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城新立一中》子薯

5、入学测试

　　周非晚敛去眼中大部分情绪，冲还在天台上站着的周斯屿遥遥晃了晃极为少女心的粉色波板棒棒糖，装出副无奈神色欠欠开口，“虽然我很想让你死，但也不至于是在这个时候吧。”

　　周斯屿垂眼看了看他，而后同样翻出栏杆跃到周非晚身旁。见状周非晚故意睁大了眼睛，以一副极度矫揉造作的赞赏语气评价，“哇哦。”

　　未等前者批判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套上校服内搭卫衣的兜帽，单单阖上一只眼睛，左手大拇指在目前水平线比划着最佳落地点。

　　“…啧，麻烦死了。”

　　他轻轻咂舌声后喃喃一句，而后似是确定好了位置，眼底亮了一瞬。

　　“就在，这吧——”

　　周非晚目光一凛，将手中的棒棒糖投掷在宿舍楼中央外墙处。粉色波板糖粘在了墙上，随着他的倒数声渐渐变烫发出亮光。

　　“3，2，1——”

　　周非晚在火光倒映在自己瞳孔的前一秒时扬起一个嚣张的笑，目光却截然相反，其中似乎满溢着悲哀和无奈。他慢慢阖上双眼，随着爆炸声嘴唇嗫嚅下，不知轻声道了句什么。

　　冲击波到来前周斯屿提着他的领子滚下了树。这人虚虚压在周非晚身上，算是扛了大半爆炸的冲击。爆炸结束后周斯屿立刻起身给他了一个脑瓜崩。

　　“你犯什么病？”

　　周非晚还躺在地上，他目光划过周斯屿脸侧的尘土和不远处丧尸的残肢断臂，最后看向宿舍楼燃起的火光。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还是没有做到。

　　“…我好怕啊。”

　　“——我真是服了！”宋姝鸢用手背擦着嘴角的尘土，另手用力揉搓着溅在自己红裙上的丧尸血迹，“0002和0003这对兄弟有病吗！妈的只确定新生出楼也不管同事死活吗！粉毛小鬼头就罢了，周大少浓眉大眼的也不管管他的好弟弟！引爆宿舍楼不会在群里提前说声吗！……”

　　忽略掉卷发小姐在自己身旁麻雀叽喳般的嘟囔，谢温鸮轻轻拍走落在肩上的灰尘，而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举起手机便冲着什么方向拍了张照片。

　　-[外联部]：发现了有趣的新生～
　　-[外联部]：（中长发青年翻窗图片）
　　-[宣传部]：大哥？我就在你旁边？
　　-[宣传部]：你竟然不先给我看？？
　　-[外联部]：QAQ
　　-[宣传部]：你死。

　　打完这行信息，宋姝鸢抬头隔空对上谢温鸮含笑的眼睛后翻了个白眼。她再度垂眼看向手机屏幕，又察觉到什么似的，在掀起眼皮看见拖着残肢的丧尸时另手极流畅开伞射发毒针，一扶因动作幅度导致的略歪帽檐后点开图片。

　　皮肤苍白的好看青年神色恹恹，周身充斥着近乎凝滞的低压氛围，中长发发尾可疑地打着卷——不过倒还是没有减少任何视觉美感。他半个身子已经翻出窗户，身后是猩红模糊的火光。

　　宋姝鸢一咋舌：“…102200也在楼里？他不是第一个就出宿舍了吗，回来干吗？”

　　她抬眼看向谢温鸮。后者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极礼貌地向她指了指手机。

　　妈的有病吗。

　　宋姝鸢还是点开学生会群聊。

　　-[组织部]：这谁
　　-[组织部]：我靠
　　-[组织部]：他怎么还在里面
　　-[纪检部]：。
　　-[组织部]：他没事吧？
　　-[宣传部]：？不是我说你们谁来关心下我
　　-[纪检部]：。
　　-[政教部]：小宋姐没事吧！

　　宋姝鸢嘴角抽搐几下，她正欲奋笔疾书在群里奋笔疾书大写小作文斥责可恶的同条血脉的周家兄弟，手机又是震动一下。宋姝鸢垂眼看着刚收到的信息，立刻将打字一半的对话框清了个干净。

　　-[主席]：啊。
　　-[主席]：这位有趣的新生应该是回宿舍睡觉了哦^^

　　宋姝鸢看着信息的眯眼笑浑身恶寒，同时又被倒霉美人学长的脑回路震惊半晌，但最后还是不忘趁机拍打番上级学弟的马屁。

　　-[宣传部]：老大英明
　　-[组织部]：？
　　-[纪检部]：。
　　-[外联部]：QAQ
　　-[心理部]：可怕的社会生活
　　-[宣传部]：你们都去死。

　　宋姝鸢愤愤熄灭手机屏幕，抬眼看见谢温鸮又是副欠欠的眼尾含笑模样。她怒火攻心，拎起伞柄便用伞身砸了下这人的头。

　　“很痛耶——”

