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13、处罚

　　距离小拾带夫人去城东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小拾也因为不说实话被夫人关在了府里。
　　婷婷点亮油灯靠在床榻边绣着帕子，“小拾，咱们是做丫鬟的，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夫人，你这小丫头有什么秘密能这么瞒着。”
　　小雪听见婷婷的话来了精神一下子坐了起来，“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能做三个月丫鬟还得把前十几年的事都说出来吧。”
　　“你，我怎么说点什么你都觉得不对，那你说小拾这个事怎么办。”
　　“我又不是针对你。”小雪心虚的偏过头，“但是小拾啊，这事你确实要和夫人道个歉，她本来前一天就被那个表亲气得够呛，正是警惕的时候呐，你又不清不楚地给她领到城东遇到个骗子，要是我，我也得怀疑你。”
　　“我不是想骗夫人。”
　　“那你是想？”
　　“我，我……”
　　“算了，你不用和我俩说，还是去和夫人说明白吧。”小雪说完又躺回去。
　　小拾看了看婷婷手里的帕子，自己要是还出不去那位夫人订的帕子就要逾期了，婷婷马上就要做完了，自己要是不能出去就要耽误了。说起耽误，小拾最初觉得渔夫耽误了自己去寻路，可是在看见那个黑影时她又开始担心这个人的安危，到了现在她居然有些庆幸他的出现。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己真的找到了三位嬷嬷不仅违背了和她们的约定，还有可能给夫人带来麻烦。
　　小拾想了想来到了正房门口敲了门，“夫人，我是小拾。”
　　来开门的居然是吴老爷，他挥挥袖子让小拾进去，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屋子。小拾进去看见巧夫人正坐在榻上背对着小拾翻着账本。或许是听见了小拾的脚步声，她利索地合上了账本，转过身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榻。
　　“小拾，来，坐过来。”
　　小拾没有坐过去，“对不起，夫人。”
　　巧夫人自嘲地笑，“小拾，你也是想要一笔钱吗？我造的什么孽净挑些白眼狼。”
　　小拾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哽咽着摇头，“对不起，夫人，我骗了您。对，对不起，但我不是想骗您的钱。”
　　看小拾哭的越来越厉害，巧夫人一下敛了笑容，起身走到小拾身边弯腰拉住小拾的手，小拾屏住呼吸强忍着不让自己抽噎。巧夫人有规律地轻拍小拾的后背，“别哭，还有啥和我说。”
　　“我想给之前收留我的嬷嬷们送点银子，我想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那这事你可以和我说啊，为什么要瞒着我骗我去。”
　　“她们不让我说和她们认识，也不让我上桥，所以只能附近看一看她们在不在。”
　　巧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桥，城南的那座桥？”
　　小拾点头反应过来又猛地摇头，“不，不是。”
　　巧夫人看着小拾可怜模样，叹了口气，“小拾你不说是对的，但是你骗我还是要有惩罚。”
　　小拾听话地点点头。
　　“你把她俩手头那点东西卖完了就不许出府。要是别人知道你和她们有联系，城里的人该怎么想尚儿？”
　　小拾听到小姐的名字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小姐厢房的位置，“我会牵连小姐吗？”
　　“哪个未出阁的闺女经得起外人碎嘴，还是和这种最低贱的妓女掺和到一起。哎，她们到底还算有点良心没骗小拾你，算是最后的良心吧。”
　　小拾无法理解这些冲击性的话，只能默默问出，“她们到底做了什么？”
　　“谁在乎啊。行了，我看你也不哭了，收拾收拾睡去吧。知道你是好心，但她们不值得啊，小丫头收了心思吧。”
　　小拾愣愣地点了点头，她开始回想那两天内所有的细节，试图去找到嬷嬷们是坏人的细节。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三个人。
