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寻笙伏伏

4、酸奶

　　中午一下课许鸢就拉着林絮直奔食堂，一路上的学生都疯得很，每一个人都拿出自己跑800米的速度来飞奔。
　　两人打完菜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从门口不间断的涌出一波波人。
　　许鸢啧啧感叹“果然，幸亏我们跑得快，不然就得跟这一堆人挤在门口了。”
　　林絮目光却落在她们这一桌的斜对面。
　　周逾白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打好饭坐下了，江屹和张大顺他们餐盘里全是大鱼大肉，是食堂里最火爆也最难抢的饭菜，而周逾白的餐盘里只有两道素菜，分量少的可怜，就是这素菜也被周逾白分成堆了，明显是把自己不爱吃的蔬菜单挑出来了。
　　许鸢突然发问“你为什么要去找大佬啊，那个苹果也是给他了吗？”
　　林絮回过神来“其实我报到那天差点被篮球砸到，是周逾白救了我。”
　　许鸢恍然，原来是惦记着报恩呢！絮絮果然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微笑）
　　但又很羡慕“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大佬会救人，絮絮你运气真好。”
　　林絮没来得及接许鸢的话，因为周逾白已经把餐盘放进回收处准备离开了。
　　她追上去，扯住少年衣摆。
　　周逾白低下头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眉眼压着，内双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凶，尤其眼角还有浅浅的疤，林絮却不怕。
　　她冲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但想了想还是把一直揣在外套兜里的酸奶拿出来，递给周逾白。
　　“酸奶对消化好的。”
　　周逾白伸手接了。
　　林絮又问他有没有吃早上的那个苹果，周逾白默了会儿，才回答她 “没有。”
　　林絮就料到会这样，又瞥见他身上穿的黑色外套。
　　想起今天的温度，皱了皱眉，很认真的嘱咐他。
　　“苹果要记得吃，天气还很凉，要多穿点衣服。”
　　这次少年没有接话了，只是拎着酸奶走远。
　　周逾白拿着酸奶回了教室，又从桌洞里掏出红苹果，一胖一瘦的摆在桌面上。
　　周逾白趴着看了会，半张脸窝在胳膊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时遮住眼里神色，半晌突然直起身子，打开酸奶，又拿起苹果来慢慢地吃了。
　　江屹和张大顺魔幻的看着这一切，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同时透露出他们此时内心的想法：见了鬼了。
　　周逾白居然收女生东西，而且还吃了？！！
　　而且这还都是周逾白平时根本就不碰的东西。
　　这边同样目睹一切的许鸢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大佬居然接了女生给的东西！而且这个女生还是林絮！
　　因为距离太远她没能听清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光看动作就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了，有看见的同学也都很震惊，纷纷对林絮行注目礼。
　　许鸢目光复杂地看着林絮，嘴唇动了两下，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林絮可能还不知道周逾白的那些坏名声，她还是回头再找机会跟林絮说吧。
　　……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委员宣布说体育老师生病请假了，这节课没有项目安排，让他们自由活动。
　　这可把许鸢高兴坏了，拉着林絮随便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就把林絮带到小超市了。
　　于是许鸢趴在了冰柜上，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雪糕就眼馋，转头问林絮。
　　“絮絮，你吃不吃冰激凌呀，这个香芋的超好吃！”
　　林絮试图阻止她“许鸢，这个时候吃冰激凌太凉了，很容易感冒的。”
　　“哎呀不会的，我们可以买个小的，慢慢吃，不会感冒的，外面还有大太阳呢。”
　　林絮阻止不了许鸢，最后还是没有立场地跟许砚一起买了个冰激凌。
　　因为嫌回操场晒太阳太无聊，许鸢就带着林絮慢慢的在周围逛了一圈，两人都把冰激凌吃完了才走回操场。
　　还没走进去，远远就看见一群男生在打篮球，周逾白一身黑色长袖，袖子挽起来，在跟同伴打配合，轻松跳起投了个球，额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可惜啊，该早来会看大佬打球的，这可是难得的美色。”
　　林絮没有说话，但已然弯起了眉眼，在心里默默赞同许鸢说的话。
　　两人就站在外围看，前面已经围了一圈女生，林絮正打算拉着许鸢再离近一点的时候，突然人群里传出几声惊呼，不知道是哪个男生的奇葩操作，篮球直直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慢慢滚到了林絮脚边，里面有男生在喊。
　　“那个女同学，帮我们把球传回来呗。”
　　林絮把球抱在怀里，默默的走进了那人群里，周逾白就站在球框下面，在摆弄自己手上的护腕，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的意思，仿佛正在神游天外。
　　林絮抱着球直奔周逾白，把球递给他。身后传来江屹的声音“我说这位同学，这篮球可是我们队的，怎么还给白哥了呢。”
