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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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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浔拎着书包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这个点街上挺吵的,显得从臻景园里出去的那整条街都特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梁浔站在街道随便揽了个出租车,让他在下个路口停下,榆阳市东面和西面发展差距挺大的就像是臻景园与双桂巷的差距。
吃完饭,梁浔走前于曼梅特意将他叫到了廊道,梁浔以为是有什么事,但于曼梅当真是从来都不辜负梁浔的猜测。
她指着梁浔那头红毛说:“赶紧给我染回来,顶着色回家像什么话,你自己不学好就别带坏小涵。”
梁浔已经累得不想多说了,吃饭的时候当着吴叔和吴子涵的面强颜欢笑,现在私下里就他俩,还装什么装,他直说:“我也没想回这里。”
话罢,梁浔也看于曼梅是什么脸色,拎着书包就走了。
梁浔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叫了他好几遍太才回神的“嗯”了声。
司机好脾气的有重复了遍:“到了,小伙子。”
“多少钱?”
“七元五。”司机借后视镜看了眼梁浔说:“这是怎了,魂不守舍的,听叔我啊一句劝,这世上就没有挺不过来的事,眼一睁一闭就都过去了。”
“谢了叔。”梁浔笑了笑,没想到随便打个车还被开导上了。他拉开车门,关上时又说:“叔,这碗鸡汤我就干了。”
司机一拍方向盘“呦”了声说:“这就对了。”
这条街梁浔以前没来过,说来也挺好笑的,自从于曼梅在他初中和吴叔在一起,有了定所后梁浔就迷了上旅游,大大小小的城市也去过不少,但榆阳市他还真没怎么逛过。
榆阳市东面街道四通八达,暗巷也多,哪怕是土生土生的人也容易迷路,梁浔下车前掏手机看了眼,见这里离一中不远就放心溜达了。
梁浔没事可做,他在臻景园东扯西扯什么作业其实早就完成了,人太闲了心里就空,一空就想东想西,没个正事干。
梁浔最烦的就是自己这点,跟个林黛玉似的多愁善感。
梁浔边叹气边从刚刚蹲过的马路牙子起身,决定先去找所理发店,把这头发色染回去。
他不是为了于曼梅,而是顶着这头发在学校太招摇了,梁浔不习惯。
梁浔随便挑了一家,也不知道什么样,反正是进去了。
等理发师调好染膏,准备染色的功夫,梁浔一个激灵,问了理发小哥个特别智障的问题:“你不是色盲吧?”
小哥调着染膏笑了笑,只当这人是在幽默,“瞧你这玩笑开的,再说了我就算是色盲这染发剂上也有字。”
梁浔愣愣的回神,觉得自己最近智商下降的厉害,同时也发现靳斡不仅是个色盲还是个文盲。
梁浔半长发早就剪了,染起发来方便容易,不一会就完事了。洗头时梁浔仰躺在洗头台上,闭着眼想,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想评价上一句,这人的技术真的没有那个靳神经病强。
吹完头发,付完钱,梁浔背着个书包也没回家,就那么先逛着。
梁浔其实挺享受一个人的时光,自在,没什么约束,不用考虑另一个走路的快慢,也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脾气,尤其是现在各家各户都回去吃饭的街道,总会让梁浔有种我是这条街山大王般的自由感。
嗨,我就是这条的山大玩,谁人能奈我何。
梁浔作词作曲哼哼了首歌,虽然整首歌只有一句台词,一个调调,但也没能阻止梁浔哼唱的热情。
折腾外加闲逛了会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夜生活刚开始,梁浔没事可做,所幸找家酒吧坐会。
梁浔其实还挺喜欢去酒吧、网吧、 工厂这种地方,通俗来讲,梁浔喜欢看他们身上一些外显的某些东西,比如说酒吧里寻欢作乐,网吧里烟雾袅袅,工厂的辛酸低微。
这些地方最容易容得下生活百态,只有见得多了,看得多了,才能知道有人比你过得沉沦,比你过得糊涂,比你过得囹圄,你这点苦难算得了什么。
就像那司机说的眼一睁一闭停停就过去来
这是梁浔目前唯一能找的自渡自愈的办法。
梁浔站在角落里抽完一支烟,感觉顺畅了不少,才跟着大部队走进酒吧。
才八点,酒吧还不嗨,里面都没多少人,梁浔随意挑了个视野不错的卡座把书包扔在上面。
人少,梁浔环视了圈都没有找到可以观察的对象,他不可避免的有些无聊了,无聊的他开始思考起自己要不要在酒吧这块看会书。
梁浔不是个在意他人目光的人,但酒吧即使还没到营业的高潮LED灯却已经开始奋战,根本看不了书,只能放弃。
梁浔无聊的玩会手机,等待了九点多人才开始多了起来。
来的人什么都有,有还穿着校服的学生,也有衣着耀眼来蹦迪的男男女女,更有寻找艳遇对象的猎人。
梁浔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区别,就比如说最东面那个卡座的男生一定是第一次来,再比如说他旁边的卡座那位哥们一定是来捉奸的,以他为中心的两三个卡座座的一定都是那哥们的人。
有好戏看了。
乐子来了,梁浔以一种盼望渴求的心态祈求这场乐子快点到来,这样才不枉。
梁浔期间回头看了眼这哥们长相,说实话,不赖,这让梁浔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猜错了,毕竟长相过关当个摆设也是不错,就算是不爱了也可以和平分手。
难道是猎奇?
