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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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这只是一次发生在太平洋某个小岛的火山喷发，没有任何人在意。
两年后，大陆沿岸出现了搁浅挣扎的巨量鱼群，数万人被咬伤。
再一年，九月二十二日，迷雾袭击，蔓延至整座城市。
……
“叮铃铃——”
上课铃响得又快又急，卡在教学楼楼梯上的学生们仍然慢吞吞地朝教室移动。
郁枫瞥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室友，从人群中挤出，迈步朝教室走去。后排的座位满满当当，不少学生已经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排位赛进入倒计时。
郁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书随手一扔，头就埋了下去，连着上了一上午的课，昨晚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她愈发感到精神疲倦。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似有老鼠在颅腔中乱窜。
室友方鸢见她睡下，挨着她坐下后还顺手帮忙把乱扔的课本摆正，然后自顾自地拿出手机。
周五上午的最后一堂课，科目是一门不重要的非专业课，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讲的课枯燥乏味至极，再加上这门课是开卷考，全班四十七人，最终只有五人坚持坐前排听课。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郁枫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下沉，然后坠入没有光亮的黑暗。
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她听到远方传来一道声音，像极了她自己的嗓音。
“……警惕…到来……”
郁枫做了一个梦。
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巨型的身躯从迷雾中走出，厚实的躯干连接着触手似的脖颈，脖子上方顶着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扭曲人脸，虫群铺天盖地从沙漠巢穴中涌出，躯干上长着机械肢体的大鱼爬满高楼……
而人群……触目可及的人群畸形怪异，他们的皮肤自头皮处腐烂，长出大大小小如苍蝇般的复眼，疮疤很快蔓延，全身如同浸泡在酸蚀的液体中，很快腐化消失。
再继续前行，往深处走的路上，全都是变异的怪物，郁枫站在远处看着这些怪物，她发现竟然能够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深眠。
远处的黑暗中有一道影子，那个人影是……？
“轰隆隆——”
一道巨响乍然在她耳边炸开，郁枫猛地醒了过来。
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晕眩，郁枫按压着太阳穴，朝讲台看去。
老师依旧在讲课，大屏幕上放映的PPT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所用的格式看久了让人眼瞎。
教室里的学生大部分不是埋头玩手机就是低声交谈，少数几个在往窗外张望。
郁枫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外看，恰好此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现在看不见了，被一层浓厚的雾气遮挡。
乌云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凝结，黑沉沉的，像是巨人俯瞰，朝教学楼压过来。
“要下雨了。”
郁枫开口的时候略微一怔，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沙哑，与此同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喉间传来的刺痛感，直到清了清嗓子才撇去那股吞刀片的恶心感。
“你没事吧？”方鸢见她醒来，伸出手往她面前一挥。
郁枫勉强扯动嘴角：“…没事。”
方鸢顺着郁枫之前提到的话，朝窗外看去，嘴唇微微张大，眼睛也瞪圆了：“我靠，天怎么就黑了？！”
“待会肯定下暴雨，遭了遭了，我们没带伞啊，完了，要变成落汤鸡了！”
她鼻子皱了皱，然后从包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照，似乎在思索怎么在即将到来的暴雨中保住今早精心化好的妆容。
就算这样，她嘴也没停下，一串话连珠炮似的射出来：“说起来你前几天就是因为淋了雨才感冒的，现在再这样淋雨如果发烧就不妙了。”
郁枫耳边嗡嗡作响，她完全没有去听身旁的人在讲什么，突然到来的某种心悸让她颤抖了一下。
皮肤陡然变得滚烫起来，她趴在桌上忍耐着灼烧般的疼痛。
方鸢说了半晌，一句回话也没有，她转头去看郁枫，才发觉那人神色恹恹，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方鸢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郁枫额前，表情纠结：“喂，你别吓我啊，要不去医院吧……”
等到触摸到额头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高温，方鸢吓了一跳：“你这都发烧了！”
“啊呸，”她虚扇了一下自己的嘴，“我真是乌鸦嘴，你可别怪我。”
郁枫心下烦躁，恨不得直接去把方鸢的嘴装上拉链，吵嚷不休，真的可恨。
可她动不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只能以紧缩的眉头表示不满。
方鸢误会更深：“你…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更严重了，我们马上就走。”
说着，她站起来拉扯一动不动的郁枫。
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了，诧异的视线从周遭扫来。
方鸢尴尬地笑了笑：“老师？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站在讲台上的教师勾着脖子，扶了扶眼镜，皱着鼻子点头应允：“之后记得把假条补上……”
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咣——”
一道疾驰而过的影子撞上窗户，迅速下坠，在布满灰尘的玻璃上留下一摊斑驳的血迹。
方鸢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道模糊的血迹正与她站起来的身高持平，倘若窗户是打开的，血迹的主人必然会撞上她的头。
“我、卧槽……”
她脸色转白，脏话还没骂出口，就见到远处铺天盖地的影群朝教学楼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滑翔而来。
珰——珰——珰——
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撞击，一道道声音不绝于耳，玻璃上瞬间遍布血迹，而后清晰的血肉连着羽毛粘连在玻璃上，缓缓落下，血痕如骤雨般留下印记。
没有关闭的窗户刹那间便有鸟飞入，那些鸟群如同疯了一样毫无停下的意图，像子弹似的冲入教室，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谁去关窗户——”
“出去！别在教室！”
混乱几乎是转瞬即至，教室中闹哄哄的，每个人都在说话，导致没有一个人能听清其他人在说些什么，学生们要么指着窗户大喊，要么从手机上转移视线一脸茫然。
人们叫嚷着，手臂四处挥舞，不时还有鸟儿撞到人身上，被撞到的人捂着心口蹲下，半天没能起身。
更多的人在见势不妙的时候往外跑，拥挤中互相推搡，引出更大的混乱。
郁枫在第一只鸟撞上窗户时就撑起身来，她有种奇特的感受，心脏仍在剧烈起伏，却顾不上思索，凭着本能的直觉，她一把将处于懵圈状态的方鸢拉到桌子下面。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人群的喧闹，尖叫与哭泣的声音刺痛耳膜。
郁枫不为所动，她目光锐利，看向墙壁，原本的雪白被鲜血侵染，遍地都是鸟类的尸体，还有一些尚有气息，扑腾着翅膀，终究没能飞起来。
灰褐色的羽毛在空中摇摇下坠，整间教室像是屠宰场。
“到底怎么回事？”方鸢眼圈红红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刚刚一连串的遭遇让她目不暇接，比起恐惧更多的还是懵逼，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她死死搂住郁枫的胳膊，没有察觉到对方原本高热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郁枫没有回头，愣住的方鸢只能看到她的侧颜。
过分冷静，也过分…冷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