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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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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血流成河,无数的剑刃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刺得辰昼无法找寻喻辞镜的身影。
感知到背后危险的气息,出手抵挡袭击时,却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存在。
趁他失神的间隙,喻辞镜攻击的力度加大,笑意盈盈:“怎么,你不是一直在找我,现在找到了反而不开心吗?”
喻辞镜问:“你总归是要死的,死在我手里不比死在别人手里好吗?”
*
数年前。
一间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光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在屋的正中间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锁链吊在了房梁上。
被吊着的白衣人看起来杂乱无章,然而衣服却干干净净,几乎称得上一丝不苟,由内而外散发着翩翩公子的气质。
他脸色苍白得与死人无异,双眸紧闭,呼吸也轻得如同柳絮拂面,只有不时颤动的睫毛还能表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正当那双眼睛隐隐有睁开的趋势时,随着门处传来的“吱呀”一声,他的眼皮比先前更紧地合了起来。
一声嗤笑后,懒洋洋的气声响起:“别装模作样了,辰昼。从我把你带回来,你已经装晕五天了。”
一片寂静。被称作辰昼的俊朗男人默然不语,正想继续装下去时,身上一道冰凉的触感袭来,令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呼吸轻窒,万物失真,一抹不知来源的风拂过了少年的心弦,不知名的种子就由此扎根。
一根玉簪挽起高鬟,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来人身着锦缎红衣,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辰昼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
如果忽略对方正在做的事,辰昼可能还会发自内心地称赞一句这副容貌简直是谪仙之姿,天人下凡。但现在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痛恨自己之前在战斗中一时不查被擒,如今落得这般境地。
而擒拿他的罪魁祸首无视了身上那道几乎冒火的目光,伸进对方衣服里的手也不老实地四处游走,最后下了结论:“天赋异禀。”
辰昼:“……”他压下心底冒出的那股异样的感觉。
“原来所谓的正道修士,也搞私下动刑的那一套。”他平心静气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喻辞镜一脸无辜:“这你可误会我了,虽然之前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对你私下里动了刑,但可别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
锁链被辰昼残余的魔力震得哗哗响了两声,辰昼脸上依然挂着虚伪的笑意,手臂上却青筋暴起。
“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罪魁祸首的手停在了某处,“说起来,之前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之前的事?
辰昼忽略了身上异样的感觉,冷冷道:“我不知道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忽略他耳边染上的嫣红,这句话或许还有点说服力。
喻辞镜也不恼,振振有词:“你忘了不要紧,我来帮你回忆,”他停顿了一下,才提高声音道,“你能不能跟我上……”
他的话被辰昼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
“恕我拒绝。”
良久的沉默后,辰昼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但却结了寒霜,他冷声道:“劳驾,你能先把手从我的衣服里抽出去吗?”
“啊,也好。”喻辞镜略微遗憾地把手抽了回来,拈了拈手指。
“那么,现在话题回到正轨。”喻辞镜一边说着一边为难地看着地面,片刻思索后果断地脱掉了辰昼的外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上,然后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辰昼冷眼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了:“我实在有些怕冷,而且就算用了洁净术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地上没有新的脏污,所以借你的衣服用一下。”
偷觑了一眼辰昼的脸色,喻辞镜心里有些忐忑,又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把这件衣服完好无损而且整洁地还给你的。”
辰昼:“……”
你的重点原来是这个吗?
“不……”辰昼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转了话头,开始接之前的话,“算了,你说的话题回到正轨,是什么意思?”
喻辞镜经他提醒,话头终于绕了回来:“我可以放了你。”
辰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良久,辰昼才开了口:“为何?”
喻辞镜双手交叉,食指抵在自己的下颌处:“因为想和你双修。”他的语气认真到让辰昼以为自己曾经真的有过道侣。
辰昼语气有些艰涩:“……我们,应该并不熟悉?”
