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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偷看 ...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古话之所以是古话,必定是有一定道理,梁浔以前还不懂,现在他不得不懂。
      不过一个小小的发烧,当然挂完水谢天谢地退烧后,意料之外地拖沓成了更不容易好起的感冒。

      梁浔藏在用校服外套筑成的黑色小屋里,枕着胳膊,直到有人叫他才探出脑袋。
      早饭有四十分钟,足够觉深的人睡上一觉了,校服外套松松懒懒的盖在头顶,梁浔只露出双又黝黑带着困倦的眼睛和敢出袖口的手指。

      靳斡跟传递情报似的把早餐给他塞进去,“仓鼠啊,你?”
      “你才仓鼠。”梁浔反手把外套兜下,不放过任何一句话地怼他说。

      梁浔嚼了几口火腿肉肠烧饼,又拧开靳斡买得牛奶,细品了几口道:“没味,不好喝。”
      “有营养。”靳斡道:“大夫说你营养不良。”
      梁浔勉为其难地又喝了口,闻言白了靳斡眼:“这话都要成你口头禅了,打从我上周从诊所回来就开始墨迹,老妈子人格是被我激发了还是怎么。”
      “……”
      靳斡还真没留意这个,但梁浔是当事人,应该比他清楚。

      两人离得近,梁浔能清楚感觉到靳斡冲锋衣外套上的浸凉,“今天体育课不能上?”
      “能上。”靳斡想到外面的天气说:“外面降温的厉害,下午那节课搞不好会下雪。”
      梁浔嚼着饼口齿不清说道:“下雪那就是初雪,冷多穿点就没事,挺长时间没上了,怪没劲的。”

      梁浔自从感冒了,连着那一周一节体育课都没上过,虽然他懒,但作为仅剩下的可以溜圈自由活动时间,少了真的挺闷的。
      靳斡点了点头,左右梁浔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出门转转没问题。

      下上课程过得快,课上认真下,课下十分钟紧赶慢赶刷几道练习题的功夫就过去了。

      榆阳市最近降温的厉害,秋风彻底过去,冬季地寒风袭来,高三本就压力大,再加上突然降温,上课就能听到不少咳嗦声。
      正午吃完饭,梁浔从桌肚里摸出个药抛到靳斡桌上。
      靳斡正从过道回来,瞧见梁浔这套丝滑流畅的动作,不解道:“做什么?”
      梁浔点了下药盒:“大夫来的抗病毒的,吃点预防。”
      “不用。”靳斡不爱吃药挂水的性子和梁浔如出一辙。

      梁浔本想说爱吃不吃,但触及到靳斡眼底及其勉强的神情,忽然就改了主意:“你是比我多个免疫系统还是多个免疫器官,比我铿锵?”
      靳斡面无表情看他:“你就当我铿锵吧。”

      呵,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爱吃不吃。
      梁浔冷笑一声,“那你就铿锵这吧,小心哪一天铿锵铿锵着铿出个个坑出来给你埋了。”
      靳斡:“……”
      靳斡这要再听不出梁浔是什么时候意思,他就不是靳哥了,不顾梁浔手爪子阻拦一点点夺过药盒。

      “你干什么?”梁浔踢了脚靳斡凳子。
      靳斡掀起眼皮,手上动作却没停:“拿药,看不出来?”
      梁浔拿药盒的力气加大,一点空隙都不留,神色倨傲地吐出两字:“晚了。”
      靳斡对他眉梢微微跳动了下。

      梁浔不明所以,一下秒见这人已经放弃他手里,目标明确地直奔手腕。
      梁浔一惊,暗道靳斡来真的,边抡下三滥谁能滥得过他,电光火石间把药盒直直怼进衣服里。
      梁浔同样对靳斡挑了下眉,落下时,眼里的嚣张得意劲穿透眼眶落到靳斡这了。

