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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得信 ...


  •   顾蓉棠写信写到一半时,刘奎璧对他的母亲说道:“母亲,与姐姐何必这样客气?快些写下去。” 顾蓉棠听了儿子奎璧刚才的话后,对他说道:“娘知道了,你别着急呀!” 顾蓉棠继续在信纸上写道:“燕珠,这是你弟弟奎璧在今年春天遇到的事情,你也知道奎璧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该聘娶的年纪了。奎璧他自己从地方上听说兵部尚书孟士元十五岁的女儿孟丽君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奎璧他要我为他遣媒前往孟家说亲,为他求娶孟士元的女儿孟丽君。我让你们的舅舅亲自去孟家为奎璧求亲,可谁知当日去孟府求亲的还有一家,这家人家姓皇甫,媒人是当时云贵总督皇甫敬的下属云南布政使秦明;他是为皇甫敬的儿子去孟家说媒的,说合的也是孟士元的女儿孟丽君的婚事。当时孟丽君的父亲孟士元心生一计,他择期让刘家和皇甫家的两家儿郎在孟家的后园比箭夺袍,刘家、皇甫家的两家儿郎中谁能按比试的规矩将三支箭全部射中,谁就能披上比试用的宫袍,成为孟士元的女婿;但是,令孟士元没想到的是奎璧和皇甫少华都按照比试的规矩射中了三支箭,孟士元在无奈之下选了皇甫敬的儿子做了他的女婿;他这样做是趋炎附势,他的心中偏向了当时的云贵总督皇甫敬,因为皇甫敬的手中握有实权!孟士元随意许婚的行为轻慢了咱们刘家,他一点也不将咱们刘家的侯府门第放在眼里。孟士元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了皇甫少华,奎璧他虽然身为皇后娘娘的弟弟,贵为国舅,却碍于情面不愿与皇甫少华争夺孟丽君。奎璧他在孟府虽忍受得了皇甫家和孟家的欺凌,但奎璧从孟府回到自己家中后,却还是依旧怒气难消,将要郁结成病;我见奎璧终日病恹恹的,心中也总是欠安宁。我最近听说皇甫敬前往东征竟然投降了番邦,皇上已经将他的九族治罪,皇甫敬的全家也已经被押解往京城治罪。据我想来,皇甫敬的儿子皇甫少华如若被朝廷斩首,身为皇甫少华未婚妻的孟丽君必定会被她的父母重新婚配;我想要是这样的话,孟丽君她就该是你弟弟奎璧的妻子了。臣妾伏乞皇后娘娘为你的弟弟奎璧做主,替奎璧转奏君王龙座之下,为奎璧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奎璧如蒙皇后娘娘您垂怜,得沐圣恩,能由皇上圣旨赐婚,与孟士元之女孟丽君成婚;臣妾母子必定会感念皇后娘娘厚恩!”之后顾蓉棠又在家书的最后写道:“臣妾元城侯刘捷之嫡配顾蓉棠,恭请皇后凤目观览!腊月二十六日,臣妾顾蓉棠于云南故里家中灯前亲书,特恭呈于宫廷之中。” 顾蓉棠写完给自己女儿刘燕珠的家书后,自己又从头到尾将这封家书看来一遍,她发现这封给自己女儿刘燕珠的家书中有几个字遗漏造成部分语句有欠通顺;顾蓉棠想了一下,亲自去取了两支绛烛,这样房内的光线更亮了一些;之后,她又低下头仔细地将给皇后的家书修改清楚。顾蓉棠人在垂暮之年,她感觉到自己的目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顾蓉棠有些玩笑地假意对自己儿子奎璧说道:“奎璧,娘为了你在晚上给你姐姐写信,这可真累人啊!” 顾蓉棠写完给自己大女儿燕珠的家书后,立刻将这封书信递给了她的儿子奎璧,随后她的两眼婆娑,更觉昏沉。