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下乡 ...
-
王茵原本在候车厅四下找寻，没有看到江家一家人的时候，就有点莫名的心慌。
她是和两个哥哥闹掰了，只有娘来送自己。但江甜甜不可能一个人来。
没事没事，说不定被什么绊住脚步，来得要迟些。王茵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王茵攥紧了背包，一把推开王母递过来的水，撒出来一片。
车到的时候，王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快步进了车厢，落下了跟在后面的王大娘。
周围被撞开的人骂骂咧咧，推搡着王茵。王茵像是没知觉一样只管往前走，眼神凶狠又绝望。
刚刚还在骂着的知青被瘆到了，不自觉地往旁边一退，挤到人群里，又是引来一片骂声。
东张西望，没有。
车厢里，也没有。
………… …………
王茵瘫坐在座位上，手抓着的地方皱成一片，青筋暴起。
她没来。
不对！她就没想要和自己一起。
去一个地方的知青分在一节车厢，快发车了。王茵还是没有见到江甜甜的踪影，说明她没有要和自己去一个地方，甚至临时反悔也没有通知自己。
哪里出错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茵丫头，行李娘就放你旁边，记得别睡得太死，看着行李。到地方记得跟娘写信报平安。”
王大娘不放心地叮咛着，茵丫头爱掐尖、自私，还容易钻牛角尖。平时她和她爹看顾着还好，去了远处没人管着可怎么办啊，生怕她走了歪路。
说了半天，王大娘见王茵还是低着头，叹了口气，随着人流下了车，一步三回头。
“喂，让让！”刚才被王茵推到一旁的男知青一上车，一眼就认出王茵。直接踢开王茵的腿，坐了进去，把行李放在两人中间，甚至往王茵那边挤了挤。
王茵想发火，但周围全是看热闹的，心往下一沉，把气全憋了回去。
江甜甜也没眯多久，一个车厢里一旦有人活跃起气氛，大家都愿意开口，彼此认识认识，至少多个伴也心安。
为了随大流不显得曲高和寡，江甜甜也睁开眼半垂着听着。
但在全车厢眼里，江甜甜和大家是有壁的。
也不是说长相，只是气质。
女知青垂着眼眸，肤色莹白，眉间清透，微微泛着白的唇色显出几分病气，淡淡敛着。出尘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但自我介绍时，声音清脆甜软，说话间梨涡若隐若现，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仿佛仙女儿沾染了挂在枝头滴露的果子清香，又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下乡后咱们也算老乡了，有什么都互相帮助！我这个当老大哥的先表个态啊，有什么困难的来找我，能帮肯定帮！”
刚才提议互相介绍的男知青，大包大揽着。说话时一直盯着江甜甜，好像是要专门说给谁听的似的。
见江甜甜还是不看自己，卢运心里有点不舒服。
自己长得端正条件好，怎么对江知青就没半点吸引力？
卢运故意叠着袖子，露出手表。手表可不是谁家都能有的，更别说是戴在自己手上。
卢运动作很明显，看到的男知青和女知青都吸了口冷气，卢知青家里条件不一般啊。
“好啊好啊，咱们知青群体就该互帮互助。”
刚才主持着活跃氛围的绿军装女知青站起来鼓着掌，其他知青也跟着附和，江甜甜抬起头，笑着拍了两下手。
好困啊，又晕又困。江甜甜只想睡觉，强行配合着其他知青。
“怎么了，江知青。身体不舒服吗？”坐在江甜甜旁边的绿军装女知青热心地问着，语气轻柔。
“没事喝点水就好了，谢谢杨姐姐。”
江甜甜能看出杨菁是个热心肠的，性格大方，还是和自己分在一个大队。江甜甜很乐意和杨菁说话。
至于那个跟在卢运身旁的男知青，也是和她一个大队的，但江甜甜不想接触。首先是她讨厌卢运，再者，江甜甜总觉得那个男知青有点像王茵。
杨菁听到江甜甜叫自己姐姐，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帮着拧开水杯盖子，递给江甜甜，动作殷勤。
江甜甜有点疑惑，眨了眨眼，看看自己的杯子，又把视线落在杨菁身上。似乎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地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谢谢杨姐姐？”
江甜甜脑袋有点懵，她看着自己是想要谢谢吗？
杨菁看着小仙女儿乖乖甜甜地道谢，心里微妙地感觉很爽快，比夏天的一大口冰汽水、冬天泛着热气的炉子都要来得舒畅。
杨菁的一身绿军装就能看出家庭条件不错。健康的肤色，若银盘的脸型上的五官浓墨重彩，两条黑辫子养得油光水亮，垂下胸侧。
