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城新立一中》子薯

2、入学测试

　　广播最终似乎被楚愈气的不轻，歌颂的长篇大论少了多半，最后只是恨恨开口宣布开学典礼结束，准备十分钟后进行开学文化课测试，并要求新生穿着完善房间内准备的统一制服。

　　楚愈内里只穿了件白衬衫，从买完炸酱面后一直都没有换。他稍皱眉挽起衬衫袖口，直接罩上诘襟样式的校服外套。

　　他原本还想再看一眼生物伴性遗传大题解析，结果又是广播尖锐的提醒声仓促响起，“提前考试准备！提前考试准备！距离考试还有五分钟，下面开始分发答题卡。”

　　楚愈稍稍挑眉，接着便见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复习资料被对面墙壁伸出的机械装置收走，同时在桌子上放上了份答题卡，语文的。

　　他敲了敲墙面，语气及其礼貌，“劳烦可以给支0.5的黑色中性笔吗？还有2B铅笔和橡皮。如果能给些黑笔替芯那真是再感谢不过了。”

　　墙壁沉默半天，终于机械装置还是再度破壁而出给这位矜贵的刺头呈上物品。

　　妈的来考试还不带全东西。

　　楚愈似乎从别别扭扭的动作中看出了它的恼羞成怒。发卷子时它更是直接把试卷拍在楚愈的桌子上，好不生气。

　　楚愈丝毫不在意，他悠哉悠哉地转着刚拿到的中性笔翻看语文试题。高二结束，多数重点班此时的进度应该是学完了整个高中内容。楚愈扫了遍试题后将试卷翻回正面后轻阖双眼等待开考铃响，他在脑中大体过了一遍试卷题目。古诗填空是选修下的兰亭集序，非必背课文。

　　那道题答案是「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楚愈回忆起高中语文老师对于这句话的解析。

　　「…作者认为生死都是虚妄的，人类的一生只是一段短暂的经历，而时间也只是流逝而已，不是真正的存在。」

　　他略略皱了下眉头，思绪还未整合就再次被突如其来的电音广播打乱了，“检测到违规行为。考生101927抢答试题，现已做惩罚处理，请各位考生引以为戒。”

　　楚愈神色不虞。他不想猜惩罚处理的内容是什么，总之这次广播必定会让大部分新生意识到了这个学校的不正常性，倒也算是别种意义上的杀鸡儆猴了。

　　他抬眼看了看台灯，而后再次礼貌敲敲墙面，“可以让这个灯亮一点吗。”

　　灯亮起来的同时伴随着广播略气急败坏的声音，“作答时间到了，请考生抓紧时间做题，祝您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楚愈很快找到了自己高三刷题的状态。他审题很快，题干关键处会做标记，大体看遍原文后便在错误选项前点上一个点表示排除。主观题字体同样清隽，是稍微带点练笔的楷体。总之卷面干净的很，是让人一看就赏心悦目的答题卡。

　　一个小时后他做到了作文。楚愈的习惯是考试时先不看作文题干，不然容易影响前面的答题思路。他审了遍作文题目，面色稍稍凝重。

　　请论述个人奉献对科技进步的意义。

　　他再次联想到前面的古诗填空。

　　他莫名有种做出了洗脑的感觉。楚愈微微仰头看向墙面上鲜红的油漆大字。又是自愿宣誓奉献又是生死虚妄又是论述奉献意义的。深吸一口气，他重新垂眼思考作文思路。

　　但愿自己只是想多了。

　　写完作文还有半个小时多点，楚愈看了看亮的晃眼的台灯，很有良心的没有再次打扰墙壁让它再关暗点。楚愈稍张嘴打了个无声的呵欠，他伸了个懒腰，而后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会儿。

　　又是刺耳的警报声。

　　换傻子也得知道自己被针对了。

　　楚愈直起上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还在发生的喇叭。

　　“发现有误行为。请学生102200不要在考试途中睡觉，遵守考场秩序。”

　　你最好有事。

　　楚愈皮笑肉不笑重重敲了敲墙，“你好，提前交卷。”

　　顺利考完语文后又不间断考了生物和化学。中间空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吃饭及休息。饭还是墙里的机械装置送来的，不算丰盛，倒是还能算下咽。餐盒退回去时属于胡萝卜炒木耳的一格楚愈一筷子没吃，机械装置再次愣了愣，接着又是广播作响，“学生102200，请不要浪费粮食。”

　　楚愈算是习惯了这个广播的找事属性，他环抱双臂倚在椅子靠背上懒懒开口，“我过敏，吃了会死。”

