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2、第 2 章

　　“葫芦，三哥哥在屋内吗？”尚初的小厮与一个陌生的小厮守在书房外蹲着，看这个架势里面有客人。

　　葫芦看到五小姐，赶紧上前行礼，“五小姐，公子有客人。”

　　里面是男客，与尚家毫无血缘关系，府中小姐进去自然不大合适，在此之前他拒绝了四小姐与六小姐，这五小姐自然也不能够放进去，那就是得罪了四小姐和刘小姐。

　　“三哥哥房内有客人，我就不去打扰了，葫芦，你去将东西给三哥哥，一定要在哥哥面前好好夸赞我，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别把我的功劳给了别人。”

　　刚穿过来时，在一个陌生的时代地方，她没有丝毫安全感，尚府生活得不自在，哪哪都是规矩，脸上笑三分真七分假，为了生活她忍了，也为了生活，她找了三哥做靠山。

　　三哥为人诚恳，是真心待她，不像尚家的其他人，言语间有八百个心眼子，时间久了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将三哥当成家人，可谓是一份真心换真心。

　　所以除了她的院子，也就三哥的院子能让她放松自在，说话不用这么一板一正，当然三哥是最懂规矩的人，每每看到她坏了规矩嘴上总是要苛责一番，但三哥苛责的出发点是为她好。

　　“好好好。五小姐送的东西，公子哪次不知道？”

　　五小姐送的东西稀奇百怪，市面上根本没见过，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五小姐做的，食物也一样，每次都是新花样，况且这三年五小姐送东西他哪次不和公子说？除了五小姐，其他小姐每个月最多送一两次，搞得他现在一看到食盒盒子就想到了五小姐。

　　“也少不了你的，等会你去我院......”

　　尚霜窃窃私语还没完，就被书房里的声音打断了，“霜儿来了吗？”

　　“三哥，霜儿给你做了点东西，你记得吃。”

　　尚初从书房出来，三两步将尚霜的食盒给夺走，“来，霜儿一起进来，介绍人给你认识。”

　　尚霜哪想到尚初会闹这一出，愣神之间被拉进书房，书房内一人背对着尚霜坐在棋盘前，见声响便站起身，他这转身将尚霜瞧愣住了。

　　少年轮廓分明的脸配着一双剑眉与薄唇，衬得整张脸英气，可这份英气偏偏让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给毁了，那双眼睛如同含了一湖的秋水，透亮而魅惑，还给少年添加了不少贵公子的气质，如此丰神俊朗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公子世无双大概形容眼前的少年很贴合，尚霜愣了会才回过神朝少年回礼，行礼后默默地往尚初身后站。

　　“这位就是和瑞说的五妹妹？”少年笑起来时眉目尽是爽朗之意，“在下纪勋琨。”

　　“尚霜。”

　　尚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身份，这位纪勋琨委实让尚霜诧异，纪勋琨是尚初历游时遇到的人，认识时间没多久，怎么就唤三哥的名？关系当真如此好？

　　三哥的性子向来谨慎，结交的好友品行都不错，纪勋琨既然都被三哥带回府邸，那人品自然还不错。

　　尚霜对着人带着好奇，她将食盒给摆出来，一一放在桌案上，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看着纪勋琨。

　　“三哥，纪公子不妨过来尝一尝我新做的玩意。”

　　“子真有口福了，霜儿做的糕点茶汤，口感无一不好的，没想到你第一天进府就尝到了她的手艺。”

　　“第一天进府？”尚霜总觉得这话有些怪，什么叫第一天进府？

　　尚初见妹妹这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便笑着解释，“子真来京城举目无亲，京城只识得我，便来暂住西苑，他还非得给银子。”

　　这便是租了西苑，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自从尚家几房分家后，西苑就空着，那边院子的草都长了半尺高，再荒废下去，就成了废院，这次纪勋琨给的价格比市面上的贵，尚家自然不会不满意这样的买卖。

　　尚初与纪勋琨相处了一段时间，人品他信，所以在西苑没有砌墙的时候也租给了纪勋琨，但是西苑的人可以信得，东苑的人未必能够信得。

　　霜儿是个性子敦和之人，虽然在他这里放纵了些，可大规矩一件都没有越过，在祖母父亲跟前规矩可是毫无错处，至于其他妹妹，着实头疼，要是这场合是其他妹妹，她们只怕是要打听纪勋琨的背景，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让五妹妹进来，而其他妹妹拒之门外的缘故。