刘奎璧接过自己母亲手中的书信,立刻将自己母亲给姐姐的书信拿到灯下观看。刘奎璧低声念了一遍自己母亲刚写好的给自己姐姐燕珠的家书后,他立刻连连地对自己道谢,随后他对自己母亲躬着身子,连忙作揖道:“多谢母亲为我亲笔写下给姐姐的家书,将这封书信呈给皇后娘娘后,孩儿与孟丽君的良缘便能成就了。母亲对孩儿的厚恩孩儿无以为报,不过,等孩儿娶了孟丽君以后,父亲与母亲就会有一个贤惠的媳妇孝顺你们二老了!” 顾蓉棠听完自己儿子奎璧刚才的话后,微笑着对自己儿子奎璧连连说道:“痴心的孩儿啊,你可以放心了。你姐姐在皇上驾前为你说上几句好话以后,奎璧你就能去做新郎了。你如今还能向身为你生身母亲的我道谢,我只怕你如愿娶了孟丽君之后,就没有这样孝顺的心肠了。到时候你便不再去想身为你父母的我们对你是多么的恩德深重了。孟丽君的枕边细语你自然愿意听,到时候你就会由着孟丽君欺凌身为尊长的我们了,你还会护着你的妻子儿女,不再孝顺身为你父母的我们了。”刘奎璧听完自己母亲刚才的那些话后,微笑着对自己母亲说道:“母亲,您何出此言啊?孩儿可是一个知书达礼,有孝心的人!”刘奎璧说完刚才的话后,连忙将自己母亲给姐姐的信封好。这之后刘奎璧与他的母亲又谈天到深更半夜。第二天天亮之后,刘奎璧吩咐了一名自家的家丁将家书递送给他的父亲刘捷,再由他的父亲刘捷将信上呈给他正位中宫的同胞姐姐刘燕珠;另外,他还赏给了那名家丁数十两银子,给他作为一路之上的盘缠。刘奎璧是用一块锦帕封住这封紧要的家书的,他叮嘱那名为他送信的自家家丁道:“一路之上千万要小心,这封家书可千万不能遗失在半路上!”这之后刘奎璧又对那名自家的家丁吩咐道:“我昨天晚上还写了一封我的亲笔信,你将它与夫人写的家书一同带上,将这两封重要的信一同送到京城中的元城侯府第。你即刻启程,之后不管白天黑夜都要赶路,我限你半月之内到达京城。”那名被刘奎璧安排送信的家丁领了刘奎璧的命令后,急忙收拾行装准备去往京城送信。云南与京城相隔万里之遥,那名送信的刘家家丁依照刘奎璧的吩咐日夜兼程,前往京城元城侯府中。
      孟士元夫妇自从未来亲家皇甫敬动身东征之后,心中亦非常地牵挂皇甫敬;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腊月末的时候他们得到了消息,送往京城的军报上说,皇甫敬已经降顺了番邦。皇上在这种情况下,下旨让兵部的官员及官兵前往江陵县捉拿皇甫敬全家,孟士元夫妇因为皇甫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胆裂;他们心中感到彷徨,即便是伤心也只能在背地里难过,暗暗地落泪。孟士元在心中伤心地想道:“少华比箭夺袍之后,与丽君有了婚约,我以为他们俩会平安无事地成为眷属;谁知亭山兄全家却成了钦犯。少华他有着非常富贵英俊的相貌,却为何他的命运这么颠沛流离,这样的不佳呢?少华他前不久才从火场中逃生,现在却又被朝廷通缉,倘若真的被朝廷拿获,他将会被朝廷斩首。这样想来,这次看来没人能保全少华了,要救他除非有江湖好汉去劫法场,看来真的只有这样才能相救于他了。少华他若是被朝廷正法,皇甫家真是空有丽君这样优秀的未来儿媳妇,却没了寄予厚望的唯一男丁;我孟家也是白费了择婿的一番良苦用心,原本两家的联姻美事成了一场虚无的梦境,两家都是白忙了一场。我女儿丽君的终身大事又该怎么办呢,我女儿丽君今后又能依靠谁呢?皇上认为亭山兄投降了番邦,这也算是一桩谋反的大罪;既然是谋反大罪,皇上便一定会将皇甫家从重法办,因为这事情绝对非同小可。