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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绛珠草” ...

  •   圣原四年,京城依然延续着前朝旧都的繁华。

      望莲亭下,满身彩羽的昂贵雀儿被锁在金笼中。四周流水潺潺,水面空无一花。

      衣着华贵的妇人执笔在亭中作画,最后一笔落成,她满意的直起身,耳垂处的红玉坠子轻晃,那玉像是被血水浸出来的,透亮夺目。

      妇人开了口:“宴儿回来了吗?”

      站在一旁的少女雪白的像个瓷娃娃,“回太后,书信递出去半月有余,齐王殿下该回来了。”

      太后望了眼自己画的莲花,方才还很喜欢,现在看却觉得惹人厌,不想再看,遂摆了笔,抬手逗雀儿,“天渐冷了,吩咐下去,给宴儿准备的氅衣早些做出来,若宴儿回来,这衣服还没送上来,那群蠢奴才就不用留了。”

      少女双眸始终望地,“是。”

      雀儿乖顺的用头蹭着笼子,太后带了些喜色,“凭烟,你办事随你哥哥,稳重妥当,哀家放心,这次宴儿出去这么久,身边的人伺候的可好?”

      花凭烟听得出太后的话中话,毫不隐瞒道:“伺候的人还是太后亲自安排的那几个,自然是最妥帖的,只是......殿下身边来了位白衣公子。”

      太后逗雀的手倏地停了动作,“哦?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花凭烟头埋的更低了,“太后恕罪,凭烟没有查到京中公子有出京的,应该......不是京城之人,不过此人似乎不常与殿下相伴,且衣着素简,还是个瞎的,许是不知名的寒门子弟,殿下心善收留了而已。”

      “应该?许是?”太后说着随手将金笼打开,那笼中的鸟儿却缩在角落,一步也不肯往前,太后望了半响,转身走到花凭烟身前,“越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越是希望被金笼囚着。这能飞出去的,想要再捉住,那便是射死它的那一刻了。”

      花凭烟立马跪地,“太后饶命。”

      太后抚着花凭烟的脸,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威严,“哀家是看中了你们兄妹俩的能力,封了你哥哥官,又将你时刻带在身边视如己出,你不会背叛哀家的,对吧?”

      “凭烟只为太后死。”

      简单的一句话,花凭烟说过无数次,太后也听腻了。她转身取下鸟笼,连同彩雀扔进了水池,那雀儿不肯出笼,在水中扑打翅膀。

      “给哀家去查!你查不出来,那就让你哥哥查,若都查不出来,叫他派手下能干的人去一趟,做个了结,宴儿身边不能有不清不楚的东西。”

      太后走出望莲亭,花凭烟跪在地上,斜眼看着一片死寂的池子。

      ****

      放在地上的半截烛火将息未息,房子透风,穆幼青吃痛的哆嗦起来。

      哑女动作轻柔,在穆幼青背上涂抹着第二种药,见穆幼青皱眉,额间渗出薄汗,哑女又像哄孩童睡觉般抚摸着穆幼青后脑。

      穆幼青觉得温暖,她悄悄打量着哑女,哑女长得还算标志,五官玲珑,性子温柔,她若是会说话,定是男子们都爱慕的大家闺秀。

      穆幼青这般想着,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她需要读记忆,兑换系统颜料,她是有任务的,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

      “对不住了。”

      穆幼青满怀愧疚伸出了手,抓过了哑女捏着药瓶的的手腕,白瓷瓶摔在地上,药粉洒了一地。

      穆幼青被粉尘呛到,咳了好几声后,吼间滑出稚嫩甜美声音:“哎呀,小离,够了够了,别抹这么多粉,我又不是戏娘,一会儿把陈追哥哥吓到,他该不喜欢我了!”

      穆幼青挥散了粉尘,看见眼前不过十三四的少女正拿着瓶瓶罐罐望着“自己”,看来,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正是那个为自己上药的哑女。

      读取记忆成功了。

      穆幼青像是暂住在哑女身体里的灵魂,她望见的一切,都是哑女的经历。她有些吃惊,哑女是会说话的,而且嗓音如此甜美。

      画面切换到了石柳桥,哑女在桥头整理发饰,深呼吸后才走上桥,满怀悸动地拍了拍背对自己的少年。

      少年正低头跺着靴边的泥,转过身看见哑女,他脸唰一下红了,二话不说双手递向哑女,“可珠妹妹,这是你最爱吃的糖糕,何记铺子的,我顺路给你带了几块,你快尝尝!”

      何记铺子的老板是山野之人,因为擅作糕点,才在山间开了铺子,随缘做生意,山路难行,任谁去,也不会是“顺路”。

      哑女接过糖糕,吃了一口,惊喜的称赞了一番,那股香软却不甜腻的味道随记忆涌向穆幼青,她瞬时两眼放光,脑中立马记下了“何记铺子”这四个字,改日定要光顾!

