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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枕上霜 ...

  •   暮色降至,兰许在门口候着,被冷得嘴唇微青,沈遇替他揉了揉脸蛋,说:“冻坏了没?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待会公子请你好好吃一顿。”

      兰许乖乖地嗯了声,脆生生的童嗓道:“公子方才谈话,我去溜达了一圈,有家甜皮烤鹅可香了。”

      “好,带路,咱们这就去。”

      两人结伴同行,才走不一会儿,夏府大门咯吱一声,萧晚意跟着裴渡出了门。

      他四处张望,没见着那位沈哥,夺了裴渡手里的马缰绳,“这就走了?咱哥俩不上城里玩玩?”

      “颖如姑娘今日在么?”裴渡心知肚明一笑,瘪嘴摇了摇头叹道:“我就说你小子这么好心地来陪我送酒图的什么。”

      “四哥哥你不会说出去的吧?”萧晚意也跟着笑,抽出了袖里的香帕一嗅,陶醉不已,道:“颖如还等着我呢。”

      他上马欲走,裴渡却伸手一拦,笑眯眯地算计十足,道:“慢着,替你保守秘密于我什么好处?”

      “你他娘的。”萧晚意骂了一声,“就知道你丫不安好心,说,你想要什么?”

      “你家上次关林打猎带回来的小狼崽。”裴渡踩住赤汉青的马蹄,不让他走。

      萧晚意不耐烦道:“要什么不好偏要这个!那我得问我大哥要去!”

      “交易愉快?”裴渡向他伸出个拳头。

      萧晚意想死颖如了,想起她就急得下腹直烧。他冲裴渡的拳头一巴掌,“成交!我今晚的去处就交付给你了。”

      裴渡见他策马而去,朗声道:“好走不送,祝春宵好梦。”

      今夜要等他到天明,裴渡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脚踹开了路边石子。石子翻滚,溜到一双白缎麻布鞋前,来人竟是方才不见人的沈哥儿。

      沈遇眉眼弯弯,嘱咐了一句兰许什么,那小孩手里抱着个啥,嘴上油乎乎的。突然凑近过来,将手上的纸递到跟前来,裴渡这才看清是只烤鸭。

      “裴、裴公子,吃吗?”兰许像是有点怕他,“我家公子请你的。”

      裴渡不搭理他。只是回望着夏府,扫了眼着没说话的沈遇,问:“你们今晚在夏先生府里留宿?”

      “裴公子……”沈遇想了想,又唤了一个说辞,“是。裴四哥呢?要等萧三整晚呢,你打算在哪里歇脚?”

      裴渡皱了皱眉,觉得话里之音有些意有所指。

      “相逢即是缘,井水不犯河水,就麻烦沈哥儿当作看不见我吧。”裴渡拍了拍冬骏示意安抚,将套索栓在门口石狮子脚墩,撩着袖子就自顾自绕行到了府宅后侧。

      却不料沈遇跟着他,问:“裴四哥心里有鬼吗,为何好端端的不走正门?”

      裴渡回过头去,手上不知何时操上了把短刀,将冰凉的刀身往他人脸上拍了拍。

      好刀,沈遇挨着它,见刀身厚而不次,刃口又薄又利,虎口镶玉,知道是柄劈砍用的好使器。

      “你走你的正大门,我翻我的小围墙。”裴渡没真动手,察觉那小孩吓得不轻,啃鸭腿的嘴都顿了顿。

      沈遇迎目而对,临迫不惧:“不想夏先生知道的话,让我去当你家的伴读可好?”

      “你这是同人商议的口气?”裴渡扯动嘴角,隐有怒气。

      这慈眉善目的沈哥儿哦了声,温声和气:“否则我就把萧三去逛窑子的事给捅出去,那他承诺你的小狼崽……”

      小兰许察言观色,看到裴渡抽搐的表情,他欲言又止。

      “天冷风劲。”裴渡突然就想通了,收了刀擦着刃,“今夜你我和平共处,伴读的事情你得问萧三去。”说毕他后退两步,飞蹬三步上了墙,单手一撑翻过了屋檐。

      沈遇松了口气,带兰许走了正门,扣响虎头环却半天无人答应,在冷风中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良久,老翁开门,见了是他们放了行,絮絮叨叨嘱咐了两句,将手里灯笼递给沈遇,同他们说了锅炉里有热水,指了后院的路去。

      沈遇唤兰许打水,借着光见一门虚掩,刚推开门,便听到裴渡不耐烦的嗓音:“隔壁睡去!”

