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十隐

3、第3章 好可爱

　　一阵狂风吹过，风拍打玻璃窗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学生的欢声笑语传遍整栋教学楼，只有七班的学生排列整齐的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砰”！的一声，一叠书被扔到讲桌侧面的地上，不少人被吓的抖了一下。

　　“嗯，搬完了？”谢玉手里握着已经做到导数题的笔停了下来。“搬完了就回座位，我去给你重新印一张卷子。”谢玉给了蒋思洲一个台阶下。

　　这一年来谢玉对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蒋思洲有些忿忿，仿佛自己做什么在谢玉眼里，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威胁不到他分毫。

　　谢玉太过于冷静和理智了。

　　谢玉越理智，蒋思洲就越气。“你看这么点书可能搬完了吗？”他很别扭，冯楚沁追出去那会自己就已经后悔和谢玉吵这一架了。

　　理智告诉他要尊师重道，有意见可以提和谢玉好好商量，父母也三令五申的强调做事情不要冲动。可自己就是一遇到谢玉就容易急眼。

　　他一边后悔，一边又实在气不过。凭什么呢？谢玉说占课就占课，说考试就考试，说不让回家就不让回家？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蒋思洲才不要是任人摆布的机器。他放下书又走了出去，冯楚沁刚好提着两摞书，累的满头大汗往教室走。蒋思洲和冯楚沁在教室门口碰到。

　　冯楚沁：“欸，你这么快呀。”

　　蒋思洲小声的说道：“我不是说你别抱那么多吗？”顺手就要接过冯楚沁手上全部的书，被冯楚沁拦下。“没事，锻炼一下嘛，教材室我们班还有三门课的书，咱们俩再去搬一趟就够了。”

　　两个人在教室门口窃窃私语，谢玉听的清楚却没打扰。他突然叫了一句：“莫青、简浊、你们上来数一下书，发下去吧。”转头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蒋思洲和微笑着的冯楚沁，声音依旧冷淡：“回座位吧，这个卷子是你的。”谢玉把压在自己卷子底下的那张递给冯楚沁。

　　谢玉扫视了蒋思洲一会儿，“行了，你也回座位，剩下的我搬。”转身离开。

　　花果山没了大王自然乱起来了，原本安静如鸡的教室全是互相对答案，传纸条的声音。开玩笑，分低了有惩罚，一次小测试而已，没必要搞那么正式。

　　蒋思洲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敲着自己的脑门怒斥：“安静！！谁说话我记谁名字，告诉谢玉。”蒋思洲刚才怼谢玉的余威未散，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怕他，沸腾的教室一下就平静下来。

　　看着安静的教室，蒋思洲总算满意下来。他嘱咐了简浊一句：“班长，你看着点，我去找谢玉。”简浊数着课本的右手伸出来比了个OK状。

　　“冯楚沁，走了。”蒋思洲拉着冯楚沁又出去教室。

　　天气逐渐阴沉下去，干旱的骆东急需一场秋雨来滋润。秋雨一滴滴落下来，空气里逐渐弥漫起泥土的味道。

　　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晴，没雨，蒋思洲和冯楚沁都没带伞。

　　“得，被困住了。”两个人找到一处屋檐下躲雨，冯楚沁无所谓的说道。谢玉让坐下写卷子就写嘛，非要往外跑。

　　蒋思洲鬼鬼祟祟的观察了四周一阵时间，除了极个别去洗拖把毛巾和上卫生的同学，倒是没看到校领导和老师。他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划拉着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5分钟后停雨，雨点大些的过路雨，没个两分钟就停了。”蒋思洲又抬眼看看地面上雨滴情况，确定应该和他想的没差。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那雨就像是突然而来的过路人，留下几个脚印自己走了。

　　冯楚沁惊呼：“可以啊，思洲。”在蒋思洲的背上一巴掌拍了过去。她问蒋思洲：“你不是讨厌谢玉吗？他自己去搬书你还不高兴吗？这找他干嘛。”

　　“谢玉那瘦的皮包骨的身板，年龄也不小了，三摞书也不轻，真出啥意外落下毛病了后悔都没处后悔去。”蒋思洲道。

　　冯楚沁啧啧称奇：“喔呦呦呦，奇了啊，你蒋大少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这关心的还是死对头。”冯楚沁眼神划向蒋思洲处，神神秘秘的问：“你俩，该不会是，走欢喜冤家那个路子吧！”

　　蒋思洲白了她一眼：“我跟谢玉？呵，我巴不得永远别见到他，关心他纯粹是……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

　　真是的，谢玉这个人真的很麻烦。蒋思洲心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回来还不要跟疯了一样给他们补习，别说音体美课程上不了，早晚自习他都得给占完。

