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程》大写字母K

28、Star 28

　　Star 28

　　指挥中心里，工作人员正就空间站失联展开讨论，于途安静地听着，等所有人都把自己的观点阐述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语速不急不慢，字字清楚。

　　“在场各位应该对于几年前JX卫星在太阳风暴的影响下与地面失联的事件不陌生吧？”

　　众人点点头：“难道这次又和上次一样？”

　　于途摇摇头：“应该不是，因为JX的事，和近年来太阳表面活动越来越活跃，空间站在发射进太空前，就已经在预防这方面问题上做了相应的升级，当时是我负责的，也就是说，即便是因为太阳风暴，也不会使得空间站像JX一样，与地面失去联系。”

　　“你的意思是……”于司令眉头一紧。

　　“以目前空间站的配置，只有一种情况会导致现在这个场面，就是有人手动关闭了与地面的通信装置，以至于我们单向重启软件依旧无法找回通信。”于途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我建议再做一次在轨人员的详尽背调，也包括……于文文。”

　　“这没必要吧，我们自己派上去的人，肯定信得过。”有人插了一句。

　　“唐诗逸，你去吧，要多久？”于司令对着唐诗逸说。

　　唐诗逸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的一点四十五分：“六点前。”

　　“去吧，包括于文文的。”
　　“是。”

　　唐诗逸领完任务，一个敬礼就转身离开了。

　　“另外，我们不能排除空间站被攻击的可能性。”朱洁静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是她身为军人的敏锐：“如果空间站被他国卫星攻击，也会因为解体导致失联。”

　　“那你的建议呢？”于司令深吸一口气。

　　“我已经联系宁上校，现在我想向您申请，支援此次空军，进行空间站搜寻救援和侦查任务，我曾经在上面待过，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去吧，去吧。”于司令心里清楚，虽然这是一种很糟糕的假设，但现在的确无法排除这个原因。

　　朱洁静也是一个敬礼，然后离开了，她比任何人都不好受……如果那个时候，她再坚持一下，于文文是不是就和自己一起回来了，还好小韩在环里进行封闭训练，否则，她估计更不好受。

　　“于文文……你最好别出事！”

　　于司令的办公室里，刘恋坐在沙发上和凯琪发着消息，她也不能透露太多，只能把自己的担心一股脑都倒给她，凯琪安慰着她。

　　郑秀妍坐在于司令的电脑前，那张白卡被她插在卡槽里，只是系统一直显示的是无法取得联络，她撑着头，发着呆。

　　自从和于文文在一起之后，郑秀妍很少会去想分开这件事，即便她知道，这事儿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概率不低，但她也知道，她和于文文都不会轻易放弃尝试。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任何提前的心理建设都是徒劳，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不可能会有被欣然接受的离别。

　　如果这次，于文文真的出事了，她们之间，连再见都没说，此刻的郑秀妍，连回忆都不敢想，就好像如果她想了，于文文就真的不在了。

　　“恋恋……”良久，郑秀妍才回过神来。

　　“嗯？”刘恋听到郑秀妍叫她，赶紧收起手机，看着她：“怎么啦？”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凯琪会离开你？”

　　郑秀妍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刘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傍晚，窗外夕阳斜下，太阳红着脸让晚霞铺满天空，依旧如昨日那般地好看，但斜阳下的人，却不都如昨日一般。

　　“日升日落，发生在太阳系所有的行星。这是我可以分享给你，唯一不变的东西。”

　　“因为你，日升日落，都很开心。”

　　但现在的这抹红好似带着一丝嘲讽，是不是更喜欢日落，就注定要悲伤。

　　“于司令！”于途手里拿着平板快步穿越工作人员们走到于司令跟前：“你看。”

　　于司令接过平板：“这是……”

　　“如果空间站在失联前，按照计划正在执行通信设备的例行检查，在断电的那一刻，又正好遇到太阳风暴，就有可能导致，重新接通电源后，通信通路受电磁干扰，出现混乱的情况，这是唯一目最有可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庞大的空间站会突然消失在太空的原因。”于途提出了自己推测。

　　“但这份计划是旧的，新的计划，今天，于文文是出舱行走检修机械臂。”

　　虽然于司令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于途的表情却一滞……航天员出舱行走的同时遇到太阳风暴和通信失效，这……

　　此刻，他十分佩服这位于司令，他的肩上扛着所有的责任，以至于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却依然不动声色地指挥着大局。