　　广播停了一瞬，又不依不挠，“您的身体各项数据并未显示有关过敏的各项特征。我校饭菜是为每位学生根据身体条件量身定制的，不会出现过敏源供应问题。”

　　楚愈面无表情把盒里的胡萝卜扒拉干净，咽下去时恶心的表情一闪而过，电音这才停止。楚愈躺倒在床上阖上双眼，他思索着广播对于饭菜选定的言论。

　　虽然奉行自我奉献，但这所学校很重视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好像很怕他们去死。

　　这群年级前十的人对于学校很有用。

　　再度醒来时是熟悉的广播二十遍重复播报的独特叫醒服务。他将桌上的速溶美式一股脑倒进机械装置送来的水中，喝了几口，他小幅度皱了下脸，而后迎接剩余三门的考试。

　　考试全部结束。楚愈撑着头等待着测验的排名结果。由于等待时间过长，他的全部精力本来早就在测试消耗大半，也便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临时补觉起来。

　　“…即将出示入学测试文化课排名，”广播杂乱的电流声听着让人心烦，等待一阵后，杂音消失，电音开始宣读名单，“前五名学生分别为100022，100001，100003，100002，……”

　　广播诡异的顿了顿。

　　“…102200。”

　　被点名的正主还在撑着头睡觉。

　　广播气不过，再次爆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乱醒了楚愈，语气含着些虚情假意的喜悦祝贺，“请继续努力，再创新绩，金榜题名。此外各位同学应该多向他们学……”

　　电音再一次卡了。

　　这可不兴学。

　　它若无其事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茬，语气突然有些异常的诡异，“请各位考生再接再厉，准备半小时后迎考入学测试实战课。考前指导，寝室外面危机重重，请努力保障自身安全，祝您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来了。

　　楚愈扎起长发，目光落在缓缓升起遮光层的窗外。考试考了整整一天，现在应该是处于晚上，外面黑的很。此时窗外的一圈路灯突然亮起，楚愈瞳孔微微一缩。

　　许多似人非人的东西，东倒西歪，没有眼黑，全身溃烂，浑身是干涸的血渍，皮肤乌青。遇光后这群东西突然躁动起来，有的同样注意到了寝室的灯光，迅速攀爬式的跑来用力拍打着玻璃。一时间，窗外怪异的叫声，拍玻璃声，和广播此时的通知声光怪陆离地交织在一起，

　　“——丧尸考内容发布，请在24小时内杀死十只丧尸。请注意，本次考试学生会将全程陪护，确保考生安全。本次考试总分150分，杀死一只丧尸可积10分，90分为及格分。若低于90分应进行重考，重考三次仍未通过者需进行惩罚处理。祝您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丧尸。

　　楚愈视线定定落在丧尸群中，一个丧尸，穿着诘襟样式的校服外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那个丧尸猛地扑到楚愈寝室窗户前狠狠拍击着玻璃，楚愈因此看清了名牌上的字。

　　101927。

　　尚城新一想通过选拔高精尖人才进行丧尸病毒实验和研发。楚愈脑中立刻浮现这个想法。而在选拔过程中，实力不够的，以及重度违规的，就直接丢去感染病毒当试验品。

　　好一个自愿。

　　好一个奉献一切。

　　楚愈仰头喝尽杯中剩余咖啡，眼底一片清明。既然已经被迫上了贼船，为了活下去，那他只能背水一战。不过还好这次测试是能够确保自己安全的。

　　半小时很快过去，在广播催命般的倒计时下，最后一个数字念出后，宿舍住处大门轰然打开——丧尸开始涌进来了。

　　楚愈下意识摸了摸桌子底部，当摸到一块奇异凸起时他猛地抽出物品，是一把左轮手枪。他碰到枪口消音器时手指不自觉颤了下。楚愈拨弄着枪管后的滚轮，听到子弹的滚动声后竟然生出丝久违的熟悉感。

　　此时门口传来了撞门声。楚愈走过去看向猫眼，恰与一个丧尸的眼白对上视线，骇人的很。他不知为何手没有抖，明明是第一次用枪却平稳得很。举枪对准猫眼——好像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遍了，子弹上膛后扣下扳机——

　　不仅是不想死。

　　抱歉，只是再奇特的考试他也不想挂科。

　　“恭喜学生102200首先杀死丧尸。”

　　“恭喜学生100001首先杀死丧尸。”

