等一切忙完,她累得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咕噜噜——”

      神经一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感觉到饿了,屋子里很安静,显得刚刚的声音格外大。秦怀夕摸了摸肚子,尴尬地瞟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幸好他还在昏迷,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守在他床边坐了一刻钟,直到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不再像刚刚那样微弱,秦怀夕才放下了心。

      少年的毒解了,她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毫不犹豫地直奔疱房而去,准备弄点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奈何她厨艺不济,叮呤咣啷在炮房里好一通鼓捣,最后也只做出了再寻常不过的两道家常菜,一道是青椒炒鸡蛋,另一道则是油焖笋。撇开鸡蛋有点炒糊了不说,她这两道菜做得勉强还算过得去。

      吃饱喝足后,秦怀夕端着碗蜂蜜水重新来到少年榻前,不忘也给他喂点吃的。

      她一勺一勺给少年喂蜂蜜水,很快,一碗蜂蜜水就见了底。她将空碗搁下,挑亮了灯花后,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少年脸色苍白中透着抹异样的嫣红,秦怀夕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果然还是发烧了。

      “你这条命还挺难救……”秦怀夕拧了拧眉,从怀里掏出青花白瓷的药瓶,倒了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这是秦老头特制的灵药,千金难求,今天便宜你了。”

      秦老头给这药起名生息,虽然药效没有夸张到能起死回生的地步,但快死的人吃了,倒是的确能吊着一口气。

      少年吃了生息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他体温若是降不下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秦怀夕来到院子里的水井前,捋起袖子,将空桶放下去,打了一桶井水上来。

      纤细素白的手伸进桶里试了试水温,指尖传来一阵沁心的凉意,秦怀夕拿起水瓢舀了一盆清水,将白巾放进水中浸透,然后端着水盆重新回到了屋子。

      少年长眉紧蹙,面色白得近乎透明,乌发散落,铺满了床榻,他明明陷入了梦魇中,神色痛苦,却无端生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白巾沾了井水,带着一点凉意,秦怀夕轻轻擦去他额头浮起的冷汗,然后起身去拿他的手,正准备给他擦一擦手心时,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了。

      秦怀夕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他抓得太紧了。

      少年感受到她想要挣脱的意图,嘴里轻声喊道:“……娘……”

      秦怀夕听到这声呼喊,挣脱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去看少年,他尚未清醒,神情脆弱不堪,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手上的力道紧得可怕。

      “……娘……别走……”少年毫无血色的薄唇溢出梦呓。

      秦怀夕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不再试图去挣开他的手,他都叫她娘了,抓一下就抓一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这一抓就抓了整整一夜,到后来她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早晨睡醒,秦怀夕感觉肩颈酸痛得厉害,歪着头扭了扭脖颈,又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捏了捏紧绷的肌肉。

      她想起了什么,看向还在昏迷的少年,伸手拿开他额头上的面巾,覆手试了试温度。

      “总算是退烧了。”秦怀夕眉头松了松。

      少年仍未醒来,她的手也还被他抓着。秦怀夕再次轻轻往外抽了抽,这回轻而易举就抽出来了。

      她揉了揉手腕,这只手被握了一整晚,感觉关节都变僵硬了。

      他做梦爱抓人手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秦怀夕又瞥了一眼少年,却见他睫羽微动,似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停下动作看他。

      清晨枝头的云雀叽喳闹着,秦老头这间屋子不大,床旁边就是撑开的窗户,阳光落到了床榻上,占了不小的地方,却衬得少年眉目如画。

      他睁开眼,神色有些迷蒙,对上秦怀夕打量的目光,他怔了一怔,用那双黑得发青的眸子望着她,嘶哑着嗓音问:“……你……是谁?”

      秦怀夕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像是才回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动了动身子要去看自己身上的伤。

      秦怀夕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老实点别动,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治好!”

      她才不是心疼他,她是心疼她的药。费了这么半天劲,用了这么多药材,好不容有点起色了,他再把伤口崩开了!

      秦怀夕之前打算等他醒了,就立马让他走人。

      但看他现在的脸色,苍白如纸,虽说也有几分病弱风流的美……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好不容易救活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赶他走好了。

      她发誓她绝不是因为他那张越看越让人喜欢的脸才这样的!