      “其余的房门都落了锁。”他从容进去。

      双鲤戏水图的屏风后,裴渡已褪了外袍,单脚抬起霸占起了床头,蛮不讲理道:“我们俩素不相识,怎么能才见第一面就同床共枕?”

      一只手又在把玩着他那柄骇人的好刀。

      “我若死在这里,遭殃的必然是你。”沈遇从容自若,脱外袍随手搁了衣架,把裴渡的脚挪开,掀了被就挤了过去。“夜深露重,祝好眠好梦。”

      沈遇阖了眼,却警惕地没睡着,他察觉到裴渡醒着,冰凉的小刀他的脸颊侧慢滑浅划。他心说怪了,瞧这沈哥的脸,竟品出两分怜香惜玉的滋味来。

      “惹你裴四哥生气的人,都埋在了塞外的沙地里!”裴渡心疼美人,没真舍得在他脸上动刀子,却依然狠踹了沈遇一脚,把人给掀起踢到了床底下去。

      想睡你裴四哥?脱光了都没这个资格。

      沈遇翻了圈才稳住身形。他脸色骤白,显然是吓得不轻,好在绷得波澜不惊,道:“你若继续蛮不讲理,我去叫夏先生来评评理。”

      裴渡垂了垂头,生平最讨厌玩不起的人。

      他翻身坐正,盘腿坐在床沿,左手对沈遇招了招手,好声好气道:“沈哥,并非我有意刁难,而是我兜里没有足够银两投宿,所以才不得已来借住夏先生府邸。隔壁还有厢房,不妨你过去一住,我们今夜和平共处,如何?”

      “隔壁厢房落了锁。”沈遇实活实说。裴渡友声提醒道:“你不会翻窗进去吗?”

      那就没得聊了。

      沈遇失了耐性,转身就要喊人:“兰——”

      余下的声音却被裴渡捂住,他恶声在沈遇耳边低嗓道:“别叫!”

      “劳烦裴四哥你翻窗睡隔壁去。”沈遇似乎抓准了他的软肋。

      “你我一起睡。”裴渡总算松了口。他毫不客气,将沈遇给推了内侧上去。

      次日,暖日高挂。夜宿美人的萧晚意,想起了孤苦伶仃裴老四,正打算跟他炫耀昨晚夜里的滋味,却在约定的墙头等来了未曾预料的人。

      沈遇一脸倦色,揉着脖子推门而出。

      “你……”萧晚意骇然不已,险些没把稳掉下去,“你怎么从裴渡的房里出来?”

      “闭嘴萧三。”裴渡紧随而出,同样也没有睡好,用他的黑眼圈晃了沈遇一眼。这哥儿们昨晚跟他抢了一宿被子没成,险些冻死,今早起来脸色跟打了霜似的。

      该!裴渡歹毒一笑。

      “美人在怀,兄弟你昨晚也艳福不浅啊。”萧晚意看着他俩的反应直乐。

      裴渡古怪地望了他一眼,“脑子被驴踢了你?”萧晚意立马识趣地闭了嘴。

      萧晚意爬上蹲墙头,向裴渡伸了只手要搭他,两位哥儿正打算要逃之夭夭。

      “慢着。”沈遇打量一圈,没瞧见兰许,问:“四哥同我说好的呢?”

      “怎么?”裴渡动唇,满脸不耐。裴四哥自三岁后,头一回跟人一起睡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烦躁。

      “你身上有窑子里的味道,你昨晚去找姐儿了是不是。”沈遇望着萧晚意,当然是信口胡吹。他不依不饶道:“带上我走,我要当你家的伴读,不然我告诉夏先生去。”

      裴渡上了墙头,踢了踢萧晚意垂着的手,好笑道:“现在他是你的麻烦了。”

      萧晚意忍着暴脾气,凑了凑自己的衣袖,但却半点异样没闻出来,他怒瞪了嘴巴不牢靠的裴渡一眼,道:“沈哥儿鼻子可真行。窑子里什么味道你说说?”

      裴渡对萧晚意摊手,仿佛在解释‘跟我没关系’。

      “成交吗?”沈遇不答反问。

      裴渡对萧晚意耳语两句,后者的脸色明显不好起来,只好把气都撒在沈遇身上,恶狠狠道:“成!那就走啊!还愣着干什么?牵上你的马出发啊!”

      “我要等人。”沈遇说,“还有,我没有马,我也不会骑马。”

      “等个屁!老子还急着回去吃早饭呢!”萧晚意语气不善,表情也变得凶戾,怒道:“你到底走不走?走就让裴四哥载你啊!”

