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任务与犯罪侧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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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见的住所到米花町区役所要走上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苏格兰就这样一直默默地跟在安见的身后，距离他一步左右的位置。
他听着男孩一路上的絮絮叨叨，内容又多又杂，而且还非常跳跃。有抱怨组织没有人情味的，自己都这样了竟然还要上学；有觉得任务麻烦的，朗姆就不能让别人去吗刚下飞机就有事干这属于压榨员工剩余价值，早晚去儿童相谈所举报他们所有人；最后还顺便吐槽了一下昨天在便利店看见的甜点排行榜，自己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居然只排在第六位简直不可理喻。
他仿佛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苏格兰很难从男孩乱七八糟的话语里拼凑出他的过去。他和普通小孩子一样喜欢甜点，但似乎很讨厌栗子蛋糕，饮料不喜欢喝碳酸的，喜欢纯绿茶。不喜欢走路也不喜欢轿车。不喜欢…
“你在想什么？”安见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啊，不没什么。”苏格兰对这个年幼的队长知之甚少，因此安见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非常惊讶。
“没关系，别担心，你肯定是担心明天的任务对不对。”安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留痕迹地给苏格兰一个台阶下，“你能有酒名肯定有过人之处，虽然贝尔摩德和我说这是你到日本的第一个任务，但是不用担心，有我这个老手在呢。我目前任务完成率还是百分之一百哦。”
安见继续往前走。
“你以前也…”苏格兰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前你参加过的任务，目标人物也是政治家吗？”
“怎么？你以前没有被派过这样的任务？”安见奇怪地反问道。
“我来组织以前…炸弹方面的任务会多一些。”
“炸弹啊。”安见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我之前一直以为组织不喜欢这种张扬的手段，果然啊时代的变化还是日新月异啊…”
苏格兰警惕地盯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
这个男孩…杀过人。是确确实实的，双手染上过鲜红。
但理由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会加入那个组织，还是说那个组织会专门跑去孤儿院挑选资质不算差的弃婴来培养？
安德烈·埃斯波西托。苏格兰记得埃斯波西托这个意大利姓氏，它的意思是暴露在街上的，因为被父母遗弃而受到圣母保护的弃婴们。
圣母？多么讽刺，那个组织难道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对于阿佩罗加入组织的理由苏格兰暂时还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他摇摇头。但是绝对不能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放松警惕。苏格兰给自己提醒到。好友曾经就吐槽过他心太软不适合当警/察。
小孩子又如何，这可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国际犯罪组织啊。只要是跳进染缸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染黑。
无论是谁，都一样。
“哇哦终于到了。”安见欢呼着举起双臂。
无所不能的组织给安见的假身份搞了三年的在留时间，看来直到初中毕业为止搞不好都要待在这里了。
“走吧走吧，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安见把办理好的证件确认了一下然后放进背包的夹层。区役所的效率一如既往的慢，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
“感觉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可以在吃饭的时候问哦。”他一边回头和苏格兰说话一边往外走。
苏格兰看着他，此时自己站在阴影里，而男孩站在阳光下。
周二，下午五点。
安见背着那个吉他包，包里放在昨天苏格兰给他带来的新的狙击步/枪，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自己背过步/枪了，之前都是菲奈特大叔替他背的。安见也提出过想自己背，但菲奈特大叔总会按着他的头一边把他的头发揉乱一边说，小孩子天天背那么重的东西会容易长不高哦。然后安见就会抱怨，你老按我的头我才更容易长不高啊混蛋。
想到这里安见又有些难过了，因为他真的好像没长高，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他像是停止生长了一样，最多就是原地拔高了两厘米。
要不要找个机会去看看医生？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身高只有一米四是不是太离谱了。肯定是因为这个组织太压榨童工了，早晚有一天给你们全端了。安见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到了，贝尔摩德。”安见通过耳麦说到，楼顶的风呼呼作响，现在是十月初，时间是天空即将失去太阳的傍晚，因此风里带着让人不愉快的寒意。但是这种程度的寒意还远远比不上安见吉他包里的那个东西。
他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组装好，架在天台边上，通过准镜小心地调整方向，确保之后可以爽快地一击爆头，最大程度减轻目标的疼痛是安见的底线，也是他的职业道德。
“苏格兰呢，在你旁边吗？”女人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透过对讲机传到安见耳朵里有点失真。
“还没来。”安见保持着趴地的动作，微微抬起一边的身体，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草，他把那根草叼在嘴边。这是他的习惯，准确来说，这以前是菲奈特大叔的习惯。
菲奈特大叔狙击的时候喜欢抽烟，他会根据烟的形状和方向来判断风向调整弹道，安见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嚷嚷着说好酷啊，快教我快教我！并且直接伸手去抢他嘴里的烟。
菲奈特大叔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然后随手揪了一根草塞在他嘴里。
“小鬼头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用这个代替！”
