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楚清明

5、五

　　逞强的结果就是重感冒。
　　足足休息了三天，林锐才回到公司，这自然又换来一顿训斥。
　　从上司办公室出来，他心情差到极点，想着反正薪水这么低，杂事又多，上司还这样不近人情……再加上那天晚上的怪事，他恨不得干脆辞了这份工作算了。

　　一连几日，林锐都没敢一个人继续加班。
　　工作的间隙林锐去找过肖理，可他总是不在，办公室的门什么时候都紧紧关闭着；发短信也不回，而通话仍旧是那万年不变的“无法接通”。
　　无奈之下，他想着找谁打听打听。
　　“对不起，”林锐拦住从面前经过的女孩，“我想跟您问些事。”
　　见女孩停下来，他又说：“我想找肖理，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子脸上立刻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四周，问林锐：“你是他什么人？”
　　“他……朋友。”林锐回答的时候有些心虚，他们算是朋友吗？或者……是恋人？
　　“我是新晋人员，不是很清楚。不过，”一听是朋友，那女孩子松了口，“他似乎已经死了。”
　　“死了？！”林锐不敢置信地叫出声，女孩子立即惊慌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也是听说的，之前意外身亡的总监似乎就叫肖理。”就匆匆走了。
　　林锐呆在当场，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他不断说服自己。
　　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还是不断浮现出来。肖理总是夜晚无人时才出现，还说自己无法踏出这栋大楼；永远打不通的手机；电梯那次他古怪的出现和消失；工作人员的反应；还有那天晚上……
　　林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及迷茫又害怕。
　　那女孩子说的人会是他吗？如果是他，那自己这么长时间喜欢上的……是什么？

　　这件事在林锐脑中盘旋不去，一整天都没有心思工作。他向来是个急性子，纠结了许久，最后心一横，干脆打算直接向男人求证！
　　他这次是刻意留了下来。打算等到下班大家都走了，第一时间去男人的办公室问个究竟。

　　天色渐渐暗了，林锐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站起身。
　　忽然，从房间的角落里传出一声恨意和得意交织的扭曲笑声。林锐脸色顿时白了，这楼果然不干净！
　　他立刻往门口冲，可是门像被从外面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林锐转过身，紧紧靠着门，盯着声音发出来的角落。

　　从墙缝中慢慢渗出了鲜血一样的东西，一点点汇聚在地上，凝结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林锐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从地上站起来，腿都软了，恨不得立即昏过去！
　　又不是要拍咒怨啊！
　　林锐内心惨叫一声，更加疯狂地摇晃办公室的门，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逃得掉么？”那东西居然开始说话。林锐下意识回头，却看见一个身穿衬衫的年轻人，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血不断从伤口流下来，白衬衫几乎已经染成红色。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那东西空洞的双眼盯着林锐的方向，让他浑身发麻。最恐怖的是，那东西居然还叫出了他的名字：“林锐，你逃得掉么？”

　　林锐快哭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种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此时可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使劲拍打门板，祈求隔壁的男人能尽早注意到这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东西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林锐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丝恨意。
　　“这么久了……我终于能出来……”那人不停呢喃着，又凉又冷的声音像毒蛇一般，紧紧缠绕住林锐，“为什么都要逃呢？来陪我吧……”
　　他的话林锐不懂，却无法问个明白，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了他的动作。

　　让他动都无法动一下。
　　那东西将自己胸前的匕首缓缓拔出来，留下一个黑黑的血洞，紧接着冷笑一声，握着匕首狠狠向林锐刺过来。
　　出于本能，林锐紧紧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就能将一切危险挡在外面一样。
　　“这回要死了吗……”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太倒霉了吧！

　　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林锐睁开眼睛，见自己钱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摊在地上。
　　他小心收着的兔子贴纸散发着粉红色的暖光，那人似乎被这光芒阻止了。
　　“肖理……”林锐喃喃叫了这个名字。
　　那东西看见肖理，似乎更加激动，整个身体都扭曲起来，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别人！为什么不是我！”它一边大叫着，一边渐渐挣脱了光芒的束缚。

　　就在此时，林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别怕。”
　　林锐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却不敢哭出声。
　　一只手将他的眼泪抹干净，肖理凑在林锐耳边说：“等会儿我说跑，你就跑，明白吗？”
　　“可是……”你要怎么办？
　　放在林锐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说完，不等林锐答应，男人就冲上去横在他和那人中间。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脸上恨意更胜，张牙舞爪就扑向肖理。
　　“跑！”肖理喊。
　　林锐下意识开房间门——真的打开了。他愣了一下，肖理又喊：“快跑啊！”
　　他不敢再耽搁，扭头就跑，一路跌跌撞撞，总算跑出了那栋恐怖的大楼。

　　林锐站在马路对面回头看，整个大楼黑漆漆的，安静得不像话。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勇气再进去。
　　“千万不要有事啊……”林锐祈祷着，站了很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