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甜月光》爱睡觉的棉花云

6、奇怪？

　　深秋的景色很单一，时不时一阵凉风，枯叶发出清脆的声音，分不清是脚踩上去的还是风吹裂了。

　　“大叔，还有多远啊？”男知青快步跑到林建国旁边，抹着汗，赔笑着。

　　王成实在是坚持不了了，这天都快黑了，还在半路。

　　但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来接他们的两人里，明显这人是主事的，估计在村里还是个官儿，不敢太嚣张太理所当然，强龙难压地头蛇。

　　林建国看了眼掉在后面的知青，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心里发愁着，又来这么多知青，大半都是拖后腿儿的。

　　“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咱们大队还离得近，有的大队直接在县里住下明天才出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本来想嗷嗷叫的知青有了心理安慰。

　　六人，三男三女，继续咬着牙，迈开腿。

　　江甜甜也很累，头昏脑胀的。深秋的晚风是凉的，江甜甜只觉得浑身发热，眼前突然一黑，就歪倒在地。

　　走在一旁的杨菁最先反应过来，死死地搀住江甜甜，“甜甜！”

　　其他人也迅速反应，凑到跟前。怎么了这是？

　　“大叔，江甜甜累晕了。”杨菁和旁边的女知青用力把江甜甜架了起来，江甜甜嘴唇发白，散落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

　　林建国皱了眉，这江知青怎么回事？才走两个多小时而已能累晕？这身体还来下乡，政策也不适当调整调整，把病怏怏的知青往乡下送，也不怕出事。

　　林建国把行李包往边上挤了挤，摞起来空出位置，“把江知青搀上来先休息休息，喝点盐水。”

　　杨菁把杯子拧开，喂江甜甜喝下去。

　　江甜甜皱着眉醒来，“杨姐姐？”

　　“甜甜大队长说你先在牛车上休息，你刚才累晕了。”杨菁站在一旁，边回答边把杯子收起来。

　　大家赶路很安静，除了呼吸声。大队长太严肃，除了刚才的王成大胆询问，之后没人敢往林建国身边凑。

　　虽然很羡慕江甜甜能在牛车上，不用走。但谁也不敢埋怨，毕竟江知青那是特殊情况，都昏过去了。他们倒也想啊，累归累倒是没有晕过去的征兆。

　　江甜甜在牛车上慢慢缓过来，就下了车，虽然估计只剩一点路程。

　　林建国看到这一举动，嘴角微微勾起。身体弱归弱，思想没问题，到村里也不会生惹是非。

　　“甜甜，你下来做什么？万一……”杨菁把江甜甜拉到身旁，手臂搀着。

　　“没事儿，总不能我一直坐到村里吧，也不好。”江甜甜小声凑到杨菁耳边，软软地讲着。江甜甜不愿意让未来生活环境排斥自己。

　　“那行吧。”杨菁一想，有道理。她们这些外来知青本来就不受欢迎，别对甜甜再留什么坏印象为好。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大爷大妈蹲着、坐着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吃饭，一听见牛车的声音，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有点像看猴？
　　江甜甜这样想着。

　　江甜甜拖拽着行李包，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一震，县城还好，村里就破败的明显了，她有点后悔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江甜甜想着领袖诗里面对坎坷的乐观主义，给自己鼓劲！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的！江甜甜！

　　江甜甜跺了跺脚，抖擞起精神，然后提起行李包。

　　“嗤——”

　　江甜甜皱眉，这声音是朝着自己的？

　　江甜甜看过去，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的男人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抬着眉毛，直直对上自己的视线。

　　江甜甜第一眼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这男人再好看也不管用！
　　江甜甜怒了，狠狠地瞪了回去。好辛苦地走了一天才到，这人居然嘲笑自己！

　　“长秋！还有二祥你们几个过来，帮知青们拿行李。”林建国也注意到蹲在杂草坡上的人，顺嘴就喊了下来。

　　林长秋听声音就跳了下来，吐掉狗尾巴草，走向江甜甜。

　　“小知青，走吧。”林长秋直接拽走江甜甜的行李包，大步往前走。江甜甜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生气，就不得不跟着走了。

　　江甜甜按压下火气，对着一直看他们的大娘们笑了笑，跟着走了。不气不气，她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跟着这个嘲笑自己的混蛋。

　　旁边一直盯着看的大娘跟旁边的人评价着，“这次来的女知青一个比一个长得好啊，乖乖。一个看着大气好生养，一个看着就乖估计还念了不少书。”

　　“不作妖就成，云知青长得不也好？你看看，啧……”

　　林二祥搬着杨菁的行李，看着林长秋的背影，怎么回事儿？平时长秋哥那是谁都使唤不动的今天怎么这么听大队长的话？林二祥摸不着头脑。

　　“同志，走那边吗？”杨菁快步跟上了江甜甜。

　　林二祥也跑着追上林长秋，疑惑道，“哥，你中邪了？帮大队长干活。”