杨菁的外形是当下极具推崇的长相，不少男知青都偷偷注意着杨菁。当然也包括女知青，所以两人的互动发生在全车厢人的眼皮子底下。
卢运也关注着。没关系，江知青可能是太害羞了，不敢和男知青说话。
当然不是。
江甜甜知道卢运大概率是对自己有好感，毕竟他的行为和中学男生的举止都大差不差。
只不过比起来，中学男生更知礼青涩一点，卢运太直勾勾了，还特别自信，好像自己一定会看上他似的。
所以，江甜甜不想和卢运有交集，甚至眼神都错开。万一自己看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想和他私定终身了怎么办。
江甜甜讨厌这种人。
火车要整整坐上快一天，刚开始精力充沛的知青们一个个都蔫儿。整个车厢也安静下来。
江甜甜睁开眼，眼神放空，头顶的一小缕发丝不听话地翘着。
她被饿醒了，车厢里憋闷、各种味道杂糅着。江甜甜把旁边的窗用力开了个小缝，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猛吸一口气，江甜甜拍拍胸口，总算活过来了。
把行李包旁边的夹层里的包子和韭菜盒拿出来，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江甜甜盯着肉包子和韭菜盒子，犹豫了一下，之后迅速捏出一个大包子，咬上去。
香味和汁水在嘴里爆开，脑海里炸着烟花。
江甜甜眼睛亮了，又咬了一口，直接吞了下去。眼睛弯成月牙儿，脚翘着一晃一晃的，超幸福！
大嫂包的包子一直都超好吃，尤其是特意熬夜给自己做的，呜呜呜我好幸福。
江甜甜摇头晃脑，翘起的脚悬空着，一晃一晃。
杨菁也醒得很快，包子的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
“江知青，我能叫你甜甜吗？能和你交换吗？”杨菁示意着自己手里的鸡腿。
“可以啊！都可以哒！”江甜甜把两个包子放到杨菁饭盒里。杨菁见江甜甜这么爽快，也迅速把鸡腿递过去。
江甜甜在杨菁期待的眼神下，咬了口鸡腿。
“好香哎，卤得好好啊！杨姐姐你家人手艺超棒！”江甜甜迅速咽了下去，虽然有点凉了，但还是超香的。
“好吃就好。我爹是国营饭店的大厨，给我寄好吃的我们一起吃。”杨菁一看见江甜甜就喜欢，特地抢了她旁边的位置，盯着江甜甜看。
包子和卤鸡腿的香味在车厢弥漫开来，一些醒着的知青就遭殃了，第一次怪自己的嗅觉和视觉这么好，手里的干粮都难以下咽。
江甜甜当然看见旁边的知青在盯着自己手里的包子，但只当没看见，她江甜甜又不善良哼。
江甜甜当然很乐意，她超喜欢吃好吃的。
“谢谢呀，我也分享给杨姐姐！”江甜甜边吃边点头，对着杨菁笑得很开心。
杨菁看着江甜甜头顶翘着的一缕毛，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上手给压平。见江甜甜抬头看着自己表情好像在问，怎么啦？杨菁笑着又摸了摸江甜甜的脑袋。
江甜甜真的超开心，晃荡又拥挤的环境都拦不住自己的好心情！哎呀呀嘿嘿。
她江甜甜就是超受欢迎呢！很快就交到朋友了耶！
江甜甜心里美滋滋。
火车只能把他们送到市里，又换乘大巴车，晃晃悠悠一路终于送到了县里。剩下的就要交给各个大队，接回各自已经分配好的知青。
大巴刹车刹得很急，一下子就把江甜甜晃醒了，睁开眼大家都拎着拖着行李排队下车，江甜甜拽了拽身旁的行李包，跟在杨菁的后面下了车。
傍晚的小县城透着股灰扑扑的气息，下车后喊叫声喇叭声交错着。
“林家大队的到这边！”
“林家大队的知青到这边！”
江甜甜一眼就看见站在牛车上大声招呼的人，又听了一遍确定没听错，江甜甜就拽着还在前面张望的杨菁，拨开人群往那边汇拢。
“杨姐姐，那边。”
“好，咱们过去。”杨菁视线看过去，也锁定了位置。
林建国看着跟前的两个女知青，有点发愁，一个比一个齐整，可别再和云知青似的闹什么幺蛾子。
“林家大队的？”
“是的。江甜甜和杨菁。”对面的男人很壮实，皱着眉头有点吓人，江甜甜顶着林建国审视的眼神开口。
林建国对着名单确认着，划掉名字，随后摆摆手，“去牛车那边先等着，还有一个知青没到，到齐了咱就走。”
江甜甜？
林建国视线落在这个名字上，好像身体不好……林建国又发愁了，算了算了，反正身体好的知青也不见得能干多少活，安分点就行。
江甜甜和杨菁带着行李包走过去，把行李包放在牛车上。江甜甜爱干净，但这个包是江母另外找的，耐脏，用完直接丢掉就行，不影响里面的衣物。
所以，累出汗的江甜甜也不嫌弃牛车脏了，反正怎么着都比自己拿好。
最后一个知青离得远，过来的时候眼镜片都是花的。
“行了，东西放车上，其他人走路。”林建国招呼着，准备出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下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