　　“我没告诉郑教授。”于司令补了一句。
　　“好。”于途点头。

　　就在这时，唐诗逸拿着背调资料回来了，没有任何问题，空间站的航天员们，都干干净净的，那就意味着，第一个推论不成立。

　　朱洁静的报告也传了回来，在战机可以搜寻的最高和最广领域，没有空中飞行器爆炸解体的痕迹，也没有敌机曾经出现在领空的证据，第二个推论也不成立。

　　空间站此刻，应该还在地球以外四百多公里的轨道上。

　　“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在轨卫星，寻找空间站，确认其姿态是否正常，人员是否安全。”于司令下了最后一道指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意调动卫星的。

　　同一时刻，近地轨道上，除了军用侦查卫星以外的民用通信卫星气象卫星等，在保留最低配置数量的前提下，其余都接收到了来自地面的一道指令。

　　而地面上的人们也发觉自己的手机信号，车载导航GPS信号变差了，就连想上个网看看怎么回事，网页加载都出奇地慢。

　　“呼……北……天……”

　　办公室里，郑秀妍面前的电脑屏幕里，那个紧急通信系统的窗口突然弹开，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清是谁的，也听不清内容。

　　但，这已经够了。

　　“Kelly？”本来趴着的郑秀妍坐起了身子，凑近电脑。

　　“Je…me…”

　　刘恋也凑了过来。

　　下一秒，郑秀妍立刻拔下白卡：“我们去指挥中心。”

　　郑秀妍手里紧紧捏着白卡，以怀孕以来从未有过的步速走向指挥中心，刘恋紧随其后。

　　进到指挥中心之后，忙碌的工作人员们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郑秀妍没有多想，她径直走到最近的一个工作台，找到卡槽，直接把白卡插了进去。

　　这张白卡是于司令的，拥有最高权限。

　　她又把弹出的紧急通信系统的窗口直接调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又将音频对接从耳机改为公放。

　　刚开始没人有反应，直到指挥中心里传来了四百多公里外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大屏幕。

　　“……我……你……”

　　郑秀妍听到这两个字，意识到是于文文在对自己说话，她立刻对着麦说了句：“这里是北京。”

　　一阵电流的嘈杂声后，所有人听到了最想听到的声音。

　　“北京……好，这……是天宫……间站……”一些断断续续却也算是句子的句子响彻了整个指挥中心。

　　地面工作人员赶紧调整接收。

　　“通信通路已逐步找回，通信设备未受到太阳风暴影响，一切正常，人员一切正常，轨道数据一切正常，空间站姿态一切正常……”

　　一声声的一切正常此刻听来却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又经过一段时间地面与空中的共同努力，空间站的画面重新出现在了大屏幕本来一片黑的区域，通信也从紧急联络频道换回了工作频道。

　　空间站的航天员们向监控敬着礼，指挥大厅里的众人也同时敬礼。

　　“北京请放心，我们执行了原计划，进行了通信设备例行检查，在断电的同时遇上了没有预警的太阳风暴，导致通路被电磁干扰影响，现已修复。”

　　站长和地面报告事情的缘由，和第三个推论一致。

　　“执行原计划？”于司令反问了一句。

　　画面里，于文文走到站长旁边。

　　“报告于司令，是我的意思。”

　　“理由？”

　　“前几天使用紧急联络通信时，监测显示通信波段不稳定，通常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设备本身的问题，就是周围磁场出现波动影响，我推测近期太阳会出现剧烈活动的可能，为确保出舱人员的安全，就取消了出舱行走的计划，但设备问题也需要进行排查，因此我们按照原计划执行了例行检查。”

　　于文文的回答，不仅赢得了指挥中心里大家的频频点头，也再一次证明了身为星程1号航天员的她对于可能出现危机的预判和应对能力。

　　“出一份报告。”于司令平静地下达指令。

　　“是！”于文文利落接下。

　　郑秀妍紧绷的神经在重新在大屏幕里看到于文文的那里一刻松了下来。

　　她越来越相信，突如其来的分别不会轻易在她和于文文之间上演。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是泪，也是积攒已久的四年和疲累，然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将她笼罩，还有一声声渐远的呼唤。

　　北京航天局下属的医院里，今天难得地热闹。

　　郑秀妍的主治医生从她来自己这开始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连于司令都亲自来了。

　　“妈妈和宝宝都没事，所有该做的检查我们都做了，放心吧，不过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孕妇，疲劳过度晕倒，这种事通常是发生在长期工作超负荷的人身上的……”医生边在病例板上签字边说。

　　“那我们之后要注意什么？”唐诗逸追问医生。

　　“在医院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郑秀妍，她比上次来产检的时候瘦了一些：“还好腹围的增长是正常的，你们啊，劝她多吃点，就当是为了孩子。”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唐诗逸连连点头。

