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棯》鹿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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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久道：“我同她的想法一样，你就该松快些，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顾虑的事了，也不必再悬着一颗心，这样紧绷着了。”

　　任玄道：“我只是习惯了，一时难改。”

　　那摊贩道：“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就爱瞎操心，有什么事是非得你去干不可的呀，哪用你去管啊，吃你的喝你的，乐呵乐呵得了，还想这么多呢。”

　　燕久道：“诶，她能听得进两句就好了，我与她说了多少，她都未必能听进去呢。”

　　任玄道：“我自当有我的考量在，你们说，我便斟酌听听，我确实是听了的。”

　　燕久道：“斟酌考量以后，将我们说的当作耳旁风置之不理罢，你向来如此的。”

　　任玄笑道：“你说得也太夸大了，我从前有这样吗？”

　　燕久道：“有，只是你自己不觉得罢了。”

　　任玄道：“可我也得斟酌一番我自身的情况，不能全然听从吧。”

　　燕久道：“你自己的主意太多，他人在你耳旁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

　　任玄思忖道：“我自然是得有我自己的考量才对，大家所见所感都有不同，他人对我所说的话，若是我认可，我便听从，若是我不认可，无论他人说什么，说得多有道理，我是怎么都听从不了的。”

　　燕久叹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除非你想听从，否则他人也说不了你什么。”

　　任玄道：“确实是如此，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燕久道：“你心中有自己的主意确实是好事，可你太过秉持自己，听不见他人所言所感就不是好事了，如此下去，我看你是要一个人独行独往的过活了。”

　　任玄道：“你不是同我一道吗？”

　　燕久道：“那也得你心中有我，将我考量在内才行的呀。”

　　任玄道：“那往后你要如何，直接同我说就是了，你不说，我如何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又如何将你考量在内呢？”

　　燕久叹道：“我只怕你到如今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任玄思忖道：“我知你喜热闹，是我一人独行惯了，让你一人孤单在旁，使你受冷落了，你既想时时与我在一处，那便如此好了。”

　　燕久道：“还有无别的吗？”

　　任玄疑惑道：“还要有什么？”

　　那摊贩即道：“你俩人晚上提俩花灯到处走走玩玩不就行了嘛，还绕这么多呢！”

　　任玄恍然大悟，道：“你想玩花灯？你从前也不喜这些呀。”

　　那摊贩笑咧了嘴，道：“谁爱玩那两个灯啊，人是想跟你一起玩玩逛逛。”

　　任玄讶异道：“是这样吗？我们如今不也是在逛吗？我以为这就算我们一起游乐了。”

　　那摊贩道：“诶呦，这算什么呀，你俩人晚上吃吃喝喝到处逛逛，开开心心的，跟现在青天白日的到处瞎晃能一样吗？”

　　任玄道：“我未觉得有什么不同，白日也好，夜间也好，我们二人同在，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再说了，我们还另有要事要做，就不便停留了。”

　　那摊贩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呢，玩去就行了，你有什么着急的事都先放放，有什么都不如你先去好好玩了重要啊！”

　　任玄道：“你也是如此觉得的吗？”

　　燕久点头道：“我们实在无需太急于去做什么，这一路上的好山水好风光，你难道不想停留看看吗？”

　　任玄笑道：“从前你看得还不够多吗？”

　　燕久道：“如今和你一同看的，当然不同。”

　　任玄道：“你既想如此，那便如此吧。”

　　燕久叹道：“若是我不说，你就无其他想法了吗？”

　　任玄直言道：“你不告知我，我如何能有其他的想法，你若不说，我便打算直接离开了，我们此后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我不想在它处过多停留。”

　　燕久道：“现下你就别思虑这么多了，将那些暂且放下，与我慢慢同行吧。”

　　任玄道：“往后悠闲的日子多着呢，待我们定居下来，还愁没有慢慢前行的时间吗？”

　　燕久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想时时刻刻都如此焦急。”

　　任玄道：“好罢，你既想如此的话，我们确实也不急在这一时，步调可稍稍放慢些。”

　　燕久无奈道：“你就是放不下你的思虑。”

　　任玄道：“你早习惯罢，我一贯如此的。”

　　那摊贩听了她们二人的言语，即猜测道：“你们俩要往哪去呀，要迁新居的话就买些花种子吧，你们住到新的地方，买些花种种下，到时在你们家里长出花来，那花新鲜的样子多漂亮啊，你们天天看着漂亮花也开心呐。”

　　燕久笑道：“如此确实是好，我们小筑中确实是缺些新鲜花，显得冷清。”

　　那摊贩指着燕久左手边的那袋种籽，上面插着一个剪成了五边形的草标。

　　她积极道：“这袋种子种出来的花可漂亮了，油黄油黄的，一长能长一片呢，到时你将它种下，等它长大以后，你拿刀子一割，洗干净放进油锅里煸几下，那是又好看又好吃呢。”

