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她》猫达

5、第五章

　　白煦言揉腰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侧脸，她舔了舔嘴唇，神情似乎有些紧张，白煦言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跟老张认识很久了，高中和大学都是同学，关系不错，只是后来有段时间没联系，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不知道她去哪了？”陶知暖眨眨眼睛重复了一遍。

　　白煦言点头，手又重新给她揉着腰：“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后来也就不问了。”陶知暖没吭气，低着头若有所思好像有心事一般。

　　她沉默了一会儿，白煦言抬头瞧她，眼里带着笑问她：“舒服一点没？”
　　陶知暖点点头，坐起来：“好点儿了，谢谢。”

　　“怎么想起这问这个？”白煦言喝了一口水揉着手腕问陶知暖。

　　陶知暖低下头，脸色微微有些红，她瞄了白煦言一眼，用轻不可闻地声音回答道：“嗯…就是觉得…你俩关系好像还挺…亲近的。”

　　白煦言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陶知暖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深邃，陶知暖脸色红扑扑的，她说完以后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定格在某处，她假装在看阳台上的多肉和小花。

　　“嗯…确实挺亲近的。”白煦言说道，她起身坐到陶知暖床边的凳子上与她面对面，陶知暖只要一抬眼两人就会对视，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好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

　　“说的夸张点儿，老张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白煦言回想以前，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与陶知暖说起了那段往事。

　　当初张闵灵在青州戏剧学院门口意外与白煦言重逢，张闵灵再度见到她也十分吃惊，白煦言那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光从白煦言的背影她就能感受到惨兮兮。

　　见到正脸以后她更吃惊了，白煦言本身就比较高，那段时间又暴瘦，脸颊两侧凹陷下去，加上失眠多梦，黑眼圈重重叠叠，一层加一层，接踵而来的厄运活脱脱把一个二十出头原本清傲美丽的适龄少女给磋磨的不成样子。

　　作为白煦言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能坐视不管。

　　白煦言虽然已经不会自杀寻死，但好像有些抑郁倾向，张闵灵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就每天陪着她，强行拉着她到处逛街，半年以后白煦言状态好转，张闵灵又三顾茅庐的鼓捣她来到了青州艺术中心工作。

　　有了工作，还是专业对口，白煦言的状态回升，整个人都是光彩照人的。

　　“所以，老张可以称作是我的…贵人。”白煦言很认真的说出最后两个字。

　　她说完，陶知暖从她脸上收回出神的视线，在以前，她偶尔会猜想依照白煦言的性格，她退圈后的生活会不会有些不如意？但是今天经由白煦言这个当事人说出了过往，明明她诉说这些往事时的态度是风轻云淡的，可陶知暖的内心却有着说不出的揪心难过…

　　白煦言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笑的明媚，她说：“哎，你对我还有别的问题吗小陶子？”

　　陶知暖被噎住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要休息，一头扎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不出声了。

　　“没问题我就走了？”白煦言站起身看着面前蒙头装睡的陶知暖，脸上是情不自禁的笑。

　　陶知暖把自己裹得很严实，被窝动了几下，她从里面露出两只黑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白老师再见。”
　　“多喝热水。”白煦言帮她把桌子上的热水拿到床头柜上转身走出去了。

　　她走了以后，陶知暖掀开被子，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水，四五点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床上和脸上，身体暖洋洋的，她想着白煦言刚才说的话，肩膀轻微的起伏了一下，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周六周日陶知暖一个人待在青州有些无聊，便回了趟江州看妈妈，陈宸见她回来很是高兴，母女俩逛街做饭拉家常重拾温馨时刻，时间过得飞快，周日下午陶知暖回到了青州。

　　周一的一大早陶知暖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来到了教室，她特意带了两瓶早餐奶过来，进了教室却没有看到白煦言的人影，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她，陶知暖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频繁地望着楼下停车位上有没有白煦言的车子。

　　几个学生一个接一个走进来，最后走进来的是张闵灵。

　　陶知暖有些意外，心说周一早上的课不应该是白煦言的吗，张闵灵关上教室的门开口说道：“早上好各位，今天是我还你们白老师的课，所以，我们会一起度过美妙的一天…”张闵灵说完两眼眯了一下，算是一个无力的笑容。

　　教室里的学生除了陶知暖都挺雀跃，谁都知道张闵灵的风格不像白煦言那样严厉，她的课堂从来都是轻松无比的，就算忘词了，张闵灵也不会直接冷脸，只是会用轻快的语气开两句学生可以接受的玩笑，相比之下，白煦言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像是要把人吃了…

　　中午在食堂的时候，陶知暖端着餐盘坐在餐桌前，听着旁边的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白煦言，心里有些气愤，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她吃了口花菜，嘀咕了一句：“严师出高徒嘛…”

　　旁边坐着的粉发箍女孩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刚来没两天，你还护上了？”

　　“我说的是实话。”陶知暖看她，扯开嘴角也冷笑了一声。

　　“严师出高徒不假，不过张老师看着笑嘻嘻的，但人家教出来的学生业务水平也不差啊，授课就授课，干嘛搞得像是和学生有仇似的…”粉发箍旁边坐着的一个黑长直撇撇嘴说道。

　　“听说，是张老师当初把走投无路的白老师拉进学校的…”
　　“真的啊？张老师人也太好了吧，我听说白老师当初那叫一个惨…”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的小声说着关于白煦言的八卦，陶知暖咬住下唇，起身收拾了餐盘走出了食堂。

