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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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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可以养它吗。”我毫无感情的陈述,与我平时的语气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却举起手中黑猫,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求求了。”黑猫仿佛能听懂人语一样,它微微抬起头用那双无辜的眼神看着老爸,在向它祈求生存的权利。
真会找人撒娇卖萌,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一家之主就不和我撒娇吗。我古井无波的猜测。
上次这么做的是我老爸,在家里还有一条金鱼的情况下,他抱着一只黑猫满脸伤口的回来,心虚的笑眯眯地将猫举起,问我——琴鸟,能不能养这只猫猫。
老爸的身影在泛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的孤独和坚韧,说是笑眯眯的其实充满了心虚,像是在对我的回答是拒绝的紧张,又像是在对这只无辜的小生命感到歉意。黑猫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轻轻地喵了一声。
“不能。”我拿着洋葱从厨房出来,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决,他是连猫与鱼不能养在一起都不知道吗。
“求求你了,”已经有了个十六岁的孩子的老爸把便唐突把猫的凑近到我面前,我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你看看它多可爱啊。”
可爱吗?
闻言,我朝那只黑色毛发的猫仔细观察,黑猫的脸上一条血痕贯穿上下,它的眼睛黄色的像是太阳,它的外貌不引人注意,谈不上可爱,反而有些粗糙,就是一般还多一些凶——毕竟是一只流浪猫,经历过风雨,比较家猫上沧桑与顽强的。
但可爱是他人的审美所至,正如贺拉斯在《海伦·凯勤自传》里说道:“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审美观。”我无法反驳一个生物不可爱。
“爸,你是把鱼鱼子忘了吗,”我忍不住反问,顺便搬出理由,“猫吃鱼,特别是流浪猫,如果你真的想养可以养一只乖巧的家猫,这只猫我们可以找别人来养。”
看见他茫然的眼神,我的内心止不住的叹气,也许他所需要的是更多的常识,不过,现在需要的应该是有多的时间来达到学习。
“不行,我就想养这只嘛。”他活像一个在超市看见一个好玩的玩具的小孩子,不停的一边乞求一边哭闹。
果然,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我感觉到这件事异常得令人费解,对他对我的语气还有动作感到奇怪,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他一定要养这只猫,明明只见了一面。
『只见了一面』
问题是:他们之间的发展太快了,就和热血战斗动漫的主角对挚友一样,这种执着在仅一面的情况便令人感到可疑——不会是某个外星人夺舍了老爸,而黑猫就是类似于一种装置,他的目的是侵略地球——
不,怎么可能,明明这本小说的分类标签是校园轻松日常,如果作者脑子没有坑的话是不可能写下那种剧情的。
当然,是脑子没坑的情况下,只要别像独眼猫把最佳人气角色弄死的坑度就好。
恍惚间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感到奇怪了,他对猫太感兴趣了。就像一只大号猫找到了一根毛线,兴奋地摇摆着尾巴,并不停的用手去抓。
关键点就是这里,虽然老爸每天做的事都会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活到今年的,但这不像他会做的。
虽然一种怪异的感受一直围绕着我,但还是要谈话的。
我把洋葱放回原处,给我们俩个泡了两杯咖啡,甚至把灯关了,折了一盒从来没有用过的蜡烛点上。
艳丽夺目的火光映衬着我俩的脸,火光跳跃着,似低语似歌舞。
其实我个人感觉是因为放在柜子里太久了,有点受潮。
老爸:“家里还有钱,不必这么省钱,小小年纪小心近视。”
“我视力很好的连大家基本看不见的远方也能看见。”我反驳。
“那也小心远视。”老爸“知错就改”,听了我的话连忙改口。