      “你有本事——”
      梁浔话登时全都咽回肚子里了,因为靳斡还真有本事。

      顺着梁浔动作,药盒已经从上衣领口下移到腹部,抵在腰腹上,卡在腰带上。
      校服裤子松垮,梁浔又是个偏瘦的,拿到手的第一晚就加上了腰带环,系上腰带。

      此时,靳斡眉眼凝着梁浔,桌下两只腿压着他的腿一动不了,更是一只胳膊就制服了梁浔,让这人牢稳锁住。
      梁浔试着挣扎了,挣扎得脸红脖子粗,椅子都出现了在地面刺耳地滑行声,但靳斡依旧心不慌气不乱,稳如泰山。

      唯一余下的手沿着黑T衣摆钻进去,顺着可以从外面看见药盒凸起的地方直奔过去,指腹掌心仍记得保持着距离,摸到药盒一角时,手指一勾,给勾了出来。

      药盒坚硬,这滋味不好受,在加上梁浔这人又是个不老实的,挣了下。靳斡马上要撤走的手一个不察倏忽碰到梁浔小腹。
      小腹因感到凉气而瑟缩了下,梁浔呼吸一紧。

      靳斡也紧随着神色一变,快速离开,药盒被他反手甩在桌上摊开,什么都没说,松开了对梁浔的遏制。

      梁浔一得到自由,就拽着靳斡衣领恶言恶语道:“靳斡!”
      “怎么?”光是从面上来看,靳斡还真是毫不心虚。

      梁浔嘴唇蠕动了下,脑袋没理出个所以然来,语言功能也随之削减了,只有动作还继续着。

      “梁哥,靳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梁浔顺着声音来源,看了眼吃完饭从后面进来的林其予,找回点自在感,松开了靳斡,嘴角挑衅一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你靳哥耍流氓。”
      “拿药。”靳斡没理梁浔,也没看林其予,自顾自道。

      林其予:“……”
      不是,谁能告诉他,这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林其予迈着企鹅小步,小声说:“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
      “那就别讲。”梁浔靠着墙,侧过身。

      “……”
      “不要。”林其予咬咬牙,一口气秃噜了出来:“就是……最近生病的多,钱杏用班费买了不少药,所以……”
      林其予没所以出来,被梁浔一个睨过去的眼神吓得脚底抹油溜了。

      梁浔对这人的耗子胆哂笑一声,正往回转身,靳斡忽然开口了:“好玩?”
      梁浔摸过书“嗯”了声:“好玩。”
      靳斡老早就发现梁浔特喜欢吓林其予,还不多说,就只用个眼神,跟猫爪耗子似的逗着玩。

      梁浔摊开手,转着笔,咂摸出点别的意思来:“怎么?你这大哥要为小弟报仇?”
      “这茬是过不去了吗?”靳斡笑笑:“真要轮,你还我同桌,不是吗,梁老师?”
      “……神经。”

      梁浔说累了,撑着桌子开始刷题,只可惜心思不在这,看了个题目又开始犯困,偏移的目光瞄到药盒,神色倦怠地往靳斡那面一推,懒洋洋道:“别说梁老师对你不好。”
      “……”
      靳斡点着药盒看了眼枕着胳膊打哈欠的梁浔,才摸处两粒药,就水咽下去。

      下午是个阴天,连带着教师都是昏暗,午休时间时间一过,班委贾卢就开始组织人员先去去各种运动器械。

      梁浔拉上冲锋衣拉链,准备出门望望风,靳斡已经给他把毛绒线帽和围巾拿出来了。
      “还来?”
      “嗯。”

      梁浔边小声嘀咕句“事多”才一点点给自己加装备。他虽然怕麻烦,但也是拎着清,知道这是怕再复发。
      帽子带着合适,灰色围巾在脖颈上缠了几圈,绕弯后,梁浔又把前面塌下去的围巾立了立,鼻尖离得近了,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味,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下旬,榆阳市十一、十二、一月算冬季,连着三个月,过去后才开始回温转暖。

