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孟丽君》田园布偶

46、探望

　　皇甫少华本已认定自己所见的女子就是孟丽君小姐，是他朝思暮想的孟丽君，但他并没有当殿认下，一瞬间他似乎不满足眼前女子就是孟丽君。皇甫少华上奏皇帝，他请求皇上过些时日再辨别眼前的女子是否是孟丽君，皇帝思考了一会儿，微叹了一口气，同意将此事延期。

　　皇甫少华下朝之后，悄悄给自己的姐姐写了家书，并设法将这封书信送到了身为皇后的皇甫长华手中。皇甫长华看完自己弟弟的这封信有些受惊，只因为皇甫少华希望自己的姐姐能让太后帮他验明郦君玉的真实身份。皇甫长华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应允下这件事。
　　这天皇甫皇后借故与温贵妃一同到太后处请安，但温贵妃却推说平日演奏乐器需要亲自调音，而不得已请皇甫皇后独自前往太后宫中问安。

　　过了三刻钟，温贵妃竟从太后宫小宫女许铭处得知，太后和皇后想用计谋验明朝中郦相身份，她立即将此事婉言告知皇上。 数日后，太后命君玉描画观音，太后命君玉在清风阁作画。君玉来到清风阁的窗前坐定，太后宫中的内侍们为他铺好白绢，准备好画具后退下。待太后宫中的内侍们离开后，君玉用砚台调好墨汁，她提起羊毫开始作画,她用笔先描了一个观音神像的轮廓，然后又逐步描绘观音像的脸庞与五官，然后她又画了观音的脖颈与所着衣物佩饰，接着君玉又画了观音的双腿与双足及观音双足下的层云；画完这些后君玉又画了观音怀抱婴儿状的双臂，之后又再观音的双臂中添加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将这些都画完后，君玉才又在观音大士身旁添画了陪侍在侧的善才和龙女，之后又在空白合适处添画了佛家的宝盖与长幡为这尊送子观音引道。君玉从辰时初刻开始画这尊送子观音图，刚到未时的时候君玉完成了这幅画。在君玉作画的过程中太后赐他用过午饭。

　　待到墨迹干时，君玉将太后宫中的内侍们唤回，太后宫中的这数名内侍回到清风阁中收拾了君玉刚才作画所使用的画具后，与君玉一同来到太后宫中复旨。君玉再次来到了太后宫中，她向太后叩请过金安后，禀告太后道：“微臣已将水墨送子观音图画好，微臣恭祝太后早日喜得皇孙。”太后听完君玉对皇家的祝福说道：“君玉，你先坐着，等哀家将这幅水墨送子观音图看一看再与你说会儿话。”说完这句话后，皇太后命身旁的两名宫女将君玉所绘的送子观音图展开，太后微笑着观赏着这幅图画。”太后只见画上的观音大士双目慈祥，观音菩萨的脸庞上带着慈悲的笑容；太后只见图中的观音大士笼袖而立，本是驾云而来，怀中斜抱着一个小婴儿。太后见这个婴儿长得十分好，眉眼间还有些像当今天子，太后此时凝神关注着画中观音大士怀中的婴儿，仿佛是在看价值连城的明珠美玉一般，太后觉得画中观音怀中的小婴儿长成了龙眉凤目，相貌实在生得不凡。太后觉得君玉将这幅水墨送子观音图画得十分她微笑着对君玉说道：“君玉，你这幅送子观音图真是画得太妙了！”又过了一会儿，太后对君玉说道：“君玉，难得你今天将这幅水墨送子观音图画得这样好，哀家赐你宫廷御酿美酒三杯以作酬劳。”因君玉平素既会饮酒，因此她并未推辞，而是恭谢了太后慈恩。太后让身旁的内侍在自己宫中摆上一张小桌和一张圈椅，太后命郦君玉安坐椅中享用这三杯美酒，君玉在圈椅上坐下后，饮下了太后所赐的三杯美酒。郦君玉饮下太后所赐的皇家御酿美酒后，太后有意留君玉闲话一番，不过是过了一会儿，那太后所赐的三杯美酒的酒性就散发开来。君玉立刻感到此事异常，她想按自己平日里的酒量，不至于喝下三杯御酿便醉，不过此时她已支撑不住，很快便醉倒了。太后见君玉醉倒，当即吩咐身旁内侍道：“郦相国已然醉倒，此时不需送他回府，且将他送回清风阁安睡片刻。”有几名太后宫中的内侍们照着太后刚才的懿旨将郦君玉扶回刚才君玉作画的清风阁内。之后，太后吩咐身边的都美儿和苗瑞英这两名宫女前往清风阁中确认郦君玉是否为女扮男妆之人。都美儿与苗瑞英来到清风阁后，让太后宫中的几名内侍离开，此时清风阁内只剩下郦君玉、都美儿与苗瑞英三人。

