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阿昊日

6、慢热

　　顾砚在小区门口转了一会，选了一家人多的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还有两份豆腐脑和包子，拎着走了回去。进门的时候看到江云彬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江云彬听到关门的声音，回头看到顾砚，对他笑了一下，顾砚有些羞，他看到江云彬还穿着昨天晚上那件T恤。

　　江云彬走出来说道：“起的还挺早，我还以为你还没起，想着给你做点吃的，结果你都买回来了”

　　“嗯，江哥你别做了，一起吃吧”

　　“行，正好我也在纠结给你吃酸辣粉还是螺蛳粉，冰箱里快空了没啥吃的”

　　“……”顾砚想起来昨天刚进门就看到餐桌上那些堆着的速食，江云彬看着的确不像会做饭的人。

　　“想喝咖啡吗？”

　　“你家里还有咖啡机？”顾砚有些好奇，他昨晚来的时候看过一眼厨房，并没有看到咖啡机。

　　“有手冲壶，昨天新烘的豆子带回来了一点”江云彬一边说着一边从餐边柜里拿出了滤杯、手冲壶、手摇磨豆机，他称好豆子的克重，倒进了手摇磨豆机里，随着江云彬手的转动，豆子“咔吱咔吱”响着，片刻之后打开倒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滤纸滤杯里。

　　顾砚没见过别人做手冲咖啡，他很好奇，一直盯着看，江云彬倒咖啡粉的时候他只觉得好香，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江云彬将已经烧好在控温的手冲煮提起，一只手握住壶把，水流缓缓落在咖啡粉上，屋内很安静，热水接触到咖啡粉，发出滋滋滋的微弱声音，顾砚看着江云彬控制水流，缓缓打圈，热水滤过咖啡粉，缓缓从滤纸底部滴落在咖啡壶里，咖啡香味弥漫开来，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江云彬将冲好的咖啡放在一旁，从冰箱拿出了一盒冰块，倒入冰桶里，又接了很多水，将咖啡倒进雪克壶，盖上盖子，在冰水里摇晃了一会，拿出两支玻璃杯，倒了两杯。

　　“为什么要放在冰水里降温，不可以直接加冰吗？”顾砚有些不解的问江云彬。

　　“因为原本是按热冲的水粉笔做的，但是又突然想起来夏天给你喝热的不太合适，所以只能这么降温，这样不会破坏味道。”

　　顾砚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液温度降的很快，入口冰冰凉凉的，没有想象中的苦，味道酸酸的，还有一种酒香，余味悠长。

　　“好好喝，我第一次喝这么做的咖啡，我还以为会很苦。”

　　江云彬看着他笑了笑：“那可不，2300一斤呢，可别告诉盛淮啊，我都舍不得给他喝”

　　顾砚看着江云彬也笑了一下，他发现江云彬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很亮，又带着光，江云彬个子高，身材匀称，身上穿着灰色的T恤，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两人吃完早餐，一起出了门，来到店里的时候盛淮已经在店里了，一手拿着油条，桌上放着杯拿铁。

　　盛淮看到顾砚和江云彬进了店，兴冲冲的叫着“砚砚，我今天教你打奶泡拉花！”

　　“看把你能的呀”江云彬打趣他。“我今天要去接我姨妈姨夫，你俩在店里，多照顾顾砚”

　　“知道啦哥，你快去吧，今天可别接错人了啊”盛淮看了一眼顾砚，笑着回江云彬。

　　顾砚听到也微微笑了一下

　　“去你的，那还能天天接错嘛”江云彬说着从冰柜里取出了一些核桃饼干带走，这是他店里自己做的，江妈很喜欢吃，隔三岔五让他送些回家。

　　盛淮看着不像个靠谱的老师，但是对于咖啡的热爱一点也不少，也有过硬的技术，他拿着拉花缸给顾砚讲着拉花的原理，牛奶和咖啡渣重复使用给顾砚练手，顾砚的动手能力也挺强第三杯就拉出了大白心，盛淮又教他左右小幅度晃动手腕，可以做出千层心，千层心往前推，再往后拉，又做出了树叶的拉花，对于这个“徒弟”的天赋，盛淮有点惊讶，但是他第一次学，千层心就学了一整天，手没有顾砚这么稳，总是抖，破坏了图案。

　　顾砚一天学了三个图案，勾起了他的兴趣，夏天点热咖啡的客人少，每当有热咖啡他都抢着做，想实操练练手，顾砚也确实每一杯都拉的很好，店里的生意不错，堂食的、打包的、外卖的…俩人忙到下午3点才匆匆吃了些东西。

　　三点过后的客人渐渐少了，俩人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都有些累，靠着吧台聊着天，偶尔来几位客人再忙一小会。盛淮和顾砚一起工作了一整天，才发现顾砚其实话不少，聊天也很有梗，一开始他还觉得顾砚应该是个内向的人，看来只是慢热，熟了以后还挺能聊，俩人从小学玩的卡片游戏，聊到都喜欢看的动漫，从南京的各种旅游景点，聊到特产，从昨天的乌龙，聊到顾砚第一天来就找到了工作，还租住在江云彬家里，又聊到店里，聊到咖啡，聊到早上的拉花。

　　“我昨天刚认识你，还以为你是个闷驴，没想到你是话唠”盛淮看着顾砚笑嘻嘻的逗他。

　　“唉，我那不是害怕嘛，录取通知书丢了我就完蛋啦，好不容易考上的，你不知道我高三每天累的，行尸走肉一样”顾砚笑嘻嘻的回答，他其实是个开朗的人，不过仅仅限于认识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他有些沉默寡言，也不太好意思主动找话说。

　　“昨天你说江哥大一就开了咖啡店，他不用上课嘛？”顾砚问盛淮。

　　“他才不上课咧，他每学期都会找几个固定的代课去点到，考试的时候嘛…就临时抱佛脚，他大一就开了店，大二参加了比赛，还用存的钱和朋友一起做了咖啡豆烘焙工厂，在网上卖咖啡豆，很多咖啡店的豆子都是从他那里拿货，可厉害了”盛淮一直都觉得自己师傅很厉害，一脸骄傲的回答。

　　“那他不上课干嘛要考大学啊，还能考上N大…”顾砚有点不理解江云彬的“叛逆行为”

　　“江姨和江叔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江哥说他自己高中的成绩都是中下游，他爸妈软硬兼施都不管用，高二的时候还大吵了一架，因为他想去做咖啡，他爸妈不让，僵到最后都退了一步，江哥能考上大学，他们就资助他开咖啡店，不过也必须要保证拿到毕业证。”

　　顾砚微微点了点头，突然间有点羡慕江云彬，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为之努力，还做出了一些成绩。顾砚向来是个没有自己主意的人，他像大部分人一样循规蹈矩，在该做什么的年纪就做什么，选择的大学也是因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