　　燕久瞧着那些种籽的样子，即辨认出了那是些什么种籽，道：“那是芸薹，是菜种子，不是花种子吧。”

　　那摊贩笑嘻嘻的，道：“诶呦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们这管这叫油菜花，可不叫其他什么名字，这油菜花可好种了，你拿回去随便一撒，它就能冒芽，你管这油菜花是菜还是花呢，它种出来那花好看不就得了嘛，又新鲜又好吃，多实惠啊。”

　　任玄笑道：“我们不吃菜，不需要这油菜花的种籽，我们将这些种籽买回去也是浪费了。”

　　那摊贩道：“怎么不吃呢？吃菜身体好，这油菜花的种子又不贵，买点回去试试嘛，你俩要是吃了，保准说好吃，就算不好吃，那油菜花长出花油黄油黄的，看着也漂亮啊，再说了，这油菜花种子也不飞什么功夫，随便一撒就能长成一片，多好呀。”

　　燕久思忖道：“芸薹好生好养确实是优点，那给我们装上半袋吧，除了这个芸薹的种籽，还有什么其他种籽吗？”

　　那摊贩道：“我这的都是好种子，你要是要啊，都买上一点嘛，我家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绝对好吃又好看，哪还用挑啊。”

　　燕久道：“有豆种吗？”

　　那摊贩即道：“有啊，可多了呢，刀豆、芸豆、扁豆、豇豆、花生豆、红豆、蚕豆，看你要什么吧，豆子开花也可好看呢，红红艳艳的一片，那豆子结出来是又香又大又好吃，直接摘下来放锅里蒸熟喽，保你吃了一顿还想吃。”

　　燕久笑道：“那每样豆种都装上半袋吧。”

　　那摊贩即麻利地拿出几个空布袋，将每类豆子都给他装了半袋，袋口皆用麻绳扎紧。

　　芸薹种籽和各类豆种每样取半袋装上，林林种种的也堆起了一大摞的种子袋，每个种子袋上都插着不同的草标标记。

　　她积极的向燕久提醒道：“这个带圆头的是黄豆种子，这个尖头的是扁豆种子，这个剪得长长的是刀豆种子，还有那个半圆的是花生豆种子，这个……”

　　燕久耐心地听完那摊贩的提醒，即将这些种子的钱款与那摊贩付清，他将那些装好半袋的种子袋都揽在怀里，满满当当的，几乎都要看不见路了。

　　他忙不迭地将这满怀的种子抱到僻静地，全部放到地上，再一样一样地收入自己的种籽袋中。

　　那种籽袋虽然看起来不大，实际容量非常，可容纳非常多的物什，是从前玉衡仙君赠与他的宝器，燕久十分喜欢，正合他的意，他便日日将那种籽袋带在身上，每次出巡时都要到凡界中摘取些野草种籽，这数十年来，燕久往那种籽袋中放了许多不同的野草种籽，从未将它装满过。

　　任玄燕久二人忙将那些种籽收入种籽袋中，不多时那些满满当当的芸薹和各类豆种都收进去了，燕久那种籽袋还未见有满的样子。

　　任玄道：“你将这芸薹和豆子的种籽都买回去，你真是要等它们开花结果以后，摘了吃吗？我们身为修士，不需要再食五谷了啊。”

　　燕久笑道：“我并不是要吃，我为修士这么多年，也无什么口腹之欲了，只是你想想‘日暮平原风过处，菜花香杂豆花香’，到时我们到幽州去，将这些种籽播撒下，待它们长成了这样的景色，不觉得很好吗？”

　　任玄道：“这是哪来的话？晦明殿的术法书中有这样的说法吗？我怎么未听过过。”

　　燕久道：“是凡界中人所传的诗句，我觉得十分好便记下了，并不在晦明殿的术法书中。”

　　任玄笑道：“你是每次出巡时都到人间去游荡吗？怎么你就知道这么多，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燕久道：“你出巡时是真的出巡，不看其他，你对凡界中的物什也不感兴趣，若不为了出巡，甚至都不想踏入凡界中，你当然不知道凡界中的事了。”

　　任玄道：“我是不想节外生枝，才不愿到处游荡的，即是出巡做事，那便好好出巡，把事做完了即可，我就不想再做其他的事了。”

　　燕久道：“若是你愿意常到凡界中去，你便会知道凡界中有许多有趣的事了。”

　　任玄摇头道：“我未作修士时，对凡界中的事就不感兴趣，还是算了吧。”

　　燕久道：“左右我们现下也没什么要紧事，此前那幽州的黑雾浊气已被我们用地网治下大半，不必再如此焦急忧虑了，我们不如四下游历一番，那不是有趣得多吗？”

　　任玄乐道：“你是真想去玩那花灯呀，方才她也只是随口同我们说说罢了。”

　　燕久道：“那你愿不愿意稍稍放缓步调，与我一同同行呢？”

　　任玄微微笑着，点头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