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阿昊日

5、肢体触碰

　　顾砚拿着换洗衣服和毛巾准备去洗澡，打开门就看见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挂在墙壁的置物架上········顿时有些面露尴尬。

　　顾砚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是在初三那年，初三的暑假，天气燥热，顾砚在家吹着电风扇坐在二手台式电脑前查着学习资料，误点进了小弹窗，血气方刚又对一切抱有好奇的年纪，看着电脑上赤身裸体交织在一起的人，顾砚涨红了脸，目光却不自觉的往男主角身上看去，他发现相比起□□的女人，男人的身体对他更有吸引力……那晚他第一次遗精了。

　　刚对自己的性向有所认知时，顾砚内心是慌乱的，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过“同性恋”，这个词也只是男生互相之间开玩笑才会提前用来损人，顾砚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性向。

　　顾砚装作没看到置物架上挂着的内裤，匆匆冲了个凉，换上了赶紧的衣物，又在洗手间将脏衣服搓洗干净，拿着洗完的衣服走了出来。

　　江云彬坐在客厅地上，靠着沙发，端着碗嗦着米线，投影上放着一部电影，随便看着。
　　看到顾砚拿着洗过的衣服走出了洗手间，“衣服洗过了？”

　　“嗯…洗了，有衣架吗？”顾砚有些尴尬的回答。

　　“阳台上那个柜子里有”

　　“以后不用手洗，扔洗衣机里就行”

　　“嗯，谢谢江哥”顾砚一边挂着衣服一边回答到，他挂好衣服，抬头看到了投影幕布上的画面：医院、防护服、口罩、呼吸机……

　　不自觉的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一部抗疫的电影，拍的挺好的，一起看吗？”江云彬嘴里边嚼着米线边说。

　　顾砚没有回答他，沉默的走到了沙发旁坐下，之前他从来没主动看过这些，好像在刻意的不让自己去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他看着电影里面的画面，手不自觉的握紧，
　　那些占据屏幕大部分的白色，那些医院机器“滴滴滴滴”的声音，一层一层的防护服，护士脸上勒的口罩印，病人家属无助的哭嚎，还有漫天的大雪，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些不只是电影画面，这些都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15岁的那个冬天，顾砚不自觉的起了鸡皮疙瘩，他好像感受到了来自那个冬天的寒冷……还有无助。

　　顾砚坐在江云彬身后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江云彬吃完米线将碗放下，回头看了顾砚一眼，却看到身后的男生盯着屏幕，眼角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沉默了一会说到：
　　“今天盛淮说过你是武汉人，看到这些回忆到那段时间了？”

　　“嗯，有点”顾砚抬手用手背抹掉眼泪，带着点鼻音回答道。

　　“唉…想哭就哭呗，我看着都很难受，还好现在死亡率很低了，也放开了常态化了，慢慢都会好的”

　　“你一个人这么早跑来南京，身边也没个亲戚朋友的，你爸妈能放心不？你跟他们说了准备在我这兼职了嘛？给他们说说，好让他们放点心”

　　顾砚抬头，眼眶更红了“他们去世了…现在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不想在家里待着，拿到通知书就来了”

　　江云彬听到愣住了，“疫情走的？”

　　“嗯…”顾砚低下头闷着回答道。

　　江云彬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后悔为啥偏偏打开了这部电影，勾起了顾砚不好的那些回忆。

　　“嗯，江哥，你阳过了吗？”

　　“阳啦，年初开放就阳了，可把我难受死了，天天嘴里没味，高烧了两天才退，浑身没力气”

　　顾砚听到回答没说话坐在沙发上腿屈起，手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上，闷着声说了一句：“他们走的时候肯定很痛苦”

　　江云彬忍不住用手环抱住顾砚，面前的这个男生，这一刻有点太让他心疼了，感觉到怀里的人怔住了，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道：“难受就哭出来，憋着情绪对身体不好”

　　第二天一早，顾砚6点多就醒了，天还没全亮，店里9点开门，现在还很早，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情绪失控的趴在江云彬肩头大哭，等缓过来，看到江云彬的T恤上都已经被泪水洇湿了一大块……

　　顾砚想着就双耳发红，他不是一个习惯倾诉情绪的人，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消化，这也是第一次在经历那些事情以后，在别人面前哭，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程铭，也没见过他哭过。

　　顾砚在床上墨迹了一会，爬起来出了房间，江云彬家里比较空，但是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咖啡味道，他穿好鞋子出了门，准备去买点早餐，昨晚靠着人家肩膀哭了那么久，弄的人家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的，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