      梁浔不喜欢冬天,小时候冬天难熬,地下室破破烂烂,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房子,四面透风,睡觉盖多少衣物都能感到凉意,搞出冻伤都是轻的。
      冬天人人都泛懒,于曼梅工作不知道给梁浔留饭,家里也是空空如也,要饭有时都要不着,只能偷,还要避着那些讨债的人,一旦遇上了,就是两顿打,一顿是债主,一顿是于曼梅。

      走出教学楼,梁浔又掖了掖围巾,站在大门口确保不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口气才罢休,“走吧。”
      靳斡落后一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梁浔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台阶上的靳斡。
      靳斡沉默了瞬,踩着台阶走到梁浔身边:“心情不好?”
      梁浔笑了声,虽然靳斡看不见,但藏在围巾下的嘴还是咧开了,“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
      “不知道。”靳斡声音淡淡的,很快就模糊在风声里面。

      梁浔被靳斡这话逗乐了,眼睛带了点弧度弯了弯:“靳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怎么能说我心情不好。”
      靳斡跟着梁浔一同站在已经彻底落了叶,只剩下点枯叶在干枝上奋斗的银杏树下,声音放缓放轻,显出几分不同寻常来:“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梁浔心短暂动了下。
      他敛起着瞬,声线终于恢复如初:“你在这里和我玩绕口令?等下次吧,下次和你说。”
      靳斡没思考梁浔这话是真是假,只点头说:“快集合了,走吧。”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11月12日S省榆阳市将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但这都下午了,也没见过着个雪的痕迹。

      跑完操,贾卢组织人呼朋引伴地去打球。
      谷阳曜抱球跟在身后:“不叫梁哥靳哥?”
      “不叫了。”贾卢拍着球道:“我算是发现了,梁哥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打球那蹦蹦跳跳的运动实在是不适合,而且梁哥现在跟靳哥现在跟个连体婴儿似的,我估计一个不来另个也不来。”

      碰巧路过的梁浔和靳斡:“……”
      梁浔走在与贾卢隔了一排绿化的甬道上,说:“风评被害。”
      “要补偿?”靳斡说:“晚上林其予约饭,来不来?”
      “你请?”梁浔下巴支在胳膊上问。
      “不然。”靳斡说:“林其予嚷嚷着我考了三百多分,要请吃饭。”
      梁浔看着靳斡无奈的模样,笑了声,“这都一周了,怎么还后起劲?”
      靳斡摊开手:“这不是梁老师生病吃不了火锅吗?”

      “等我呢?”梁浔莫名心里畅快不少,眼睛眯了眯,想打盹。
      靳斡看着梁浔这幅烂唧唧当然样子,手指搓了搓:“不然?你不是大功臣吗?”
      “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梁浔伸出一小块拇指:“赏个脸。”

      晚上聚餐虽然是靳斡请客,位置林其予张罗的,就定在距离一中三四公里外的有拈头火锅店。
      火锅店人不多,毕竟不是节假日,即使是定在客源聚集的学校对面,也没坐满。

      刚坐上位置,林其予就扒拉过来菜单,和谷阳曜一块埋头都要钻进薄薄层菜单里,商讨这吃些什么。
      梁浔看着林其予勾圈的动作,伸手捅了捅靳斡。
      “做什么?”靳斡拨下梁浔手指问。

      梁浔默声斟酌了会儿,虽然这事和他没关系,但他就是有点好奇:“那个……你现在周一到周五晚上不去酒吧了,就周六周日去,那平日里的……”
      梁浔话没说全,但靳斡懂了,哂笑一声,“白日里接了不少线上兼职,比如陪聊,PPT制作……零零总总加一起,外加酒吧油水多,哪怕是两天也不少。”
      “……哦。”梁浔知道了。

      火锅店人烟稀少,暖气开得却足,一看就是富裕不抠门的,正想着,林其予也点完菜了,一吆喝道:“老板!”
      老板趿拉着拖鞋过来,看模样约四五十岁,是个在十一月冬天也要穿套头背心加短裤的潮人。
      老板结过菜单,自顾自去了后台。