如今,我家也只能将皇甫敬九族被治罪的事情瞒住丽君,不能让她知道这个有如灭顶之灾的消息;等到过些时日,我便为丽君做主再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不光是孟士元,韩素心也为女儿丽君的终身大事担忧着。孟士元夫妇暗暗地为他们的女儿丽君考虑着,想到皇甫家的事情总觉得心中惨伤。韩素心对自己儿子孟嘉龄及儿媳张飞凤叮嘱道:“嘉龄、飞凤,你们两个在丽君面前也不许提到皇甫家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让丽君知道皇帝将皇甫元帅九族治罪的事情。我怕丽君知道这个噩耗后,会独自一人在闺中痛苦悲伤。”之后,韩素心又叮嘱已值中年的丽君奶娘窦珍瑚道:“珍瑚,你身为丽君的奶娘,自然也真心怜爱于她。我希望你能替我瞒住丽君不让她知道皇甫家现在发生的事情,皇甫家的事情你也不能告诉映雪,因为映雪一旦知道了皇甫元帅家被皇上治罪的消息后,她很有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丽君;要是映雪真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丽君,接下来可就麻烦了!”就这样,从此之后孟尚书家知道皇甫敬家被治罪的人,当着丽君与映雪的面绝口不提任何关于皇甫家的事情,因此丽君对皇上将皇甫敬九族治罪的事情毫不知情。

      孟丽君在闺阁之中常常想起,身为未来公爹的皇甫元帅东征之事。孟丽君昔日从她的父亲口中听说番邦武力强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孟丽君当时想知道朝廷与番邦的战况如何,她常常派身边的丫鬟荣兰去自己父亲孟士元面前求取来自京城的朝廷军报。孟士元有意将皇甫家的噩耗瞒住,他不愿将这个突然的噩耗告诉他的女儿丽君。孟士元只对来取朝廷军报的荣兰说近来朝廷军报中并没有关于皇甫元帅的消息,不用将这些朝廷的军报拿给丽君看。虽然孟士元并没有向女儿丽君透露皇甫敬九族被朝廷治罪的事,但孟丽君却还是忧怀无限,心中藏着难以言明的悲伤情绪。自从孟丽君未曾看见来自京城的朝廷军报后,她常常会想到自古以来红颜薄命者甚多,她不断地猜测着也许自己的父亲有天大的事情隐瞒着自己,她只能在背地里感叹自己命运的不济,却不能去到堂前向自己的父母清楚地问明白皇甫家近来发生的事情。

      此后,孟丽君时常靠着房中的桌案低着头沉思,她专注地凝眸思索,频繁地辗转反侧,倚靠在原本舒适的床榻之中。孟丽君每日还是照往日习惯裁好花笺,之后还是依然在花笺上作诗;在白雪纷飞时孟丽君也会暂时举起酒杯,并写下描绘雪景的诗句。孟丽君的愁烦进入她纯净的内心之中,外面的大雪与狂风陪伴着她的思绪。孟丽君常常从梦中醒来,却只能看见自己床榻四周的罗帐;孟丽君从床塌之上坐起来,掀开罗帐却又只能看见明月当窗。孟丽君因为思虑过重,面庞也为之消瘦了不少,她的眉头也总是挂着忧伤。孟丽君想到自从自己与皇甫少华有了婚约之后,自己便一直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不已;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自己还不如建议爹爹暂缓为自己选取才郎,只是自己身为闺阁女子,终身大事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孟丽君时常在心中想道:“现在父亲这样为我安排婚事添了多少烦难的事情啊!另外,自己终日感到心思烦乱。”反正,孟丽君几乎时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