梁浔摇摇头决定不想了,左右一会就有答案了,他招呼过酒保,要了两瓶黑啤,准备一会就着乐子喝。
只不过这乐子没等到,倒是碰到了个神经病。
梁浔微微抬起头,看到某个神经病穿过最右侧过道往吧台方向走来。
神经病一身黑,黑短袖,黑裤子,黑鞋,走路不仅带风还带股目中无人的气势。
梁浔心说还真是冤家路窄。
梁浔没撤开视线,依旧在盯着神经病。神经病还没走到吧台就被人拦下来,拦他的人眉钉、花臂一个不少,梁浔在心里吹口哨。
打起来,快打起来。
但事与愿违,这两人不仅没有一丁点打起来当然架势,甚至是相谈甚欢。
没劲。
梁浔淡淡收回分出的目光。
梁浔莫名想起林其予说的靳哥打工,这就是打工的内容吗?酒保?驻场?还是后勤?
梁浔转着杯子想,如果是酒保的话他可以多点些酒,这样有分成。
梁浔不在乎钱不钱,他只在乎那位靳哥能不能矮他一截,露出一点惯来淡定神情龟裂的迹象。
没错,你梁哥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浮现这个称呼时,梁浔嘴角一抽,心说自己还真是被林小弟传染了。
再次抬眸时,那位神经病已经开始进入吧台,直到对方从吧台后的酒柜挑选出几瓶,用各种工具开始翻来覆去时,梁浔才意识到搞这么半天,他一个没猜对。
等等,一个没猜对。
梁浔仿若被雷劈了,一股电流自上而下的贯通。
酒吧里能观察的人都观察的差不多了,没什么稀奇的事发生,身后卡座那唯一的乐子还没行动,不知道是突发意外还是没找到目标。
梁浔眼睛半眯成一条缝,庆幸自己这位置挑的好,正隐于暗处,不大眼。
梁浔又点了一杯酒,眼神锁定在正在吧台调酒的靳斡。
他第一次见靳斡是在南京一家名不经传的理发店,他对靳斡第一印象还不错,毕竟心细,撇开后来的不愉快,他话虽少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随和。
后来,在一中遇见,这人身上那股随和劲全都消息的一干二净,独跟个孤狼似的,现在细想起来,那随和温善到底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这人做了调酒师,身上又带上调酒师身上的特性,抽象的如慵懒,再比如说迷幻,具象的如嘴角拉上的恰到好处的招牌笑容,衬衫袖子卷起时裸/露在外的手臂。
还真的一人千面,知道根据不同的职业调证身上的特性,吸引顾客。
虽然梁浔看不上靳斡,但他还是不免好奇上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靳斡。
应该是学校的吧,学校里没有靳斡需要招揽的人。
梁浔目光有些放肆,正调酒的靳斡动作快速,将调好的酒倒进杯子后推向等待的客户,然后没掩饰自己的目标,直白锋利的眼神落在正藏在暗处观察的梁浔。
被发现了。
梁浔心说还挺警惕。
他放在酒杯,乐子不来就他,那他就去就乐子。
梁浔从过道走到吧台,期间靳斡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探寻或者是疑惑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的望。
梁浔在靳斡目不斜视的目光下坐在吧台椅上。
“要什么?”靳斡问他。
梁浔心说牛批,在这碰到自己看不惯的人,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服务,他挑了挑眉说:“随便。”
靳斡掀了掀眼皮,看向他。
梁浔也就是在这瞬间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靳斡。
梁浔正想着,靳斡已经面不改色的从身后的酒柜选出来酒,开始调酒。
靳斡手上动作有条不屡,繁多复杂,梁浔也看不懂这人是在干什么,只是看样子还挺厉……厉害个屁!
靳斡手臂应该挺有力的,毕竟一晚上摇这么多次换做常人早就不行了,梁浔继续观察着。
但靳斡没给他太长时间观察,一杯橙红渐变的酒很快调好,推向他。
梁浔尝了口,没尝出任何酒精的味道,拧眉质问他:“多少度?”
“零度。”靳斡回他。
“你大爷的。”梁浔被人耍了,混身都充斥这股不爽,“我喝果汁用这着在这。”
“没成年。”靳斡淡淡道:“喝什么酒。”
梁浔拨这酒杯,悻悻道:“你成年了?”