      “我?”裴渡瞪眼,茫然地指向自己。他将不快写在脸上,向萧晚意假把戏式地挥舞了下拳头。

      沈遇咽下这口气,看向转角处出现的小兰许,手里还提着一笼热乎乎的包子,怔怔地看着他三人不明所以。

      他上前去,接过包子,道:“去给夏先生说一声,我不便久留这就要走了。”

      “啊?您是跟这两位公子……”

      沈遇柔声道:“你就当作没看见他们,在夏先生面前也别提起。”

      “哦,好。”兰许点头,乖乖地去了。

      萧晚意吹了声口哨,混子般地口吻,道:“小模样生得挺好,难怪随身都要带着,沈哥儿养的娈童?”

      “我的义弟。”沈遇面无表情。裴渡站墙头踮脚,扯着一旁树杈上的叶子,余光瞥了沈遇一眼,嗤笑一声道:“人沈哥儿这好模样还需要养娈童吗?”

      萧晚意握拳拍掌,笑得歹毒又恶意,道:“哦对,沈哥儿若是真想跟我们随军,可得小心了自己的清白,咱们营里的老爷们都没婆娘,见着个生得俊的就如饥似渴,若是不留神被当了姑娘给扒了,这可怨不了我。”

      沈遇不恼,还反讽道:“好端端的萧家铁骑被你说得像土匪窝。”

      “嘿。”裴渡乐了,指着萧晚意笑骂道:“他就是土匪窝里生出来的小流氓。”

      小兰许来了,孰料他身后还跟着位早起的夏先生。

      “沈遇,你要往哪里去?”夏康嘴硬心软,终究还是不放心,“萧三裴四都走……”话音未落,他见着了正要跳墙下去的两臭小子。

      裴渡动作利索,立马就没了人影。才起身的萧三来不及跑,颤颤巍巍抖出一句:“夏、夏先生好。”

      “你们俩昨晚不回去干什么去了?”夏康厉声一句。

      “他们在等我。”沈遇泰然回答,毫无撒谎的痕迹。

      “啊,对!”萧晚意一拍脑袋,从墙上下了来,一把勾住沈遇的肩膀,演道:“我想了一宿,觉着我家里着实缺个伴读,我那四弟整日在家狒得跟猴似的,确实应该找个像沈哥这样的人约束约束他。”

      裴渡的嗓音从墙外传过来:“我们是来接沈哥去燕淮的!”

      “又不是偷人,好端端正门不走,你们翻墙做什么?”夏康横萧三一眼,却也没真的去计较,转而叮嘱了沈遇说道:“萧家也好,老将军萧广好脾气,长子萧越泽也谦和,待人接物都宽厚有礼,也就是萧三萧四两个顽皮了些。他会给老头子我一份薄面,你也要谨言慎行潜心行教才是。”

      “谢先生叮嘱。”沈遇谢过。

      他三人拜别了夏康。出了正门,萧晚意拍着胸脯后怕道:“吓死了,还以为撞上夏先生就死定了,还好还好……”他对沈遇作了个辑,“多谢沈哥儿搭救了。”

      却发现沈遇踌躇,盯着冬骏有点害怕,他柔声唤了裴渡一句:“裴四哥?”

      “干什么?”裴渡恶声恶气的,手上捏着马缰绳。

      “我没骑过马,上不去。”沈遇乖乖地站定,明明面沉如水,搓捏指尖的小动作却显得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渡掩着烦躁,牵着他胳膊把人给扶了上去。脸皮薄的沈哥儿擦着汗坐稳了,道:“多谢了裴四哥。”

      裴渡摆手,在冬骏身边转了几圈,打算坐在沈遇身前去骑马。却不料这戏精却制住他的手,又没事找事来了:“你坐我后边吧,我害怕摔下去。”

      隔壁的萧晚意也没办法,发现他的小厮用同样哀求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可以牵着我的衣袖。”裴渡一字一顿道,恨不得把人咬死的口气。

      “不成,万一我手滑,真是光是想想就害怕。”沈遇蹙着眉,老实巴交的样子。

      萧晚意被兰许扯了扯衣袖。他吃软不吃硬,见他倒想起来家里四弟,也懒得跟个孩子计较,把兰许给抱了上去,道:“来吧小屁孩,三哥哥保你平安无虞。”

      裴渡见之,给他竖了竖指表示佩服。于是翻身上马,越过沈遇的腰身牵绳,把胆小鬼护在怀里说:“前面点去。”

      沈遇干笑两声:“裴四哥,人挺不错。”

      裴渡没回答,目光却莫名飘忽,时不时扫去沈遇窄细的腰。他腾地驾一声,策马飞奔出去,没骑过马的沈哥儿吓得惊喘,在塞北的风沙雪尘里佝伏着睁不开眼睛。

      太冷了。沈遇久居庸都,没经过塞北的苦寒,被冻得一个劲发抖。他微微眨眼,发觉睫毛都凝上了霜花。

      “还有多久才到?”