　　楚愈唇角扯着僵硬无语的弧度从宿舍狭窄的窗户翻了出去。他之前从未接受过如此强度大且持续时间长的体力消耗，所以这次睡的格外深，甚至于爆炸的声响和冲击都没有把他乱醒。

　　宫慈安回宿舍后看到了还在睡觉的自己和冷透的午饭炸酱面后恼羞成怒，一怒之下把床掀了——这是楚愈对于引爆宿舍楼时的梦中认知。

　　直到他自己把自己咳嗽醒了。

　　楚愈极低气压地淡淡看着逐渐漫延的浓烟，心下情绪愈发烦躁。

　　这他妈的又是在干什么。

　　起床气和累积的无语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自暴自弃躺回床上。嗯，果然自己要死了吗？那就死吧，妈的。死之前先把这个觉睡完再说。

　　烟雾愈发变浓，睡下去自然不现实，一睡不起倒是可以实现的。回想起还在进行的傻逼考试以及学分和保研资格，楚愈坐起来思索几秒——不知道窗户防护层落下来没有。他扒开不透光的窗帘，所幸没有。

　　楚愈偏头看向即将抵御不住火焰而形变的宿舍门，回眼又是对上坍塌破碎的外楼体。他拾起匕首，从窗口跃了出去。

　　宿舍楼四周的丧尸被清理了大半。楚愈半阖双眼，懒懒打了个呵欠。他手中转着匕首，看见了摇摇晃晃往自己方向走来的一个丧尸。

　　此时学生都出了宿舍，或多或少都打破了杀尸底线头脑清醒了，所以意识到考试真正标准的学生应该是出现了不少，同时自然也有学生已经达到了标准，所以这种情况下考试会选择——

　　楚愈神色淡淡看向扑来自己的丧尸。

　　强迫额外扣分。

　　炸掉宿舍楼，清扫了大多丧尸，但场上丧尸并非无限刷怪制度，自然会有部分学生达不到标准；而已经达到标准线的学生不能攻击，只能采取躲避这种迂回方式，且目前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长，失去了智能墙壁，找寻物资等必定消耗体力严重。

　　更差的情况是，第一次杀「人」，并且第一次杀的数目就多，或许会被激发起血性从而无法停止由杀戮欲望主导的举动。

　　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楚愈手腕上力，匕首没入丧尸肩膀，将其牢牢钉在了墙上。他思索一番，从地上拾起一把沾着血污水果刀，刀尖未开刃一面抵着手心，微皱眉头，在丧尸张嘴一瞬趁机用刀柄压着其下牙处撑起口腔。

　　楚愈另手从口袋里掏出瓶抗生素类药来。他垂眼估摸了下，谨慎地往丧尸嘴里扔了三粒。他把水果刀收回，面上嫌弃一瞬，而后不动声色地把刀柄在丧尸的衣服上抹了几下，抬眼还十分表情纯良开口，“一定要活下去。”

　　耳边捕捉到什么东西扑落的一声闷响。楚愈闻声抬眼，正好看见不远处一人被丧尸扑倒在地的景象。他倚墙用陆宜然给自己的手帕一遍遍擦着刀柄冷眼旁观。

　　倒不是他冷血。楚愈饶有兴趣地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红毛身影，能看出这人身手很好，和丧尸纠结半天也没有被咬到，明明右手握着把冲锋枪，却一直没有用。楚愈暂且将他归为过线后避免额外扣分的行为。有趣的是这人剩余的一只手一直死死捂着下半张脸，两只手都使不上劲，想起身自然也困难得很。

　　再说还有广播中提到的学生会。

　　不需要自己帮忙，肯定会有人来救他。

　　直到他看到红毛差点被丧尸咬到手背。

　　楚愈神色恹恹，还是无语至极地快步赶过去内心咒骂。

　　再晚会儿人就变异了你们学生会呢？

　　先前距离远，丧尸身上遍布血污，他倒是没有多想，只当普通丧尸看待了。这时距离一拉近，楚愈才看清了丧尸的衣着——1927号。他眼睫小幅度颤了下，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稳稳地将那把水果刀用力插进了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丧尸的后肩胛。

　　丧尸猛地怒吼一声，而后果断将攻击目标转化为这个留着中长发臭脸的人。

　　楚愈灵敏闪躲着丧尸的进攻，目光瞟到还呆愣坐在地上的红毛时眉心狠狠一跳。楚愈闪身躲开丧尸张大的嘴，而后面不改色用水果刀扎穿了丧尸的侧脸微微喘气开口，“…休息好了？”

　　这人显然还处在一种茫然状态，看见楚愈望向自己时反应片刻后又是想用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楚愈动作一顿。这人长得确实是好看，不过——

　　有病吗。

　　楚愈简直要被气笑了：“我不喜欢男的。”

　　说着他又拔出刀来狠狠扎进丧尸的另侧面颊，右手沾满了血。他垂下眼帘堪堪掩饰了厌恶的情绪，嘴角略嘲讽地挑起一个弧度，开口是冷静至极的命令语气，“没杀满十个就开枪，杀满了就过来帮忙，我累了，不然我们都死算了。”

