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舒服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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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五年没有回来而已，日本的成田机场居然变得那么陌生。
'哇哦，瞧瞧，瞧瞧，这明亮的大玻璃！'
安见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跑向一边的玻璃，把脸贴近，鼻尖都被玻璃压扁了一些。
外面已经接近黄昏，暖黄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撒下来，白色的机身都镀上了金色。
哦对了对了，要关闭飞行模式。
安见掏出旧式翻盖手机，用手指搓了搓屏幕的一侧，那里有一个明显的裂痕，“真是的，找个机会让他们给我换个手机吧。”他嘟囔着，“那么有钱的一个组织连个像样点的手机都给不起吗？真的是，扣扣搜搜的。”
下一秒，手机铃声就猛然响起了。
“哇啊啊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安见确实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机扔出去了，老旧的按键按了第二下才成功接通电话。
“啊，啊，喂？你好。”
“阿佩罗。”话筒里的杂音响了一下，然后就传来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什么啊，贝尔摩德啊，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下飞机了。”安见诧异地询问。
女人轻笑到，“你在组织没有秘密，小男孩。”
安见在心里暗骂一句，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对这种程度的监视感到毛骨悚然。
“哎呀哎呀，是是是，组织还真是无所不能。”
“阿佩罗，组织有新的任务给你。”贝尔摩德把听筒换了一边，换了一个坐姿，腾出的右手把文件袋拿到面前，“一个小任务。”
“组织还真是没有人情味，刚下飞机就连轴转，你们这属于压榨童工吗？我可以去东京儿童相谈所举报你们吗？”安见把自己埋在机场vip休息厅的沙发里，“如此使唤一个可怜的，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未成年人。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我保证。”
“谢谢你的祝福，亲爱的。”贝尔摩德看起来并不想理会他的抱怨。
“下周二，国会议事堂，目标是陪审议员伊藤远洋，本来上个礼拜就能解决掉他了，朗姆说这是特意留你的。”
“谢谢你，把这么残酷的事情说得像打包剩饭剩菜一样简单，真希望以后我的名字不要出现在这些任务名单中。”安见把身子缩起来一些，从意大利到日本，接近16小时候的飞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对了，顺便一提组织交给你一个新人，明天中午他应该会来你的住所找你，下周二的任务需要你们一起去。”贝尔摩德用冷淡的口气说道，仿佛是打包完剩饭剩菜后顺便把半瓶可乐也捎回去了一样。
“…”
“…”
“...让我当队长。”
“自然你是队长。”
“那还行。”安见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双腿，“前几年在意大利，和那边的小鬼一起玩战争游戏的时候，我可一次都没有机会当队长…”
“你的住址会发到你邮箱的，就这样，好好休息，再见。”贝尔摩德对安见小鬼头的“意大利不浪漫往事”显然没什么兴趣，利索地挂断电话。
“多冷漠啊。”安见按了两下按键，自言自语到，“米花町2周目19番地1号。希望不是老旧一户建，我讨厌蟑螂。”
太好了，房间很干净，是新建，卧室里有一个简易的床，被子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安见洗完澡就扑向它，然后跌入梦境，只是这个梦并不是很让人舒服。
宫野安见的嗅觉出奇的好，比如他能依靠嗅觉精准察觉到靠近他的是人类还是动物，甚至可以区别是不是曾经见过的人。他对自己的特殊技能非常自豪，甚至在菲奈特吐槽他简直就是小狗的时候还自豪地汪了两声。
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那么痛恨这个能力，如果他没有嗅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因为现在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味而犯恶心，这不是普通的铁锈味，是带有危险信号的铁锈味，平时如果能清楚地闻到这个味道，最好的选择是马上逃跑。但现在安见不能跑，因为这是他的任务，更准确的说，他是导致这个危险信号出现的罪魁祸首之一。
味道的来源是那个人，准确来说现在已经不太像人了，那就叫它那个东西吧，那个东西在地上仍然还在时不时地抽搐着。它还活着，虽然只是暂时，那个东西的眼睛里已经几乎没有光芒了，它无神地望着安见，四目相对，安见红着眼睛浑身发抖。
它很害怕。
他也很害怕。
它害怕死亡。
他也非常恐惧死亡。
“别发抖，小鬼头。”菲奈特在旁边点燃一支烟，轻轻地吸了一口，“你必须学会习惯这些事。”他把烟吐成一个烟圈然后轻轻挥散它。
安见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他试图用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很明显，他失败了，他的双手依然抖若筛糠，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帕金森患者，或者是失足掉在冰冷河水里的一只小狗。