　　都美儿见郦君玉醉倒，连忙唤道：“郦相国，醒来！”都美儿这样唤了郦君玉几次之后，终于确信郦君玉已经醉倒，几乎没了丝毫意识，她终于打算验看君玉的喉节，为了更仔细地查验，都美儿略略地松开了郦君玉的官服衣领，她看了一眼郦君玉的脖颈处后，立刻明白地对一旁的苗瑞英说道：“瑞英妹妹我刚才确实没看到郦相国的喉节，难道这位列三台的郦相国果真是一名女子？”苗瑞英听到这个结果后，立刻对都美儿说道：“美儿姐姐，你须再验仔细些，我之前已经向张太医打听过了，他说也有些成年男子的喉节突出的并不明显，你须用手在郦相国颈间摸上一摸，一定要看仔细他的喉节是否突起！”都美儿仔细地听完苗瑞英刚才所说的话后，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君玉颈间仔细地摸了一摸，之后，都美儿对苗瑞英说道：“瑞英妹妹，我没发现郦君玉颈间突起的喉节，看来这位郦相国与我们一样是女子，我真想不到她是如何做到相国这样的高官的！”之后，都美儿又对苗瑞英说道：“看来我们现在就能去向太后复命了。”“好吧，我们走！”苗瑞英回应都美儿道。都美儿和苗瑞英因为同情郦君玉的处境，因此她们二人在回太后宫复命的途中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都美儿和苗瑞英一路上缓步走着，走了一会儿之后，她们竟然遇到了皇帝的圣驾，她们见到皇帝的圣驾后，立刻依礼向皇帝请安。都美儿见到皇上后立刻上前向皇帝禀道：“皇上，奴婢冒死禀告皇上驾前，郦相国酒醉后，奴婢们已奉太后娘娘之命验过郦相国的喉节之处，郦相国的喉节不见丝毫突起，郦相国当为一女子无疑。奴婢们虽奉太后娘娘之命验看，但也不敢对皇上您有所隐瞒，所以奴婢冒死将此事禀告于皇上驾前！”皇上听了都美儿的话后十分震惊，不过他立刻吩咐身边的内侍权昌道：“你去派几名内侍和侍卫暗中跟着这两名宫女，如果太后责难于她们立刻来告诉朕。皇帝对都美儿和苗瑞英这两名宫女说道：“但愿你们二人命大，若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咬定郦相国是男子，便更显出你们对朕的一片忠心。”“是，奴婢们明白了！”都美儿和苗瑞英对皇帝说道。

　　之后，皇帝回到了御书房之内，他坐在御案之前想着过往之事，皇帝的心辗转着，他不住地想着：“朕何曾想到，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奇事，郦君玉竟然真的是一个女扮男妆之人，她竟然能在科举场上连中三元！君玉，当日因你高中状元，朕将你授职为翰林编修；又因你医治好了母后之病，朕将你升任了兵部尚书一职；还因为你举荐皇甫少华征战有功，朕令你在朝为相，统领百官；就这样，郦君玉你竟然位极人臣了。想来朝中众臣，谁会像你这般感受到这样多的皇家雨露？君玉，作为一朝首相你也算才貌无双了，谁曾想你竟然真的是一名女子，这样的现实对朕来说究竟是好是坏？郦君玉啊，郦君玉，你大概是古来少有的铁石心肠的女子了。你以一介女子之身位极人臣，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你难道从未想过女扮男妆入仕为官要担多大的罪名啊，朕虽是君王但朕想要护住你又谈何容易？郦君玉，不知你心中可有感念过朕对你的提拔重用之恩？君玉，三年来你在朝中供职无丝毫差错之处，朕在朝政大事上也确实离不开你这样的贤相啊！君玉，长久以来，朕的确对你有怜才之心，但谁又能想到你真是一个女子！唉，当朕想到君玉是女子，并有心怜惜她的才貌时，便觉得她是世间少有之女子；但当朕想到她的欺君之处，便又想将她依法治罪，纵然绞杀斩首亦不为过。”皇帝又想道：“君玉既然是女子不知她是否真是皇甫少华的未婚妻？若君玉果真是孟丽君，朕大概会成全了她与皇甫少华的婚事吧！不过，万一真正身份是孟丽君的君玉已不愿完成与皇甫少华的婚事，或君玉并不是孟丽君而是别家女子，不知她是否属意于朕呢？在她绝处逢生之后，她是否愿意入宫，与朕相伴终生？像君玉这样有才有识的女子若是被判了斩刑，那就实在太可惜了！想想君玉往日对朝廷的赤胆忠心，也不能将她轻意治罪，朕须忍下一时之怒，爱惜君玉这样的人才才是。无论君玉是否愿意入宫，朕都应该设法保全她的性命。”皇帝考虑好一切之后，他立刻吩咐身边的内侍权昌道：“你带几名内侍将酒醉的郦相国送出清风阁，之后再用朕的龙辇将郦相国送回梁相府中。权昌你记得转告郦相国的夫人，郦相国是因为饮了太后所赐御酒才会醉倒，你等是奉了朕的旨意才会将郦相国送还家中，若郦相国醒来让她好好在家休养，不必急于趋朝面圣。”权昌等内侍准备领旨退下，皇帝犹豫了片刻后又对他们吩咐道：“你等再传朕的旨意着殿前宿卫的将军护送郦相国回府。”权昌等内侍领了皇命后退出了御书房。