　　红毛闻言似乎惊诧一瞬，而后迅速恢复好状态。他弯了弯眼睛，一旁眉梢微挑，端起枪支，阖上一眼，子弹出膛，正中额心。

　　1927死了。

　　楚愈靠在墙上看着这人垂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突然后者抬眼看他，面上挂着无奈的笑，右手轻轻划过垂下的单片眼镜链条，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般开口：“啊……被发现了……”

　　楚愈：？

　　楚愈微微歪头，十分真切的疑惑开口，“我们认识吗？”

　　这人好看的狐狸眼睁大一瞬，“你不认识我吗？”

　　楚愈直接气笑了：“阁下是谁？”

　　红毛面上空白一瞬，而后十分释然的笑了出来。楚愈以一种观察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他，而后见他伸手抓了抓前额的头发，想要说些什么又是被笑意硬生生截断了。

　　有病吗。楚愈面上明显流露出无语神色。他正欲抱臂开口说些什么，但念及到满是血污的右手，还是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作罢。

　　红毛偏头正好捕捉到了他片刻的动作迟疑，而后扔给了自己一块手帕，狐狸眼狡黠地眯着，相较先前状态放松了不少，“没什么，就只是个小小网红。”

　　他的食指和拇指隔空捏着小半截空气开口。

　　“…谢了。”楚愈垂头细细地用力擦着右手的手指，再度抬眼时正好同那人的视线对上了。蓦然间，他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自己不常上网冲浪，故而对于娱乐圈了解甚少，能记得住长相的更是少之又少。楚愈想到了刚刚同1927周旋时就一直听见后者在模糊喃喃着什么「饭、饭」，搞得他还认为刚变异的丧尸就是不一样饿了还会开口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一段记忆突兀浮现在脑海中。

　　「我早就该知道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变了……」

　　一个长发的女生，看不清五官。她旁边是一个躺着的，嘴角还噙着笑的，阖着双眼的红发的人，胸口校服扩散晕染着暗红色的血液。如果他睁开眼睛，那应该就是双会经常狡黠眯起的狐狸眼——应该就是没有金丝单边眼镜的红毛模样。

　　自己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而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枪。

　　枪口余热未消，是谁开的枪不言而喻。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明明……」

　　「梵月……」

　　“梵月？”

　　自己的声音和脑中崩溃的女声重叠起来，楚愈下意识有些没由来的烦躁和无措。他捏了捏眉心，面上神色恹恹。

　　…这都谁和谁。

　　梵月面上表情僵了一瞬，再开口顿时变得有些结巴：“啊……”

　　楚愈想起似乎之前几次和楚晚栀出去吃饭或是看电影时无论是路上的广告牌，店里的大张照片，亦或是电影开始前的其他影片推广预告，似乎是的确都有这张脸的出现。

　　这叫小小网红？

　　梵月面上流露出几分尬意，又想用未拎枪的手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楚愈擦完手指，将手帕对折擦起那把水果刀淡淡开口，“在这里每个人都会杀「人」，”他手上动作不停，“如果你怕曝光，我个人认为圈块地当集中营养蛊比这个炸裂多了。”

　　“还有，”楚愈略略皱眉观察着水果刀，念及这把刀艰苦的作战一生，努力遏制了把它扔掉的想法，而后似不经意抬眼同梵月对上视线，“其实我不认识你，我妹妹追星而已。”

　　…这是被安慰了吗？

　　梵月看向用力擦拭着水果刀的臭脸中长发，最终还是忍俊不禁，无奈笑了出来。他扶了扶单片眼镜，眯着狐狸眼懒懒开口，“1927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一个……粉丝？”他垂眼看向还在发颤的握枪的右手，唇角大大扬起带些疯狂意味的笑，“但我把他杀了哦。”

　　又一次。

　　多肮脏啊。他想。

　　梵月举起冲锋枪，黑漆漆枪口对准了还在垂头洁癖发作的单薄中长发好看青年，“喂小朋友——你不怕吗？”

　　“…你别名尚城新一？戏精大明星？”楚愈闻言淡淡掀起眼皮看他，略些无语开口，“开学考提前抢答那会儿他就被处罚了，还是说你就是考试背后负责人？”

　　看着红毛戏精还在微微发颤的右手，楚愈想起了自己身份证明中那句令人不爽的「考生身份复读生」。

　　究竟谁才是小朋友。

　　梵月一愣，嘴角缓缓落下。仅仅一瞬，他又是一挑眉梢，狡黠弯起眼睛，“好吧——那正式认识下。301100010，梵月。”

　　“301102200，楚愈。”

　　听到对面学号后梵月微微惊讶片刻，还是拎起枪率先走出林荫道，背对着楚愈懒洋洋地挥了挥未拿枪的胳膊，“那先走了。后会有期了——洁癖中长发。”

　　楚愈此时大体恢复了体力，他闻言无语抱臂倚着墙看他，恹恹开口，“嗯。再见了。自卑戏精红毛大明星。”

　　“喂怎么这么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