　　“霜儿要是瞧见其他妹妹为难子真，你帮他一下。”

　　纪勋琨是乡绅的儿子，但是这点只怕是其他妹妹不信，毕竟纪勋琨身上的气质和乡绅一点都不符合，到了适婚年龄的妹妹们各个小心思开始活络了，反而霜儿一点都不操心，以后他还需要多操心着。

　　“三哥哥，我明白的。”尚霜转头看向纪勋琨眯眼一笑，“纪公子安心，以后霜儿护着你。”

　　纪勋琨手中一顿，笑道，“那么就麻烦尚小姐，尚小姐不必客气，和你哥哥一样唤我子真便可。”

　　尚霜心一颤，颜控太可怕了，但这少年的容貌真的很优秀，英气与魅惑完美融合在一起，完全没有一丝突兀，谁遭得住啊！

　　“勋琨哥。”她当然不能够直接唤对方的名，“你也别喊我尚小姐，即是三哥的朋友，那就喊我五妹不为过！”

　　纪勋琨不是守着旧规矩的迂腐之人，听闻便郎朗道，“五妹。”

　　尚霜浅浅笑，避开了他的脸转头看向自己的食盒，“三哥哥，勋琨哥赶紧尝尝我的手艺，这是最新研究的甜点。”

　　“五妹做的糕点香气扑鼻。”纪勋琨赞扬了一句。

　　“那是自然。”尚霜本想俏皮的说一句，但还是压住了，“我做的东西自然是及好吃的，就冲你这句，这布丁就是你的了。”

　　她将一小碗布丁递给纪勋琨，又从里面掏出了一碗别的东西给尚初，尚初忍不住抗议，“这本没有子真的。”

　　“和瑞兄，吃独食可不好。”

　　食物太好吃，两个大男人挥着手中的餐具不断往嘴里送，根本空不出嘴说话，反而是尚霜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吃，心中暗暗叹息，这两人怎么这么优雅，这么大口吃还能保持优雅，有教养出来的附加公子哥小姐，真的是厉害。

　　“霜儿，过几日母亲会带你去谢祭酒夫人办的宴会。”尚初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不由地问了一句，“可有像样的衣裳应对？”

　　四妹和六妹到了适婚的年龄，霜儿也同样，以往母亲都带着四妹和六妹，独独忘了霜儿，这次带上霜儿是他在来时书信游说，才让母亲同意了。

　　过几日的宴会盛大，听闻丞相之女都会到场，到时候穿得太差不好，平日里四妹和六妹有姨娘照看着，唯独霜儿没有生母，又没有靠谱的嬷嬷在身边，平日好看的衣裳都被其他妹妹给夺走，也只有他能帮忙谋算一番。

　　“三哥我的衣裳祖母母亲赏赐了，我有。”

　　宴会是没办法推掉的，尚霜只能跟着去，她本想自己出钱弄身衣裳，那样风险太大了，有心人惦记着她的衣裳是哪儿来的，要是三哥的愿意帮她弄身衣服，那是及好的。

　　四姐尚芸和六妹尚妍两人都看不惯她，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是外室之女,而尚妍始终觉得自己该排行五，可被尚霜一个外室的女儿给占了五的位置，硬生生矮了一头，因此尚妍特别讨厌她。

　　两人要是抓到尚霜的把柄绝对不会放过，如今她手上虽然有钱，可在府中人脉确实薄弱的，指不定哪天因为消息落后而吃了亏。

　　“你这些东西，哪件不是被她们挑完后你再挑的？”剩下的花色可不见的有多好，颜色不是太艳了，就是太暗，就好比她现在身上这件，灰色绸缎上面没有丝毫花纹，跟个老太太穿的似的，“行了，我给你准备。”

　　尚霜套在外面的衣服当然是按照府中的来，这可以刷底她的存在感，也可以博取怜悯，这不在三哥身上就成功了？至于穿在里面的衣服那肯定不能亏待自己，里面的衣服都是花了银子买的上好布料制成的,穿在里面也不会让人轻易发现。

　　“刚好，和瑞，五妹，我这里有给家中妹妹带的衣裳，成色还可以，不如就当送给五妹的见面礼。”

