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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走一步塌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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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许之虞由于上次的失约,被胡蕙语拉着出来逛了一上午古街。
许是今天天气晴朗,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哪一条街道,都是人潮挤挤,身侧带着同伴一起追跑的小孩拂过。
“上次---你没事吧。”想起一事,胡蕙语话里带了点小心翼翼,不敢侧头看她。
她的关心,放在绿泡泡问显得文字冰冷又微不足道。
还是当面问好。
“嗯,我没事。”人太多,她有些拘谨。一路迷茫地,不敢问她要去哪儿。
气氛时好时尴尬。
反倒是胡蕙语一心把目光投在路摊上的小玩意儿,没怎么注意她的不适。
“哎,要不我们吃冰吧,正好敷一敷你那有点肿胀的脸。”到现在她还记得,许之虞痛的地方。
当时只道是摔伤,其实是被挨打的。
许之虞露出一个看似不那么假的笑,点点头。
秋天又开始降温,虽然有太阳,有秋风吹拂脸颊,让人感到舒适又惬意,却也散不去肿胀的热。
吃冰…应该可以的吧。
接着,进饰品店逛逛。
“这个这个,这个价好看。”
走到那儿,她都优先替许之虞考虑,经过她的感受。
“这件衣服也适合你诶。”
“你看那边那只猪,好像你。”
久而久之,她们
“啊,像你,你才是猪。”热络了。
因为她指着路摊上卖气球的那只小猪佩奇,和她的乐观。
为什么,同时受排挤孤立的人。
她可以这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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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逛一上午的街,许之虞从东陪她跑到西。
下午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子各回各家。
虽然她--精力旺盛还没逛够。
一扭门把手开门,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这空寂无人的家。
呼…
最终,还是自己啊。
叮咚一声,兜里的手机适时发出震动。
许之虞穿上拖鞋,把大包小包拎到餐桌上堆着。
想来想去,也该是胡蕙语的信息。
她翻出手机,亮屏,一条时隔多久的信息出现在眼眶里。
江鹬:【你最近…还好吗?我有点不好。】
距离他们之间联系已经是上上个星期的事。
说好的,不能和他有任何交集,她怎么--不把有关他的都那天删了呢。
删了,她兴许会心生愧疚,给自己冠以薄情薄义的罪名。
许之虞冥思,垂着头,权当看不见,选择上楼。
那之后,陈叔偶尔会过来帮她做做饭,她在旁边打下手,也学到不少东西,久之,他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累一上午,洗完澡把留剩的作业搞定吧。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拿上衣服进浴室,洗上一个舒服的大长澡,
而桌上的手机,又震动几次。
出来时,她的余光才瞥见,那抹未熄的光。
几根发丝软趴趴地搭在肩膀,侧边白皙的脖颈此刻泛着潮红,一身氤氲的热气环绕在身。
被夹子夹起的秀发微微凌乱。
前额的刘海薄薄的,却挡住视线,戳到她的纤长的睫毛,微微扑闪,她拿起手机。
浏览他一条条发过来的信息。
已经晾他半小时了。
还没死心。
江鹬:【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你家楼下。】
:【下楼。】
隔十几分钟。
:【我买了些菜过来。】
:【给你做饭。】
:【开门。】
许之虞顿了片刻,叹了叹息。
说实话,她和胡蕙语吃了才回来的。
再次无奈叹息,她下楼,替他开门。
江鹬前天才被家里释放,借着去外面超市买东西的功夫,不知不觉就逛到菜品区了,趁着这点儿他还没吃,干脆买菜过去做。
想着还可以和她多呆一会儿。
咔嚓---
门从里面被打开,江鹬愣了几秒。
眼前人,头发用夹子夹起,一件贴身露腰马甲在里面,外套一件深黑针织褂子,下身一条宽松工裤,一双毛茸茸居家鞋。
手里划拉着手机。
还挺随意,随意到……那条裸露在外忍不住想上手捏捏的纤细玉腰。
江鹬深沉地皱眉。
“在我面前就这么不设防备?”许之虞一边看手机一边拿鞋递给他就转身的功夫。
没听清,疑惑又回一次头。
“你说什么?”
“你很随意,也很美。”
江鹬佯装无奈,提着袋子越过许之虞,像在自家地走进厨房,把蔬菜肉和水果一一塞进冰箱。
许之虞还呆滞在那呈宕机状态。
随意?美?
