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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72 ...

  •   他抚读着,于心中默道:“‘连日飘风急雨,倾雨如注,我见心忧,愿你康健。’”

      呵,幽州数日来飘风急雨,玉衡远在玉州山,又如何能知道?

      是在监察他吗?还是,关心?

      他摇了摇头,心道:“我在自己的地界,在自己的殿中,何须她来关心。”

      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

      他起了心阵,向四处探寻,于心阵中道:“入了我的地界却不显身,不觉得无礼吗?”

      心阵外响起玉衡的声音,她却不入阵中,只传音道:“我偶然路过,不算入你的地界,只是借路一行。”

      玉衡说得简短而轻巧。

      可任玄心中感受到的,是一丝期待,甚至是欣慰。

      “真是如此,”从蓟低下头,于心阵中道,“既是借道而行,那便快些从此处离开。”

      “幽州地势地平,我看此处连日急雨,林木草地都受雨水淹浸,天色昏昏,林木枯朽,你真的无事吗?”玉衡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想问的,语气也变得松然起来。

      “你在监视我吗?”从蓟往四周仔细看了一番,便瞧见那林木中隐约有人藏匿,他向那林木中走近,便感应到了玉衡。

      他向玉衡所在的位置靠得极近,将玉衡强拉入了心阵中,从蓟面上已十分疲惫,心语道,“你如此监察我,多久了?”

      玉衡被他发现了藏身之处也面无愧色,心语道:“我是偶然路过,偶然见到,实在不是有意监察你。”

      “我殿中的事与你无关,无需你横加插手。”从蓟心语道,“往后不要再做这样无谓的事。”

      “还有那些传信符纸,不要再传来,不必告诉我你于凡界中见到了什么。”从蓟又补了一句,心语道,“你若是再传来,我也不会看的。”

      任玄感到一阵的落寞,是玉衡仙君心中的心绪,玉衡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玉衡心语道:“如今你已在幽州立殿,也如你所愿做了一殿仙君,如今你的气还未消吗?”

      “与那无关。”从蓟心语道,“我不愿见到你,你不明白吗?”

      玉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惑,她心语道:“到底是为何?”

      “没有因由,也没有缘由,”从蓟心语道,“从仙君私心偏袒你时起,就是如此了。”

      “什么意思?”

      “你不会懂的,”从蓟心语道,“你从来不懂我心中所想。”

      “那你告诉我。”

      从蓟紧闭着唇,却不回应。

      “你与我本就不该是一路人,”从蓟心语道,“不必勉强。”

      “我只知道我与你为同门,无论你如何,若你有需,我都会助你,”玉衡心语道,“即便你此刻与我心有芥蒂,我们之间的同门情谊亦不会变。”

      “你究竟为何能做到如此?你不觉得我十分令人厌恶,甚至十分令人厌烦吗?”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从此处离开吧,”从蓟眼中倦色,心语道,“我与你不是同行之人,晦明殿交予你承守,很好。”

      或许仙君当日做的择选,从始至终都是对的。

      “你不必再来此处沾染我的事端。”从蓟心语道,“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

      玉衡却听出了他的话音,心语道:“幽州是否真的出了事?我看这天色昏昏,一反往常,可是有什么浊物于此?”

      “无事。”从蓟心语道,“有我在此处,不会有任何事。”

      “水浸了幽州也无事吗?”玉衡也顾不得许多,直言的心语道,“我来时便看到有数位修士从幽州离开,还有从幽州急忙迁徙离开的凡界人,我见了便直觉有异,心中甚是担忧,才想来见你。”

      “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幽州不是你的玉州山,此处也不是你的晦明殿,我更不是你晦明殿中人,无需你来此指教我,”从蓟心语道,“你过于越界了。”

      “我只是想助你,你为何总要推脱?”

      “我何时说过我需要你相助!”从蓟直言出来,道,“你总是自以为的要助我。”

      从蓟的声音直吼出来,吓得身后那两位女修也不敢靠近,二人发觉从蓟是在与人交谈,便赶忙离开了。

      玉衡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过得艰难。”

      “那也不需要你来管,我过得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在旁日日提醒我有多凄惨。”

      “我没有那个意思”,玉衡思忖了一会,又道,“晦明殿中同门都十分想念你,你想回玉州山去,看看我们的同门吗?”

      “新入门的修士中,有几位也十分有趣,你想看看吗?”她又补道。

      从蓟撇过头,道:“你殿中的修士如何,与我何干,我作什么要去看。”

      “她们的样子,就像我们当日初入晦明殿中时一样,你见了她们,心中也会欢喜的。”

      “你不要说了。”

      “还有你的院子,我在晦明殿中一直留着,待你回来,一切还如往常一样。”

      “我说你别说了。”

      “我的弟子捡了一只神枭鸟在殿中养着,其他修士每每见了都会轻抚一番它的背羽,我也轻轻抚过一次,那神枭的背羽原来如此柔软,我想你也会喜欢。”

      “你别说了!让你别说了!”从蓟心中涩涩。

      “到底要如何,你才愿回来?”