      皇甫少华在熊浩家已经住了两个月,他生来具有英雄豪迈的脾性,受不了身在熊家的拘束之苦。皇甫少华终日在自己房中或花园内闷坐,忧思不已;他心中气愤的情绪满胸,不曾有丝毫减少。皇甫少华的塌前常常有一盏孤灯相伴,熊家花园中的残雪经常映照着他身上华丽的衣物。皇甫少华非常伤心,总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皇甫少华常常偷偷地弹泪,但即便是思乡,家乡也远在千里。这一日,皇甫少华独自对着窗户坐着,他思前想后地皱着眉头。皇甫少华此时在心中默默想道:“母亲、姐姐啊,想当日我们在江陵分别后,我独自一人在外乡逃难,想来朝廷的钦差已经到达了江陵。父亲他被彭如泽诬陷,彭如泽上奏说父亲已经投降了番邦;身为朝臣投降了番邦相当于谋反,谋反是重罪,要祸连九族的;至少我们家会被朝廷斩首于法场上正法!现在我们家一定是被押解到京城等候裁处了。少华我白白地身为一名奇男子,却不能救出我的母亲与姐姐,让她们与我一样逃脱灾祸。我现在熊府安然的居住着,却不知我的母亲与姐姐正在遭受着怎样的痛苦。唉,我皇甫少华的命运为何这般的颠沛流离?我已经十六岁了,却为何一事无成?当日,我与刘奎璧比箭夺袍,取胜之后,我才得以与孟丽君小姐定下婚约。我现在是朝廷的钦犯,只能在外乡逃灾避难;看来我今生是不能与孟丽君小姐成就姻眷了,等我功成名就洗雪沉冤之日,只怕孟丽君小姐那时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到时如果真成了这样,我能受得了吗?我虽然本是当世的英雄,原本就不是一个贪图男欢女爱的人,只不过作为堂堂男子的自尊心还是有的,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为人所夺,我一定会为了这夺妻之辱羞愤难平的!这样想来,我皇甫少华真是可怜啊,我的父亲被困番邦,我不能亲赴番邦相救于他;我的母亲与姐姐被朝廷押往京城,我又未曾与她们一同受苦,我当时依从了母亲与姐姐的话,只顾自己一人逃生,这虽然是为了留下皇甫家的后代根苗,与此同时也为了留下为我家昭雪的希望;但是,我这样就真的能够问心无愧了吗?我是朝廷里世代功臣的后代,我们家却突然被奸臣诬蔑,被诬陷成了奸邪反叛的逆臣之家。想我皇甫少华,自幼对朝廷怀着一颗赤胆忠心,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报效国家,为朝廷出力;只是,我们家如今这样,我又羁留于此多日;我纵然对朝廷有着一片赤胆忠心,也不过是空怀抱负罢了!虽然在熊家,熊家的兄嫂对我诸多关切;但我的心中却着实地不安宁。啊呀,皇天啊,我只恨我自己白白地长到了十六岁的年纪,却没在这世间办成过一件大事。对朝廷的忠诚,对父母的孝心,对姐姐的仁义,从今以后我还有什么资格提起?为人的人伦道理,生活中的骨肉亲情;这样的人之常情,从今之后只怕都不配提起了!现在的我怎么还能在熊家过着四季衣衫能够替换的日子?我纵然享用着熊家的三餐茶饭,我便能安心吗?我难道不觉得有愧吗?我辜负了父母亲的养育之恩,忘却了姐姐的同胞之情,一个人偷生在外。我皇甫家如今冤深似海,我却不能为全家报仇,为父亲的九族雪冤。我只恨到如今我还是与刘奎璧这样的仇家一同活在这世上!”皇甫少华想到令他难过的各种事情,激动之下,他怀着一腔悲愤拔出了腰间的龙泉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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