　　医生走了之后，一直坐在病房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于司令起身，对着唐诗逸和刘恋说：“你们一个人跟我回去，给秀妍收拾一些日常用品过来，另一个在这里陪她吧。”

　　“我跟您回去，我比较清楚她的东西都放在哪里。”唐诗逸因为在于司令家留宿过，比刘恋更熟悉一些。

　　“那我留在这。”刘恋说。

　　“好，辛苦你们了。”于司令微微点头致意，就和唐诗逸离开了。

　　刘恋送走了于司令和唐诗逸，拿出手机和凯琪简单地通了电话，又看了看郑秀妍正在输的点滴还剩多少，就坐回了沙发上。

　　她看着病床上的郑秀妍，原本以为科研人员和顶流明星之间的爱情已经够难的了，现在看来，好像和航天员组合的爱情副本更难。

　　郑秀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这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得最沉的一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轻声的叫唤和一些淅淅索索的交谈声，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等涣散的眼神聚焦到眼前的人，她扯出一个笑：“什么时候来的？”

　　秀晶看到姐姐醒了，赶紧伸手去按呼叫铃：“刚到没多久，我换糖姐和恋姐回去了，她们在这里守了你一夜了。”

　　郑秀妍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宝宝没事，医生说你就是太累了。”秀晶扶着郑秀妍坐了起来，又替她垫高了枕头。

　　值班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拿起床尾的病例板，问了些常规问题，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就准备离开。

　　“医生，我还要在医院待多久？”郑秀妍叫住这个她并不熟悉的值班医生。

　　“郑教授，我老师说了，您得一直休息到她同意放你走为止。”医生笑着摆摆手就走了。

　　噢……原来是主任的学生，郑秀妍抬了抬眉。

　　“姐，于文文怎么老把你往医院里送，从小到大你都不怎么生病的，更别说住院了。”秀晶抱怨着：“这都第几次了……”

　　“那完了，等你小侄女出生的时候，还得来一次医院。”郑秀妍拉过秀晶的手。

　　“啊？是女儿吗？”秀晶成功被带离原本的话题。

　　“不知道。”
　　“嗯？那你说是小侄女？”
　　“医生没告诉我性别，不过……我梦到了，就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
　　“切，梦是反的，你没听过噢？”
　　“是吗？”
　　“不过，姐，你是科研人员，不应该是唯物主义么，也信梦？”

　　郑秀妍笑了下，于文文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有时候，宁可信其有。”

　　秀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对了，爸妈都好，我没和他们说，就说我来找你玩。”

　　“嗯，那你要在医院里陪我玩几天了。”
　　“没办法咯，谁让我有个不靠谱的姐夫，只能我陪你咯。”
　　“那就只能等你姐夫回来了，让她好好谢谢你。”

　　姐妹两个人好久没见了，你一句我一句地在病房里聊开了。

　　之后的一个多礼拜，郑秀妍都乖乖遵医嘱在医院里好好休息，什么都没操心。

　　于司令带着空间站的报告想给她看的时候，还被她拒绝了，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她相信于文文，这一次不会食言，一定会按时回来。

　　四月的第三个周四，是郑秀妍的生日。

　　一众好友和学生都来了医院给她过生日，收了所有人的祝福和礼物，唯独没有于文文的。

　　因为在原来的计划里，这一天，她应该在郑秀妍身边的，但还好，有小小鱼陪着她。

　　“下个月，推进器组装基本完成了，你要去看看吗？”刘恋挖了一小勺蛋糕塞嘴里。

　　郑秀妍摇摇头，看向苏棉：“小棉，你带人去，和航工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对接一下，把后续我们要进行的推进实验计划和他们分享一下，确保大家对于这件事的进度认知是一致的。”

　　“好。”苏棉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简单记了一下。

　　郑秀妍看到她在记了，就继续说：“然后依照验收清单，对推进器的所有硬件逐一检查验收，完成后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进行第一次的软运作，把数据和我们之前的模拟实验数据做对比，整理一份报告给我。”

　　苏棉细长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夏树怎么没来？她和她导师一样，都不出席是吧？”郑秀妍担心苏棉临时接到这么大的任务会压力大，就开了个玩笑。

　　“啊？你不知道？”朱洁静插了一句。

　　“我该知道吗？”郑秀妍笑着。

　　“也是……她啊……”朱洁静刚要解释，被苏棉抢先一步。

　　“夏树进环了，星程计划第二批准入航天员的封闭式训练，她让我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郑秀妍看到苏棉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认真地点点头：“好，祝福我收到了，她前两个月才预备，现在就准入了？”

