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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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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程府吊唁的人寥寥无几,曾经高不可攀、门生众多的程府,如今门可罗雀、人走茶凉。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当出头鸟、惹了上头那位的眼,敢上门来的,是真不畏权势、曾受过恩惠、冒死也要来送老爷子一程之人。
反倒是启梁百姓,三三两两走到程府门前跪拜。
停灵七日,也不见宫里来人,各路观望的、躲于暗处的,更加悄无声息,权当耳聋眼瞎,更有甚至,不介意添一把火,让这局势欲加混乱。
眼看明日就要出殡,族里族老连面都没露,这是打算和这边撕破脸皮,彻底断绝脸面了。
拐叔黑着脸,忍着怒气处理事物。很好的很,欺人太甚欺到这份上,若不是他家郎君还需要他这把骨头,他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且等着,来日方长!
“郎君,您先去旁边小歇一会儿,喝点米粥,这里老奴看着”拐叔心疼他家郎君心疼得心都快麻了,却无法替他一二,只能多多看顾着。
程仲严双目失神、神情萎顿、唇焦舌敝、憔悴不已,这几日未合上几眼,米水都是长风和拐叔轮着灌才喝些。
堂外延僧诵经不断,见他家郎君毫无反应,拐叔艰难跪下,低声与他说道:
“世子到了,乔装进来的,是否要清场?明日出殡,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若您倒下,就真如了那些人之意了,明日之事,需要您定夺。还有少夫人今日还是未醒,您看?~”拐叔继续劝他,望这些人和事能让他挂心、振作起来。
程仲严这才闭了眼,许久,缓缓朝灵柩重重磕了头。良久,再抬眼时,双眸锋利、满身寒气,曾经被誉为京都第一温润美公子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已满身锐气,充满杀气。
乔装而来的筠王世子,前来点香跪拜。
“您不该这时候来京都”程仲严立在他身侧,待禛世子拜完,与他说道。
“世子不来,但祁禛必须来”
“被那位知道,你的处境只会更难,太冒险了”
“没有比这更难的了”祁禛摆手,不以为然:“当年我父王也是这般光景,只有……罢了,不提。”
“世子妃身边的医女有些本事,听闻你小少夫人已昏迷数日未醒,我带了人来,你让长风带她去”说罢,朝后面乔装之人抬眼。
医女立刻跟着长风走了。
待人走后,两人退到暗室,灵堂再次开启。
“明日可能不会太顺利,我安排了人在暗里助你”
“不可”程仲严回绝:“若是被发现,你就暴露了,好不容易安插进来,这时候冒头,前功尽弃,我可以应付。”
祁禛想想也是,确实不能冒进,那就静观其变吧。
“打算何时动身?”
“头七之后”
“确定回秣陵?”
程仲严摇头:“定要去那里晃一圈的,但将他们放在那里,我不放心。”
“那就送去谭县吧,世子妃的祖籍在那里,有些根基,那里也是我父王封地的范围,离营地不算远,听说小少夫人母家也住那里?”
“是,住谭县碧水”沉思片刻,程仲严觉得倒也可行,至少比秣陵要合适。
“是个好山好水之地”
“届时劳烦世子照应”
“你我无需如此客套”祁禛摆手,他们一路走来,生死与共,都亲如兄弟了,还与他如此客套,不喜。
“你们程家宗族是打算弃了你们了?”
“出事之时,不就已经弃了,如今只不过避之不及,想彻底断绝关系罢了”
“真真无情的很”禛世子不耻道:“当初靠着你们享尽荣光,落难了,便要弃之,呵!”
“自古人心多凉薄”
“族老可曾来过”
“未”
“看来明日不一定能顺利,你要提防”祁禛提醒:“按为兄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毫无打算,就这么让他们如此坐视不理吧?今晚可要动手?”
