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后花园》苏守中

33、执古之道，能御今之有（三）

　　“啊！”不有惊叫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他眼中的白翳已经消散，眼神锐利清明，失而复得使他喜不自禁，不自觉叫了出来，他抱着003好一顿摩挲，而后拉住仙人掌的长腿，认真的说道：“谢谢你，太谢谢了。但是我们确实不在一个囚室，你怎么会见过我？”
　　不有的力道有点大，仙人掌吃痛，浑身嫩刺倾巢而出，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模样着实可爱，朴若谷打量着它，说道：“也许不是他见过，是别人见过，教它说的。”
　　“什么意思？啊！”吴欲知恍然大悟，“你是说囚室里那个蜕皮的怪人？”
　　“他不是怪人。”003也反应过来，对不有和阿水解释着：“我们囚室里有一个高级能量体，想打飞船的主意，可能是为了威胁我们，所以扯谎说见过你们。”
　　他这一段话只讲了重点，但是没头没脑，阿水和不有还是困惑不已，“难道他有能逃跑的法子，所以要飞船？那和这仙人掌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人浑身是迷，他给我的感觉是已经被囚禁在那里良久，或许是和人戏团星高层有什么交易，高层保他不死，但是相对的他也要交换些什么。至于这仙人掌，它······”忆起那人，003难得的有些恍惚，记忆似乎被一种不可相抗的势能洗刷着，正慢慢失去原貌。
　　“怎么了？”阿水见他神色有异，眉宇间愁云惨淡，自己也有些慌张。
　　“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伤。”朴若谷淡淡回道。
　　“什么？哪里？严不严重？”闻言，吴欲知登时抓过他的手腕，把他半搂在怀里，一只手在肩上背上腰上流连不止。
　　朴若谷推开他，佯装愠怒：“你这是借检查之名，行吃豆腐之实啊。”
　　“哎呀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先让我看看。”吴欲知又要上前，被朴若谷笑着推开，道：“不是□□上的伤，是精神上的。那高级能量体用高频次电波，影响了我们的心智和记忆。”
　　“你们也受到影响了？”本来坐在地上的不有噌的一下窜起身，他张开手在003眼前晃着，“你还记得我吧？”
　　003无语凝噎，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部分记忆模糊，不是傻了好吗！”
　　阿水噗嗤一声笑了，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扬起笑脸，那笑声越来越响，经久不衰，在命悬一线的危机中，几人终于偷得半刻的欢愉，庆祝当下生命的绵延不息。
　　“你还记得你喝了仙人掌露之后逐渐变得暴躁吗？”放肆欢声后，朴若谷回归正题，他向吴欲知问道。
　　他也有些迷糊，但身体是诚实的，那时的生理反应令记忆历久弥新：“记得，我当时还纳闷呢，不是说这东西有奇效吗，怎么到我这就浑身火烧火燎的。”
　　“他应该是在我们醒了之后就开始攻击了，但手段之高明，我也是在刚才才想通的。”朴若谷有些懊恼，虽然他没想到在囚室里能遇上敌人，但疏于防备却属实不该。
　　“哎呀这不是都没事吗，不用自责。”吴欲知揽过他的肩膀，在他肩头上不轻不重地捏着，“防不胜防吗，谁知道那人那么阴，我看他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003表示赞同，“我们多加防备就是了，”还有你们，他冲吴欲知，不有，和阿水嘱咐道：“你们要时刻留意自己的身体，精神出现异常时身体是最诚实的。”
　　“那人究竟多大的本事啊，连你们都能受伤。”阿水感慨道，她从前和高级能量体极少接触，认知中一直认为他们可以和神明比肩。
　　朴若谷被她可爱的想法笑到，说：“无论何种形式的生命形态，都受环境制约，所以有强有弱。人类尚且因为环境的不同而划分种族，我们也是一样。正如你们狼星人听力发达，那人可能是电波攻击技能较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
　　“那那人的来源能查到吗？”
　　“暂且查不到，神经机被屏蔽了。”提起这个，003明显沮丧起来，他们一直自居SE星科技领先，除阿魅星外没有任何星球能打破他们的技术封锁，现实却给他当头一击，一切的自以为是，都不过是镜花水月，顾影自怜罢了。闭门造车，无异于自杀。
　　吴欲知知道他难受，但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国家亡了，连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扯了，真是叫人无地自容，他走到不有面前，想让他去抱抱003，却发现不有也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说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怎么了？”他贴着不有的肚子站定，仰头看向他。
　　不有瞬间清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好像知道这个人。”
　　“你以前见过？”，他们朝不有围拢过来，洗耳恭听。
　　“我要是没记错，他应该是早年被母星驱逐了，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离开母星后他就开始四处漂泊，也和我们一样干起了星际掮客的买卖，因为他擅于蛊惑他人，所以纵横星际，无人能敌。我看到它忽然想起来，”他指着仙人掌，说道：“人戏团星对于囚犯始终供不应求，高层一直为这事苦恼。他知道II星人身体奇特，能治愈绝大部分生物的疾病，所以和人戏团星联手灭了II星，把它们全部俘虏用以治愈囚犯，方便多次使用。”
