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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牛肝菌煲猪骨鸡蛋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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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以她脚不方便为由,主动揽下了厨房里的活儿。
原本他把她安置在床上,备了一杯紫苏叶和陈皮自制的紫苏饮,桌上放着装蛐蛐儿的小盒子解闷,还往她腿上搭一条薄毯子,像照顾老奶奶,叮嘱好好休息。
纪潇嘴上应着,等他走了,毯子一撇,拖着条扭伤的腿,像个残疾蝈蝈儿顽强又灵活地跳进厨房,扒在门边看他忙活。
偶尔忍不住出声提醒一下,就怕她辛苦摘来的野生菌们被小玉粗暴处理了。
江亭钰扭头看见她,无奈得很明显:“……”
他拿过那朵去泥洗净的白色牛肝菌,手起刀落劈成两半,在案上切成薄片。
纪潇探头一看,白生生的菌片切得均匀,刀工不显生疏,一看就下过功夫了,不是当初嚷嚷“豆腐不听话”的花里胡哨小布偶猫了。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点赞。
江亭钰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微微侧过脸,颊边碎发滑落,晨光照耀下他的侧脸白净,唇角弯起了一丝略显骄傲的浅笑。
一线太阳光洒入厨房,灶台案板上,少年修长白净的手指格外好看。
那原是一双养尊处优不沾点滴阳春水的手,骨节细瘦分明,跃动着晨曦暖光,纪潇一时看得入神。
这双手应该弹钢琴,而不是切菜做饭。
她不由遐想。
江亭钰不知她脑子里的黑洞,正准备做一道牛肝菌煲猪骨鸡蛋汤,营养美味,正适宜受伤的人温养。
他先前看过纪潇做蘑菇鸡蛋汤,想来步骤差不多。
切好的牛肝菌薄片白生生的一摞,码入盘中备用,他将猪骨洗净,往锅中加水,放入猪骨、牛肝菌、姜片和葱段,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炖。
这猪骨菌汤需炖上约两个时辰,等牛嫂回来,正好开饭。
江亭钰盖上锅盖,收拾好厨房,转身把扒在门上的“壁虎”架走了。
“诶诶诶……”纪潇一路被他架进屋里,抱上床像放个玩具娃娃,江亭钰这一回还鸡贼地拎走了她的鞋,眉眼乖顺话里却故作凶恶:“老实呆着。”
纪潇跟他扮个鬼脸,端起紫苏饮猛灌一口。
她家小狗子膨胀起来了,趁她行动不便,把平时挨的欺负都欺负回来,居然还学会藏鞋了。
菌汤炖煮的时间里,江亭钰算着时间,将松乳菇掰开淖水,猪肉切丝,码入碗中加酱油、盐抓匀腌制,放在一边备用。
等待松乳菇淖水的时间里,他将葱切作小段,姜切成丝,蒜拍碎。
等松乳菇淖好水捞出,倒油入锅烧热,倒入肉丝,翻炒至肉丝变白,放入处理好的姜蒜,翻炒出香,再加入松乳菇翻炒。
最后倒入少许清水,加淀粉勾芡,最后撒上葱花,完美收汁。
他第一次做这道菜,但之前见纪潇做过类似的,切菜、淖水、煸炒,都亲眼见过多次,也手把手被她教过多回。
他一向擅于举一反三,做起来生疏中又带些有条不紊的熟稔。
炒好松乳菇肉丝,牛嫂正好回来,一闻见香味又惊又喜,进厨房见了连连夸赞,江亭钰只让她去扶纪潇,喊牛力,准备吃饭。
这时候,炖煮的菌汤已飘出浓郁的猪骨香,江亭钰将鸡蛋打入碗中,搅散成咕嘟冒泡的蛋液,倒入奶白色的猪骨菌汤中,随着搅拌,蛋液漫开铺成金黄蛋花。
再煮小会儿,加盐调味,一锅鲜美浓郁的牛肝菌煲猪骨鸡蛋汤就做好了。
纪潇被牛嫂搀出屋,坐到溪边等着开饭。
她向来是做饭的那个,像这样坐等开饭的感觉既难得又新鲜。
等江亭钰和牛嫂一前一后端来两道菜,纪潇和牛力两个握着筷子等饭的同时睁大了眼,猛地一嗅——
香。
实在是香!
首先是这道牛肝菌煲猪骨鸡蛋汤,菌汤奶白浓郁,里面铺着金黄的蛋花,撒着翠绿葱碎,猪骨早炖得烂熟、隐约可见大块的骨髓软烂流油,热气中颤微弹动。
牛肝菌肉质细腻,入口鲜美醇厚,一口菌汤下肚,肠胃暖热,鲜到上头。
江亭钰给她盛了一碗又一碗蛋花菌汤,纪潇嘴里一口汤还没咽下,又忙着伸筷子去夹松乳菇。
肉丝入口滑嫩,松乳菇口感鲜香肥厚,火候把握得刚好,保留了松乳菇本身的菌香味。
一口咬下去,汤汁爆溢,菌香盈满口腔,好似得见雨打松林,林中菌菇破土而出。
“小玉这真是得了潇哥儿真传了!”牛嫂不住地夸,“这厨艺不说百分百,好歹有八分像!”