程仲严沏一杯茶喝下,平静道:“要的就是他们的坐视不理,如他们理会了,我反倒要动心思,趁此机会将此累赘舍掉,不然,以后翻身,还要被这种人攀附上来,嫌脏”
不错,这才是他结交的程五公子。
“你有算计就好,需要帮手向为兄吱一声”
“暂时应付得过来,现下我需要将心思放在这里处理这些事物,世子……”
“你安心处理”禛世子拍拍他肩膀:“其他我会接手,你不用担心”
看他神色倦倦,忽而想到一件事,肃宁的脸色立刻换了一副打趣模样,禛世子挑眉调侃道:“对了,我来之前,明溪来找过世子妃,世子妃已将你成亲之事告知了她”
说罢不忘斜瞄几眼程仲严,等待他的反应。
程仲严沉默片刻,最后无声静默,叹道:“终是我们有缘无分”
“就这样放弃?未免太可惜了些,明溪她…”
“都已成定局,还能如何,局势所迫,注定要负她了”
“就不能两女共侍一夫?…”
“世子!”程仲严打断他的胡说八道:“慎言!程家家规如何您比我都清楚,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我若敢胆大妄为,先人定能从地下跳起来,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如何对得起轻轻”
祁禛讪笑:“知道知道,就是为你们可惜罢了。哎,亏得当初世子妃还想把她小妹说与你…”
越说越离谱,程仲严想赶人,还不如不来。随也嘴毒地揶揄:“世子有这花花心思,世子妃可知?我不介意给世子妃送个消息,琼花楼的怜姑娘…”
“廊轩!”禛世子想跳起来了,真真是黑心肝的,还是这样刀刀往人心窝戳,若不是想让他缓缓心情,切莫过于悲痛,此情此景,他会如此失礼,他是为谁,没良心的。
“行了,看来心没死”祁禛看话题可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跟前:“看看,我的人从漠北传来的”
程仲严接过,肃穆起来。
这边医女跟着长风来到后院新房,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少夫人。
伺候在床边满脸担忧的秋兰看到长风到来,还带了人,赶紧让出位置。
“长风?”
长风向她颔首:“世子特意带来的”
听闻世子特意带来的,看来他们少夫人有救了,提着心紧张地看着。
白黎诊了脉,查看一番伤势,面无表情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烧了几日?”
秋兰赶紧回她:“断断续续烧了三天了,七日以来一直未醒”
“情况不太好,脑中应该是磕得较重,有淤血,需要施针放血”
“啊?”秋兰吓得差点站不住。
“去回你们家郎君,施针只有四成把握,问他,是否让我下针?”
“那,若是不施针呢?”秋兰小心问。
“那就只能在老太爷之后,准备后事。”
“啊!”秋兰捂着嘴吓得。
“且务必告知,这情况,今日若再不下针,估摸也熬不过两日”
秋兰泪眼奔涌而出,跌坐地上,怎会如此凶险,那日少夫人明明醒了呀。
“我去回,姑娘稍候”长风不敢耽搁,急奔去灵堂。
很快,程仲严急步赶来,身后禛世子也尾随而来。进屋后,细细询问了施针风险,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程仲严沉默片刻,握紧拳头,放手一搏兴许还能搏一线生机,只能施针。
于是对等候的女子抱拳:“请姑娘施针”
得到答复,白黎迅速着手下针。
“轻轻”握着冰凉的小手,程仲严到她耳边轻语:“你要坚持住,你兄长已有消息了,你要醒来,我定将他寻回还你,我就在你身边,你务必要醒,可好!”
禛世子看着床上紧闭双眸、面唇惨白,但也难掩花容月貌的小少女,端得是生的不错,比之明溪,其实要略胜一筹去。
这小子艳福不浅。
施针之际,其他人全被赶了出来,只留秋兰在屋内帮衬。
拐叔匆匆赶来,把程仲严叫走了,禛世子则留下来给他坐镇,若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在,不至于出乱子。
施针总算有惊无险,还算顺利,白黎推开房门,已入夜,秋兰白着一张小脸,扶着门框抖着腿。
“殿下,危险已过,要看今晚能否熬过去”
“辛苦白姑娘,夜晚还要劳你操劳看顾”
白黎施一礼,应下,转身到隔壁去换身衣裳,下药方,熬药,都得她亲手来,看这小丫鬟,吓得都站不稳,不堪大用。
前头得到少夫人已脱离危险的消息,程仲严已在前院开始忙着出殡事宜。
卯时,晨光熹微,浩荡的送葬队伍从程府出发。
大街百姓纷纷掌灯,有开窗探头看事儿的,也有三三两两站在街边,送别程老太爷的。
队伍行至街尾,被前方之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