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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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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己肆就这么朝花子酌伸着手,过了许久,久到足以熬过普通人的耐性,花子酌才抬起手。
顾己肆一笑,将人从浅池里拉出来。
“快去我房里拿身新衣,别叫我好兄弟病着了。”顾己肆对着身后婢女玩笑说着,又转过身,“花冕,说真的,过几日阿娘生辰,该准备什么惊喜好?”
花子酌身上滴着水,几簇发丝贴在脸颊上,那张冷峻刻板的脸被冻得发紫,他面无表情,话也说的淡:“他们可以叫‘阿娘’,你这么叫不合适。”
顾己肆回过头,“阿娘就是阿娘,怎么会不合适。”
花子酌也看向顾己肆,“可你是太子。”
顾己肆嘴角一翘,摆摆手道:“就算是我玉皇大帝,阿娘也是我的阿娘。”
花子酌知道顾己肆任性惯了,旁人很难改他的主意。
花子酌拧着袖口的水,该讲的道理他重复几百次也会对顾己肆再讲,“殿下不该跟着没大没小,他们没身份,只能喊阿娘,您身份尊贵,得称皇后娘娘一声母后,这是规矩。”
“规矩是给没用之人立下的,”顾己肆眼睛生的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经常叫人移不开眼,他坚定地盯着花子酌,“江祁和赵宵都叫得,我可是阿娘的亲儿子,我为什么叫不得。”
花子酌很快地移开眼,不再搭话。
婢女送上了衣服,花子酌在屋内换好后,出门就见顾己肆爬在树枝间,正满目欣喜,激动喊着:“花冕,快过了!你快看墙外!”
花子酌跟着上树,见宫墙外一驾马车缓缓驶过,他随便问了句:“谁啊?”
其实他心里知道,能让顾己肆见了如此兴奋的只有一人。
“木妹妹!那是木妹妹的马车!”顾己肆才说着,那车帘就被人掀开了,一位少女探出脑袋,她左看看右望望,伸出手朝帘外撒了几粒红色石子,又慌忙放下帘子。
顾己肆看着木幼青的动作,皱起了眉,“奇怪,她在扔什么?走我们去看看。”
花子酌不想蹚浑水,可又怕顾己肆独自去会出什么事,叹了口气也就跟着去了。
顾己肆捡起那红石子,发现石子上涂了花粉,石子一滚,红色花粉就洒一路,“木妹妹一定是在给什么人留记号,难道她遇到危险了?谁这么大单子,敢在宫里做坏!”
顾己肆把石子放回原处,在拐角处又发现了许多石子,两人顺着记号,来到了一处偏远宫苑。
“这是哪,怎么如此荒凉,宫里竟还有这地方。”
顾己肆拥有贺国最尊贵的身份,身边的人极其宠爱他,让他见的,穿的,吃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他见惯了朱玉金银,看遍了繁荣华贵,如今瞧见这墙皮脱落的庭院,苍凉残缺的枯枝,心下忽地悲凉起来。
“这是冷宫。”花子酌警惕地望着四周,将顾己肆往墙根处推,“我们走吧,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冷宫?”顾己肆皱起眉,他甚至没听过这个地方,但隐约觉着这不是个好地方,“是什么人把木妹妹带到冷宫来的,带来做什么......”
“那都不关你的事。”花子酌心中突然有了些猜想,他忙抓起顾己肆的肩膀就往回拉。
“花冕,你做什么!”顾己肆挣脱开,“我们得把木妹妹带出去!”
两人拉扯之际,那墙院内突然跑出一人,花子酌下意识护在顾己肆身前,本能朝来人出手,却被顾己肆极快地抓回来,花子酌一个踉跄,重重坐在地上,只见顾己肆慌忙朝来人跑去,“木妹妹!!”
木幼青惊恐地望着顾己肆,像是已经被什么惊吓过,还没回过神来,顾己肆望着她失魂的样子,担心地又叫了几声,木幼青才哭了出来。
木幼青边哭边说:“里面,里面有个小弟弟,满身是血,他快死了,快,快救救他。”
顾己肆听了,回头望花子酌,“花冕,你快把木妹妹送回东宫,我进去看看!”
不等顾己肆动作,花子酌就起身朝那门内走了,“你的人你自己送。”
花子酌进了院子,就将门关了,好歹门外是安全的,他不能让顾己肆孤身犯险。
他身上没带武器,就随手折了一根还算尖锐的树枝,院内到处都是杂草,这里荒的连个守卫都没有。
他小心地走了几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花子酌倏然转身,将树枝抵在那人喉咙处,那女子垂眼望了望尖锐的树枝,马上大笑起来,“皇上派人杀我了!皇上终于肯派人来杀我了!皇上是在意我的!!”