喻辞镜理直气壮:“修了就熟了。”
辰昼:“……”
“我知道你不信我,毕竟是我出手拿下了你,”喻辞镜叹气,“不过我现在,也是戴罪之身,我把仙尊重视的东西放跑了,还趁仙尊不备逃出来了,不信,你瞧。”
手上出现一股冰凉的感觉,伴随着灵力的逸散,辰昼睁开了眼。
“你身上的灵力,很古怪。”
喻辞镜收回手,脸上挂着丝毫不带感情的笑意:“那当然,毕竟我对仙尊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说到后半句话时,喻辞镜的脸色有些苍白。
“仙尊有一个很在乎的人,可惜那个人的福分薄,气息虚弱,为了延长他的寿命,仙尊需要一个阴时阴历阴日出生且在修道上有天赋的人来充当祭品。而那个倒霉的家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本来呢,我打算和你们魔族打完最后一仗就撂挑子跑路。”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个新上任的魔尊脸长得不错,所以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走?”
“但是现在看你的情况,会给我的逃跑计划增添不少麻烦,仙尊果然还是忌惮你啊,”喻辞镜有些感慨,“不过这恰恰说明我的眼光不错呢。”
“如何,跟我合作吗?”
辰昼反问:“你有那么好心?条件。”
喻辞镜倒不觉得被冒犯:“接下来的行动里,你要跟着我。”
“跟着你?”辰昼咂摸着这几个字,笑了,“这是变相的监视吧。”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喻辞镜直视着辰昼的眼睛,“俗话说,身和心总要得到一个,我现在得不到你的心,总得得到你的人吧。”
跟着他走?现在自己还不足以令魔界信服,修道之人更是忌惮自己的存在,在这个人身上不仅能感受到奇怪的灵力,还有一股诅咒的气息……
“你觉得呢?”喻辞镜的声音响起,将辰昼从思考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如果你不愿意,我也……”
“也不强求?”
“我也就当你愿意。”喻辞镜眨巴眨巴眼,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反而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在。
辰昼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反复几次后,对着那张可以媲美日月星辰之姿的脸,难得地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正当喻辞镜要说什么时,辰昼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帮素不相识的我?”
喻辞镜抿嘴,询问:“回答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辰昼仔细想了想,“但是不回答对你没有好处。”
喻辞镜叹了口气,站起身上前一步,修长纤细的手指挑起辰昼的下颌,打量几眼后道:“都说多少遍了,我看上你了,一见钟情了,通俗点来说我想和你上个床,而且我觉得我跟你双修的话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辰昼:“……”
这种不着调的话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但他白皙的耳后却因此染上了一抹红痕,束缚着辰昼的锁链颤动几下后恢复了平静。
他哑口无言。
看来打破砂锅问到底是行不通了,暂且搁置这个问题也无妨。
“你说要我跟着你,跟着你做什么?”
喻辞镜“蹭”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开口,却在站起来后咳得昏天黑地,不得不靠在墙柱上缓和紊乱的呼吸。
虽然被锁链束缚着,辰昼的手却无自觉地向前移动了些许,:“你还好吗?”
“死不了,”喻辞镜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没什么大碍,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明明是修道之人,身体却如此孱弱吗?而且,方清栩身为仙尊,却不为你治疗?听你的描述,你好歹是在他的教导下学习的。”
喻辞镜眼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摇头喃喃自语:“我的身体,只要能用不就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只银制手镯,手镯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歉意地看着辰昼:“这只手镯——”
“我知道,”辰昼却比他更快地接了下去,“控灵镯,它的主人可以操控佩戴之人,而且只有主人能摘下。”
辰昼打量着喻辞镜:“这算是救我的条件?”
喻辞镜轻声却又坚定:“不,这个手镯可以看你的意愿——你可以自愿带,也可以被我强迫着自愿带。”
辰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喻辞镜把银手镯戴上了手腕,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缝隙。
他:“……”
所以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孱弱的修道之人,而是强买强卖的山匪吗?
“跟着我做什么,那自然是——”
“麻烦别把话题擅自拉回去,你现在应该先解释一下这只镯子是怎么一回事。”
喻辞镜纠结得皱眉:“但是你明明知道它是什么,我还要再说一遍吗?”
辰昼有些牙痒:“谁问你它是什么,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戴这种的?”
这是女子的款式。
“原来是这样,”喻辞镜恍然大悟,“因为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给你戴上了。”
辰昼真情实感地问:“所以你果然是从哪个地狱爬上来折磨人的恶魔吗?”
喻辞镜耸肩,随后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随着几道寒光,锁链应声而断。
看着地上断成数节的锁链,辰昼活动着手腕,正要夸奖几句时,他面色一凛,唤出本命剑挡住了喻辞镜的袭击。
与此同时,喻辞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西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