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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牵扯 ...

  •   凄冷的光打在喻辞镜的身上,似乎给他添了一层薄薄的纱衣,他的眉眼在光芒的映衬下,也变得不甚清晰。

      何绥也不催促,他手肘抵在床案上,棱角分明的下颌搭在随意下垂的手上,用目光无声地等着喻辞镜的回答。

      喻辞镜蜷缩起双腿,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闷声道:“现在还不行。”
      何绥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反而安心了不少,他问:“你别告诉我,你对辰公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反倒心疼起他来?”

      差点儿被何绥这句话噎到的喻辞镜脸色几度变换,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示的他选择了瘫着一张脸。
      “我疯了吗?”喻辞镜恨不得把何绥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我都那么对他了,往好里想,等他记忆恢复了第一个杀的一定就是我。往不好里想……”喻辞镜明显想到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神情变得凝重,“等我的除了生不如死还是生不如死啊。”

      何绥幸灾乐祸,他虽然不甚了解喻辞镜和辰昼之间的种种,但也略有耳闻。
      “从仙尊大人讲述的故事来看,你们当时可谓是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何绥嘴角的笑意加深,又道:“明明如此要好,怎么你还狠得下心对辰公子做那种不忍直视的事情呢。”

      喻辞镜现在看明白了,何绥就是单纯地给他找不痛快。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说出口的话语却十分犀利:“仙尊最近又不见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掷地有声,何绥也收起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喻辞镜用自己还被银链拴着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何绥的肩,语重心长,“我又不是仙尊,你冲我生气也没用啊。”
      何绥明显不买他的账,语气也有些冲:“我冲你生气也许没用,但如果我杀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喻辞镜打断了:“那你可能会死在我前面。而且,你觉得那个人会放过你吗?你也不想让他难过不是吗。”

      何绥抿着嘴不说话了,眼眸中的火星子几乎都要冒出来。
      “就说你太容易冲动了,”喻辞镜叹了口气,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你说说你和我,咱俩有一个是见得光的人吗?”

      何绥阴沉着脸看向他。

      喻辞镜双手一摊,颇感无奈:“好吧,你暂且不提。我难道是什么很见得光的人吗?显而易见,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把辰公子的记忆消除了不说,还把手无寸铁的他扔到了极恶之地,甚至抽走了当时已经身陷绝境的他一魄。但你也很聪明,故意使计令他对你保有感情。”
      何绥的食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单独拿出任何一件事,都足够让辰公子对你恨之入骨了吧。”

      喻辞镜心虚地移开视线,专心致志地描绘着银链上的花纹。
      不是,能不能别把他的老底都揭了啊?

      何绥啧啧称奇:“你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怎么干的都是天打雷劈的事呢。”

      “有苦衷?”
      准备直面何绥的狂风骤雨的喻辞镜又把目光放到了何绥身上,眼里赤裸裸地写着:你脑袋突然坏掉了?

      “别误会,”就像喻辞镜了解何绥一样,何绥一个眼神就知道喻辞镜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仙尊大人看得如此重要的人,不应当是这种宵小之徒。”

      是宵小之徒还真是对不起啊。

      喻辞镜深吸一口气,慷锵有力地道:“没苦衷。”
      就算有苦衷,做了就是做了,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又有什么好辩解的。

      何绥皱眉:“仙尊大人什么都好,怎么就被你蒙骗了双眼。”
      “你等等,”喻辞镜觉出不对味来了,“方清栩没告诉你,这些都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我才去做的吗?”
      他一时连尊称都忘了用。

      何绥整个人都僵住了,嘴长了又合,合了又张,在喻辞镜看好戏的目光中冒出来一句:“仙尊大人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喻辞镜眨巴眨巴眼,气笑了:“你这么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何绥对此表示:“多谢关心,完全不会。”

      长出一口气,本着别人气我我把他当傻子的原则,喻辞镜不再跟何绥拉扯这件事,他问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宗里有出什么事吗?”
      何绥嫌弃地上下打量他:“说得好像宗里没了你就不行一样。你当仙尊大人和那些长老是摆设吗?”

      “哈——”喻辞镜短促地笑了一声,“仙尊当然不是摆设,但尸位素餐的恐怕不在少数。”
      何绥双臂交叉,闻言面露不屑:“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吃的?”