我只是觉得第一次谈话要有点氛围,所以才这样摆的。
“……”我沉默不语一会儿,态度退了一步生硬地转移话题,“好吧,能否说一下养猫理由?如果理由充分的话也是可以的。”
“特别是为什么一定要养这只猫。”
奇怪诡异的氛围现在回忆让我有像做梦一样。而他的故事相比起来只剩下乏味无走趣。
我把目光投向咖啡杯,细致地看上面冒起来的热气,还有上面的拉花——我对于咖啡比对于听老套的故事认真多了。
其实他并不适合做这种读故事的角色。
因为不管是多有趣的故事,被人用左右颠倒的语气以及“啊,对了”说出来也会变得索然无味,要比较的话,大概连和尚念经都比他生动些吧。
故事大概是从前一个女孩——非常非常可爱——我也不清楚他强调可爱的理由,但我有了他是恋.童的证据——喜欢小动物,想要养一只猫,但她母亲不同意,于是她只好每天跑到猫的位置喂它,猫最后被她母亲用菜刀砍死了的故事。
“很无聊无趣。”我刻薄的实话实说,随手加了一块方糖在咖啡中搅拌,浓综色的咖啡面上形成漩涡,“故事女孩又亲近母亲又害怕母亲,而母亲的控制太强,总之也太老套了,又长又臭。”
“一般来说面对老爸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直说吧。”老爸不是没想到我如此直白,只是有些沮丧。
听完故事,我到头来也不知道那位母亲的行为动机,联想到老爸糟糕的讲故事水平,“女孩母亲为什么控制欲强你还没有讲。”
“我不清楚。”
你自己都理不清起因后果,讲给我就行了吗。
“那你讲这个故事是干什么?”我边说着,又加了一块方糖。
“不会是想象征吧,”我认真猜测道,很快又自我反对,“比如说你是女孩,我是母亲,但凭你的智商不可能想到这种地步。”
“况且你毫无作用的自尊是是不会承认自己被我照顾的。”
话罢,我又加了一块方糖。
“不是,我认识那个女孩,她说她最喜欢小动物了,可惜当时被杀了,现在都不敢靠近它们了。”
“她所描述的那种猫的长相和这只一模一样。”
“包括伤痕?”
“包括。”
我尝了口咖啡,把那口与其说是加了很多块方糖的咖啡,不如说是特调糖浆咽下去。
甜到发苦的口感在舌尖炸开,液体顺着喉管往下,即便已经咽下去,那股味道仍旧在唇舌之间存留……我对甜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但是甜到这种程度却实在是过了。
缓了缓,才继续问:
“如果你要养的话,要给我买一个月的抹茶味,能做到吗?”
“当然,琴鸟果然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了。”他冲过来,作势要抱住我。
我趁机用杯子阻挡他的前进。
“离我远点,”话罢,我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
“当然可以啦,”老爸揉着毛茸茸的头发走出来,“没想到你也有想要做的事。”
门口的灯光打下来,他的身影似乎与回忆中的重合在一起。
说——
“去医院看看吧,老爸。”
[去医院看看吧,老爸。]
“唉?我可没有生病……”他呆呆的指着自己的脸。
我眨一下,回忆中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他。
“没事,”我的心狂跳,和沉重的呼吸一起,“没事的,你不用去医院。”
“可你刚刚……”
“我担心你猫毛过敏,”我打断他未完的话,作势去厨房很忙的样子,“晚上你想吃什么,先说好,我可不擅长做饭。”
我把水流开到最大,洗菜的手止不住颤抖,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我想,他们的感受就是如此吧。
“咖喱!有咖喱吗!就是你妈妈经常做的那个!”老爸被转移了注意力,把刚才的事丢到了脑后。
“如果你记忆还正常的话,应该记得我当年最后一次吃在2岁。”
“所以?”
“不能,”我直接拒绝,又开口“不过如果是普通的咖喱的话,是可以的。
“太棒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容易被满足,
我总是会不同觉得把他们当作原本世界的人对待,这是要改正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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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老爸激动的说,又往口中塞口咖喱。
自己也往嘴里面勺了一口,果不其然开始四处找水。
“好咸,是我酱油放多了。”我大口喝水看着老爸,“为什么你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我早就觉得你不是我真正的老爸了。”
咖喱应该说是最好做的料理之一了吧?