      等了大约十多分钟时间,火锅就上来了。梁浔好得差不多了,没点鸳鸯锅,点的牛油锅,火上来了,朦胧白色热气折腾着,红油沸腾冒泡着,红白相见的雪花肥牛纷纷下汤。

      今天周五,明天没有课,林其予没了顾虑,点了一提啤酒,和谷阳曜一人一罐子抱着喝,也不知道哪来的瘾。

      林其予给自己到了瓶酒,接着酒劲摇摇晃晃站起身:“梁哥,我是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帮靳哥的学习,你都不知道靳哥高二的时候成什么样了,真的,我一点都没夸张,我那时候都怀疑靳哥是得什么病了,活不久了,要及时行乐,天天逃课,打架斗殴……”

      眼看着人越说越离谱,靳斡赶紧叫停,“林其予。”
      “到!”林其予立正站直身:“是,靳哥!”
      梁浔捞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杯,“废话真多。”

      林其予皱皱鼻子认下了这话,谷阳曜也突然开口了:“梁哥,那个看在你辅导靳哥的份上,笔记能不能……或多或少的借我看看?”
      “……”
      梁浔刮了下杯沿,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事,大大方方道:“没问题啊,只要你能看懂我这字。”

      谷阳曜登时想到老徐老王上课怎么把梁浔这字翻来覆去批奏的场景,牙痛的皱起眉,最后宛如大义赴死,“行!”
      梁浔乐了:“这么勉强?”又看向靳斡,“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靳斡顺着他话往下说:“好像是……”
      谷阳曜登时改口了:“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梁哥的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我从未见过如果好看的!”

      梁浔这回是真笑了,摆手道:“行行行,朝你们靳哥要就行。”
      说完,梁浔自顾自摸过漏勺,开始干饭。

      肥牛煮地软烂,丸子入味,蔬菜挂汤,样样可口,梁浔擅自决定把这处作为以后聚餐的常用地。

      他们吃饭完,吃到中途貌似又进了桌,一男一女,估计是对正在高中热恋的小情侣趁着晚饭间隙出来透风。

      谷阳曜喝着酒,眼神飘忽到那处,不免有些艳羡,想到自己到偏偏暗恋这个直到九霄云外的钱杏,支着啤酒瓶对月举杯道,“哎,也不知道我高三的最后一年能不能也来场甜甜的恋爱。”
      梁浔毫不客气的泼他冷水:“还恋爱,先把一模过去再说吧。”

      高三已经进入一轮复习,这学期结束,连带着寒假补课,过完年的二三月就是一模摸底考试。

      谷阳曜脸色霎时垮了,林其予醉醺醺地伸出手指,“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缘分来的巧不如来得妙,而且没有早恋过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都是屁话。”饭过三巡,梁浔酒也喝了不少,不然话也不会多了起来:“你就是那种有坑还非要挑的人,按你的说法,那没几个人的青春是完美的。”

      “啊!”谷阳曜从椅背上起来了,“梁哥,你没谈过?”
      梁浔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大大咧咧地“嗯”了声,尾音刚消散,就察觉身边人目光也在悄无声息地挪到他这。
      梁浔偏过头瞪他,看什么看。
      “……别看了。”靳斡和梁浔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眼里却没有道歉的觉悟,反而掺杂了点鲜少兴致。
      梁浔莫名其妙,“神经。”

      林其予正往外冒着酒气拉着谷阳曜支追人招数,每句话都颠三倒四,不着四六,偏偏还不让谷阳曜走。
      谷阳曜只能无奈听着,最后被扰地不行,想让一拳打晕他,抬眼动手间忽然就顿住了。

      对面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林其予在絮絮叨叨的嗡嗡声。

      梁浔正用筷子捞着火锅里仅剩下的食物,眉眼低垂专注,蘸着麻酱吃得认真。

      靳斡身子侧过毫厘,小臂撑椅子上,手指松松懒懒地垂下,火锅店内老旧的白炽灯投下道模糊又老旧的光线,笼在这处,露出几分私人意味。
      而他从眼睫深处投下的眸光赫然落在梁浔的侧脸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靳哥,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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