　　她在回教室的一路上心里都堵的不行，耳边充斥着食堂那几个人的闲言碎语，她越想越气嘴里自言自语：“神经病，冲着人家白老师的名气来的，结果一个个的还说人家严厉，有毛病，花钱找罪受…”

　　“嘀咕什么呢？”白煦言从楼梯口走过来看着陶知暖说道。

　　陶知暖抬头看她，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她小跑两步上前：“张老师不是说今天都是她的课吗？”

　　“不想我来？不想上我的课？”白煦言挑眉问她，点点头：“好吧那我回家了…”
　　“不是…”陶知暖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路：“我有些意外…”说完了又像是起誓一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白煦言：“我很喜欢上白老师的课的！”

　　白煦言笑了，跟她并肩上了楼：“你刚才说什么呢？看你小脸通红气的不轻…”

　　陶知暖摇摇头冲她笑：“没有，没什么。”
　　看样子陶知暖不愿多说，白煦言嗯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下午的课程除了陶知暖每个学生看上去都闷闷不乐的，白煦言并没有看出蹊跷，上她课的学生一向如此。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来做个练习…”白煦言说完看了看几个学生说道：“陶知暖还有…那个粉发箍的女孩儿，江琳对吧？”粉发箍女孩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人搭戏，台词小段文件在小群里，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白煦言说完坐下。

　　陶知暖和江琳点开群聊文件，江琳看了两眼转头看着陶知暖问道：“你来姐姐还是妹妹？”

　　“我都可以，看你喜欢哪个。”陶知暖说完这句有些挑衅意味的话，白煦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琳并不想在白煦言课上逞强，挑了
　　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诠释的角色：“那我来姐姐吧。”

　　白煦言看向二人，心里想，姐姐的台词少，人设贤惠温柔，没有那么多情绪需要呈现，而剩下的那个妹妹则有点难度，带着点疯批蛮横不讲理，不仅情绪十分外放，还要求收敛自如，陶知暖的个性内向温柔隐忍，这个角色的演绎对她来讲是个不小的挑战。

　　十分钟很快过去，陶知暖记台词像是有自己的窍门一样，那么老长的台词被她看了几眼就记下来了。

　　第一遍结束，白煦言眼睛看着陶知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皱着眉头：“再来一遍吧，注意人物情绪陶知暖。”

　　陶知暖心中有数，并不多言，刚才妹妹这个角色被她演绎的有些过于理智，她点点头，接着开始第二遍。

　　“情绪没出来，再来一遍！”白煦言站起来，两手叉着腰，脸色已经微微有点不耐烦。

　　江琳看着陶知暖，眼中似有得意，好像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那些嘲讽被陶知暖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些焦急，不想让白煦言失望，所以暂时没空搭理江琳。

　　可白煦言还是失望了，她叹了口气走到陶知暖面前，陶知暖看透了白煦言眼中的冰冷和失望，想到刚才自己的信誓旦旦，心里又急又羞，眼里盛满了眼泪。

　　“谁让你哭了？这个角色需要哭吗？这个角色是让别人哭的！把你的眼泪咽下去！”白煦言冷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的训着面前的陶知暖。

　　陶知暖一愣，飞快地用手擦掉了眼泪。

　　“这如果是在试戏，跟别人抢夺角色，你的眼泪会让你丢掉这个机会，副导演会让你直接出门滚蛋！”

　　白煦言转身看着江琳夸奖道：“比上次有进步。”
　　江琳微微笑了：“谢谢老师。”

　　“还有你说台词的声音，不要气音，不要给我喘，要铿锵有力中气十足懂不懂？妹妹这个角色被你演绎的好像快死掉了一样，你演的是跟姐姐抢东西撒泼的妹妹，不是林妹妹！你不会生气吗？”白煦言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说完，陶知暖抬眼瞪着她，眼睛红红的。

　　活像个生气要咬人的兔子…

　　白煦言看她的状态，心里发怵，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说这样才对嘛～

　　第四遍开始的时候，陶知暖的耳畔边萦绕着白煦言对自己的训斥和对江琳的夸赞，那些通通化为怒气一股脑的全怼在了江琳饰演的姐姐身上。

　　江琳甚至怀疑她是夹带私人感情…

　　“很好很好，这是我要的，记住这个感觉。”白煦言笑着鼓掌，目光撞上陶知暖的视线，她还没出戏，眼神阴鸷可怖，白煦言头皮发麻，抬手看了看时间火速说了句：“今天就到这了回家吧各位！”说完抬脚走出教室。

　　陶知暖眼底水汪汪一片，教室里的学生都走了以后，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小声的抽泣着，白煦言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看见伏在桌子上哭泣的陶知暖，一脸生无可恋的走进去，把椅子拉坐在她面前。

　　拉椅子的动静不小，陶知暖听见了但没有抬头，她停止了哭声，白煦言思量再三开口道：“我说…我刚刚只是为了激你，帮你完成角色，你信吗？”

　　陶知暖没有回答她，也没从桌子上起身，白煦言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轻声说道：“别哭了…”

　　纸巾被陶知暖伸出手拿走，她抽出一张纸擦着脸上的泪痕，抬头气呼呼的看着白煦言不说话。

　　白煦言笑了：“不瞒你说，这教室里走了好几波学生，男的女的都有，人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被我说哭的也有一半有余，但你今天很冤枉，你只是怯场，并不是真的演不出来，你看你最后一遍多好？”

　　陶知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不确定地问，语气似乎还有些蛮横：“我和江琳，现在谁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