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渊澄宇安

5、第 5 章

　　这边的冬天比元昭待的地方冷很多，让不常出门的元昭更不愿意迈出门口一步。
　　元昭态度阴晴不定。心情好时愿意多说几句话，心情不好时闹的天翻地覆或是一个人生闷气。
　　相册里的照片被撕了个干净，等他后悔时，碎片已经拼不起一张完整的脸。
　　“我烦死这个地方了。”
　　元昭蜷缩在地上，背对着还在拼照片的程煜。
　　“那我们换个地方，你想去哪？”
　　元昭想不到去哪。
　　“回你之前工作的地方？”
　　元昭：……
　　还敢提这件事。工作和生活难道不是已经被程煜这个混蛋搅混了吗。回去做什么。
　　“我说过的吧，我恨你。”
　　“嗯。”
　　“……”
　　每次元昭挑起要争吵的话题，程煜的反应都让他不知作何回应。
　　“拼好了。”
　　程煜把照片放回新买的相框里，看了一眼其他凑不齐碎片的残片，大多都是元昭的照片，万般不舍也只能如此了。
　　“我能帮你拍照吗？”
　　元昭不回答。
　　“明天我去公司附近找一套公寓，那里热闹，我们去住一段时间吧。”

　　很快，元昭和程煜就搬去了公寓。因为离公司近，元昭时常被带到公司。工作的氛围看起来能让他不那么容易情绪失控，而且程煜也有更长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或许就不应该把他强留在他不喜欢的环境里。看他哪怕离开那个家一点距离都会笑起来，程煜很纠结。
　　想让元昭快乐，也想让他留下。
　　如果元昭能好转，可以确保活得久一些，让他去做他想做的，这才是元昭父母想要的结果。
　　程煜又想起医生的话，想到元昭现在随身要带的药。
　　“呵。”程煜觉得自己很可笑。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他还是会想着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老板，元昭同学已经吃完饭在休息室了哦，你再忙下去，我们就要带他走了。”
　　“知道了。”
　　从元昭回来，程煜没再参加工作之外的活动。能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经不起任何消耗。
　　“哈——”
　　元昭往车窗上画了画，很快就消失不见。
　　程煜看了眼时间，问：“老城区现在很热闹，想去看看吗？”
　　那地方元昭也去过很多次，不感兴趣。
　　“我说的是我小时候住的那条街，不是你去的那个地方。”
　　元昭不管程煜说的是哪里，反正程煜的话他都不会回答一个“好”字。
　　“那里会有狸花猫到处跑，还有正宗的冰糖葫芦卖，书店的老板会烤甜饼干……”

　　————
　　元昭慢慢和程煜保持距离，下课后不再让程煜等他，有事不再第一个和他说。程煜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
　　那天元昭问他会不会抢走什么东西，是在暗示什么吗？
　　程煜听到动静，想到是元昭回来了，立马开门。
　　“今天回来好晚，和朋友……”话被元昭打断。
　　“没有。”
　　拿了一罐饮料，元昭没正脸看程煜一眼，直走回房间。被程煜拦住一把夺过手里的东西，问：“这是啤酒。你怎么了？”
　　元昭半晌才说话。
　　“我听说哥这次假期要去实习了？”
　　程煜心一凉，果然是冲着这件事生气了。
　　“不是实习，只是去了解情况。我想和你说的，但是最近你都没理我。”
　　元昭冷笑一声，又问：“我还听说爸给你找了私教？教什么，怎样做一个优秀的企业接班人？”
　　“哥，你们都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程煜被问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解释哪一个问题。
　　“我不稀罕这些，但你们能不能别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不是……”
　　门又被人打开，程煜看见回来的元昭爸妈。
　　“怎么了？”元昭妈妈看着楼上对峙的两人，“你哥明天要起很早，让他休息，有什么事和我说。”
　　“没事。”元昭把啤酒塞进衣服里带回房间。
　　结果第二天，程煜走得早，没见着元昭，发了消息和元昭解释，收到一句“知道了”就再没下文。
　　元昭不再怎么和程煜说话，准确地说，和家里的人都没什么交流。后来程煜上大学去了外地，家里没什么人，元昭刚好申请了住校，关系更像闹僵了的熟人了。
　　直到元昭毕业那天，程煜特意赶回去给元昭送礼物——一只纯种的进口英国短毛猫。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元昭爸妈同意养。
　　结果元昭回一趟家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程煜抱着猫无所适从，没有家的孤独感终于从容器里涌出来。
　　不过没关系，等他完成该做的事，他会再好好道歉的。希望到时候元昭能理解。
　　大学四年，元昭一个人在万里迢迢的城市求学，只有过年回家几天。他成绩很好，父母觉得元昭只是在认真完成学业，似乎没有察觉其中异象。等元昭毕业，留在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几乎没回过家。
　　程煜和家里谈过，意识到一切的父母已经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