能够做毁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除了有一些咸、同时伴随着烧焦的味道以外,我觉得挺好吃的,作为第一次做料理的人来说不错了。
他搅拌着咖喱和米饭,大量的米饭中和了咖喱的咸味,又吃下去了一口。
“其实挺下饭的,再给我十碗米饭我都能吃下去哦!”他诚恳地说。
“不好吃就别吃了。”我劝他珍惜自己的舌头。
“怎么会,琴鸟第一次做饭,我肯定要珍惜的吃。”
“呜呜呜,爸爸好感动,以前你每天看我像看陌生人一样,现在还会做饭给我吃。”
真的有人会单单因为一顿饭感动成这样吗。
“这就是有孩子的幸福吗,宁馨你看见了吗,孩子长大了啊。”
别随便把我妈带出来说。
今天的晚饭老爸说:“这可是我这辈子吃过第二好吃的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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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我就不把它带回来了。
我又一次把抱着我的腿的猫费力拔下来,小心放在地板上,暗自想着。
“猫猫子很喜欢你呢!”老爸伸出手试图摸摸猫,却被呲牙,胆怯的缩手垂着头悲伤的说,“我就完全不受它喜欢。”
“……”猫猫子是谁啊。
给金鱼取名叫鱼鱼子,给仓鼠取名仓仓子,给猫取名猫猫子,如果当时给我取名字的是老爸,我不会叫檀孩孩子或檀儿儿子吧。
“可是老爸,”我心如止水地提醒,“我要在开学第二天迟到了。”
“这有什么,我帮你请假。”老爸极为自信地出了个损主意。
我不能随便请假一天,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同时度过的不是我的人身。
“你也要迟到了,会被爷爷骂的哦。”我无情地甩开又赖在腿上的猫,尽可能的说的心疼。
感受到裤脚有一股拉力,果不其然,等我往下看时麻烦猫第10次扒拉着我的裤子,死不放手。
“你怎么不早说!”老爸如猎豹般飞速地花了几近零点零零几秒的时间跨上楼梯,稳稳地拿着他的工文包,冲向门口。
哦,对,是我被迫挡住的门。
他如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战场,瞬间充满了斗志和决心——如果不看现在的具体情况。
·
淅淅沥沥的雨水混合着黏腻潮湿的空气,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化不开的污渍,给人心头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这场大雨是毫无预兆地降下的.像是个冷漠无情的画家,肆意泼洒颜料,给天空穿上了一层灰色的外衣。
当天气没有放晴的时候,人的心情就格外的易于压抑,尤其是身处于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之中时。
草木尚未兴茂,而天空是惨白的灰色,高楼大厦的玻璃窗反射出彼此的暗沉,连雨中的樱花瓣,都仿佛失去了原本的色泽,而转化为一种萧条的白。
昨天还繁华盛开的樱花,如今却只剩下零零星星的花朵,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完全凋零。
我站在街道边,看着绿灯上的数字闪烁的若隐若现,行人头顶着各式物品从我身后穿梭而过。
因为天气预报错误,只有我一个人打伞。
所以路人羡慕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
啪嗒啪嗒。
明显不是雨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和其他人跑向遮雨处的脚步声相仿,除了更轻快点,姑且叫它脚步声。
身后的脚步声开始接近,似乎很匆忙,贱起水花着落于水滩。近乎沉重的脚步落到我身边,那人还喘着粗气。
真的是脚步声啊。
就连到红绿灯口也没有停下,反而是在原地踏步。
作为是同样要迟到的人,我毫无跑去学校的想法,手上拿着雨伞跑的话会异常的累,不拿的话又不想把身上淋湿,不至于生病但一定难受。
出于对他的敬佩,我转过头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毛茸茸的卷着,应该是天生的,因为睫毛长而微卷。那双眼睛睁开来,目光中仿佛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的视线下移,发觉他和我是同一所学校的。
几秒后,我又目光不移的看着红绿灯,上面鲜红的数字缓慢地跳跃到4秒。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
3秒。
按原来的速度需要15分钟。
2秒。
距离迟到还有10分钟。
1秒。
如果我加快一点走时间几乎刚刚好。
0秒。
我踏入斑马线同校生已经跑着步远离我,我想到了藤本峙山。
夏日的下午,雷阵雨来临前,黑沉沉的乌云会追逐白色的云层,而他会开始奔跑,为了逃离黑色的乌云。
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大概,也只有他这种无趣的人才会做,跑不过来我这哭诉时真的好烦。
我想着,快步往前走,白色运动鞋的鞋底和污水接触,再抬起时,沾在鞋底的水落下。
仿佛一条断掉的项链。
·
失策了。
卡点进大门躲过那个橙色头发的风纪委员,却忘了躲过班主任。
也对,提前贴好的班级座位表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为,班主任是不会容忍踏入教室已经打铃5分钟了。
早知道我会小跑到学校,卡点到教室的。正被罚站在教室门口的我想道。
“呃……”身边和我不一样的原因被罚站的前桌艰难开口,“没有想过像黑川同学这样的人也会迟到啊。”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
“抱歉,我多言了,请忘掉我刚刚说的话吧。”
“想也做不到,我尽可能的凭自己的意志力彻底忘掉。”我尝试把脑子的记忆删除,却根本删不掉,就像野草一样。
那织田作之助是怎么把它忘的一干二净的呢,是因为他的人设是天然呆吗?