靳斡应了声:“我留过级,比你大。”停了会,又说:“而且是你要的随便。”
靠。
士可杀不可辱。
梁浔正想揪住这人白衬衫上的黑领带好好理论番,身后又穿来道声:“靳哥,今天怎么还多了个小帅哥?”
梁浔回头,看到了个大美女,只不过这大美女眉眼间带股愁容,嗯……美玉有瑕。
大美女坐在梁浔身侧的酒吧凳上言笑晏晏:“今晚就什么都不点了,我坐一会就走了。”
靳斡问:“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女人攥紧了手里的包,长舒出一口气,再一次重复:“决定好了。”
梁浔听的云里雾绕,但他并不关心,或者说是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本就少之又少。
女人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可以穿透酒杯的爆和声:“你这臭婊子今天终于让我给逮到了!”
梁浔应声回头,看见了他之前评价过长得还不错的那个男人。
在看这男人跟身后三四个兄弟怒吼的方向,分明就是他们三。
梁浔倏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梁浔的不好预感陡然成真。
那男人径直从隔壁桌捞过绿色酒瓶,“嘭”的一声甩在吧台,玻璃霎时四下飞窜,无数个大玻璃碎片与粉末飞扬。
时间仿若静止,接着酒吧霎时闹成嗡嗡的一团。
看热闹的看热闹,逃离的逃离,叫人的叫人。
梁浔习惯在酒吧这类地方寻找戏剧化的场景或画面,企图调动起些激/情,但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着戏剧化中的一员。
男人眼神凶狠,像是头饿狠了的狼,仿佛梁浔真的就他手下抢走了他珍宝似的。
身旁的女人也被这场景吓得够呛,浑身都抖成了筛糠,哪里还有方才大方爽朗的模样。
男人刚才那下似乎只是个下马威,震慑够了,威风装够了,开始收拾起自己最初目标,他面部狰狞的抓住女人头发:“我他娘的怎么说你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外跑,敢情是外面有人了!”
他在对女人说,却眼神狠厉睨着梁浔,“还他娘是个小白脸。”
梁浔知道这男人是误会了,如果他没猜错,这男人口中的“小白脸”应该是靳斡,只不过被他……操,梁浔不想想了,越想越操蛋,纯纯的背锅侠。
虽然他不太认为靳斡会做出这种事。
“给老子回家!这小白脸能满足你,嗯?说话,婊子,我踏马的让你说话!”
女人被男人薅的头皮一寸寸的痛,头只能无奈低着,脊背也垮得不成样子,不堪至极。
梁浔看的出来男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因为即使把他当成了出轨对象,火力也都在女人身上,但……
梁浔看了眼女人狼狈的模样,又看了眼在吧台后不动如山的靳斡,不得不承认,这哥们确实够冷漠的。
听靳斡和这女人的交谈,两人不说是熟稔,也是熟悉,但此时靳斡却一点作为都没有,还真的另一次出乎梁浔预料。
男人没等到女人回复,一扬手就要甩女人一巴掌,那力道不用想,就知道是用了十足十的劲,真落下了讨不得好。
男人大手已经甩在半空即将落下了,却在此时此刻被人生生禁锢。
“你他娘的干屁。”男人吐沫星子往外飞。
梁浔手腕用力甩开男人的手,一脚铆足了劲往男人肚子上踹,“干屁?干你看不出来。”
梁浔没看靳斡,但也感受到了这位大爷把眼神分给他一瞬时的目光。
看什么看,有个屁的好看。
“没腾出功夫找你毛病,你脑子被驴踢了上赶着来。”男人被身旁人扶起,转了转手腕。
“我闲,就喜欢为名除害。”梁浔边说边抄起吧台桌上靳斡刚给他调好的那杯橙红色渐变酒瞄准人就往男人身上招呼,酒液霎时洋洋洒洒的落了满身。
“操。”男人吼了一嗓子:“上。”
梁浔嘴角一勾,难得笑了笑,像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
梁浔来回躲避几下袭来的拳脚,估摸好距离,一个健步冲到吧台,胳膊撑起全身用力,带着扰人耳目的劲风曲腿起跃上吧台,没顾所有人震惊的眼神跃进吧台里。
落地的动作间,靳斡正看着他,梁浔朝他挑了挑眉。
男人只惊讶了瞬,接着,那四五人也分别闯进吧台,吧台地方小,施展不开,梁浔打架有注意磕碰。
但他注意不代表其他人注意,进去后梁浔没怎么出手,只管躲,他躲闪速度既快又敏捷,那帮人灵活性差,惯性大,梁浔已经躲过却还在攻击原位。
噼噼叭叭的酒瓶碰撞、磕碰、迸裂声不绝于耳,玻璃酒瓶摔落,辛辣酒味洇湿地面,满空气都是伸展不开、挥之不去的躁动暴/乱。
靳斡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终于明白了梁浔刚才朝他挑眉的含义。
这是在说,我看你这回还怎么淡定。
不得不说,他这招够狠。