　　“郑教授我和你说，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凌木看了眼苏棉，看到她没打算接话，就说了下去：“好像是于教官没按时回来这件事吧，她整个人像打了振奋剂，一周前的准入测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过了。”

　　“倒有些她导师的风范。”郑秀妍往嘴里送了一小口奶油：“你呢，凌木？”

　　“我？我跟着刘教授搞星程1号设计呢，具体么不能透露了给你，刘教授说，告诉你你会操心，就等着收惊喜吧。”凌木一副小得意的样子。

　　众人看着都笑了。

　　夜幕降临之前，大家都陆续离开了，病房里，郑秀妍一个人倚在窗边，透过窗子看向渐暗的天空。

　　天空的颜色，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晚霞铺开的红，而是介于黑色和蓝色之间的深邃。

　　郑秀妍想起有一次她和于文文，在于文文的公寓天台上观星，好像也是这个时候。

　　“那现在是？”
　　“之前那个时段是Golden Hour，这个你知道了对吧。”
　　“嗯。”
　　“那你猜猜看，现在这个时间段是什么Hour。”

　　郑秀妍就知道于文文不会直接告诉她：“Blue？”

　　于文文听到郑秀妍脱口而出的正确答案，先是一愣，然后搂过她：“这你都知道？”

　　郑秀妍靠向于文文的肩：“我猜的。”

　　“嗯，我的郑教授，真是无所不知啊。”

　　想到这，郑秀妍拿出手机，看着于文文生命数据的实时传送，低声喃喃了一句：“也不是无所不知……你现在，在干嘛呢？”

　　空间站上，已经被换休的于文文一直站在工作舱的舷窗旁，等着空间站飞过中国的上空，然后她轻声说了句：“Jessica，生日快乐。”

　　五月，大地回春。

　　星程1号的推进器在计划时间内完成了组装，苏棉带着郑秀妍的实验团队前往验收，对于郑秀妍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给自己，苏棉既兴奋又倍感压力。

　　但她明白，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独立的，不能总是在老师的羽翼下做事，她拿出了科研人员该有的专业素养，胆大心细，脚踏实地。

　　当她在验收清单下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感到了自己的肩上又担负起了一些新的责任，就好像那条通向宇宙无尽的路上，也终于，有了她的脚印。

　　刘恋和她的团队，也完成了星程1号飞行器整体设计和建模，在模拟实验中完成了所有测试，正式与航工集团订立生产计划，进入投产阶段，同时投产的还有月盾计划的第二批航天器。

　　“刘教授，你把你的学生借给我们用用吧。”航工集团的工程总监在送刘恋她们的时候开了口：“我们这太忙了，前几天刚完成神舟系列飞船的组装，这次还多装一个逃生舱，这不，你们星程和月盾的工作又来了，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

　　刘恋看向凌木：“留下来？”

　　凌木还在考虑，工程总监又说：“月盾计划那边，独孤月也会来支援。”

　　这是在加码劝我留下呢……凌木心想。

　　“你看这不正好么，你之前不还说有机会要和独孤总工多交流交流？”刘恋赶紧接上话：“这样吧，你留在这，总监，我可是把我爱徒交给你了，别太压榨。”

　　“这哪能压榨，我很惜才的。”总监听到凌木留下来，一个眉开眼笑。

　　六月，神舟系列飞船顺利发射升空，与空间站成功对接，又掀起了一阵航天热。

　　这段时间，郑秀妍应邀参加了国内各地的一些讲座和学术研讨会，再回到北京的时候，北航已经临近放假。

　　由于下个月就要开始休假了，郑秀妍回学校取一些东西，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路走到学校外，她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间书店。

　　那间，她以为是和于文文第一次见面的书店。

　　两年过去了，书店里打工的学生也换了一批，动力工程学的书籍区域也换了位置，她顺着指示牌寻了过去，在转进书架的那一霎，她还以为可以见到于文文。

　　不过，怎么可能，郑秀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她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那时候自己推荐给于文文的书，翻开。

　　这时候，肚子里的小小鱼踢了她一下，仿佛在抗议，就是不知道ta抗议的是这本书太简单还是太难。

　　郑秀妍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轻抚肚子。

　　“郑教授。”

　　郑秀妍又笑了笑自己，怎么还能幻听呢，直到她又闻到了熟悉的皂角味，她猛地转头。

　　于文文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和深色的军装裤，一头过耳的黑发看得出刚修剪的痕迹，她朝着郑秀妍走过来。

　　这几步路，好长，但又好快。

　　于文文从还愣神的郑秀妍手里拿过书放在一边，一只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放在郑秀妍抚在肚子的手上。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