我感到疑惑。
他靠着墙壁听见教室里翻书的声音:“他们上课好像翻页了,至后补笔记又要花大把时间,唉。”
“我觉得把学生罚站在门外是不合理的,像我们那通常是让学生站在教室后面。”
“黑川同学是外国人吗!”他面色惊讶,像一只炸毛了的猫一样充满探究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又放松下来,连带着白色的头发都柔软下来,“开玩笑的吧,毕竟黑川同学不像是外国人。”
人们对外国人的印象是什么呢?
在东方国家,往往一提到外国人的字眼就会下意识的想到他们有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神以及白皙的皮肤。
这就像在西方国家的人觉得中国人的面貌都有小眼睛一样,是可笑至极的。
“……”我沉默片刻,“是的我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的国家的王子,因为父皇被害,国家战乱,我逃到了这里隐姓埋名重读国高,一次机会我在网上再一次见到了以前的忠臣,我们相谈甚欢。”
就在他听得认真的时候,我突然表情严肃的说道:“我现在还差点钱召集原来的忠臣,可以给我1028日元吗,等我回去把敌人杀了,继承王位,封你丞相。”
【是个人也不会信你吧。】428619就知道不靠谱,太假了。
“1028日元吗?我找找。”他开始在口袋寻找起来,真递上了钱,只不过是1000日元,“这样可以吗?”
“我是在开玩笑。”
他抬头看向我——他比我矮大约5cm——后笑眯眯说道:“可是很有趣不是吗,黑川王子?”
“请你忘掉刚刚我说的一切。”我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需要我帮你物理失忆吗?”
“不用了。”他汗颜后,“不过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
他紫罗兰色的瞳孔中骤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亮。
出现了,好刺眼的光。
“你认为是就是吧。”我眯着眼睛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昨天我就想和你聊天,你看,我叫白川檀,你叫黑川檀仅仅一字之差,又是前后桌关系,简直就是命运的相遇。”说话间白川檀用俩只食指合在一起,代表“命运的相遇”。
所以他是个自来熟啊。
早想说了,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和藤本峙山一样是我不擅长面对的类型。
有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受不住。
白川檀的言辞如江水般滔滔不绝,话题似乎永无止境。
事实上话题总是变来变去,但更多情况是他说着,我在一边偶尔附和几句。他倒是没有什么被敷衍的感觉,反而感到开心。
白川檀从早餐聊到死亡,从鲜花聊到他家里两个调皮的弟弟,从喷泉旁的白鸽聊到排球……
聊天散漫跳跃、没有任何主题,就像在一个悠闲的下午随手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打水漂。
“抱歉,我连排球的规则都不清楚。”我举手发言。
此乃谎言——
高中体育课有专门的排球课,身为早就大学毕业的在公司混日子的黑川檀怎么可能不会。
他只是不想跟白川檀聊天罢了——
“我也不会啦,当时朋友要去排球社,我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就填了和他一样的报名表。”白川檀一边点着手指尖一边说。
“那直接什么不参加好了。”
白川檀一愣,“我也觉得。”
我盯着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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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聊吗,来玩游戏吧。”
“什么游戏?”
“打手背吗?”我顿时来了精神,站直了身子将右手伸出来对着他,“来吧。”
他手掌朝上,我手掌朝下覆在他的手上,两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彼此的手,突然,他的手动了一下,我把手拿开,结果他的手在原处根本没有动。
我又把手放了回去,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从另一侧抽出手,然后拍了我的手背一下。
“啊,好快。”我水波不兴地低头瞩望他的手,慢悠悠地夸奖。
“哈哈,是吗,我经常和弟弟们这样玩。”他笑着说,“要再来一次吗?”
“不了,下一次和下下次,以及以后的每一次你都会输。”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