　　林絮听出来里面的调笑意味，脸颊有点红，但还是把篮球往周逾白那边递。
　　离得近了，好像是能够闻到少女身上浅浅的甜味，周逾白终于抬头，但仍然没有看林絮，接过球就转身往外走了几步，跟林絮拉开距离，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继续打。”
　　于是下半场这场篮球就打的非常火热，尤其是周逾白，进攻起来一下比一下狠，从这种打法里好像能看到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又帅气，引起女生们的狂呼尖叫。
　　打完的时候早已经下了体育课，林絮也回去上课了。
　　江屹满头都是汗，只剩下弯腰大喘气的份了。
　　“我说白哥，你这是受啥刺激了，自家兄弟这是往死了打啊。”
　　周逾白也浑身是汗湿，撩起衣摆擦了擦脸，随手拿起一瓶水灌了几口，没有接江屹的话，只是仰头注视着天边的几朵云，心不在焉。
　　视线飘过操场对面的教学楼，刚好看到六楼一个窗口里正看向这边的林絮，林絮看着自己被驰余发现了，就小幅度地朝他挥了几下手。
　　其实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林絮的面容，只模糊一个身影。
　　可周逾白却猛地低下头，拿起衣服转身离开操场。
　　江屹摸不着头脑，忙几口把手里的水喝了，拿上东西跟上去。
　　“我去，白哥你等等我啊！”
　　……
　　恒盛的周一升旗仪式算是很隆重的日子，全体着校服校徽，各个领导轮流发言。
　　林絮个子比班上女生稍矮一些，就站在前排，许鸢正好与她靠排站，方便她给林絮讲悄悄话。
　　台上刚开始是简单的升旗仪式，有学生代表在台上演讲。
　　许鸢在下面就悄悄给林絮普及校园风云人物。
　　“这个学生代表是高三的学姐，学美术的，画画超好，气质也很好，就是人有点傲气，不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林絮仔细看了会，觉得这个学姐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就问许鸢 “她叫什么名字？”
　　“徐佩，佩服的佩。之前她还追过大佬呢，不过被拒绝了。”
　　林絮一怔，没再想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徐佩。
　　“周逾白？”
　　“对啊，大佬恶名在外，真正说追他的人真不多，更别说徐佩师姐这样光明正大，闹得人尽皆知的了。”
　　台上轮到教导主任上来发言，许鸢顿时噤声，示意林絮也不要说话。
　　教导主任拍拍话筒，拿出来一张纸，开始简单总结过去一周的各方面情况，但是几乎没看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说到各种违规问题时，干脆连纸都收了起来，十分激动的开始数落周逾白等人的罪行。
　　“高三十七班周逾白！江屹！张大顺！李玉浩……”
　　教导主任一口气喊完又继续用大声量控诉“尤其是周逾白！带头逃课，迟到，还给我翻墙！无法无天！统统记过！”
　　许鸢忍不住说话的欲望，偷偷跟林絮咬耳朵“看吧！周逾白是我们学校最坏的学生，大佬级别的，没人敢招惹他，就是这记过也不是一两次了，从来没有更严重的处罚了。”
　　林絮低头，小声的反驳她“不是的，周逾白一点也不坏。”
　　声音太小，许鸢听得很含糊“絮絮，你刚才说什么呢？”
　　林絮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高三十七班的队伍末尾，江屹正在跟张大顺嘻嘻哈哈，简直都超出了自己班级的队伍，听到台上教导主任的训话习以为常，还转头跟周逾白开玩笑。
　　“白哥，瞧瞧主任这话说的，别人还以为我们罪大恶极呢。”
　　周逾白站在阴影下，单手拨弄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懒得回赵畅的话。
　　少年黑色的衬衣被风吹着，勾勒出脊背流畅的线条。
　　周围有女生们偷偷往这边看，偶尔打打闹闹的说笑些什么。
　　江屹接了个电话，过来小声跟周逾白说话“白哥，黑子他们约我们网吧开黑，去不去？”
　　黑子算是这里的地头蛇，组织的流氓队伍倒是不小，而且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比赛必赌。
　　“要赌什么？”
　　“城东边一块街区，说是赢了就把那片地以后收保护费的权利交给我们。”
　　周逾白把手机揣回兜里。
　　“去。”
　　这场开黑一直到深夜才算打完，周逾白甩甩酸痛的手指，拒绝了几个兄弟的夜宵邀约。
　　从里间出来后就倚着门框抽烟，烟雾缭绕间看不清楚神色。
　　人高马大的黑子从网吧出来，跟周逾白说话，抬起手想往驰余肩上搭。
　　周逾白抬起那只拿烟的手，将黑子的胳膊挡住，烟头几乎要烧到那只裸露的胳膊。
　　黑子吓了一跳。
　　“我艹！”
　　白皙的指尖弹了弹烟灰。
　　“别碰我。”
　　黑子下意识搓搓自己胳膊，也算搞清楚驰余的脾气了，不敢再打些套近乎的歪念头，赔笑几句就干脆的走了。
　　一支烟燃到尽头，周逾白摸裤兜才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支烟了，烦躁的皱皱眉头。
　　深夜的道路被路灯照亮，零星几辆车疾驰而去。周逾白把机车停在路边，打算去路旁的24小时便利店买包烟。
　　今天心情烦躁，烟瘾也格外的大。
　　驰余在路边用手掌遮风点燃了烟，微小的火光燃着，慢慢吐出一口烟雾。
　　有大人带着孩子走过，孩子回头指指周逾白，对大人说“哥哥，哥哥。”
　　大人看了周逾白一眼，刚好瞥见他眼角的疤，视线滑下来略过烟头，又迅速别开眼光，小声催促着孩子上车。
　　"那不是哥哥，是坏人，很坏的。"
　　坏人？周逾白嗤笑一声，掐灭了手上的烟，摸摸眼角的疤，若有所思。
　　说的倒也挺对，他可不就是个坏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