　　权昌等数名内侍奉旨来到清风阁之中，他们发现郦相国的确醉得不醒人事，一众内侍齐心协力地将郦相国抬入龙辇之内，权昌贴心地为郦相国拉好车幔，阻挡了夜间的寒风。

　　当权昌等数名内侍和殿前宿卫的李龙光将军及其兵士将郦相国护送到府门前之时，梁鉴夫妇二人已经睡下，内侍权昌让梁府的家丁通知了郦夫人，苏映雪听说丽君被宫中的人护送回府，立刻来到梁府门外。苏映雪看见丽君醉卧于龙辇之内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她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些什么，那几名内侍和李将军以及李将军手下的兵士便将君玉抬入了君玉原本的卧室之内，放置于床榻之上。这之后，内侍权昌及李将军等人回宫向皇帝复命，临走时，他们将皇帝刚才的话转述给了郦夫人。苏映雪见丽君沉醉不醒，心中十分担忧，她轻声呼唤着君玉却始终不见君玉苏醒过来。这样的情形，让苏映雪急得几乎落下泪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君玉渐渐苏醒过来，苏映雪见君玉醒来，不敢让君玉多想现在的景况，便特地倒了一杯清茶给君玉，她对君玉说道：“老爷，酒醉后容易口渴，你先把这盏清茶喝下吧！之后你先睡一会儿，有什么话都要等你待会儿睡醒了才能说个明白。”君玉听了映雪刚才的话，也只能含糊答应着，躺下便睡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时分，君玉又一次醒了过来，她听到了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声。映雪见君玉醒来，拿了一件君玉平日里的衣裳便为君玉披上。此时有轻轻的叩门声，原来此时荣兰正在君玉的卧房外。映雪让荣兰进了卧房，荣兰向君玉禀报道：“相爷，刚才有一位年少的内侍来到府中，他说有皇上的口谕需要当面禀告相爷。相爷，那名传旨的内侍来到府中时，外面正电闪雷鸣下着倾盆大雨。”君玉听了荣兰的话后心中十分烦乱，她问荣兰道：“现在是谁陪伴着那位内侍？”荣兰道：“是康老爷，梁相他上朝去了！”君玉对荣兰道：“等我梳洗一番后就去前厅见那位内侍，荣兰，你先下去吧！”君玉经过一番梳洗之后，独自来到了前厅之中，之后君玉惊奇的发现冒雨前来的并非是内侍而是当今皇上。君玉在心中不住地想道：“皇上怎么装成了内侍亲自前来了？即便是要将我治罪也不需如此行事啊？”装成内侍的皇帝见君玉已经来到前厅，便对康信仁说道：“康太翁，郦相国已经来了，咱家今日所传的旨意事关机密，其他人不方便在场，太翁可先下去歇息片刻。”康信仁见此名内侍所传旨意事关朝廷机密，便依这名传旨内侍所言离开了前厅，并为君玉和这名传旨的内侍屏退了左右伺候之人。此时，梁家的厅堂之内真正只剩下了君玉与一身内侍打扮的当今皇上。皇上见君玉知道来的是他，便道：“郦相国，经过了这一夜，你连这君臣之礼也忘了，不过这也不怪你，试问古往今来，谁又见过当今天子假扮内侍来探望他的臣子呢？”不等君玉回答，皇帝便继续问她道：“郦爱卿，你醉倒之后，一定一夜都感到不舒适吧？你可知你之所以会醉倒，是因为太后赐你的酒与宫中寻常御酿不同，这酒比寻常的酒更为浓烈而且它的后劲很足，这才是你这个善于饮酒的人会醉倒的原因。至于太后为什么要用酒让你醉倒，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太后她想弄清楚你究竟是男还是女，所以太后她让宫女查看了一下你的喉节是否突出，要不是朕恰巧遇到了太后宫的两名宫女，也许太后在昨夜就知道了你是一个乔装入仕的女子了。朕很想知道，在知道这一切事情始末的你，会不会有一丝想要报答朕的念头呢？”丽君此刻还是沉默不语。皇帝见丽君依旧沉默不语，他便继续对丽君说道：“想来爱卿你早已感受到朕的一片怜才之心。”