牛力忙着干饭喝汤,吃得可香可香,他娘夸小玉的时候,他就跟着点头。
江亭钰只笑着,夹起一根骨髓流油的猪骨放进纪潇碗里,睫羽下一双眼亮亮的:“都是哥哥教得好。”
纪潇摇头,向着他笑:“我可没教这么细,是你自己平日留心得好,只要用心没什么不成的。”
“那,哥哥喜欢么?”他扇一扇睫毛,看不见的小狗尾巴摇一摇。
纪潇看这一脸的等表扬,故意顿了一会儿,看见小狗子脸上的骄傲慢慢变成茫然,才猛猛点头:“超喜欢,你超棒!”
江亭钰高兴得一双眼笑弯作月牙,吃完饭帮着牛嫂收碗洗碗都格外积极主动。
纪潇歇了几日,等这脚伤好全,山上摘来的果子也放熟了。
可以开始做水果捞了。
做水果捞,还需要西米,而西米由木薯制成。
木薯在现代是常见的南方作物,曾被称为“第六大主粮”,却因含有剧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农户用来喂猪。
这个朝代也是如此。
田烨听说她要找木薯,二话没说,在自家地里捡了一摞没人管、田三准备用来喂猪的木薯,找人给她送来。
纪潇收了木薯,跟田家家丁道谢,说等她做了水果捞给田烨送一碗吃,让小家伙先高兴一阵。
木薯刮去外皮,用水浸泡,蒸熟后反复泡水,彻底去除毒性。
纪潇休息的几日里,正好泡好了木薯,脚一恢复就马不停蹄开始做木薯粉。
去除毒性的木薯切成块状,在牛力帮忙下敲打成泥,而后用细纱布冲水滤出木薯渣,再次冲水搅拌过滤。
滤出的木薯汤经一夜静置,沉淀下来的木薯块白生生的,经过晒干、打散、细细研磨,用来制作西米的木薯粉就做好了。
纪潇往木薯粉中加水,揉作面团,揪成一个个极小的剂子,细细搓圆,便成了做西米露的西米。
热水将西米下锅,煮好捞起,备用。这会儿,江亭钰已将山中摘来的果子削皮去核,切成小块,用盐水泡好。
清水加麦芽糖煮西米,捞入铺在碗底,再盛入水果,一碗果肉清甜、西米甜糯的水果捞就做好了。
纪潇先给小玉和牛力各盛一碗,又盛两碗给田烨祖孙送去。
田烨见她端着碗来,老远就笑弯了眼,挤开家丁一溜儿小跑奔来,嚷嚷着:“我来开,我来开!”
小家伙殷切地把她迎进门,纪潇便蹲下身与他并高,将一碗水果捞递他手里,田烨一双眼登时被碗里青黄青黄的果肉和透亮白糯的西米吸引,“哇“了一声,移不开眼了:“木薯还能这样吃?”
田三背着手,乐呵呵地正走过来,一听说是木薯做的吃食,脸色一变就想制止:“木薯?那不是有毒的猪食?烨儿,快放下!”
田烨才不管那些,他眼里只有水果捞,小鼻子嗅着甜味,端着碗一口一个水果,咕嘟嘟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碗西米。
田三大祸临头一般:“吾孙!!这……这得找大夫……!”
纪潇看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解释,虽是木薯做的,可已去除了毒性,这西米不仅没毒,还甜糯软弹,好喝得很呢。
田三不信这个邪,猪食能好吃到哪里去。也就他这没出息的小孙儿,跟平时亏待了他似的,吃个猪食吃得这么高兴。
他虽心头不屑,还是碍于情面,接过纪潇递来的水果捞,十分敷衍地喝了一小口。
汤汁实在鲜甜,能吃出是麦芽糖和天然水果做的,甜度刚刚好,清甜爽口,饶是他这般挑剔的老人家也只觉眼前一亮。
于是又尝一口水果,看着青黄青黄的好似又酸又涩,吃起来是熟透的甜味,也不知怎么处理过,甜香甜香的,麦芽糖的甜味中和了仅有的一丝酸,竟是格外一番风味。
田三从一开始抵触,到一口接一口,摇头晃脑地细细品味起来,那西米软弹香糯,有嚼劲儿,也不粘牙,直接一口喝进去也是畅快。
于是这祖孙俩捧着各自的碗咕嘟嘟喝完了水果捞,眉眼舒展,打出一个舒畅的小饱嗝。
“妙啊,妙啊,”田三感慨,“这木薯真是好东西,拿来喂猪可惜了!”
田三村长大手一挥,纪潇回去时,怀里又多了一大摞木薯。
回去时,江亭钰和牛力已喝完了水果捞,无一不是好评。
纪潇便正式将水果捞上新,当晚就挂出了牌子。
铺子关了几日,晚上一开摊就爆满,一群被馋虫折磨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王向三个冲在最前头,一个劲儿埋怨:
“纪老板!你可算开门了,这几日我们兄弟几个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啊!平时还没觉得,这好几天不吃螺蛳粉,哪哪都不得劲儿!”
江亭钰瞄一眼那试图去扒拉纪潇的手,默不作声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正好跟林笑握个十指相扣,还意味深长地朝他一笑。
被摸手的林笑:“!”
就见他浑身都炸了毛似的,迅速抽回手来,一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偷偷跟陈彦吐槽一句:“他不会是看上我了……我、我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