望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今天就一件白衬衫外搭黑牛仔衣,下面一条黑色休闲裤,还有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
嗯…这么看来。
是有点精致在身上啊。
不过她在家随意惯了,又没什么人会来看她。
除了他,还是第一个。
许之虞跟着进厨房,扫了一圈。家里的刀具碗筷放着也是很久没动过,江鹬要进厨房,感觉那些刀具又活过来了。
她几天时间也就学会番茄炒鸡蛋,煮面,炒菜。现在懒得动手的每个晚上,都在熬泡面,吃外卖。
偷偷瞄了一眼厨房的垃圾桶,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跟他说:“其实,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江鹬一语道破她:“就吃那些不健康的?”
不停手,忙着一边剥菜,洗菜,洗肉,切丁。
步步流程,一步不落地尽收她眼。
他应该是个经常做饭的人,不然不会做得得心应手。
嗯…
他无奈,“那你吃了,总不能落下我吧,我还没吃呢。”
他眯眼笑笑,一副背里生寒的触觉。
下一秒,一只大手从洗手池哗地飞出,然后贴上她脸颊。
!!!
许之虞打了个哆嗦。
“喂!冷啊。”她拍开他的湿猪手。
捂着自己湿漉漉的脸,鼓起腮帮子瞪着他,哼了一声,奓毛了。
可爱。
他轻笑。
“好了,你先出去等我,剩下的我来。”
哼,我可不帮你做。
她转身不留情地出去,擦拭掉脸上的水珠。
江鹬宠溺地望着她气哼哼地出去,转回头。
渐渐地抛下宠溺,眼底是一阵冷寒。
她的脸怎么肿了?
许之虞在外等他倾身忙前瞻后的,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坐下。
总觉得不做点什么浑身不舒服。
不过好在,他很快把菜端上来,盛上一小碗饭放在她面前。
许之虞冒问号。
“多少还得吃点,整天吃那些外卖不健康。”江鹬夹菜放她碗上。
许之虞像是被撞破心事般,再次偷偷瞄向那个垃圾桶,有点窘迫。
一顿饭下来,实属有点尴尬。
两人都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
“脸怎么肿的?”江鹬先行开口,夹一块红烧肉给她。
许之虞抬头,便撞进他冷淡深邃的眸子。
似乎一旺深潭,有划开涟漪的波动。
确切的说,他很急切究竟是谁干的,并且脸上就差写着恼火这两个字了。
“啊,没事,摔得的。”许之虞躲开他追逐的目光,低头安静吃饭。
可夹菜抬头功夫,对方一双不容置喙的眼神要求你说真话。
“……”
“……”
“好吧。”她再一次妥协。
“她们打的。”不用说,他应该也能猜到大概。
他不联系她的日子,不知道她在学校到底发展到什么情况了。
班上的她们依旧和外界人一起欺辱她,还变本加厉地动起手,也因此,她身上没少伤。
她偶尔走路一瘸一拐,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却被江鹬尽收眼底。
到现在,她真的成半读半休了。
呵。。
“一会儿哪里伤的,帮你敷敷。”他眼神认真地,就不觉得哪里不妥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
话未完,江鹬才意识到:“咳,不是全身。”
不知不觉下,他的耳根子红了。
一餐完毕,江鹬洗完东西,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出来。
不敷还以为只有脸,却不想,她小腿及脚裸,不,不止。
每隔一处就有一块淤青,青一片紫一片的。
白嫩光滑的肌肤硬是被她们弄成了这样。
看的他,很想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他闭眸,回想她的难熬过去。
“江鹬,你,好冰。”
一句话刺醒他,他有点慌乱,低着头半跪的姿势,为她轻柔地来回摩擦,温柔又细心。
喜欢她,却不宣之出口。
每一步动作,都出于对她的爱。
他的喜欢,似乎只能用行动表达。
他们各怀使命,却又很想踏破这层关系。
许之虞在多次推脱下说不用敷,却遭到碰壁,无奈下。
又依赖他一次了。
她探手隔空摸摸他头,嘴里道:“过几天,我爸爸回来了。”
江鹬手上动作一顿,眸子微垂。
还是回来了。
剩下的几天,江鹬时不时过来为她做饭,仿佛当回他家般,进来就跑厨房捣鼓饭菜。
“喜不喜欢吃小龙虾?”