      “早着呢,萧家在燕淮,还没出平云沙野呢,沈哥儿还有得等!”裴渡也被冻得双脸僵红,在冰天雪地里吐出白气,但他依然是毫不减慢速度,他享受着叱咤冬日荒野的放纵。

      “你们裴家呢?云庭是不是快到了!”沈遇怕冷得很。以往在庸都的冬天,白天汤婆子不离手,一旦围炕坚决不走。若不是走投无路,娇贵的沈公子打死也不会来这等酷寒之地。

      裴渡跑得太快没听清,扯着嗓门冲他耳边吼:“大点声!我没听见!”

      “我说!你家是不是快到了!你们裴家缺不缺伴读?”沈遇直缩着手,他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谁若是现在给他个暖和,他铁定头也不回地跟着去了。

      “裴家只我一个男丁,闺阁女儿不要伴读!”裴渡大声回答。他怕热,但不怕冷,他喜欢冬天,享受冷冽割脸的刺痛和快感。

      “好,那我考考你,你可知‘地冷叶先尽’的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裴渡皱眉问他。

      “是‘谷寒云不行’!答不上就说明你诗赋不行,身为将帅怎可胸无点墨,裴老四你很需要一个教书郎!”沈遇偏着头冲他吼,冷风把他的喉咙也灌得发抖。

      哼。裴渡笑了一声,他伸手去提了沈遇的后领,把人带起来附耳对他道:“想当我的老师?你还不够这个资格!”然后又把人摁了下去。

      沈遇又冷又饿,手里包子已经凉了,他这才想起来去吃,囫囵几口咽下了肚。吃饱攒足了气力,他扛着风去抢裴渡手里的绳,硬声道:“我要去你家!”

      裴渡不让,跟他的手拉扯扒拉,不耐烦恶声道:“沈…遇你想死吗?!”

      总算想起了他的名字。

      沈遇也是被冻糊涂了,宁可憋屈也从不求人的他,胡言乱语道:“裴四哥你就行行好,收留收留没地可去的我吧,我吟诗作画工笔点茶无一不通,弹琴下棋焚香除洗无一不精,还是国子监禅冠三年的金榜监生,一定能叫你成为整个塞北最有魅力的奇男子!”

      裴渡冷笑道:“可笑,还魅力奇男子…你们庸都的男儿们不踢球赛马,怎么竟折腾那些个女人玩意儿?”

      “这不正好,你教我骑马,我教你作诗,咱们互帮互助两全其美!”沈遇将头低埋着,脸陷在冬骏的鬃毛里,仿佛可以取得一点暖意,他将哭腔压在了喉咙里,道:“求你了裴四哥……”

      云庭确实到了,裴渡缓了马蹄,听见沈遇的嗓音,被他一声哥叫得毛骨悚然。

      “裴四,你停下干什么,”萧晚意骑马追上来喊他,“把沈哥给送到位啊,我一匹马怎么栽他们俩?”

      “公子?公子好像昏过去了!”兰许大叫道。

      裴渡低头,这才注意马背上细微战栗的沈遇。见他面颊泛红,双唇苍白,闭着眼睛口中呢喃,神志不清还死死抓着他家冬骏的毛。

      “啊?冻坏了?”萧晚意不理解,他双手还热乎着,搞不清楚沈遇的真假。

      裴渡去探他的鼻息,不耐烦道:“没死。但麻烦死了。”

      “那怎么办啊?”裴渡下马,却没扶沈遇。可怜沈公子支撑不稳,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无辜的脑袋撞得血流一地。

      兰许吓坏了,冲马背上跳了下来,惊道:“公子?!”

      “哎……”裴渡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头破血流,也没去想着救。反应过来时,动作仍然僵硬,连愧疚的毫毛都没在他身上给找着。

      “还能怎么办?我看着你办——”萧晚意逮准了时机,又甩掉了兰许这个拖累,即刻夹腿策马一驾就走,没心肝的程度和裴老四不相上下。

      萧老三得逞的笑意飘散在寒风里:“就劳烦四哥你就好人当到底!”

      “萧晚意!你等着!”裴渡被反将一军,瞪直了眼睛。

      冲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大吼,道:“老子到时候把人打包好了塞你屋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新文,隔壁以后再更。
    感谢捧场,如有bug敬请指出,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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