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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无双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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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童话般的一幕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穆幼青微张着嘴,看的出神。
“阿弥陀佛。”
穆幼青回过神,见那和尚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正双手合十朝自己俯身。
“姑娘若要拜佛,请往大路走,这边是去后山的路。”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路了,打扰到师父了,对不起......”穆幼青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点头似的哈着腰,她尴尬地转身往台阶下跑,没跑几步,就听身后有人从另一边踩着地上碎石走来。
“无双公子!原来你在这,我们走到那太和殿,小僧人让我们到这找你。”
听见陆清野的说话声,穆幼青止住脚步,回头一望,果真见那抱着鸟笼的陆清野和身后气喘吁吁的魏洵。
“我说,小阿野,你倒是走慢点啊。”魏洵扑通跪坐在地上,累的脸都白了。“就是因为你走太快,才把太子妃落下的。”
他在京城的时候,出门就上马车,到地儿下车也不过五步路,最多就是上万金楼那十几阶的楼梯,此刻跟着陆清野绕了小半座山,早已体力透支。
陆清野看着魏洵不争气的模样笑了出来,他又望了望这满院浸在花海中的鹿,颇为惊奇地赞叹道:“我说这千鹿寺的鹿都到哪去了,原来是与无双公子在一道,果真是仙人配仙鹿啊。”
那无双公子伸手抚了抚倚靠着自己的小鹿,道:“阿弥陀佛,这些鹿有灵性,辨得世间六道,怎是我一个愚钝之人可比的。”
穆幼青听着这话,扭头去看,发现那只白毛小鹿正望着自己。
魏洵忽地站起身,跑到陆清野身边,像看稀世奇珍般盯着无双公子说:“谁??你说这是谁??”
“无双公子官仁鹤呀,我们今日就是来给无双公子画画像的。”陆清野说着,身边走过一只小鹿,那小鹿对着他闻了闻,竟疯了似的张口咬他的腰带,那鹿首左右摇晃着往后扯,陆清野吓得后退好几步,奈何力气竟不如一只鹿,他一只手扯着自己腰带,“哎哎,小鹿仙这可吃不得,吃不得啊!”
穆幼青心一惊,看来太子是不会功夫的,这小鹿若是伤了太子可不得了,她正要冲出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穆幼青吓出声,回过头见江祁正抱着手,站在自己身后。
“江祁??你怎么在这!”
江祁朗朗一笑,“嫂子,好久不见啊。”
“嘘!”穆幼青害怕地捂住江祁的嘴,她忙回头看,见魏洵正朝那鹿跺脚吓唬,伸手和陆清野一起拽腰带,“小畜生,快走开,走开!”
她回过头,“你可别这么叫我,会出事的,我正打算救你哥,你假装不认识我!”
江祁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随即笑着点了头。
那边无双公子转身扯下一根带花的树枝朝陆清野走,腰间铃铛发出脆响,那小鹿松了口直起脖颈朝铃铛发声处看,陆清野腰间失了力,猛地往后倒,就听魏洵“啊”一声,躺在地上当了陆清野垫背。
陆清野双手将鸟笼托起,生怕撞到这小灰雀。
“小阿野,你没事吧。”魏洵一只手揉着自己后脑,一只手扶着陆清野的肩膀。
陆清野抱着鸟笼站起身,“我没事,我没事。”他见刚才吃腰带的小鹿此时乖巧的啃着无双公子手中的树枝,越大觉得新奇。
刚才这一拽,费力不少力气,陆清野擦了擦额间的汗,朝官仁鹤弯腰道:“多谢无双公子相助,也不知我这腰带怎么惹怒了小鹿仙,叫它发起狂来。”
无双公子回礼,道:“许是殿下腰间带着香囊,这小家伙喜香,误以为是吃的。”
“啊。”陆清野一手捂着皇后给他做的香囊,“那是了,原来是香囊惹的祸啊。”
陆清野想起什么,上前两步道:“对了无双公子,今日赴约本是为了作画,但与我同行的画师走丢了,我得回去找她。”说着,陆清野转身将鸟笼递给魏洵,“实不相瞒,这位画师是我的太子妃,她第一次奉访贵宝刹,或许是在哪座殿里迷了路,还请无双公子稍等。”
官仁鹤鞠了一躬,“无妨,殿下请便。”
穆幼青想这位“无双公子”已经见过自己了,若是半路折回去与太子来个“巧遇”那不是自欺欺人吗,于是她走出去,叫住了陆清野,“太子殿下!我这着呢!”