“切。”安见用新学到的意大利脏话小声地骂了一句。
然后被菲奈特大叔揪着耳朵被迫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个单词了。当然之后他换了另一个更过分的脏话。
根据嘴边草晃动的频率和方向，安见仔细地计算着弹道方向，就像菲奈特大叔一样，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职业的暗杀者。
“阿佩罗，打电话给苏格兰，他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呗，这种级别的任务我一个也能搞定。”安见满不在乎。
“你觉得一个队伍里的队员迟到，最后会是谁受到惩罚？”贝尔摩德反问他。
“是，马上就打。”安见马上掏出手机，然后又放下了，“哈，看来不用了，他来了。”他没有回头，但他就是知道苏格兰来了，因为空气里的味道改变了。
“赶紧的，苏格兰。”安见冲来人招招手抱怨到，“你要害我被惩罚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点迷路了。”苏格兰不好意思地笑笑，取下贝斯包放在地上。
贝斯包发出一声反正不可能属于贝斯的，沉重的响声。
有点迷路了是吗…哈，不管耳麦那一头贝尔摩德信不信，安见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的。
仔细想来，这个男人真的非常奇怪，出场的时间很奇怪，给他的感觉更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往安见的可乐里倒啤酒一样，让他浑身不自在，但安见又不可能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问，快说！你这家伙是不是组织上层派来监视我的！安见一开始确实以为是组织对菲奈特的死有疑虑所以派个人来监视他，但根据安见的观察感觉又不像，总之这个代号叫苏格兰的男人真的很古怪。
对了，说起来古怪的点在哪里呢？安见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
是他走路的姿势？拿枪的方式？说话的语调？还是一些别的小习惯？好像都不是。
如果这是一道不得不回答的问题的话，那安见的答案可能是，味道。
是的，苏格兰身上的味道没有组织成员特有的危险信号。
琴酒，贝尔摩德，拉菲，伏特加，基安蒂，卡尔瓦多斯，哪怕是菲奈特大叔，这些他认识的，知道代号的人，身上都有同一种味道，那种味道是无论用什么香水都掩盖不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味道。
如果安见是一条小狗，那他在他们面前就只有夹着尾巴低吼的份儿。
但是苏格兰没有那种味道，一丁点都没有。他曾经趁他不注意凑近用力闻了闻，没有，还是没有那种味道，反正安见确实闻不到。
但也可能是他加入组织的时间不长，也许久了就发臭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安见抬起胳膊，把鼻子凑近手腕处用力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该不会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地发臭了吧。
啊～这个破地方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早晚给你端了，全端了！
风向check，风速check，距离check，准备完了。
安见把草吐掉，然后屏住呼吸，把注意力放在准镜上。
现在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秋天，在五点半的东京，夜幕就能直接完全降临。红色准心顺着外墙壁滑入室内，红色的小点落在男人身上，从胸口的位置悄悄爬上端着酒杯说笑的男子的眉心。
站在不远处安保人员还算有经验，他们瞬间发现异常，窗帘被拉上，另一个安保人员则飞身扑向男人。
可惜，来不及了。
再见了。
安见没有任何犹豫，红点指到眉心的瞬间就立刻扣下扳机，紧接着相隔不过0.3秒，苏格兰也在他旁边扣动扳机，两枚子几乎同时弹射入房间，其中一枚正中其眉心，并且爽快地在男人的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大洞，红色的白色的东西染料似地撒了一地，另一枚子弹则直接打碎了房间正中央摆着的香槟塔，高脚杯一杯推着一杯，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一地，香槟因为振动产生大量泡沫，玻璃碎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整个会场乱做一团。
“十环！bang！正中眉心！”苏格兰听见阿佩罗愉快的声音，“看见了吗，贝尔摩德，哦可惜了你看不到现场版。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就叫专业狙击手，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比基安蒂强太多了，和朗姆提提意见吧，让我顶替基安蒂算了哈哈哈哈。”
“确认一下目标。”贝尔摩德没有搭理他。
安见摸了摸刚刚被后坐力撞疼的肩膀，新货儿就是新货儿。那么远的距离，弹道丝毫没有偏差，确实很令人满意，他偷偷琢磨着有没有机会用这把枪在八百里开外爆了朗姆的头。
然后他重新调整位置，透过准镜看了看会场的方向，虽然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但他从准镜里也已经看到了会场混乱的情况。
看样子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反正失败了也要离开，成功了也要离开。安见赶紧麻利地收拾起器械放进吉他包里。
“没问题的，任务完成，善后拜托了，贝尔摩德。”安见对着耳麦说了一句，然后没有等对面回复就摘下耳麦塞进兜里，抬脚就往门的方向走去。
“苏格兰，走了。”安见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的衣角扫过门边，消失了。
苏格兰赶紧跟过去，男孩已经下了两层楼了，楼道间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
果断，冷静，残酷。
苏格兰对安见的犯罪侧写又多了几个形容词。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的训练，手指要扣动多少次扳机后才能有今天这样老练的样子。
苏格兰回想起自己刚考入警校的时候，第一次进入靶场，死活扣不下扳机，那手/枪仿佛有千斤重，那扳机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半天动不了一点。
后来他知道了，扳机，是被他的恐惧卡住的。
苏格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贴近身体的内侧放着他的私人手机。
哥哥，这个组织比我们几个想得还要糟糕很多，我可能还是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任务与犯罪侧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