　　“没有。”林长秋丢下一句话。

　　林二祥更疑惑了，没有中邪？还是没有帮大队长干活？

　　林二祥猛拍脑袋，肯定是前者了。林二祥加快速度跟上。

　　林长秋停住时，江甜甜有点诧异，这是知青住的地方？

　　眼前的建筑物在整个基调都朴素地村子里格外的鹤立鸡群。虽然只有一层，但比旁边的建筑物高出一截。

　　颇显讲究的布局与设计，丝毫不节省的用料，至少一看就是过去地主住的宅院，甚至有棵果树隐约和屋顶齐平，露出点枝桠。

　　倒是深秋，叶子掉光了，也看不出是什么果树。

　　唯一遗憾的是，墙面被破坏的坑坑洼洼，屋顶有砸损地痕迹，房子大约是被烧过，墙体残存着烟熏火燎的迹象。但这些完全不影响这院子在林家村的突兀。

　　这么好的房子给知青住？

　　这个大队的人这么大气？也不像啊，走过来一路上的房子都挺简陋的。

　　江甜甜眼睑微垂着，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就压了下去。走上去准备拿过那个不讲礼貌的混蛋手里的行李包。

　　江甜甜顺利接过来，这个混蛋没有再生事端。

　　“谢谢。”对着林长秋一笑，江甜甜就跨过门槛进去了。虽然觉得很怪，但既然有更好的地方，那为什么不住？总归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长秋站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刚才江甜甜的笑，她、她怎么笑得那么招人。

　　林长秋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庸俗男人，虽然他只是个不爱上工的。村里的林宝珠包括大小伙子们追捧的云知青，林长秋就从来没关注过。

　　之前嘲笑别人跟没脑子似的吹捧林宝珠，林长秋现在理解了。

　　见色起意是人的本性，他也没逃过。

　　想什么呢你，知青是能招惹的？林长秋按下蠢蠢欲动的念头。

　　“喂，长秋哥。”林二祥送走杨菁后，见大哥还滞留在原地。

　　“走吧？”

　　“好。”林长秋盯着知青院，转身离开。
　　有些念头不该有。他这样告诉自己。

　　江甜甜是不知道就见了一面，这人脑补了那么多，但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习以为常。

　　江甜甜进去的时候没人，不过分区很明显。
　　左边屋子略少一点的是女知青宿舍，右边则是男知青宿舍，大概男知青数量比较多。

　　江甜甜提着包进了左边，估计是知道今天有人来，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三间屋子，每间住四人，最后一间只住了一个人，剩下的留给最新来的三位女知青。

　　江甜甜先进来，直接选了靠窗的下铺。

　　杨菁和另外一个女知青一起进来的，“甜甜你怎么这么快？”杨菁喘着气说，顺手把包甩到地上，瘫坐在旁边床上，头靠着栏杆。

　　“接我行李的走得太快了。”江甜甜解释道。

　　另外一个女生诧异地看了她们两眼，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开口，自顾自地整理着东西。

　　等收拾完东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江甜甜手抿去眉心的汗，轻喘着。杨菁也累瘫了，干脆倒在床铺上。

　　早早收拾好的程月本来想开口和自己两位室友认识一下，但看两人都在忙，就沉默着。

　　“以后就要一起在这里扎根了，我们——”了解一下彼此吧。

　　杨菁挺直身子，双腿交叉着坐起来，刚想缓解一下氛围，结果被说话声打断，有知青回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笑了。
　　“那我们出去？”江甜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疑地问。

　　“好。”两人齐声。

　　两拨人在院子里撞上了，正好收拾好的男知青也出来了，就主动和三个女知青会合，一拨来的总会天然亲近些，同路那么久，虽然不认识，但总归有些患难与共的“战友情”。

　　“哟，新来的女知青还不少嘞！”最先进门的男知青嬉笑着，缓解两边初遇的尴尬气氛。

　　“安分点。”旁边男知青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两拨人互相介绍情况后就汇成一股了，刚才主持全局的男知青是知青点的负责人，脸上带着笑，招呼着大家，晚上开欢迎会，东西都是大家准备好的，希望知青大家庭以后能继续拧成一股绳。

　　“云知青呢？”王建群安排好就发现云知青又不见了。

　　听到这话的老知青们都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经常跟着云颖的女知青开口了。

　　女知青瑟瑟缩缩，又有点不确定，“云颖姐之前说，要去林家讨说法。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云颖姐没和我说过。”

　　江甜甜眼神闪了闪，这个云知青貌似不受欢迎啊。站在这里的一大半知青听到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有些甚至皱着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

　　“这个云知青！都说好了晚上大家聚聚的，结果一个人去挑事。本来就因为她和陆知青，大队的人对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心直口快的李黎忿忿不平。

　　知青点只有一个人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