　　尚霜放下东西，“勋琨哥，这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

　　纪勋琨还没说话，就被尚初给抢了话语，“你个小丫头，看了这么多书都学会拿书中的话赌别人，怎么没用到对的地方？”

　　“五妹是姑娘家。”纪勋琨接了话，“姑娘家一辈子住在大宅院里，你想要她将书中学的东西放哪儿？”

　　他的话引的尚霜多瞧了几眼，难得应和外人，“对啊，勋琨哥说的对。”

　　纪勋琨眯眼笑了起来，“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话是错的，你个姑娘不是个君子，这当然使得。”他拿起扇子晃了两下。

　　尚霜又捏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行吧，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常人言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吃饭不说话大多人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生意人有酒桌文化，可霜儿错就错在东西都没有咽下就说话，霜儿的规矩真的是越发乱来了。

　　尚霜对尚初的条条规矩顺口应下了，“知道了三哥，三哥你这么不放心我，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那宴会有男子的宴席，三哥也到可以成亲的年纪，让母亲给你选一个你喜欢的姑娘。”

　　这样的宴会在她眼中很无聊，无非是一大姑娘讨论一些没有营养的事情，八卦哪家公子风华正茂，哪家公子学识过人，一群女人则论杂事，也会在交情好的人面前讨论家长里短，但一旦遇到了不熟悉的人或者敌对的人，一个个端着架子高高在上，说的话题都包含了优越感。

　　尚霜不感冒这样的事情，他们家不过是商贾，能挤进这样的宴会是占了嫡母娘家的光，嫡母娘家是小官员，靠着关系取得了进入宴会的机会，而嫡母闻声而去，厚着脸皮要了挤入宴会的机会。

　　可惜她不得已得带上家中的拖油瓶。

　　尚芸和尚妍会高兴去这样的聚会，她们在这种聚会中能结识官宦人家的小姐，交好了就有机会嫁入这样家室的人家。

　　可她不这么认为，这些官宦人家的儿女根本看不起他们这样的家世，愿意和他们说话的都是不受待见活在最底层的庶女庶子们，可哪怕这样他们的态度依旧是高高在上，所以她才不愿意讨这样的晦气。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羞不羞？”

　　“三哥，母亲可是为了你妻子人选愁得直掉发，这次去绝对会给你看看人选。”三哥在嫡母心中是最好的，一般人家的姑娘家肯定是配不上三哥，只有官宦人家的女儿才配的上，“等三哥今年考入进士，母亲肯定给三哥寻一位贤妻良母。”

　　尚家如今是没有官职，没有人瞧的上，但要是尚初考了进士，这事情要被嫡母大肆宣传，尚家的身份地位也不一样了。

　　尚霜看向尚初的眼神完全是调侃，尚初摇头，“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真的，三哥，这种事情你得亲自看，不然母亲给你定下你不喜欢的人，可就冤了。”她的目光悠悠地瞄上了纪勋琨，“勋琨哥，你也可以跟着三哥去，长长见识。”

　　“这样的宴会，去了也没意思，还不如在家中安享平静。”

　　“勋琨哥去过吗？”

　　纪勋琨笑了笑，“我是乡绅的儿子，村长办春日宴都得邀请我家，向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差别，无聊的很。”他晃了两下手中的扇子，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动作一收敛，“我们那儿的宴会可热闹了，曾经发生过一姑娘爬床，赤身露体的被人看了光......”

　　“子真...”尚初见纪勋琨越说越离谱，便出言打断，“尚霜是姑娘家。”

　　尚霜就是个俗人，她对这种八卦还是听得下去的，正拖着下巴支着耳朵听，就被自己的三哥给制止了，这都快到了精彩地方戛然而止，太过分了。

　　她不满的眼神刚往三哥那儿戳，就被三哥一个眼神给吓唬着了。

　　行吧！还是别说好，她是闺秀，这样的事情少听，但她多少有些郁闷，等人转身后，她就瞧见侧旁的人无声说话，“他不在我讲给你，偷偷的。”

　　少年昂首伸眉，神采奕奕，别说有多神气，说完后他又眯着眼睛冲着她笑，尚霜抵住自己的上颚，她对纪勋琨说的事情感兴趣，对纪勋琨也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