      “……谢谢……”他的嗓音略略有些喑哑。

      “咳嗯……不用谢,你的医药费我已经用你身上的那袋银子付清了。我这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救你的。”

      少年看着她,神情微怔。

      秦怀夕翻着死鱼眼看他:“怎么,你还舍不得银子?”

      “不是……”少年还想说什么,他体内的毒虽然解了,气虚体弱,不宜多说话。

      秦怀夕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就行了,你歇着吧,我去忙了。”

      走出两步,秦怀夕回头问他:“你饿不饿?”

      少年看着她缓缓点头。

      “成,等着吧。”说完,秦怀夕想起了什么,盯着他说,“你可别误会,我不是特意要给你做的,我那是自己刚好也饿了,准备给自己做碗皮蛋瘦肉粥。”

      少年又怔住了。

      秦怀夕撇了撇嘴,他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好好的一个美人,脑子却好像不太好使,白白浪费了这副美貌,她惋惜地看了他一眼。

      皮蛋的做法,秦怀夕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吃是能吃,就是这卖相不大过关。

      于是当她把一碗蓝紫色的粥端给少年时,少年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这个粥的颜色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一点像是被下过毒的样子。

      秦怀夕想起他体内的毒,琢磨着他应当是有心理阴影了,于是贴心地给他解释:“这个粥原就是这个颜色的。”

      秦怀夕解释不解释还好,解释完,少年的表情似乎更僵硬了。

      怎么回事儿?

      秦怀夕狐疑地打量他,他难道是在嫌弃她熬的粥?

      就在她犹豫着要把他手里的那碗粥夺过来,狠狠地凶他,骂他不识好人心时,少年微微笑着道:“这个颜色很好看。”

      “嗯?”秦怀夕的思路一下没跟上,疑惑地看着他。

      少年没有解释,低头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送进了嘴里,轻轻咀嚼,待他咽下后,秦怀夕忍不住问他:“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她冷着脸,眼神却难掩忐忑。

      少年眼神温柔,认真点头道:“很好……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

      秦怀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有那么好喝么?

      说得她都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秦老头在时,对她厨艺的评价是色香味样样不全,从不肯吃她做的饭菜一口。

      秦怀夕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她做的菜虽说卖相上差了点,但她自认在味道上绝对是没问题的。

      如今来了个少年,她自然是要抓他来尝一尝。

      听他夸得这般厉害,受用是很受用的,但……

      秦怀夕试探地舀起一勺自己碗里的粥尝了尝,客观地讲,这就是一碗正常皮蛋瘦肉粥该有的味道。

      他兴许是从前没吃过好的,所以才会觉得这碗平平无奇的皮蛋瘦肉粥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粥。

      秦怀夕不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动在脑海里补齐了少年的身世,他身在大富之家却饱受欺凌,连口像样的粥都没喝过……

      “……你多喝点。”出于同情,秦怀夕语气也难得温柔了一点。

      少年触到她的眼神却愣了一下。

      秦怀夕由此愈发同情,被欺负就算了,人还是个呆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之前,我不会赶你走。”

      “……好。”少年神色间似乎有一丝疑惑。

      秦怀夕很快就把自己碗里的粥解决了,然后抱着手坐在一旁看少年喝粥。他进食的动作甚是文雅,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他停下动作。

      “十四?”秦怀夕轻轻眯了眯眼,没想到他比她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三岁。

      不过,她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四十岁,论心理年龄,他们差得也不止三岁。

      原以为少年身上的伤少说也要将养个十来天,但不愧是年轻人,底子就是好,不过四五日,他那些伤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期间,秦怀夕替他换过一次药。

      少年垂着眼眸,不吭一声,但在她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整个人宛如一张拉紧的弓。

      秦怀夕以为他怕疼,拿出了上辈子哄弟弟的语气:“我轻一点,不疼哦~”

      少年撇开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乖巧得像一只兔子,比起她上辈子那个爱乱动的弟弟可爱了不止一点点。

      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后,秦怀夕剪断绷带,抬起头,她看到了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廓。

      咦?他耳朵怎么红了?

      少年垂头系好衣带,整理好后才抬起头看着她:“以后换药的事,我可以自己来。”

      她这是被嫌弃了?秦怀夕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

      “哦,随你吧。”

      秦怀夕一时有些郁闷,但后来又想通了,十四五岁好像正是处在青春期的年纪,刚刚觉醒了性别意识,所以,他可能是害羞了?

      果然,青春期的少男最难懂了。

      他害羞个什么劲,她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都能当他.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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