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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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一袭血红英伦长风衣的男人用手中白色的枪|械稳了稳自己那宽大的礼帽，看似漫不经心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不论是气势还是神情，亦或是英灵本身的魔力，都远远在她和枢之上。
——毫无疑问，这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是绝对的‘鬼牌’。
尽管力量得到了保证，她担心的第二个问题也随即浮出水面。
这样的英灵.....会噬主么？
这种荒诞不经的想法在她看到男人的目光转向枢时便得到了印证。
“嚯......”在与玖兰枢对上视线的下一秒，男人的面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怪异地放声大笑，露出森森獠牙，“没想到召唤吾的竟然同样是个...怪物。”
“这可真是令人作呕啊。简直是厌恶至极——”
他伸出右手，完成了将其垫在持枪手臂前用于充当枪架的动作。
男人狞笑着用左手将白色枪|械对准了枢！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月野真理甚至来不及过多思考。
她下意识开始给身体的刻印加强魔力，使用大部分的宝石中的魔力在其中，眼部的虹膜也变得更加稀薄。
——她几乎在没有礼装的情况下，仓促完成了“假象”的布置。
枪声震耳欲聋，从枪膛中蓄力而出的大口径子弹沿着直线穿透了枢身后的墙壁，留下将近半人高大小的破坏痕迹。
她眼看着枢左肩的大半部分被子|弹穿透，残余的那些被烧焦的黑红色组织纠缠排列着交织的纹路，隔着那一道骇人的空洞，走廊外部的墙壁花纹甚至一览无余。
约莫数十秒，那些受到破坏而消失的部分开始再生，骨架开始构造，肌肉群开始回忆着原本的形状重塑——
只是，这样的修复过程显得有些许缓慢。
枢伸手拂过伤口，那表面还留有宛如蓝色电流一样刺痛的灼烧痕迹。
他看了一眼那把白色的枪械：“......是专门猎杀吸血鬼的武器？”
“兰彻斯特大教堂洗礼的水银子弹——还算识货，不知名的小辈。倒不像那些个半吊子的垃圾货。”男人用吟诵咏叹调一样优雅却又狂气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甚至对于枢没有立刻毙命这一点感到兴奋。
“放出使魔，变换身体，重建汝的躯体......呵呵呵呵呵。不如在这里和汝厮杀一场，所谓吸血鬼间的交流——说起来，吾似乎被人类的某些小把戏给迷惑了啊。原本支离破碎的应该是汝的脑袋才对。”
“......”
两只吸血鬼的视线几乎在同一时间转移到了一旁跪在地面的月野真理。
红发的女孩此刻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她正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来擦拭从眼中溢出的红色粘稠液体，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像先前那样安好。
在她的视线内，眼前的景象被黑红色的影子所覆盖，像是受到了成像干扰，让她短暂的无法清晰视物。
“好痛......”
没有礼装的情况下施展这样的效果，果然很勉强。
——要是再这么胡来几次，她的眼睛毫无疑问会彻底坏掉。
事发突然，她紧张起来时全然只顾着先让枢脱离一击毙命的那个位置，制造了假象让英灵的攻击偏离了头部。
不过由于布置得相当仓促，耗费的魔力又相当庞大，原本从那些晶石中取得的魔力一瞬间全部被她使用在了魔术刻印上，差点对眼睛造成了不可逆的冲击。
大量魔力急促流过身体的痛楚令她一时间无法迅速站起，花了好一阵才缓和下来。
说到底，英灵回应召唤后的第一时间竟然想弑主.....
