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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大雨骤歇,屋檐积水泛着春绿,雨滴犹断未断的敲打着窗外几扇肥绿芭蕉叶,乌云散去,屋内的光线亮堂堂的。

      什么家破人亡、罗刹地狱,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还不起来。”橘子师姐放下竹篓,转身剁鸡,菜刀剁在案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你表情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林谢羽低头,自己身体完好无损。她跳下床,闪到她背后,蓦然抱住了她:“师姐!你……你还活着,这很好。”

      橘子师姐身体一僵,呼吸陡乱。

      菜刀切到拇指,顿时鲜血涌上,她慌忙推开林谢羽,怒道:“你吃错药……”回首却见林谢羽一双眸子泪光闪闪。

      生生把后面那句话憋了回去:“……你没事吧?”

      橘子师姐觉得平日里爱和她打打闹闹的小师妹有些反常。

      林谢羽笑中带泪,摇摇头。她环顾周围环境,明白她是重生了。

      重生到一个月前的林门镖局,此时他们还未曾出发,不晓得即将到来的护送之旅,将是连接黄泉之路的桥梁。

      林谢羽胡乱用袖子抹干眼泪,问他:“师姐,倘若你知道一场灾祸即将发生,你知道它是命,命中注定,可你该如何自处?”

      橘子师姐错愕:“什么意思?”她盯着林谢羽,没从脸庞上找出一丝捉弄自己的痕迹。

      片刻,沉吟道:“既是命,便是天注定,无法更改。”

      “若我偏要逆天改命呢?”

      橘子师姐听闻这话,只觉得万般熟悉,心中涌出一股无措,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等她反应过来,抬头看去,林谢羽一角水蓝色裙摆闪出雕花门框,消失不见了。

      她提着菜刀追出门外,却见到林谢羽脚步匆匆,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两只雪足在裙摆中若隐若现,林谢羽在回廊上奔跑着,心中满脑子都是那个黑衣人。

      他是谁?不知道。但是,他武功了得,右手只有四根手指。首先,她必须带领林门镖局逃出这个命定的结局,倘若不行,那便只有将他找出来……

      一踏进厅门,只听四方飒飒有声,林谢羽下意识闪避,只听“啪”的一声,三枚银刀刺破门板,斜斜插入她方才踏足之地。银铃阵阵,一位白衣少女款步而来,她年龄与林谢羽相仿,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的明眸中透露着淡淡的惊讶。

      林谢羽心中诧异,问道:“你是谁?”

      却只听呼得一响,白衣少女手握双刀,足尖点地,朝她横冲而来。林谢羽感到一股劲风袭来,立马闪身躲避。

      她虽不会武功,但逃跑的功夫了得,当即翻上房梁,道:“来我家便罢了,你干嘛一上来就这么凶巴巴的打我?”

      白衣少女攻势虽凶,却也奈何不得林谢羽。林谢羽正暗自得意,一枚石子飞来,正打在她胸口,这石子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打得林谢羽一个跟头翻了下去。

      正要跌到地上,一只打手拎起她衣襟,林谢羽诧异地抬头,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怒视着他。五名男子从墙角转出,这五人,包括那双刀女子,皆白衣白袜,腰间别着亮闪闪的弯刀。

      “刺客!还不快快的束手就擒。”一男子怒道。

      林谢羽大骂道:“你们瞎……”话音未落,擒她的男子重重给了她一个肘击,林谢羽捂住肚子吃痛吼叫,男子乘机将她押住,押着她向前走去。

      “喂,大块头,别碰我!我不会武功,怎么会是刺客?”

      “哼,谁知道。”男子一脸横肉,瞟了一眼林谢羽,“你是女贼也说不定。”

      “大块头,我不是女贼,我是命理师,需要不需要我给你算一卦?”林谢羽插科打诨。

      “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不需要,别耍花招。”男子冷冷道。

      林谢羽笑道:“才不是歪门邪道,这是千年绝学紫微斗数。你看,我知道你性格莽撞,做事不计后果,但为人热情耿直。你五岁那年遭遇过事故,但索性有贵人相助,性命无虞。十二岁那年走大运,我猜是你事业发展的比较好,有老板提携。还有,你一定不受女孩子喜欢……”

      这话说的全中,男子像一只被拎起后颈皮的猫,胸中一震:“你怎么知道??”

      林谢羽笑嘻嘻:“你的袖领内侧绣着你的生辰八字呢。我是可是什么都知道。只要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能邂逅正缘,什么时候能娶上老婆……”

      “做梦!”男子的脸又变成了一块铁板,任凭林谢羽怎么言语诱惑,都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林谢羽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思虑着如何脱身。却只见大汉带着她七拐八拐,推开一间厢房,背后一松,林谢羽踉跄数步,倒在一个公子身前。

      “少主,刺客捉住了。”

      林谢羽抬眼,只见那公子裹着一身白袍,腰间一把银刀,刀柄刻着游龙走蟒,他手里一柄玉折扇,墨发披散,面目清朗俊秀,正关切地望着她。

      一阵轻风拂过,公子束发微动,他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一股雕塑般的凌厉,此刻那双漆黑的眸中,透露出点点无措,恍如润玉上的微微莹泽。

      公子玉手收起折扇,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道:“哦?这位小姐怎么会是刺客?吴山,你别是弄错了。”

      熟悉的脸,熟悉的嗓音,方才被大汉点了哑穴,林谢羽抬头只能怒视着公子,公子慵懒的目光在空气中与她相撞。

      擒她的吴山摇头:“不会弄错!这女子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站着,不是刺客能是谁?”