　　“我去，死都不让人死痛快，这也太残忍了。”吴欲知想到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样子，连喝口水都得摇尾乞怜，恨不得立刻杀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战死沙场也好过供人享乐。
　　“此后很久在没有这个人的消息，直到有一年，”不有叹了口气，忽然变得痛苦难耐起来，003和阿水神色一凛，刚想开口，他却摆摆手，沉重的说道：“没事，就是想起离开的孩子，心里难受。”
　　他目光落在对面墙壁奇形怪状的食物上，眼神却悲戚深远，目中无物，仿佛飘上了云端，看得直教人心碎，“可能真的有神明，有报应不爽吧。就是在失去孩子的那颗星球上，我听到其他掮客说那个人因为狮子大开口，被人戏团星捕获，制成了表演者，死在了这里。”
　　003啧了一声，对此说法大加否定：“有三个疑点，首先他现在活的好好地，能力也远在我们之上；其次II星受阿魅星庇佑，人尽皆知，尽管他再怎么天赋异禀，人戏团星也不可能傻到和一个受母星驱逐的外星人联手；最后既然无人能敌，又怎么会被囚禁在此这么多年？”
　　“这······”不有为难的摇摇头，003较起真来，真的令他束手无策。
　　“你这几个疑点都很好解释。”朴若谷顿了下，墙边那把歪歪扭扭的椅子顷刻就飞到了他脚边，他四平八稳的坐定，说道：“你有没有想过，II星被灭，就是阿魅星和人戏团星的阴谋，他参与其中，知晓全部真相，事成之后阿魅星准备灭口，但他能力太强，无法杀死，所以被长长久久的囚禁于此。”
　　“有可能，”003承认他的猜想，“但也只是一种推测。”
　　“诶你们有没有想过，”吴欲知一拍大腿，总算找到了郁结之处，“如果他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和他关到一起？如果它，”他指向嫌仙人掌，“也这么重要，为什么卫兵允许它跟我们过来？”
　　“不会是，为了监视我们吧？”阿水环视四周，颤声说道，眨眼间她已经弓起脊背，以备随时进攻。
　　“不至于，”朴若谷满脸错愕，他料想不到局势登时反转，朝着完全不相及的方向撒丫子飞奔而去，“首先它智商极低，只能理解只言片语；其次人戏团星既然能捕获高级能量体，就证明科技发达，不至于使用低级的人肉监听手段。你可以把你的指甲收起来了。”
　　吴欲知招招手，把躲在角落里的仙人掌叫过来，它无知无觉，仍旧一副懵懂木讷的神态，见吴欲知单手摆动，也不解其意，只当做是和自己玩耍，于是欢天喜地的跑到他身边，用身上柔软的小刺轻轻搔着他掌心。他心里一动，说道：“你看，就这么个小东西，刚才还救了你的命，能是什么坏人吗？”
　　阿水不言声，蹲在地上抱紧双臂，头埋进臂弯中，好半晌瓮声瓮气的冒出来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吴欲知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手说道：“打起精神啊，说重点。”
　　“什么重点？”003皱起眉头，神色疲惫，心想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大哥，那帮天杀的让我们在这里好生休息，难不成是为了养肥我们然后宰了吃掉？你有点正事行不行，别整天竟关心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睨了003一眼，成功见证小青鱼变成小红鱼的过程。
　　不有拦住要找吴欲知拼个你死我活的003，说道：“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打听到所谓的比赛，究竟都有些什么项目。”
　　“开什么玩笑，要是能这么好打听，人戏团星不早就化为齑粉了。”003被不有圈在怀里，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反唇相讥。
　　吴欲知双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吃也吃不好，再不做准备，上场的时候直接送死？”
　　他的话不无道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食物不能保障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每等一天，就是向死神走近一步，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要想活命，必须行动。
　　几人话毕，开始行动，吴欲知，阿水和不有在房间内搜集有效信息，003和朴若谷则尝试突破精神封锁，试图获取其他人的心理活动。
　　忙碌了一阵，他们全部以失败告终，房间内除了桌子椅子床和中看不中用的食物，其余什么都没有，人戏团星守备森严，朴若谷和003也一无所获。
　　“啊！”阿水大病初愈，动几下就觉浑身疲乏，她躺下地上，越想越生气，只能用尖叫发泄，“这帮狗娘养的不会真的想让我们直接死在舞台上吧！“
　　“那怎么可能呢，小美女。”
　　“卧槽谁？”阿水一骨碌爬起身，四下张望，其余几人也瞬间围拢，背抵着背，呈环形戒备着。
　　“别害怕嘛。”大门轰然打开，那蝌蚪形状的生物走入，它似乎是刚洗过澡，浑身上下湿哒哒的，有水滴不住地落在地上，“招待不周，请莫见怪。”
　　他微微侧身，那些呆板的守卫便鱼贯涌入，把一盘盘珍馐美馔摆放在桌上，顺便清理了墙上那些毫无用处的废物，“各位，这些都是我刚刚查询几位母星美食大全后现制作的，希望合你们的口味，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直接喊一声，或者，在心里说一声。”
　　朴若谷和003心头一震，二人不露声色，但心脏雷动若鼓，敲得他们直冒冷汗。
　　“那我就先不打扰各位用餐了，再见。”它身子转到一半，忽然回头过来，冲着仙人掌说道：“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它脑子不太好使，四处乱窜，为了不打扰各位休息，我还是把它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