这也太突然了！
“呵呵呵，吾竟然会被人类的骗术迷惑。汝刚才似乎也透过吾这具肉身看到了什么吧，女孩。”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英式皮鞋。
感受到从者强大的威压，真理心下一惊，连疼痛都顾不上就想要往后撤离。
——然而她很快想起自己身后便是陷入沉睡的优姬，根本退无可退。
她只得微微扬起手 ，试图护住小小的女孩。
......如果这个家伙要再来一次那种攻击，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她这么想着。
“汝身后的，是一只德拉古丽娜？有趣。人类和吸血鬼的组合。明明处在怪物窝里，汝倒是还活的好好的呢。”英灵用那双含着讥笑意味的眸子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难不成是他的仆从？吾倒是不知道人类还有帮助怪物们的爱好——除非，汝的目的是想要通过他们获得永生？”
......德拉古丽娜......他是在说优姬？难不成是对女性吸血鬼的独有称呼？
真理一面思索着，一面紧张地盯着将她们全数纳入影子轮廓里的男人。
优姬现在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应该是枢做了什么。
现在，要怎么与这位捉摸不透的英灵交流成为了最主要的事。
这么想着，月野真理擦拭了两下眼睛，忍着强烈的不适与疼痛，鼓足勇气对眼前高大而可怖男人说话了。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先生。我是他的盟友——圣杯战争的盟友。互帮互助当然是理所应当，因为利害一致。”
“至于永生......我并不觉得那是我值得拥有的东西。也不渴望它。”
这么说着，她将视线转向了始终警戒着的玖兰枢：“对吧，枢先生？”
她将主动权抛给了玖兰枢，把眼前这个吸血鬼的注意力微微分走了一些。
枢没有否认。
“呵呵呵呵呵。吸血鬼和人类的联盟？别让吾笑掉牙了。”尽管不遗余力地嘲讽着，男人手中的枪械却慢慢化作粒子消散，“事情倒是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对于真理而言，她明白这是对方尚且收起了杀意的表现。
——不过接下来的交涉也仍需万分小心，在得到从者的信息后不可触碰其逆鳞，以免对方可能出现的危险行为。
看玖兰枢的样子和态度，如果直接让他和男人交流，俩人大概率会打起来。
预想内的糟糕状况，现在已经发生了。
明明似乎抽到了鬼牌，但相性却并没有那么好。更何况，英灵出来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把御主身上打穿一个窟窿这也确实难以有好印象。
现在只能是她来先试着抛出问题。
“英灵先生....大概已经知道‘圣杯战争’相关的现界知识了吧？虽然冒昧，但可否告知您的职介和姓名？”
听闻她的询问，男人低声嗤笑起来。
“女孩，汝不是召唤吾的人吧。按照汝所说的那些知识，吾似乎不可将这些内容告知与汝。”他的语气像是在调笑，又像是认真地回应她。
真理抿了抿嘴。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问话。
紧接着，不知为何英灵又改变了主意。
“无妨。看在汝保有基本礼仪的基础上。吾名为阿卡多。至于职介——如果吾没有记错，应该是Archer。”
“......阿卡多......Alucard......Dracula。德古拉？”
她迅速反应了过来，在意识慢半拍的前提下 ，言语先快上一步。
英灵的历史身份呼之欲出。
历史上有位极其有名的穿刺公，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而他也被人叫做“Dracula”。
就算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也是平行的时空，对于人类历史而言，不同的时空并不能完全改变它们的轨迹。即使有，也是十分细微的变动，而在其之上的本源大概仍未改变。
依照穿刺公的历史而言，阿卡多的存在似乎也并非不合理。
如果说，这是传说中成为了吸血鬼的大公的话......
“哦？汝倒是反应挺快。已经知道吾的身份了么。”对于真理极快便理解了信息的状况，男人露出一副狡黠而又扭曲的笑容来，“既然如此......吾回答了你这样的问题，是否应该收点利息？”
“ ......？”
就在她愣神时，模糊的视线里自己那些滴落在瓷砖地面的血液开始以一种反物理法则的移动方式朝着吸血鬼的方向一点一点蠕动。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异象忘记了继续追问，就这么目睹那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没入吸血鬼脚下的影子里。
紧接着，对方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来。
“哈哈哈哈。久违的处女之血，味道不错。”
月野真理：“......”
英灵的露骨言语和愉悦感情令她差点没忍住就条件反射挥舞起拳头。
——不仅仅是因为言语的冒犯。
眼前这个吸血鬼的声音，竟然巧合般地和言峰绮礼重合了。
那个神父在即将砍下自己胳膊的时候，也是用了如此的腔调。
反复深呼吸后，明白自己与对方力量差距的真理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平静。
“......Archer先生，不知道现界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知识在你的脑海里——比如，对未成年的儿童言语骚扰是要吃牢饭的。”
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的阿卡多放声大笑，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
“哈哈哈哈，小丫头。那套规矩对吾而言连摆设都不如。况且——你也只是徒有其表的‘儿童’而已吧。真要这么说的话......”