　　楚愈闻言稍扬眉梢，他垂眼数了数滚轮弹夹中的子弹数，还剩九颗，不多不少。他再次搜查了房间，于枕头下不负所望找到了一柄匕首。他颠了颠匕首重量，或许足够了。

　　他正欲开门出去，又转身回去关掉了房间唯一的灯源，顿时视野再次暗了下来。楚愈没有着急，等适应光线后他缓缓拉开寝室门——此时门已经可以打开了。

　　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骤然看到这么多非人东西大堆挤在一起还是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他动作极快，从口袋中拿了块布，将门口死亡丧尸的血液和组织混合液擦在自己的脖颈处和脸侧，又大致抹了抹裸露的皮肤。做完一切后，他皱了皱眉。

　　好脏。

　　楚愈放轻放慢呼吸，默默凑近加入十几只正向宿舍外慢慢挪动寻找光源的丧尸中。他稍稍凝息忽略身旁丧尸浓重的血腥味，手指攥紧了左轮，不着急地跟随丧尸群往外涌。

　　丧尸，一种高感光生物。楚愈抬眼正好看到一个丧尸脸正冲着他落着口水，他立刻选择合上双眼在心里默念道德经。眼黑退化，导致瞳孔感光能力极强，同时的，一般视线过暗区域无法辨别物品，类极眼瞎，不过嗅觉和听觉高度发达。能够暂时躲避丧尸的方法便是放轻动作，不主动制造声响，以及掩盖自身气味。

　　楚愈视线落到不远处宿舍门口，突然与身前另一群丧尸中一人对上视线。穿着同款制服的黑长发女生，五官精致，刘海遮住眉毛，眼神冷静得很，很像日本漫画的富江形象。

　　100001。

　　对视后同时撇开视线。

　　既然对方也能混进丧尸群里，这就已经说明对方也已经想到了通过考试的大体方法。楚愈懒洋洋抬眼看向前方的身影，一号马上就要走到丧尸视觉感光区边缘，她背手抓着两根类似发簪的长针，步伐渐渐放缓而拖延着时间。

　　楚愈了然，在等他。

　　不管是对方谁先出门杀死丧尸，自然都会引起丧尸潮的暴动，两方都难以逃身。如此，不如选择同时出门分头离开，损失自然也就最小。

　　这时楚愈先前抹在皮肤上的血液也接近干涸，已经招惹了身旁丧尸凑头近乎磨在自己的脖颈上嗅着气味，他近乎要被过于浓重的血腥气熏的头晕。

　　好臭。

　　他不动声色加快步伐，和女生并排而行。逼近宿舍门口，丧尸群开始躁动起来，幸而门口近乎没有丧尸。楚愈和一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信息。

　　行动。

　　楚愈将考试中性笔向丧尸群后方扔出去的同时余光看见一号似乎扔了块表。

　　好像是块百达翡丽。

　　…大小姐角色。

　　丧尸群纷纷向物件落地发出声响的地方扑去。

　　楚愈果断开枪杀死身旁的丧尸，女生则是将长针毫不犹豫捅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丧尸太阳穴，平稳拔出时尖端还带了些莫名的组织液。女生并不怎么在意，而是将一头的液体再次抹上脖颈，而后看向楚愈。

　　楚愈垂下视线，将另头的液体同样覆在先前的血液干涸区。虽然效果收益甚微，但总是能起到拙劣障眼法的作用，还能稍稍保一下命。

　　他视线转向女生制服上别着的条形名牌，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而后淡淡抓起名牌向他展示。

　　-100001。陆宜然。

　　-102200。楚愈。

　　学号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成功会晤。

　　陆宜然在离开宿舍时冲他伸手，楚愈眼尾露了一点笑意，同样覆手上去，短暂的握手后，两个人同时冲出宿舍。

　　——走廊环境狭隘，丧尸个数多，难以躲避。虽然环境昏暗，但当敢于出寝室的人越来越多，势必会出乱子。

　　楚愈动作轻巧，灵活闪过大片丧尸攻击，他略喘气，半晌后垂下眼。他体力并非优势，仅仅是短时爆发力强，更需要大量休息维持状态。楚愈自觉体力流失到了自身下限，于是再次开枪杀死一只丧尸后便爬上一棵梧桐悠悠躺着。

　　丧尸不会爬树，只得围着树抬头看他。楚愈懒懒掠着眼皮看树下渐渐围起来的丧尸，手指伸进制服外兜时意外摸到了几颗糖。

　　学校有这么贴心？

　　他和手心中几颗大白兔对上视线。

　　不自觉的，他再次捻了捻右边的耳垂。

　　楚愈剥开一颗塞进嘴里阖上双眼补觉。

　　丧尸抱团撞树，我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