“喜欢啊,有辣就更好吃了。”
虽然江鹬吃不惯辣,却为她的喜好经常尝试他不喜欢的。
帮她上药-
“疼就抓紧我手臂,把它当肉板。”
“哈哈哈--嘶。”没散开的淤青还是很疼。
教她做习题-
“你这里可不是这样,这一步错了,接下来的可都错了,这里应该……”
偶尔还打打游戏-
“寂铭,去下路保护射手。”
虽然射手是她,但他还是不放心,在下路一直有他影子在。
“你露娜玩得好顺。”她这个孙尚香前不久刚入手的,不太顺。
“我也是刚玩,挺简单的。”
“……”
日落时还能一起看海-
太阳沉下山,天空白云有些变得惨淡的灰。
海是宝石绿一般,翻涌着,潮起潮落,山海之间,来回的还是那些鸟。
风这次竟温柔地带着海水的潮湿扑向她。
他们躺在礁石上,闭眸,一味沉浸在放松的状态。
啊,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呜--
嗯?
许之虞猛地坐起来,还以为是听错了。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是鲸,鲸的声音!”
江鹬跟着坐起,“嗯?没有啊。”
十月下旬,秋意浓深,街道边扎堆扎堆扫出来的落叶,现又被路人或者风弄散在过道。
学校周边也不例外,路道两边树木秃顶,草地也是蜡黄的。
这天,她依旧是不好过的一天。
“我告诉你,那些视频和校坛上的照片要是交到警察手里,我就跟你没完。”
中午,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许之虞一个人刚从小卖部出来,一转入大厅,没怎么注意,就被一群人拖拽到教学楼后的空地。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过来,所以算是很隐秘的一个地方。
她们把许之虞堵在角落,威胁她。
这其中,杨姣是第一开口人,走出来就是拽起她的头发,要许之虞必须直视她。
“逮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抓到你了。”
她那张乌鸦般黑的脸怼着许之虞,令她恶心。
被她拽着,抽心地疼,眼眶一下子热了。
她一把手的力度推开她,咬着牙,手挥向她的脖颈。
“啊。!”对方往地上一倒。
憎恨地,捂着脖颈站起反手就是一耳光。
许之虞被她们摁着,毫无意外地来了一耳光,脑子当场嗡嗡作响。
她慢慢从墙沿滑下,蹲着,捂着脸颤抖。
小小的哭噎声自嘴里冒出。
杨姣嘲讽一笑,吩咐:“给我打。”
许之虞走不出去了。
她陷入自己封闭的记忆中。
“哎,鹬哥,你被禁足的那个星期里,你爸妈有跟你说什么人生大道理吗?”说是心疼,其实八卦。
这边,
江鹬和刘征仁一同吃完饭在林道回课室的路上,可能是大家都去午休了,这里没什么人。
刘征仁眨巴着两颗葡萄般水润的眸子,一脸好奇宝宝地探头看江鹬。
江鹬睨他一眼。
他父亲希望在家面壁思过,好好反省你要当下还是未来,别犯了一时糊涂。
而母亲则是:
“你真的喜欢她吗?”她没有责备他,而是真真切切地在问他。
她还得忙公司的事,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长话短聊,在床后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
“嗯,最最喜欢的。”
“是不是当年海边上那位女孩?”没想,母亲还记得。
江鹬有点讶然。
然而,“如果我是站在那位女孩的角度的话,我确实等不了你爸爸那套。不尽早表白,会失去她的,除非人家愿意等你,但你---也要为了她,变优秀。女孩,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又强大的男人,而不是一无是处,脑子只空想着喜欢你却没行动的人。”
“如果道明了喜欢,接下来希望自己努力一些吧。”
确实。他不希望他的女孩跟着一无是处不为之变得有能力强大的男人。
“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忤逆的事,被爸妈发现然后关起来了?”
“是不是谈恋爱?”
刘征仁提出自己的猜忌。
“……”
天气冷,他们嫌校服外套太单薄,都在校服外套了件针织褂子。
他们途径大厅。
忽地,江鹬一滞,留在拐角处。
小鱼的声音?