英灵的身形在一瞬间变换了形态，高大的成年男性被娇小的少女身影所取代。
“现在吾在你眼里，又算得是什么呢？形态对吾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人类价值定义的法律对吾而言更是毫无价值。”
化身为黑发少女的吸血鬼保持着这样的形态，将地面上的血液痛快的吸收得一干二净。
“哼......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看来倒也算是一出值得期待的戏码。”
这么说着，吸血鬼抬脚离开了书库，身形慢慢隐匿在了空气中，化作黄金的粒子飞舞。
令人胆寒的威压消散，房间里的“黑雾”也一并消失。
真理松了一口气，她扶着一边的墙勉强支撑起还有些发软的双腿。
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她垂着眼，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一面慢慢等待着自己眼睛的疼痛感消失，真理一面开口道，“Archer拥有单独行动的技能——不用过多忧虑。你也能感觉到对方的魔力状态吧？灵子化的英灵不会被肉眼观察到。除非你的敌人那一方派遣了同样的从者蹲守在周围。”
——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其他从者相关的魔力，也就是说，目前看来任由阿卡多到处逛倒也无所谓。
“你在那个时候发动了魔术？”
她听见玖兰枢问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不然你会被杀掉的不是吗？我记得吸血鬼的弱点是头部和心脏？Archer先生的武器也是对吸血鬼专用的。”
也就是说，如果任由阿卡多这么做，搞不好情况就真的不好救了。
要是她的合作对象这么快就无了，那她之前的工作完全是前功尽弃，而且更无法和树理小姐他们交代。
在那一瞬间她能想到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案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
随后枢又说道：“纯血种的话，即使被打中头部也不会死，过几年便会慢慢复原。”
“不过，还是谢谢你。毕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听到这句话的真理有些意外，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着枢往前走了一步。
“暂且闭上眼睛。”
她拿不准这个家伙到底要干嘛，但看着对方眼睛又要亮起来的趋势，只得无奈地听令。
不过数秒。隔着眼皮，有什么柔软且带着些许温度的事物轻轻触碰了上来。
下个瞬间，眼睛周围紊乱的魔力和神经开始慢慢变得和缓，原本感触深刻的疼痛也渐渐消失。
“好了。睁开吧。”
真理睁开眼睛，视野又再一次变得清明起来，仿佛刚才受到重创的现状都是假象。
“......是治愈魔术吗？！”
“算是吧。”枢淡淡的回应。
他这么说着，绕过她将优姬抱了起来。
“那个英灵不是普通的吸血鬼。和李土给我的感觉，有些相似。——就疯狂这一点。”
话外之意已然明显，他与英灵也许不可能在理念上得到共鸣。
“不过，你确实是抽到了一张好牌。Archer先生的各项数值相当优秀。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本身的魔术资质就已经很强了......至于你说的玖兰李土，我倒是觉得他们差别很大。”
对于Archer本身的看法，真理却和枢不一样：“若真的是李土那样渴求着力量的吸血鬼，Archer先生不会一上来就想用手枪打穿你的脑袋，甚至表达出纯粹的厌恶来。”
似乎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枢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听她描述。
“我倒觉得，他和李土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按照你和树理小姐他们的描述，李土只是一味追求强者的力量，哪怕被认知为怪物也无所谓。而Archer先生——他厌恶着已不是人类的自己，并不屑于追求所谓的力量。”
“因为力量已经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吸引力，他完全可以成为某种力量，灾厄或者战争的化身。”
“更何况，你们的来源也大不相同。虽然同样都是吸血鬼，但枢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诞生开始便成为了吸血种。而Archer先生，恐怕是由人类转变为的血族。”
听闻她的解释，枢沉吟片刻，再次确认道，“这也是你能看到的‘被隐藏的事物’？”
“是的。但我也无法看到更多了。不过御主和英灵之间会看到对方的过去。也许之后，你有更多的时间了解英灵。”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