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12、桥

　　巧夫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够了，我看你才是真的蠢笨。就是二十文和十六文，照你这么个算法，我看以后是没人敢找你借钱了，赶紧拿了这个月结的钱给我滚。知道是你这么个没脑子的生了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下了个金子，就你这脑袋我看你儿子以后算数也费劲！自己也是从女娃娃长起来的，真不知道你是轻贱别人，还是轻贱自己，我张巧怎么找你这么个晦气的。”
　　兰姐被骂的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眼神直直地和巧夫人对视，尽力挺直个身板拿着布兜子走了出去。
　　小拾回头看着兰姐离开的背影又看着喘着粗气的巧夫人，默默收拾好了桌子。
　　“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尚儿搀着兰姐走到侧榻，“小雪你们先出去吧。”
　　几人回了屋子，小拾拿出钱分好递给两人，“说起来，我是不是算对了啊。”
　　小雪用力揉了揉手帕，“刚才就应该告诉那个兰姐这事，好灭灭她的威风。”
　　“不准提她了，就知道你忘不了。”婷婷把钱放进荷包里，然后又拿出来两文。“小拾想要什么？买个糖葫芦好不好？”
　　小雪又掏出来两文，“再买点别的吃。”
　　小拾摇摇头，“说好了不赌钱，我只想问一个事。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城东的桥？”
　　小雪和婷婷脸色一变，婷婷反应明显大了一些，“小拾你问这个干嘛？”
　　“我，我就是好奇，之前在附近看见过奇怪的东西。”
　　婷婷立刻捂住了小拾的嘴，看门外和窗外没人才慢慢松开了小拾的嘴，“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和我们也不许再提了。”
　　“从小就听说那桥凡是走过去的女子都是愿意卖春的人，那是吃女人的桥，所以家里人从小就告诉我们要离那远远的。”小雪躺在床榻上，语气轻松地和小拾解释。
　　婷婷回过身打了小雪一下，“怎么说的这么不害臊。”
　　“卖春的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我害臊什么。”
　　婷婷去捂小雪的嘴，小雪起身躲开，她就追过去，两人在屋里嬉闹起来，没人注意到另一边的小拾握紧的拳头。
　　“哎呀，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也不带我一个。”
　　“没，没什么。我能去找夫人领钱了吗？”
　　“我娘就是让我来叫你们呐，那小拾你先去吧。”
　　尚儿看着小拾走出去，轻声问二人，“小拾怎么了？”
　　婷婷瞥了一眼小雪，“被个口无遮拦的吓到了。”
　　“牵连你们了，其实是兰姐她对我娘有些不满，才对你们说的那些话。”
　　“怎么还能对夫人有不满？”
　　“当然可以有啊，而且她是我远方表亲，想等我嫁出去就和表哥接管肉铺，我娘没同意，她还想借钱。我娘也没同意。”
　　“她还要不要脸了？”
　　“小雪，别这么说。等会儿去我娘那屋你可得装作不知情，婷婷你也是。”
　　两人同时应声，“是，尚儿小姐。”，“知道了。”

　　傍晚小拾一直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吵醒其他两人。她摸了摸胸口的钱袋暗暗决定明天要找机会见三个嬷嬷一面。做好决定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小拾摸了摸枕头发现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居然是钱。
　　小拾握着钱看着熟睡的二人安慰自己，只是一面应该不会连累到大家吧，只有一面。

　　一大早小拾跟着巧夫人来到了衙门前。王主簿手里写着什么，看见二人的身影立马出来迎接，还不经意地打量了两人，看见手上都是空的表情竟有些失落。
　　“吴夫人来了啊，快进，路通函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王主簿啊，今儿来的着急，都没给你准备什么。”
　　“不用那么客气，不都是我该做的嘛！快进来！”
　　巧夫人来回看着路通函，“王主簿，你给我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
　　王主簿没接过路通函，巧夫人的手就被晾在那里，“这是？”
　　“哎呀，吴夫人，我早就帮你……确认过了，从丑时到未时大路都可着您用。”
　　“哈哈哈，好啊，真是谢谢王主簿费心了。”
　　两人聊得热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拾，小拾只好默默站在两人身后，等着夫人帮自己提一嘴荷包的事。巧夫人不停地说着大婚的安排，还答应给吴主簿安排一个好位置。一直到要走出衙门巧夫人都没有提起荷包的事。小拾实在是等不住，在巧夫人要出门的时候留在了原地。
　　“夫，夫人。”
　　“小拾，你怎么不走啊？”
　　“我的……”
　　“对，你还有事找王主簿是不是，那我在这等你，快去吧。”
　　小拾转过头看了看王主簿，“王主簿，我想认认有没有我的荷包。”
　　王主簿打量着门外的巧夫人又看了眼小拾，脸色瞬间垮了一半，“那么多别人的荷包是你能随便认的吗，告诉我什么样，我给你想想。”
　　“上面绣了朵白色的百合。其他的就没有了。”
　　“没有，你走吧，我劝你啊，死了心吧，这都多少天了。”
　　小拾强忍着泪水点点头。“谢谢王主簿，小拾知道了。”

　　巧夫人在门口看见小拾红彤彤的眼眶，直接拿帕子擦了两把小拾的脸，“忍着点，别怪夫我不帮你，他这人情我好不容易还上，不能再因为你……不能再欠了。”
　　“小拾，小拾知道了。谢谢夫人带我来。”
　　“其实这结果我也猜到了，谁捡到快二十两会还呐。”
　　小拾点点头，却掏出了之前捡的一文钱放在了衙门的门口。巧夫人不懂她是在做什么，但也没问。
　　“夫人，那边就是城东了吧，我听人说现在还有几家在卖河鱼，还说吃鱼对眼睛好。”
　　“是吗？”
　　“只是听说。夫人咱们快回去吧，刚刚是我耽搁了时间，小姐说她今天要新绣一块帕子让我拿去卖。”
　　“等等，尚儿这段时间眼睛肯定是累坏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陪我去买条鱼去。”
　　“是，夫人。”
　　两人在城东找了一会，一个卖鱼的也没有。巧夫人看得出来小拾在卖力的找渔夫，小拾确实在找，但找的是桥。可是市场离桥还是有一些距离，无论小拾怎么路，都没有能靠近的路。
　　巧夫人跟着小拾在市场里找了许久，半条鱼也没看见，“小拾，走吧，我看这鱼是找不到了。”
　　话刚说出口，就有一个身着粗布衣的男人叫住了她们，“夫人，你要鱼的话我有啊，给您下河捞，但是得这个数。”他比出一只手，“五十文！”
　　“五十文？真是敢要价啊，猪肉才三文一斤，小拾我们走！”
　　“夫人，十文一条也行啊！”
　　小拾她们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竟是那个男人直接跳进了水里，他头朝下潜在水里，手脚都用力的划着。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很快凑到巧夫人身边。
　　“快走吧，他呀根本捞不上鱼，听见有人买鱼他就一个猛子扎下去。等会啊手里不知道拿的是什么就找你要钱了。”
　　巧夫人听了这话拉着小拾就离开了这，小拾不停地回头张望，隐约看见那天水里的黑影又出现了，想确认的时候已经被巧夫人拉远了。
　　巧夫人一脸怒气俯视着小拾，“小拾，你实话告诉我，谁叫你带我来城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