说完这些皇上似乎有些勉强地微笑了一下。君玉看了一眼此刻皇帝脸上有些凄然的笑容，说道：“皇上，您既已明白真相，那么您便尽早将微臣法办吧！不用再为微臣为难了。”听完丽君的话，皇帝的龙颜上有了一丝怒意，他说道：“朕也没想到竟然会见到你这样的神色，你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心中还再倔强些什么？你的事有什么是朕不能与你一同分担的，你与朕毕竟君臣相知了数载。”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扶丽君与他一同坐下。皇帝对丽君说道：“郦爱卿啊，郦爱卿，这些年来你骗得朕好苦啊！你究竟为什么要女扮男妆入仕为官？朕若不怪你的欺君之罪，你可愿意入宫为妃，陪伴于朕的左右？”丽君听完皇上的话后，说道：“微臣女扮男妆是因为微臣确实是想入朝为官，以图报效朝廷，但微臣确实是与皇甫少华有婚约的孟丽君，当初冒险入朝为官也确有为未来公爹申冤之意。”皇帝悠悠地说道：“原来你真是孟丽君，本来朕还幻想着你是别家女子。”之后，皇帝又问孟丽君道：“那么你现在心中到底是属意于朕还是皇甫少华？”丽君回答皇帝道：“微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属意于皇上您，因为微臣若与皇上相爱与礼不合，况且微臣的确与皇甫少华定有婚约，微臣不知如何自处。”皇帝听了丽君刚才的话虽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对丽君说道：“爱卿你还是这样直拗迂腐，你在朝为官的这些日子，难道就不曾对朕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两天之后，你便向朕递一本表章，你便在表章中自称需回原藉养病，朕到时就准许你回到乡间，不过实则朕会让你以康信仁二女儿的身份入宫为妃，此外，假装你夫人的女子也可与你一同入宫，朕同样会给她一个后宫的名份。朕昨夜虽也很好奇梁鉴的义女为什么甘愿与你假扮夫妻，欺骗世人，不过朕今天当着你的面却不愿多问梁鉴义女究竟是谁，不论她是谁，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与你一同进宫。”然后，皇帝又对丽君说道：“郦爱卿，朕今日前来尚未用过早膳，现在可令梁素华备下早膳并出堂一见。”丽君听完皇帝的话后，只得让躲在客厅之外的映雪准备早膳，苏映雪无奈之下亦只得唤来梁家的仆妇丫环，随她前往厨房御备皇帝所要的早膳，苏映雪心里明白，这次皇帝是改扮内侍而来，皇帝这样的举动说明了便是皇帝对丽君的一片爱慕之情。

　　过了一刻钟，苏映雪吩咐丫环和仆妇端上了一碗粘稠的糯米粥和几样精致的糕点，皇帝看了看“梁素华”的容貌，以非常快的速度吃完了早膳，有些忽忙地就返回了宫中。
　　皇帝走后，丽君与映雪回到卧房之中，映雪问丽君有什么打算，丽君凝神想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我也只有遵旨进宫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是没有欺骗我自己，相较于皇甫少华我对皇上更有感情，所以，我该顺从心意听从圣旨入宫为妃。映雪，你愿意与我一同入宫吗？”映雪回答丽君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而我也从未有过心爱之人，那么我便随小姐你入宫吧！我入宫后不在乎名份高低，只求能一直在小姐你的身边陪伴于你。”丽君听完映雪的话后，微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