      眼前被一块红布挡住视线,记忆场景又切换了。

      哑女一袭嫁衣,不安份的坐在床边,已经等待了很久,身子有些酸麻。好不容易听见廊檐处的脚步声,哑女连忙掀开盖头朝门口跑去。

      开了门,酒味刺鼻,陈追像是被吓了一跳,怀中糖糕掉了一块在地上。

      陈追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连站在原地都摇晃着身子,看清哑女那一刻,陈追笑的比糖糕还甜,“可珠,你爱吃的糖糕,我一整晚都守在旁边,谁都没准吃一块,都是留给你的,”

      哑女看着少年怀里堆成小山的糖糕,她俯身捡起地上那块,用手拍了拍,正准备送进口,却被陈追一口抢了去。

      他嚼着满嘴糖糕,面颊红烫,皱起眉说不清话,“掉地上的就......古许再吃了。”

      哑女忙拍了他的嘴,“哎呀,你怎么吃了呢,快吐出来!”

      穆幼青还在这份甜腻里愣神,画面就逐渐消失了。

      【恭喜宿主,记忆“绛珠草”读取成功,“绛珠草”又名“洛神珠”“菇娘”,恭喜宿主完成两次记忆读取,系统奖励特殊颜料“防狼粉”,具体效用请自行挖掘。】

      系统声音消失后,一幅墨字再次凭空而现,“红酥糕促了鸳鸯连理,少年郎醉了娇娥心。”

      穆幼青不解其意,只觉得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哑女正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她才立马放下了哑女的手,“抱歉抱歉,我......那药太狠了,抹上去疼得很,对不起对不起,打碎了你的药瓶,我赔给你!”

      话才出口,就后悔了。她现在不比以前,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就算一个白瓷药瓶,她现在也陪不出来。

      哑女温柔摆摆手,从药箱里拿出另一瓶药指了指,笑着比了几个动作,随即再次轻柔上药,穆幼青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一层薄薄的冰凉抚着肌肤,她渐感疲困,缓缓闭了眼。

      墨色天际晃着一两颗欲落的星,顾己肆出了林子,就被人拍了一下肩。

      江祁玩笑道:“你怎么扔下美人,独自跑出来了?”

      顾己肆没回身,继续往村子里走,“大夫请来了?”

      江祁正了脸色,摊开双手,“没有,可惜,马车不见了,想必是你们齐王府的马娇贵,受了惊吓埋怨主人,扔了人自己先回家了。”

      顾己肆不理他的玩笑,他心知这是齐王的手笔,于是不再说此事。

      两人并肩,脚步声也齐,江祁叹了口气,双臂枕在后脑,望天说道:“你究竟什么时候行动?”

      顾己肆步子缓了一步,沉静过后,才说:“与你无关。”

      “喂!”江祁侧身望着顾己肆,“怎会与我无关!不仅与我有关,还与大贺国有......”说了不该说的话,江祁立马住了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必须清楚,事关重大,你需要帮手,我就是你最好的帮手。”

      顾己肆像是没听见似的,“明日齐王府会来人,我向东,你往西。”

      江祁停下来,一把抓住顾己肆的肩,“二哥,我认真的,你现在身中剧毒,眼睛又看不见,还日日待在最危险的齐王身边,我如何放心的下,为了照看你,我都在齐王府附近找了个茶馆说书了,你知道,这是我最讨厌的事......”

      “照看我?还是传我的谣言?”

      江祁心虚一笑,“那是因为你整日往外跑,我又拦不住,这才想了这个办法,若是外边的人都怕你了,你就该好好在府里养伤了。”

      “幼稚。”

      “总之,你得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你的。”

      顾己肆想起十几年前,那日宫中举行射猎比赛,年幼的他无法参加,他便早早跑进了猎场,十岁的他带着五岁的江祁躲在山洞里。

      顾己肆一身红色狩猎服,背上背着成年人才能拉动的弓箭,冲抱着木娃娃的江祁吼着:“谁让你跟来的,你这样的小孩不能参加射猎,你这么笨会被当成猎物射死的。”

      江祁眨着大眼,笑的很甜,他糯声糯气的说:“二哥,他们不让你参加,他们都是坏人,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你的!”

      顾己肆看着江祁嘴角流出的口水,又看了一眼被抱得紧紧的木娃娃,他气的转过头,“我不要废物帮忙。”

      最后两颗星也黯淡下来,临月村静的像是不存在,村子里的狗叫了一声,一只黑鸟从屋顶掠下,在二人面前掀起一股凉风。

      顾己肆走了几步,淡淡开口,“我不要废物帮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绛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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