陆清野回头看见穆幼青,忙跑过来,“太子妃!原来你认识路啊,你怎么找到这的,叫我好生担心!”
穆幼青佯装乖巧,一副温婉样道:“我看那佛像看的出神,回过头发现自己跟丢了,就沿着这路找过来......让殿下担心了。”
穆幼青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清野先摆手,像是宽慰,随即瞪大双眼,那魏洵更是伸出手,指着穆幼青身后,结结巴巴道:“江......江江......”
陆清野笑起来,与魏洵异口同声道:“江祁!”
穆幼青转头,见江祁已经跟着自己过来了。
江祁朝陆清野和魏洵依次作礼,言简意赅地打折招呼:“江祁见过太子殿下,魏公子好啊。”
陆清野走上前拍了拍江祁的肩膀,“太好了,我听说你跟着二弟回来了,还想着寻个日子去二弟府上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江祁你快和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有什么奇遇,你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江祁哪有什么奇遇,只不过被我二哥救下了,跟着二哥混而已。”
“你二哥?”陆清野像是脑子不够用似的,眨着眼睛思考,忽听魏洵问说:“你哪个二哥,你二哥不是......不是死了吗?”
江祁惊讶道:“我二哥活的好好的,魏公子可别说笑。”
魏洵吃惊地望了望陆清野,又看向江祁,“你二哥,是,是赵......赵......”
这时一旁抚鹿的官仁鹤插话道:“外面风大,几位不介意的话,先屋里请吧。”
陆清野点了头,几人跟着官仁鹤进了一间颇为清雅的茅舍,茅舍内燃着盆碳火,火上架着个铜壶,官仁鹤引众人坐在几个蒲团上,几人围着火盆伸手烤火。
“是赵归弈吧?”魏洵把刚才没说完的名字补全了。
江祁烤着火,抬起头没说话。
穆幼青缩成一团,烤着手背,心想,他二哥不是顾己肆吗?
官仁鹤走过来给几人递了竹子做的水杯,又一一倒了热水,穆幼青双水捧着竹杯,看官仁鹤朝自己杯子里放了两朵开的极盛的粉花,给她添过水后,一股甜味淡入鼻腔,穆幼青忍不住尝了一口。
水温刚好,入口清甜,回味略带甘涩。
官仁鹤跪坐下来,响了一路的铃铛这才没了声音,他望着穆幼青问说:“这位就是今日要给我画画像的太子妃吗?”
穆幼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她抬头正打量官仁鹤,想着这和尚画画像是用作什么,坐在旁边的江祁就扭过头,皱眉问:“太子妃是?”
其实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窝火,他二哥正在大理寺牢狱不知受着什么苦,穆幼青却成了太子妃逍遥自在,还用什么在救他二哥的话当挡箭牌,他就想听听她此刻会作何解释。
穆幼青被江祁这么一看,心里生出愧疚来,她忙回避眼神,将杯子放在地上,假装不认识人。
“对,这位就是未来的太子妃,”陆清野满眼喜爱地望着穆幼青,“父皇路上遇到的奇女子!是楚凉一顶一的作画高手!正巧无双公子说想要一副画像,我便请了太子妃前来作画。”
江祁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晃了晃杯中的茶,嘴上笑起来,“是吗,我在沉水县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位,仔细一看长得还有点像太子妃呢。”
穆幼青喉间吞咽,手差点将竹杯碰翻,江祁看着她慌慌张张扶正竹杯。
陆清野道:“当真?那真是巧了!”