      林谢羽挣扎着坐起,刚想辩驳,却听身后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地叫到:“羽儿?”

      扭头,谢婳和林垂塔关切地看着她。夫妻二人坐在白衣公子的对面,红木桌上的铁观音茶还兀自冒着滚烟。林谢羽想起前世父母的惨状,登时泪如泉涌,如一只燕子般扑进了二人的怀里。

      他们只当是林谢羽被误认做了刺客受了委屈,林垂塔替她解开哑穴,抚摸着她的脑袋,宽生安慰。而谢婳面上顿时不太好看,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

      对面的吴山眼见这状况,摸着脑袋:“这……”

      没想到无意中开罪了林家,白衣公子收起了轻蔑的笑,开口道:“早听闻林家大小姐兰心蕙质,气质典雅,如今一看,人如其名。”

      那白衣公子敛去笑容,神色冷峻,“吴山,你怎会把林家小姐认成刺客?”

      吴山慌忙摆手:“这、这……本来润月冲在前面,我等赶到时,只见这二人在打架,我等不明所以,又马虎不得,便……”

      谢婳表情更加不虞,却只见那双刀少女润月犹豫着进门,她看看公子,又看看谢婳一家三口,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原来这少女竟是一个哑巴。

      见润月泪水盈盈,白衣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过来吧。”

      润月如蒙大赦,雀跃地奔向公子,如小孩一样躲在公子背后,朝着谢婳一家三口怯生生地探头。

      白衣公子站起身来,拱手道:“林镖头,谢夫人,此番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我聂某人的不是。我向您二人,和林小姐赔不是了。”

      谢婳发觉那女孩是哑女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这纯粹是个误会,不是刻意为难女儿,自然也没往心里去,笑道:“凌公子无妨,小插曲罢了,无须在意。”

      林垂塔道:“正是。我们谈论这护送之事,正要万万谨慎,凌公子所做稳妥放心,我们自是没有半句怨言。”

      护送?

      林谢羽抬头。白衣公子这就是妙音阁少主凌不言,亦是凌侯府小侯爷凌不言,更是她讨厌的青梅竹马凌不言。她看向窗外,林门镖局上下已布满影卫。

      秘籍,黑衣人,紫微斗数,灭门……

      她坐起身来,扬声叫道:“不行!”

      没有人料想到林谢羽的举动,众人皆是一愣。乘着愣神的功夫,林谢羽快走到凌不言面前,咬牙切齿道:“凌公子,我们林门镖局接不了你的活,你再另找他人吧,你……”

      林谢羽出其不意,往他右手一探,未想凌不言反应迅速,高举双手,林谢羽右手扑了个空,却直直放在了凌不言的……大腿上。

      润月见此情形气的跺脚,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瞪着林谢羽。林谢羽虽脸皮红了一红,但乘机抬头看向凌不言双手,十根修长的手指如常人一般,便放下心来,拂去裙摆上的灰尘,淡淡退后两步:

      “侯爷,得罪了。你们府上要送的东西,我们可以打开看看么?”

      凌不言素来平静的脸顿生疑云,一闪而逝,随即又转化成温和的笑意:“恐怕不妥。”

      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却听林垂塔一句:“羽儿,你要做什么?还有,你方才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垂塔叹口气:“羽儿,我们不过是护送些寻常珠宝,你也不要太过忧心。”

      林谢羽淡淡道:“爹爹,倘若是寻常珠宝,为何我们镖局上下满门站满影卫,又为何连女儿都要防?又是什么寻常珠宝,需要少主亲自上门?”

      顿了顿,林谢羽深吸了口气,将前世的遭遇全都讲了出来。

      空气沉寂了三秒钟,所有人都爆发出一阵哄笑。

      润月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林垂塔笑道:“人死不能不复生,我们怎么又还活着?”

      连谢婳也淡淡笑着:“羽儿,别信口胡说。”

      林谢羽结巴道:“你……你们,是不信我?”

      林垂塔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我们林门镖局乃天下第一大镖局,高手如云,就算放在江湖门派中,也算一等一的大派。要屠我林门,谁有这本事?羽儿,别胡闹,这镖我们一定得送。”

      吴山大笑道:“林小姐,江湖之事,不过打打杀杀,你报仇来我报仇去,您秉性高雅,自然也不要太过掺和,免得惹上男子的污秽气。我们妙音阁新进了一批脂粉首饰,想来您也会感兴趣,不过几日我捎带给您。”

      润月躲在凌不言身后,食指扒着左眼皮,朝她做鬼脸。

      连谢婳也道:“羽儿,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别编瞎话骗我们,我们夫妻对你陪伴不够,为娘已知道了。”

      林谢羽驳回,但这厢房上下,没有一个信她的,她泪水盈睫,却始终忍着不哭出来。最后她跌跌撞撞地逃出厢房,背后却有人突然拍了拍她。

      她抬头,凌不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很。

      只听他淡淡地说: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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