“如果你的觉悟只有这种程度，那我劝你不如选择改掉爱说大话的毛病吧。”菲奈特继续冷嘲热讽，他知道安见最吃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激将法。
果不其然，虽然双手依然在发抖，但他闭着眼睛扣下了扳机。
砰地一声。
地上的躯体因为子弹的冲击向后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废弃的仓库里像死一样的寂静，准确的说，确实是死了。
但是安见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枪声的回音。
他感觉头晕眼花，甚至有些耳鸣。
一下，两下，三下。
菲奈特微笑着鼓起掌来，“总得来说你想做还是能做到的。”
安见一把扔掉手/枪，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跑向海边，然后疯狂地开始干呕，他仿佛要把胃整个从里面翻出来一样，眼泪疯狂地往外涌，鼻腔里铁锈味怎么也散不去，仿佛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摆脱这种味道。
这个世界疯了，彻底疯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安见疯狂地咒骂着，他把他这辈子学过的所有脏话一股脑地都说出来。
混乱的，不成语系。
菲奈特弯下腰，在安见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一耸一耸的，消瘦而幼小的脊背。
“你会习惯的，你会习惯的，你必须要习惯。”他喃喃地说着，像是在说服安见，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两根手指里夹着未燃尽的香烟，燃烧后的香灰随着海风的方向飘出去一小段距离，最后落在安见手边。
多狼狈啊。
多年后安见被某个大侦探询问你是否杀过人时，露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开心笑容。
多有趣的问题啊。
是啊，他不仅杀过人，他还杀死了曾经的他自己。和那时在海边港口狼狈不堪的样子比起来，这个笑容看起来从容又轻松。
8：00，门铃准时响起，安见光着脚走到玄关，把安全锁推到另一边，打开房门。
门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穿着厚实的灰蓝色卫衣，兜帽遮住他的上半张脸，身后背着一个吉他的琴包。
安见仰起头去看他帽子下面的脸。
黑色的短发，下巴上有一圈小胡子，眼型很漂亮是上翘的凤眼。
男人在看见开门的是个初中生样子的小孩子时，短暂地惊讶了一下，“阿佩罗？”他的声音很好听。
“是我，进来吧。”安见侧过身把人让进来。
然后关上门，把安全锁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男人把吉他包从肩膀上拿下来递给安见，“我没想到…”
“没想到是个小鬼头是吧，”安见打断他的话，把东西从吉他包里拿出来检查，“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就算养一条狗，十几年过去了也总要排上点用场了。更何况他们看起来并不在乎未成年的权益。”
男人换好鞋子自己找了一个地方靠着墙坐下，他把兜帽摘下来露出整张脸，是和他的声音非常符合的柔和的长相。
安见盘腿坐在地上，仔细检查准镜，“组织也算是终于舍得让我用些新货了，我喜欢这把狙击步/枪，因为这里可以折叠。”安见指了指枪托的位置，“而且颜色也很好看，能给我无聊的任务增添一些乐趣。”他把枪重新放回吉他包里。
男人努力忽略眼前的违和感，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和一把……狙击步/枪。
“嗯…阿佩罗，你…我是说他们有安排你上学吗，你看起来应该还在义务教育范围内。”纯纯的没话找话式聊天。
“嘶～”安见用手指点着额头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朗姆在我上飞机前好像说过来着，下周的火曜日还是水曜日来着，算了没关系，到时候再说吧。”
“帝丹初中部？”
“是的，是的。”安见把吉他包推进床底下的空间，“对了你的代号是什么。”
“苏格兰。”
“苏格兰威士忌啊！真是一瓶好酒，好羡慕啊，不像我，阿佩罗，意大利开胃酒，酒精度数都不高，他们甚至不愿意让我继承老师的代号。”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那组织没有直接给我取名叫可乐，雪碧，芬达或者伊藤园御茶说明他们还是重视我的是不是。”
“…”苏格兰沉默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跳脱的思维逻辑了。
“噗，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安见大笑着用手拍了拍膝盖，“你好有趣啊！我很喜欢你。”
“你要陪我去一下区役所，”安见从背包里摸出护照和在留卡，上面写着名字，安德烈·埃斯波西托。是一个常见的意大利姓氏。
“我的在留卡后面还没有写地址，另外我还要办理保险证和居住证明。”安见掰着手指回忆到，“还有什么，应该就这些吧。”他挠挠头。
“让我看见名字没关系吗？”苏格兰问他。
“有什么关系，这怎么可能是真名呢，你想什么呢苏格兰。我在组织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安见摇晃着身体满不在乎地说，“做为一条组织的走狗，有没有名字都一样啦。”他开心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不舒服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