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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卫重渊-一、幻梦伊始3.狂梦 ...


  •   睁眼时在街道中央。
      随着夜色渐深,整座城市灯火通明,璀璨的霓虹灯将夜空映得五光十色。人群熙熙攘攘、如滚滚河水般有说有笑地从我身边流过。
      好像是在搞什么活动,到处张灯结彩,人也特别多。
      和我擦肩而过的有刚下班的中年职员、活蹦乱跳也不到我腰间高的小孩、拿着手杖慢悠悠地晃过的老人......无论什么人面带笑容,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
      突然音乐响起,不同的人们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在那里,我看到巨大的舞台。
      那里只有一个人,但只因那人站在那里,一切喧嚣都停止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夺去,我也并不例外,由于逆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他穿着巫祝中等级最高的服饰。
      他在跳舞。
      这支舞远比任何祝祭上的舞蹈都要更加激烈、美丽和妖异,但其中没有热情也没有疯狂,无论善意还是恶意都不存在,唯有深入骨髓的冷酷。
      巫祝仿若人形的暴风雪一般,是一股无情的风。
      只是看着就使我脊背发凉。
      彻底的拒绝,充满肃杀之气的舞蹈......
      然而想到这点的人似乎只有我。开始时,其他人也只是看着,听着,但两分钟后,大笑、痛哭、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满城喧嚣——和舞蹈无关。
      这还没完,再过两分钟,舞台下方成了人类行为展览大厅,只要想,人们什么都做......被疯狂支配的那姿态能称为自由吗?
      但舞台没有结束,巫祝仍在舞蹈,毫不停歇,就这样反复跳着同一支舞。
      我知道这是梦——或者说,是映照的再现。
      平淡而幸福日常中的危机,不协和音。
      此地不宜久留。我一把推开四周的人,向着空无一人的舞台幕后飞奔而去。
      在即将脱离人海,回头确认的瞬间,我和转过身的巫祝四目相对,他......

      ①笑着
      我们离得很远——远到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可我的脑中响起了他的笑声,清脆、欢快、如同银铃一般。
      都疯了。
      ②面无表情
      我看不清巫祝的脸,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我直觉认定,无论观众、我还是他自己,他都是无所谓的。
      不然的话没法跳这样的舞。
      感受到拒绝,我别过视线。
      ③在看我
      天空、人群、舞台——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不见,苍白中唯有巫祝和我,而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被枯萎的荆棘枝条覆盖的脸。
      他向无法动弹的我走来,一把将我从这个空间中推了下去。
      但这也不过是我的错觉。

      梦只是梦,即便是疯狂的梦。
      可我至今仍无法醒来。
      到了舞台幕后,浮华和喧嚣都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常言黑幕,所以幕后的城市一片黑暗,只有浩瀚银河在夜空之上闪烁。被习惯的静寂充实了的我回忆刚才的景象——虽然表现形式有些夸张,但那无疑是我的过去。
      这里是过去的森罗。
      不过,我并不打算特别去回忆往昔,毕竟无论好坏大多都是想起来也只会添堵的记忆。如果真要挤出什么不错的往事的话...也就只有在江边轧马路的经历了。
      海边人总是很多,无论何时。而相对地江边步道夜深人静,一个人在上游逛,能听见的只有时而驶过身边汽车的声音,除此以外都只有微寒的晚风包裹躯壳。
      伴随着森罗万象一并沉没于漆黑夜色中的快乐。
      什么都不去想,当时这确实令人感到愉快,但现在也不过是苦恼之一罢了。不再去想这些无益的东西,我在幕后徘徊,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除我以外幕后还有一人。他将黑色稍长的鬓发别在耳后,戴着黑色的帽子,披着黑色的斗篷,几乎要直接融化在夜色中,所以我之前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我注视他,他也看向我。
      望进去就像无底深渊般深紫色的眼睛。
      “您来了。”
      “重渊?”
      我们几乎同时出声。