魏洵抱着鸟笼一直盯着江祁,心里还在想,他二哥真的还活着吗。
这时,门前突然一阵疾跑,一个黑衣男子隔着竹帘喊道:“禀报太子殿下,宫里急传。”
陆清野道:“进来。”
那男子掀开竹帘,走进来朝陆清野下跪,回答说:“皇上说要您立刻回宫,不得耽误。”
陆清野起身,着急问道:“父皇说是为何事?”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犹豫着,陆清野说:“不碍事,你且说罢,父皇有何急事让我回宫?”
“莫疆军队袭击了边郡,驻守的将军阵亡,不知怎的,凤城突然多了大批莫疆人,他们正往落羊赶,朝中此时能派遣的将军不足,皇上要您进宫商议对策。”
不仅陆清野,屋中所有人具为震惊,魏旭吓得抱着鸟笼站起身。
陆清野焦急问说:“孟生呢?”
“回殿下,孟将军半个月前就带兵去打越苗部了,那越苗是莫疆分部,刻意在东南拖住了孟将军。”
陆清野一脸愁容,他最怕处理这些事,派遣什么人去哪这样的事,以往都是询问他二弟陆宴,此刻他把能想到的人都问了一遍:“那孟老将军呢?韩家呢,再不济还有花家不是吗,怎么会没有能派遣的人了??”
“对啊!”魏洵跑着鸟笼缩着身子,就好像敌人已经打到这件茅屋外了似得,“我们还有花家军呢!不行的话把锦衣卫派出去!!”
下跪的男子额间渗着冷汗,他战战兢兢说:“孟老将军前些日子卧病在床,韩将军......说是韩老夫人刚走,丧期未过,花大人......花大人曾说过,此生不再带领花家军,那花家军现在就是散兵,怕也用不了。”
“这......这可怎么办,”陆清野着急的像只小鼠左右来回走,“我二弟!二弟进宫了吗?”
“已经叫人去请齐王殿下了,应该在进宫的路上。”
“那就好,那就好。”陆清野重复着,他想了想转身对官仁鹤道:“无双公子,我怕是不能在这待着了,我得快些回去听听我二弟是怎么说的,若是去晚了没听着,父皇问我主意,我可什么都讲不出来。”
官仁鹤行了僧礼,“阿弥陀佛,此事关系重大,太子殿下先行处理便好。”
陆清野点了头,又走到穆幼青身边,“太子妃,你就留在着给无双公子画画像,等晚些时候我让人来接你回东宫,今日我请了位师傅,他做的菜又稀奇又好吃,一定要让太子妃尝尝!”
穆幼青心思,这敌人都打进家来了,太子居然还有心思想干饭的事,她笑着点了头,“好。”
魏洵和陆清野一道走了,屋中只剩三人。
江祁这才掏出了怀里的东西递给官仁鹤,道:“无双公子,我奉齐王殿下命令,给您送信,无双公子看了信,若是答允,齐王殿下会亲自来接您。”
穆幼青一听惊呆了,不仅太子,连齐王都要亲自来接,这个和尚到底什么来头。
终于等江祁也走了,这屋中尴尬地剩下两人。
穆幼青正想着怎么开口问作画工具,就见和尚走到窗前打开一个红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想必是纸笔。
穆幼青伸手接,官仁鹤没给,只是一笑说:“坐吧。”
两人都坐下后,官仁鹤打开木盒,拿出来的是一把匕首。
穆幼青心一惊,抬头看向官仁鹤,心里生出千百种想法。
“这和尚和太子其实有仇,等太子走了,刺杀太子妃。”
“这和尚有什么把柄落在太子手里,他要劫持太子妃,交换太子手里的东西。”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往后挪了挪屁股。
官仁鹤双手将匕首递给了穆幼青,穆幼青眨眨眼:“给,给我的?”
“嗯,”官仁鹤说:“这是归弈的东西,当然也就算是你的,现在交还到你手里。”
穆幼青不解,这和尚认错人了吧,“龟意?我不认识呀。”
官仁鹤抬眸,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他没与你说,归弈就是顾己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