刘征仁见没人,回头,望着江鹬瞳孔瞪大的震惊,他顺着江鹬的视线望去。
身体一阵毛骨悚然。
他有预感,有事情要发生。
教学楼不远的林道拐角处,一个身影裹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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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老师呢?出了事老师不管的吗?”警察把她们带到监护室,直接指控她们。
杨姣和她们站那儿不敢出声,许之虞则被江鹬呵护着,情况很不乐观,一直碎碎念,任其江鹬怎么哄,她还是抱头蹲着。
“看来那女孩吓得不轻。”女警官向在斥责她们的男警官低声说。
“这事怎么处理。”江鹬一边将她揽入怀,一边介入。
她还是放不开抓着头发的手,颤抖着,喃喃过后开始小声哭泣。
好黑啊。
为什么这么多人打她,扯她衣服。
“不要,不要扯。”
“不扯不扯,我在,我在,不动你好不好。”江鹬放开她手,不动她。
诱哄不了,只能无奈地安抚她。
“…等她们老师来再说吧。”男警官也是心疼,转头对她们教育:“你们多大了,不知道校园欺凌是要留底的吗?”
“你们这样随时都会被拘留。”
“警官,我不想。”杨姣还没说完。
“等,等一下,来了。”突然地一声制止她。老师踩着风火轮过来的速度,正扶着门框喘息。
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起伏着,完了擦一把额头冒出的汗珠,进来。
“你是她们班主任吧?”女警官翻开本子做记录。
“是。”她点头。
“叫什么名字?”女警官丝毫不留情面,严肃地问。
“暴,暴清。”
她瞭望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堆人中的杨姣。
“杨姣!怎么你最近是太闲了没学习没给你压力吗?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混!”一见到她就满腔怒火,机关枪似地怼着她就来气。
没事净给我惹事,她要是我女儿,早把她做成剁椒鱼头。
杨姣低着头,用力扣着手。
“哎哎,暴老师,您消会儿气,看看当事人怎么处理吧。”大家一致把目光投落到蹲在地上被江鹬护着的人。
江鹬连眼神都没回,将裹在怀里的人紧了紧。
“等等,警官,她爸爸没来,当事人又不在状态,这事,怎么处理?”暴清逮到好机会。
一副打定坏主意的神情盯着许之虞。
她了解过许之虞的家庭背景,很简单,家里没什么亲戚,妈妈病死,爸爸常年不在家。
没人替她做决定,那就……
“送进拘留吧,我有她们所有的证据。”她现在只有他了。
此话如雷,愣得在场人沉默。
“不,你不能这样,我不想坐牢。”杨姣失去理智,浑浑噩噩地欲要上去拽江鹬,最后又蓦地去拉着暴清的手哀求。
“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她摇着,用力抓着,视她如救命稻草般,一把鼻涕眼泪抹在漂亮的脸蛋上。
以至于后来动用家长,她们也无于幸免。
该受的惩罚一样不能落。
“你凭什么替她做主你让后面那女的说话。”杨妈说理说不通。
明明小小这么乖顺的孩子,怎么会欺负同学。
江鹬和刘征仁都无语。
没见过讲不讲理的。能混一群人打架,还鉴定自家孩子没错。
建议两颗蛋得好好到医院查查。
完全不想理会她的胡扯,他站起身,用看狗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下方女人,漂亮的凤丹眼生寒,周身都是寒气凛人。
“我在这,就是她的家长,轮不到你们宰割她。”
一句话解决好这事,江鹬不留一丝情面,带许之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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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鹬送许之虞回到家。
她理智恢复,却把江鹬折腾得够呛的。
又是慌乱又是欲哭无泪,他差点,真的绷不住要哭了。
“小鱼,不哭好不好,你别吓我,我比你胆子还小。”
“你这样,我也要哭了。”
“咳哈哈哈,你真的,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真的好想好想保护你,想把你绑在我身边。可我。”拿我这个还没强大到保护你的后背去保护你吗。
他没继续下去,泪花却涌出眼眶,滑下脸颊。
许之虞把头深深埋进他健硕又有安全感的胸膛里。
泪枯竭,糊在脸上是粘腻的盐水,嘴唇贴着他粗糙的衣料,吻着胸膛起伏还依然不安的心。
“……”
“再怎么保护好玉器迟早也会有碎的一天。”许之虞清醒过来。
从他身上起来。
同时丢了一条魂。现在,她麻木,不说话,也没得感情,像一条丧尸。
也不知道现在回去对不对。
“我,要不我们去海边住吧,我那里有套海景房。”他父亲在他十八岁时送了套海景房给他当生日礼物。
许之虞坐在副驾,无动于衷,偏头,纳纳道:“我并不了解你,凭什么要住你的。”
这个社会,挺糟糕的,每次在这么狼狈时都被他碰到。
回到家,许之虞拖着石头般沉重的身体,整理好衣服,开门。
“回来了。”
许之虞拿拖鞋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