      这种地方,梦中相见是常态。
      我和重渊的时间线并不一致,他“来”得更早,时间流逝的速度也更快,直到我们见面,互相的时间才得到匹配,以相同速度并行。
      总之,我先让重渊说明在他视角下这个梦境的模样。
      “宴会从中午就开始了。”
      ”除了您看到的这些还有酒席,只是设在楼上。反正这会儿人都在下面闹,楼上谁也不在,要回去一起吃点什么吗?”
      “在梦中饱餐一顿也太空虚了吧。”
      “那表演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活动同步。”
      “不过表演都很常规,没什么特别的,毕竟这本来也只是场普通的大型联欢会。”
      “至少在那人突然出现前都是如此。”
      “你说的是那个巫祝一样的家伙吧。”
      “是的。”
      “当时我刚好战在离舞台不远的地方。突如其来地,他高声问众人是否希望宴会继续下去,但也不等回答,就说着会为此配上更激烈的舞蹈而开始了动作。”
      “那就和以前的祝礼上跳的舞一样。”
      这段叙述中有几个令人在意的点,我将其逐一列出——
      ①询问“巫祝”的性别
      “并不存在明显可见的性别特征。”
      ②询问“巫祝”的状态
      “他一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③关于祝礼
      “我以前有欣赏过,印象很深。”

      “你认为他跳得如何?”
      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不虚此行。”
      “如果没事做的话,我大概会在这里多看一会,但这是不可能的。”
      话音刚落。
      我突然感受到一丝寒意,抬头一看——下雨了。
      “您看,开始下雨了。”
      “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去了。”
      才一两句的功夫,雨已下大。
      啪嗒,哗啦,轰......在一瞬间完成,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洋洋洒洒的冷雨中,隐于雾的朦胧。
      我迅速穿上一件雨衣。
      “说到底只是场梦吧,但也真够冷的。”

      大雨宣告舞台即将落幕。除了幕后的我们一切都将在雨中终结,但尚未做好退场准备的演员们仍聚集在一处不眠不休地狂欢。
      跨过“大海”,再跃过“风浪”,我和重渊飞上残破的舞台——在梦中脱离重力束缚轻而易举。
      巫祝还在跳舞,只是头上多套了个纸箱顶着,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避雨,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脸。
      “都乱套了。”
      给出简单的评价。
      巫祝发出声音,我不确定他是回答还是仅仅在自言自语。
      “结果总是这样,连余兴都谈不上。”
      “除了碍事的家伙以外什么都没有。“
      人群仍沸腾着,呼喊着。他们是已和大地交融的骨血,唯有此刻得以一梦千秋。
      “在事情变得没完没了前,这一切马上就会灭亡。”
      而这一次对方确实回答了。
      “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
      “我觉得轮不到套着纸袋的家伙说。”
      “我就知道没人会注意我穿什么。”
      我决定不告诉他我早就有注意到。
      对方做出谢幕动作,然后停在原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过怎样都好,毕竟暴风雨就要来了,而且永不停歇。”
      “因为就是这样的梦——在时间的洪流将一切粉碎,过去与未来分开以后,注视到结局的挫败和无力感中,也依旧闪耀着的唯一存在。”
      “这么想着坠落后,能得到的是黑暗,还是梦幻?”
      “那或是启示,或是妄想。
      ”然而,即使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也会继续前行。”
      重渊一边回答巫祝的自问自答一边向他走去。
      “少年时代一个无法实现的梦,至今对此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巫祝对此毫无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即使重渊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然后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对除此之外的一切都——。”
      “直到将这梦境跨越。”
      说着,重渊遵循虚境中的常规操作,从背后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无视底下群众的声音一把划开了巫祝的脖子。
      他干脆利落地破坏了这场梦。
      梦的核心破碎,巫祝箕踞坐下,应该喷出血的伤口像纸片一样裂开,暴露出其中的虚无。
      “.....”
      “——这就是你的狂想,你的天启。”
      “我知道。那么,希冀这个结果的又是谁呢!”
      顶着破碎的脖颈,他放肆地大声嘲笑着。
      笑着。
      笑。
      “消失吧。”
      伴随着重渊这句话,包括巫祝在内,所有人四散开来,消失不见。
      壮大的建筑群上,漆黑的夜空下只剩下一颗不甚明亮的星,在朦胧的黑暗中闪烁。而我和重渊变得透明,穿过大地,朝世界的最深处极速下坠......离开了这场梦的时空。
      然后再次悲哀的意识到,对于我,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都黯淡无光的事实。

      在黑暗中辗转,我睁开眼——面前是像在跟我做鬼脸的灯和重渊英俊的脸。
      “您醒了。”
      见他坐在旁边,我直起身。
      “......过了多久?”
      “比平时还要早些。”
      “进入虚境的只有您的梦,所以即使不提前结束梦境,您也会照常醒来,毕竟......”
      “那我继续睡——”
      床边的闹钟发出火山爆炸般的声响。
      “这声响,要无视掉是不可能的吧。”
      “正协大人,早上好。”
      连睡醒的时候也没差,白昼的世界一如既往。
      已无法再次回到梦里。
      (衣帽架上挂着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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