　　蒋思洲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想想就吓人。

　　冯楚沁十分八卦的指着蒋思洲，刚才蒋思洲说话时眼神乱飘，说话也犯结巴，一看就不是真心话。“口是心非。”冯楚沁总结。

　　“行了，婆婆妈妈的，走了，我两摞书你一摞，谢玉别让他搬，也没哪个班班主任去搬书，说出来以为我们集体霸凌教师，对我们班名声不好。”蒋思洲三步并作两步，走的飞快。

　　冯楚沁紧随其后，想笑。

　　谁家学生敢霸凌老师啊。

　　教材室。
　　谢玉数了三摞各55本书出来，正准备提着两摞书先走时，手被一双大出一圈，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住了。

　　谢玉抬头就见到面无表情的蒋思洲同学。“你怎么过来了？”谢玉心里震惊，语气却依旧是平静的，淡定的。

　　“我发现你真的是，笑也不会笑，恼也不会恼似的，脸上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蒋思洲轻轻拿开谢玉的手，嘴上讽刺道。“我提着就行，本来就是惩罚我的。”说着搬起地上两摞书，冯楚沁见状搬起另外一摞。

　　冯楚沁笑着说道：“老师你辛苦了，这种小事怎么能您来呢？我们还年轻，搬着锻炼身体，您就别了，您看人家也没哪个班主任会搬书对吧。”她边说边走，走到蒋思洲身旁，发现蒋思洲好像根柱子一样定在了那里。

　　冯楚沁扯了扯，没扯动。

　　“走了啊，你搁这当桩啊。”冯楚沁对蒋思洲耳语，拽着蒋思洲的袖子就想把他拉走。

　　蒋思洲也成功被拽回了神。

　　直到远离了谢玉的视线后，冯楚沁疑惑：“你刚才怎么回事？着魔了？”

　　“不是。”蒋思洲呆愣愣的，似乎是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我刚才……”

　　“嗯，你刚才……”冯楚沁顺着蒋思洲的话道。没等蒋思洲讲话谢玉率先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你思洲，你刚才跟谢玉说的话很不应该是学生和老师讲的。”

　　“那句？”蒋思洲问。

　　“就是当着班主任的面说他笑也不会笑，恼也不会恼那句。”冯楚沁道。

　　蒋思洲不解：“这句不应该，那我之前的哪句是应该的？”

　　冯楚沁仔细回忆了这一天内蒋思洲和谢玉的对话。啧，好像真的每一句应该讲的。“我不知道，反正你刚才跟班主任讲话的样子，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都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冯楚沁也不太能说的上来。

　　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冯楚沁又回到原来的问题，她问蒋思洲：“你刚才想说什么？”

　　蒋思洲语不惊人死不休，他道：“我刚才看到谢玉笑了，那种感觉好神奇，他有两颗虎牙，笑起来，好……”犹豫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好，好可爱。”

　　好可爱三个字出口，蒋思洲就知道自己犯下什么巨大的事了。

　　不是，我怎么能说出谢玉好可爱这种话？？？

　　冯楚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的，又不敢说哪里怪。

　　“好了，回教室，发书写卷子。”一想到还有整整一张数学卷子没做，冯楚沁就没了心情。“做不完不能放学。”给了蒋思洲暴击。

　　蒋思洲和冯楚沁是同时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简浊坐在讲台上，拿着两份卷子来回比对。底下很安静，没有人交头接耳或是对答案。

　　“嚯，你管理水平可以啊。”冯楚沁跑过去简浊耳边悄悄夸她。简浊礼貌的点头示意感谢。

　　冯楚沁看简浊对着两份卷子奇怪，然后就看到一份写着简浊的名字，一份没有名字，但看字迹像是班主任谢玉的。冯楚沁瞪大眼睛，她以为简浊在抄班主任的答案。

　　“好啊，简神好大的胆子，搁这抄班主任的答案。”冯楚沁夸张的说道，然后用胳膊肘轻轻顶了简浊一下，“欸，给我腾点空，我也抄抄。”

　　简浊把两张试卷翻面扣下去，直接冷漠拒绝：“自己写。”

　　冯楚沁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简浊是这样的人。不过她脾气很好，不会生气，委屈巴巴的问简浊：“为什么啊，你都能抄我不能抄嘛？”

　　“我没有抄。”简浊道。

　　冯楚沁：“嗯？？”

　　简浊答：“谢老师的卷子有一道题出现了错误，还有两道大题解题思路不够简便快捷，我认为我的更好，想等谢老师回来和他讨论讨论。”

　　冯楚沁：“……”我怎么觉得这个班的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