      “无论你再如何说,我都不会回去,”从蓟道,“你消了这个念头吧。”

      “你无需想太多的,只需随我回去,自在活着就好,何必这样执念。”

      “我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从蓟疲惫道,“我也不相信。”

      “何苦呢?”

      “可我心中就是有!”

      “为何你不想想,若是你肯放下那些,往后你与我在晦明殿中,会是如何自在,何必在幽州独自寂寥。”

      “可能吗?你根本不知我心中如何,我与你在一处,会自在吗?”

      “怎么不会呢?若是你想,现在就能与我回晦明殿中去,看看是否真的如我所说。”

      从蓟思忖了半刻,道:“你来得太迟,我已在幽州立殿,我便是这幽州地界的承守仙君,何况我殿中还有众多修士弟子,我不会再同你回玉州山去了。”

      “你的修士弟子们真的还在吗?如今幽州这副暮色沉沉之状,形似枯蒿,那些修士只是投机而来,并不是你教养长大的,他们会守着你吗?”玉衡推测道,“我不知幽州是何情况,可看这样子,属实不妙,即便你连连说无事,我也难以相信。”

      真被她说对了。

      他殿中的修士早已走了七七八八,余下的只剩七八位,十分恋旧,不愿离开。

      从蓟扯着笑,道:“方才我身后那两位修士,你没看到吗?谁说我殿中无人,只是你未看见罢了,你又何必这样无端揣测的咒我。”

      “幽州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连你也束手无策吗?”

      “与你无关,你快些离开吧。”

      “性命之事,不可作玩笑,我既已看出来了,你还想遮掩什么?”玉衡忧心道。

      从蓟忍着气,道:“我殿中的事究竟又与你有什么干系!要你来管……”

      “幽州之事到底是如何?你实话与我说了吧。”

      “与你何干!你就在你的玉州山上好好承守你的晦明殿就是了,你管我作什么?!”从蓟续道,“你如今过得好了,你还有闲情咏诗看花,‘紫丝晖粉缀藓花,绿罗布叶攒飞霞。
      ’,呵,景色真好,你有这样的闲情,可我没有!你还偏要将那些书信传来,扰我心绪。”

      “见了你,你便时时提醒我,我有多凄惨,我不愿看见你”

      “我烦恼,我苦闷,我忧愁,你满意了吗?如你所言,我过得不好,十分不好,为着我殿中的事,我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听到我这样说,你心满意足了吗?可以离开了吗?!”从蓟忿忿地吼道,一股脑地将心中所思尽数言出。

      玉衡怔了怔,又复平常神色,尽力平静地安抚道:“我入凡界时偶然见到那紫色香花,闻了使人心神安定,可惜我现下未带来与你,你若是难以入眠,将那香花放在枕下,或许能安睡一些。”

      “你就是如此,”从蓟脱力道,“你有半分听进我所说的话吗?”

      “什么?”

      “我如此忽视你,拂你的意,你还感觉不到吗?还在与我说香花安眠,”从蓟叹道,“你以为枕了那香花,我就能安睡了吗?”

      任玄只感心中涩涩,玉衡仙君此时心中已十分难过,可面上仍看不出什么。

      “若是那香花不行,我听我殿中的弟子说,凡界中有一种以银针入穴之法,将银针扎在相应的脉络中,可治顽疾。”玉衡思忖道,“或是到瀛洲的七星殿中去,那有一座琼台,可卜算世间物,你若是有不解之问,可到那去解惑。”

      “我不要香花,更不需什么银针!”从蓟道,“那劳什子的七星殿,我也不会去!你当我是身有顽疾吗?我根本不是身中有疾。”

      我是心中有疾!

      放不下,放不开的过往,于夜中时时浮现眼前,搅得人不得安眠。

      很想放下,可就是放不下,摆不脱。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再回忆起那些过往。

      仙君那戏谑的眼神,旁人所言的讥诮言语,究竟要如何才能忘掉?

      若是能忘掉,或许就能如玉衡所言,与她一齐复归晦明殿中自在的活着。

      可能吗?

      从蓟兀自摇了摇头。

      最算嘴上说能忘,他的心中也不会忘。

      除非那些戏谑的眼神从未落到过他的身上,那些讥诮的话语从未落入过他的耳中。

      他道:“你我本不该同路,你为我做再多也是徒劳,我只觉得厌烦。”

      “不要再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你有这样的空闲,该去好好教导你殿中的弟子们。”

      他想了想,又道:“不要再像仙君一样,动辄就对弟子施以鞭刑,若是你太过严苛,小心将你的弟子们吓跑。”

      “我只让他们在堂前罚站略作惩戒,并未对她们严苛过。”玉衡道,“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他又撇过头,自语道:“你要如何管教你殿中的弟子,是你的事。”

      “你回去吧,不要再管我殿中的事。”

      他自捻诀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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