　　小拾在外面坐了很久，衣服像薄冰一样贴在她的身上，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回去睡觉，太多想要弄清楚的东西在小拾的脑海中出现。小拾望向低矮的院门，她想只要轻轻地推开门出去自己就能一探究竟。想着想着小拾站了起来走近大门，寒冷的风吹得门嘎吱作响。小拾突然一阵恍惚，这门竟然变成了高大的宫门，宋嬷嬷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小拾，出了这大门你就回不来了，别回头！”
　　“不，我不能走。”小拾猛地回头看见尚儿小姐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小拾僵在原地，感觉一瞬间所有的寒气入侵到身体里，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小，小姐。”小拾看见尚儿小姐向自己走来。
　　“小拾，你怎的穿的这么少，在外边了站多久了？”
　　“奴婢……”小拾话还没说完就被暖呼呼的披肩围住。
　　“不是叫你不要这么称呼自己嘛，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事进房间和我说，好不好？”
　　小拾被尚儿用被子一层一层裹住，她泛青的皮肤渐渐透出血色，小手被久冻后已经开始发热。
　　“小拾，是母亲罚你站在外面吗？”
　　小拾摇头，眼里蓄着泪，“夫人是个好人，可是我觉得三个嬷嬷也是好人，可是小拾不好，小拾差点害了小姐，小姐你罚我吧。”
　　尚儿一脸心疼地搂住小拾，“小拾，哪有那么多人是一定好一定坏的，你害我，可我不觉得。”
　　尚儿抱着小拾听她抽抽噎噎讲三个嬷嬷收留自己的事，听到她想去见三个嬷嬷但是怕毁了自己名声时尚儿的表情更加心痛。
　　“小拾，你等等好不好，等咱们去了魏国公府，我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一面好不好。”
　　“小姐，你不怕她们是坏人会害了你吗？”
　　“偷偷地见面不让别人知道不就好了，而且会收留我们小拾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小拾哭着得打了两个嗝，兴许是哭累了趴在尚儿身上就慢慢合上了眼，尚儿感觉怀里的小拾哭声渐低低头查看，看见小拾睡着她却轻拍小拾的脸把小拾唤醒。
　　“小拾，小拾，先不要睡，刚哭完不能睡觉，去擦一把脸喝点水再睡好不好？”
　　尚儿坐在榻上看向窗户好像在等什么一样，“小拾，收拾好了就过来睡吧，今天就和我睡一块吧，我去给你多拿一床被子就好。”
　　小拾的眼睛已经哭肿得只剩一条缝，“小姐，我怎么能和你睡在一起。”
　　“好了，快睡吧，我去拿被子。”
　　尚儿说完话就出了门，小拾往榻上走去看见尚儿的披风还在床上，“这寒风刺骨，得叫小姐披上才好。”小拾拿着披风追过去刚拉开一条门缝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二哼哥，我们有自小长大的情分，所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哥哥，尚儿对你绝无男女之情，这块平安扣你留给别人吧。”
　　“那就当是……哥哥给你的东西，尚儿那国公府你非要嫁吗？”
　　“嫁谁都要嫁，这是我为自己谋得最好的归处了，他要不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也轮不到我这小门小户的姑娘。”
　　“尚儿，我们幼时读书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说你想去看看外边。尚儿，我可以带你去。”
　　“呵，去哪？凡是女子何处不是牢笼，我只不过选了一个华贵的笼子而已。你说的外边也不过是要我透过你的笼子看而已。”
　　“尚儿，你知道我不会……”
　　“二哼哥，希望我是错的，但我没有验证的机会了。父亲资助那个书生的事得有人兜底。平安扣我收下了，谢谢，哥。”
　　小拾听完这些话一下子睡意全无手忙脚乱地关门，刚爬上榻盖好被子就听见后面开门的声音。小拾听着尚儿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只柔弱的手搭在了小拾的额头，然后手又滑下去帮小拾掖好了被角。
　　小拾太过紧张忽视了被门缝吹得冰凉的脸，直到尚儿温热的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小拾看着掖好的被角慢慢转过身子睁着眼睛看着尚儿，“小姐。”
　　“睡吧，我没事。”
　　“小姐，我娘，她和我说她为了躲那个人的婚礼选择把自己困在一个她出不去的地方，你也是吗？”
　　尚儿摇摇头，“小拾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