女子癫狂痴笑着,手舞足蹈跳起舞,她抓着花子酌的衣衫,说着拗口的方言,花子酌一句也没听懂,他紧皱着眉,嫌恶的甩开那疯女人的手,整理了衣衫才转身朝前走。
他推门进了一间小屋子,就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满身挂着铁链的小男童,男童跪在地上,垂着头,双臂被掉在空中,嘴角还滴着血,他听见有人开了门,嗫嚅了几声,费力抬起头。
花子酌看清了人,朝前走了几步,蹲在男童身前,问说:“江祁?你怎会在这?”
【恭喜宿主,读取记忆“赤灵”成功,再成功读取一次,可领取奖励,请宿主再接再厉】
记忆画面消失,只浮现八个小字:深结难结,亦不可解。
一切消散的时候,穆幼青喘着气望着一脸惊异的花子酌。
花子酌歪了下头,像是要问什么,穆幼青却倏地抽回手,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她脑中充满疑问,花子酌,顾己肆和江祁,究竟是什么关系,花子酌叫顾己肆太子......当今太子?那为何顾己肆还在齐王手下做事,他们几人究竟在谋划什么?
脑中许多记忆像泉水般涌现,她知道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顾己肆叫着的那个“木妹妹”,就是原主小时候。
穆幼青信了穆幼白的话——身边的人都不可信。
“花大人,那这......”下人说话声将两人都拉了回来。
“木小姐就不必与我一同进去了,木小姐自己会出去的。”花子酌盯着穆幼青,眼神难以捉摸,他还是那只“狐狸”,只不过此时少了几分邪魅,多了几分狡黠。
花子酌故意说“木小姐自己会出去的。”意思是不需要人把她送出去。
穆幼青抬头看了花子酌一眼,花子酌在那极短暂的对视间,用眼神示意了穆幼青,随即转身走了。
穆幼青睁大了眼,她不确定花子酌那一眼的用意,踌躇良久,她在下人的注视下朝门口走,待下人离开,她路过大门,直接朝花子酌示意的那个方向去了。
她心里忐忑愁思,若这是一个陷阱,她该怎么应付。
穿过拱门,是一个挂满白灯的长廊,那冷风顺墙角一擦,白灯就接二连三摇晃,穆幼青后劲灌风,打了个哆嗦。
直到把长廊走完,穆幼青也没瞧见一个人。
这里荒凉的很,像是久无人住,还没来得及打扫,左边有一个干了的池子,池子后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穆幼青朝身后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她才小心翼翼推开屋子的门。
里面暗的很,一点光线不透,推门的瞬间,灰尘扬得高,迷了眼,穆幼青用手挥了挥,她忍住没咳出声。
等灰尘散尽,穆幼青惊吓后退。
眼前正中,一个少年垂头跪坐,全身被绑着铁链,双手吊在空中,嘴角的血已经干了,这场景与花子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穆幼青不自觉叫出了名字:“江......江祁?”
江祁手指动了动,却没抬头,穆幼青上前凑近一看,果然是他。
江祁紧闭着眼,眉头也皱得紧,他嘴唇微张,气息往外吐,像是想要说话,穆幼青查看他腕间锁链,发现只有钥匙才能解得开,她四下张望,房内空无一物。
“你说什么?”听到江祁微弱的声音,却分辨不出是在说话还是因痛呻吟。
“子......”江祁艰难发着声音,多用一分力,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炸开似的。
“谁?花子酌?”穆幼青忽然觉得不太妙。
“走......”江祁用力喊了一声后,喉间涌出鲜血,他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眼泪充满眼眶,却没流出一滴。
穆幼青意识到此处确实有埋伏,她不能被人下套,傻傻被抓,也不能就这么逃走,她故意大声喊着:“江祁,你别怕,我这就救你出去!”
穆幼青斜过身子,好让自己不完全背对这门,她用力晃动着铁链,那声响震的江祁头痛欲裂。
果然不消一会儿,那门就被人开了。
穆幼青余光瞥见门缝外的光线时,拔出了挂在江祁腰间的弯刀,她双手捏着刀柄,指向门口。
门全部打开时,先跨进来的是一只黑靴,穆幼青全神贯注,直到那人整个身子都探进来,穆幼青认出了那人腰间的黑玉。
正是陆宴身边的人,当初在牢狱把她带走的那个。
阿放瞧见穆幼青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拔出佩剑就向穆幼青刺过来。
穆幼青就挡在江祁身前没动,江祁半睁着眼,双手拼命挣扎,绑在腕间的铁链丝毫没有晃动。
穆幼青在赌。
阿放认为穆幼青是必死的,但他还是说了句:“进来的都得死,对不住了。”
就在银剑朝穆幼青胸口刺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另一个踏碎屋顶的砖瓦,从天而降,两个死士几乎同时挡在穆幼青身前,两柄弯刀快如雷霆,锋利划出弧线,刀刃染上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