      喻辞镜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背地里暗暗腹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家伙啊。

      “宗里的事情有些许复杂,”何绥主动开口向喻辞镜说明了皓辞宗近来的情况,“仙尊大人当时的肃清手段惹怒了不少人,隶属于皓辞宗的世家大族里的不少人也有各自的心思。”
      喻辞镜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刘沛应该见过你了吧?”

      刘沛?何绥在脑海里扒拉了一番才翻出这个人来:“你把他吓得够呛,找我告完你的状之后立刻就生了一场大病,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
      喻辞镜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是被我吓得,而不是你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绥的眼睛十分无辜:“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也不知道是谁在来到皓辞宗的第一年天天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想归想,喻辞镜只道:“别太过分,小施惩戒就是了,留着他还有用。”

      何绥不置可否,拔出腰间的剑,剑光一闪,喻辞镜手上的银链应声而断。随着清脆的一声,何绥的剑也回了鞘。
      喻辞镜活动一番手腕,夸奖道:“几天不见,你的剑术倒是一如既往的华丽。”

      “不只华丽,也很实用,”何绥明显听懂了喻辞镜的言外之意,“你要试试吗?”

      喻辞镜摆摆手,他现在的身体可消受不起。

      也不知道辰昼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突然无缘无故地浮现在喻辞镜的脑海里,喻辞镜一惊,连忙甩开这种想法。

      注意到喻辞镜明显的异常,何绥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满道:“你在想什么?走神走得这么明显。”
      喻辞镜拂开他的手,看了眼天色:“我得回去辰昼那儿了,皓辞宗有什么异样记得汇报给我。”

      说完,喻辞镜就要越过何绥离开,被何绥扼住了命运的后衣领,喻辞镜太阳穴突突地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比较正常:“你看上我了啊?”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何绥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你吃了我一颗归魂丹,你知道那是我花了多大代价才拿到的吗?”

      正在试图把自己的衣领从何绥手里解救出来却无果的喻辞镜:“那你想怎么样?我赔你一枚?”
      “你有吗,病秧子,那东西很贵的。还有,不许拿仙尊大人送你的给我。”
      正有此意的喻辞镜:“……”

      不是都说入仙途就要先斩尘缘吗?为什么这家伙带了富可敌国的家产来修仙啊?

      “算了,”何绥善解人意地放开无助的喻辞镜,“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按每天十颗灵石的利息,等你什么时候有钱再还我吧。”

      世风日下,土匪都出来修仙了。

      “还有,”何绥正色道,“你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每隔七日就要服用一颗归魂丹。”他一边说着,一边扔给了喻辞镜一个朴素的戒指,被喻辞镜牢牢接住,“这储物戒里的归魂丹,够你吃个三五年了。”
      但他依然叮嘱喻辞镜:“虽然有归魂丹稳固你的身体,但到底无法治本,不是长久之计。你得多注意你自己,”他别扭道,“实在撑不住了,传音符唤我即可。”

      何绥欲盖弥彰道:“这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让仙尊大人伤心。你也要注意别总跟鬼魂交流,小心哪天一不留神就被他们带走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传进了喻辞镜的耳朵里,却没传进喻辞镜的心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何绥的话,脑海里却总是一次次浮现出辰昼的样子。

      随着何绥声音的消失,喻辞镜才如梦初醒般看向他,何绥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既然你放不下他,当初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决绝?”

      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啊,喻辞镜静静地想着。

      “你赶紧走吧,我看着你心烦。”何绥受不了这种气氛,挥手赶人。

      喻辞镜却不走了,期冀的目光看向何绥。

      何绥身体一凉,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

      夏宁看看还在打坐凝神的辰昼,又看看自己在地上画的第二十三幅和夏安的双人像,正在思考自己的第二十四幅画要画些什么时,突然从头而降一个人,眼见就要落在她之前的作品上,却被反应迅速的辰昼牢牢接住。

      嗯?
      夏宁凭借过人的视力,发觉辰昼怀里的人就是之前和他同行的喻辞镜,只是和被抓时的状态明显不同。
      被抓前的喻辞镜身体完好,而现在的喻辞镜身体却有不是伤痕,理应是这样的。可夏宁却总觉得,喻辞镜似乎比被抓前气色要好了不少。

      绝对是错觉吧。
      夏宁深觉自己可能是不当人太久了,连思想也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她正要开口向辰昼询问喻辞镜的情况如何,就注意到了辰昼愤怒的目光锁定着一个方向。

      夏宁顺着辰昼的视线聚焦处看去,便见到了那个嬉笑着抢走喻辞镜的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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